诸位,你道这个女子是谁?原来却就是姚菊芬呢!菊芬如何知道何惧在这儿同香红谈话,这其中当然有一个缘故。菊芬坐在金志光的身旁,虽然和席上人欢然畅饮,含笑应酬,但她的明眸却脉脉含情地只管注意厅下那一桌上何惧的身上去。因为她怕何惧瞧此情景,心中又要发生难堪的意味,以致破裂我俩的爱情,所以她是十分担心。不料酒过三巡之后,忽然菊芬瞥见何惧起身匆匆地离座走了,一时好不惊讶,遂也向金志光一点头,说一会儿就来。志光以为女孩儿家内急,遂也没有问她,让她匆匆地走了。
菊芬出了大厅,因何惧向东而走,于是悄悄地跟随其后,不知不觉到了一个院子,只见何惧躲在假山旁的桂花树下,她也不知何惧闹的什么玩意儿,本欲先招呼他,但欲细窥他的行动,所以也躲入树梢蓬中,并不作声。就在这当儿,何惧忽然喊着香红的名字了,于是菊芬从树叶小孔中抬头瞧去,见有一个女子在楼上洋台之内和何惧摇手招呼。菊芬在金将军书房中瞧见过一张小照,金志光告诉她是自己的妻子,因为恼怒无情,所以被禁在冷房之内。菊芬因那女子酷肖小照内少女之容貌,故明白她就是金志光的太太,想不到表哥和她有暗昧之情在其中吗?这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因此低了头,望着泻地银光,自不免暗暗地出了一会子神,觉得表哥口中仁义道德,但行为却也如此卑鄙。大概那位太太有柔媚的手腕,把一个不曾亲近过女色的表哥迷恋得糊里糊涂起来了吗?唉!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经过了菊芬这一阵子思忖之后,她又抬头望去,却早不见了表哥和那女子的影子了。菊芬明白表哥一定已走到她的楼上去了,因为心中有了妒忌和愤恨的成分,所以使她增加了不少的勇气,于是她也悄悄地步入内厅,走到楼上房中去了。菊芬既到了楼上,她那颗脆弱的芳心别别地跳跃得仿佛是小鹿般地乱撞,站在房门口,又呆呆地愕住了一会儿。因为四周是十分静悄的缘故,所以在菊芬的耳中,还听到房中有阵隐隐的哭泣之声,同时又听到喁喁唧唧的说话之声。菊芬心里由不得又奇怪起来,这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呀?假使说表哥和她有暗昧的勾当吧,那么他们里面欢悦的举动是可想而知,但如何又伤心地哭泣起来?这真叫人太不明白了。菊芬在这样猜疑之下,她便欲探听一下秘密,遂把耳朵凑到门板上,凝神细细地侧听。只听里面一会儿笑,一会儿说话,话声十分低沉,却听得十分含糊,却不知道他们是在说些什么东西,好像一个在诉苦,一个又在安慰。菊芬因为闷得受不住,所以她就鼓足了勇气,终于伸手在门上笃笃地敲了好几下。
当时菊芬待她开了房门一脚跨进去,只见已没了何惧的影儿之后,她心里这一妒忌,真有说不出的愤怒,遂情不自禁地喝道:
“哼!好大的胆子,敢与男子私通,难道你不怕将军把你处死刑的吗?”
香红突然见了菊芬,而且又向自己说出了这几句凶恶的话,一时吓得脸无人色,由红转青,由青变白,好像死灰一般可怜了。不过她在一度惊愕之后,立刻又镇静了态度,脸色慢慢地也转红了,秋波向她逗了一瞥怒意的目光,冷笑了一声,喝道:
“你是个什么人?敢大胆私闯我的卧室?你真没了性命的了,还要来管束我的自由吗?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将军的太太呀!”
菊芬见她忽然也凶恶起来了,便伸手掩上了房门,秋波也逗了她一瞥鄙视的目光,噘了噘小嘴,冷笑道:
“我早已知道你是个将军太太了,真是个好不要脸的将军太太,怎么把一个年轻的男子藏在卧房之中?你还有脸见人吗?我倒不怕将军会给我犯死罪,只怕你……哼!我若去回报了将军,瞧你还活得下去……”
菊芬一面说着话,一面把她的明眸只管在屋的四周细细地打量,在她当然是找寻何惧被她藏到什么地方去的意思。香红见她衣服华丽,口出大言,一时暗想:她莫非认识将军的吗?哦,哦,杏菊告诉我,说将军正追求一个唱戏的姑娘,名叫姚菊芬,生得十分艳丽,那么这女子莫非就是她吗?否则,她对待我敢这么凶狠吗?于是恨恨地怒斥道:
“谁不要脸,迷住了我们的将军?哼!我老实地告诉你,我也不稀罕做什么将军太太,你也不用再来陷害我了,反正我这个位置总是你所有的了。”
菊芬听她这样说,显然她不是也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吗?想不到这女子将军太太不要做,难道死心塌地地也要看中何惧了吗?啊哟!她以为我要夺她的位置,所以欲加害于她。谁料我也正因为怕表哥被你所夺,故而向你怨恨哩!于是向她问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岂要夺你太太的位置吗?”
“你可不是姚菊芬?我怎么会猜你不着?哼!你既不欲夺做将军太太,那么你到此何干?是不欲在将军面前搬弄是非吗?”
香红竭力欲把藏何惧的事情扯开去,她只管向她恨恨地责问着。菊芬听她叫出自己的姓名,遂笑了一笑,说道:
“你不要瞧错了人,我姚菊芬岂是无耻的女子?即是总统夫人的位置,我也不会来瞧中你的。我老实地对你说,你为什么夺了我的爱人?你把我表哥勾引在此,意欲何为?正亏你还是个堂堂正正的将军太太,胆敢私通小白脸,好不知羞,我真给你愧死哩!”
香红听她这么地说,猛可使她想起三年前何惧受伤时叫喊菊芬的名字,当初我不知菊芬者为谁,还以为是他的亲妹子,想不到竟就是他的表妹呢。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哦”了一声。因为她已揭穿了自己的秘密,说自己勾引她的表哥,所以她的粉颊不免涨得绯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菊芬见她娇靥红晕得艳丽,知道她是情虚的缘故,因为她穿的是件绯红软绸的睡衣,只是酥胸微露,令人可爱。那种富于诱惑性的服饰,想起了表哥的被迷,一颗芳心自然更加痛恨,这就又娇斥道:
“为什么不说话?你快快地把表哥交出,万事全休,否则,我一定向金将军去告诉,瞧你羞也不羞?”
香红这才知道菊芬也不是个爱好虚荣的女子,因为她并不为金将军的黄金所动,而一心也爱上她的表哥,可见她和何惧交谊之深,当亦不想而知的了。但这所奇怪的,菊芬既然如此美丽,而且又是何惧从前的心上人,那么何惧干吗一定要爱上我呢?虽然我是救过他性命的人,不过我究竟已是花败柳残,成个已嫁的妇人了呀!想到这里,她不忍以一个已污的身子去拆散人家这一头婚姻,于是低低地说道:
“姚小姐,你何必这样愤怒?你视我竟如此不知廉耻吗?要知道我并没有勾引你的表哥呀。在当初我实是并没有知道何惧就是你的表哥,现在我既明白你是不爱金将军,而赤裸裸地爱上了你的表哥,那么我一定可以向何惧忠告,使你们成功一对美满的姻缘,不知你心里喜欢吗?”
菊芬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是从心眼儿里说出来的,还以为她故意讨好,无非是退敌之计,于是冷笑了一声,秋波白了她一眼,说道:
“多谢你的好心,我也不需要你的劝他,我只叫你此刻把表哥喊出来就是,否则,我一定不依你的。”
香红因为此刻给他们在房中相见,生恐闹开来被金志光发觉,这岂是儿戏的事情?遂一撩眼皮,乌圆眸珠在长睫毛里一转,这就有了主意,说道:
“姚小姐,你好傻呀,此刻叫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他?老实地告诉你,他已跳着窗户逃下去了。你现在不用追究我,一定能够给你玉成美事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给你听,我若夺了姚小姐的表哥,天诛地灭,今生永不得好死的,那你总可以相信我的了。”
菊芬见她念了重誓,一时倒不免将信将疑起来,明眸向她凝望了一会儿,因为香红的意态太惹人可爱了,因此使菊芬误会她是个风流浪漫的妇人,她的念誓原不足为准的。她所以不肯把表哥交出,她一定今夜想干不正当的事情,反正金将军是不会到她房中来的。菊芬在这样思忖之下,她全身一阵热燥,两颊绯红,心头更有些酸溜溜起来了,便说道:
“我可有些不相信你这些话,那么你能允许我在屋子里搜抄一遍吗?”
“那不要紧,你只管在这个屋子里搜抄好了。”
香红点了点头,很坦白地说着,她心里暗想:只要你不找到里面一间房中去也就是了。于是菊芬走到床边,掩起雪白的被罩,在床底瞧了一瞧,回眸向香红说道:
“你为什么把室中灯光弄得如此暗淡?那你不是明明有意思的吗?”
“有什么意思呢?我给你亮了电灯吧,那么你总可以明白地搜抄了。”
香红见她疑窦丛生的神气,倒是个细心的姑娘,遂抿嘴微微地一笑,她走到壁旁去,伸手又把五盏梅花灯开亮了。菊芬这就觉得眼前大放光明,室中是明亮了许多,遂走到玻镜大橱旁,拉开橱门瞧了瞧,又把门关上了,回身向四周打量了一番,见实在并没躲藏的地方了,这就暗自想道:这太奇怪了,明明听见他在房中,怎么一忽工夫,他就没了影儿吗?于是她又走到洋台外去望了望,也没有影子。菊芬凝眸含颦地沉思了一会儿,当她转身步进卧房的时候,忽然瞥见靠西尚有一扇门户,这就灵机一动,她便三脚两步地奔到那扇门旁去了。菊芬这一下子举动,真把香红吓得魂灵都飞向天际去了,于是也就顾不得许多地立刻飞奔上前,把身子先去倚着门,灰白了脸色,但犹强作笑容,说道:
“这间房中我放着重要的珍宝,无论谁都不能进去的。”
“重要珍宝?是什么东西,你倒说出来给我听听,我可不是强盗。老实说,任你怎么贵重的珍宝,都不放在我的心上,你只管走开,给我瞧瞧是了。”
菊芬见她这样吃惊的样子,心里如何不疑惑?遂噘了噘嘴,向她正了脸色说着。
“那可不行吧,你……你……如何可以搜查我私下的财产呢?”
香红这回把粉脸涨红得像一朵四月里的蔷薇,她把两手横拦着门户,支吾了一会儿,话声是带有些颤抖的成分,显然,她心头是跳得那一份的急促了。
“哼!你不要再掩饰了吧!”
菊芬见她害怕的表情,她已经完全地明白了,表哥一定是藏在这间房中。她恨恨地白了她一眼,抢步走了上去,伸手握了门拳,斥道:
“你到底走不走开?我可用强了。”
“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凭空地怎么竟欺侮我到这一份样儿呢?不能,不能,你无论如何不可以走进这间房中去的。”
香红见她蛮不讲理,这就也急了起来,把身子倚着门板,两手抵住菊芬的身子,一定不许她入内。因此在这个情势之下,两人扭作一堆,一个要开门,一个不许她开,几乎已成相打之势,难解难分,两人口中都不停地娇喘着,显然是把生平的气力都用出来了。经过了一阵子扭成一堆之后,两人便真的相打起来。菊芬一手抱住她的脖子,一手还要强去拉那门户上的门拳,香红如何肯依?把手去扳回菊芬的臂膀,菊芬手一松,两脚站立不住,身子向左冲了几步,齐巧旁边有张长沙发,因此两人都倒在沙发上了。菊芬是压在香红的身上,经过一度扯拉之后,香红的睡衣带子早已散开了,衣襟也就落了下来,因此她的酥胸更露了一大块。菊芬的明眸忽然瞧见她项下悬了一颗金链子的鸡心框子,框子内还嵌了一个八九岁女孩儿的小照。谁知就在这个当儿,突然又听房外有人笃笃地敲门了,同时又听说道:
“香红,快开门,你在干什么呀?”
这是金志光粗重的声音,不但香红听得清楚,就是菊芬心里也很明白。香红到此,真的不禁脸如死灰,几乎要哭了出来,遂向菊芬低声求道:
“姚小姐,你千万饶我一死,切勿以此事相告,不然我性命完矣!”
菊芬听金志光突然也来,芳心由不得也大吃了一惊,遂放了香红的身子,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也有今日……”
说着,她已奔到房门口去,伸手开了房门。可怜香红这时芳心的害怕,真是难以笔述,她以为这次必死于金将军皮鞭之下无疑矣。金志光见开门的不是香红,却是菊芬,心里这一惊奇,不免笑出声音来了,说道:
“我以为你去了这许多时候怎么不回来了?谁知却在这儿和香红谈话吗?你如何就认识到这儿来的途径呀?”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身子已跨进房中来了。
“你不知道,因为时在黑夜,我摸错了路,竟直走到这院子里来了。抬头见你太太站在洋台上赏月,我就招呼她,她问了我姓名之后,遂招待我上楼方便。金将军,你有这么一位好模样、好性情的太太,你为什么不早些给我介绍认识了呢?那天我若没有瞧见小照上你的太太,我还不认识她是你府中什么人呢!”
菊芬乌圆眸珠一转,秋波逗给他一个妩媚的娇嗔,笑盈盈地向他说出了这几句话。
“姚小姐,你和我香红倒很说得合吗?”
金将军方才明白了,因为听她这么地说,遂也很得意地问她。
“哎!我觉得你太太真美丽,真多情,假使我是个男子的话,我一定要和你夺爱的。香红姊姊,你肯答应我的爱你吗?”
菊芬走到香红的身旁,拉了她的纤手,秋波向她逗了一个顽皮而又妩媚的甜笑,显出万分亲热的神气。香红对于菊芬这个冷不防的举动,真可说是做梦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因为菊芬去开门的时候,向自己说了一句“你也有今日……”的话,好像她一见了金将军,立刻就要告发我秘密的样子,这可把我直吓得三魂六魄已丢去了一半了。谁知她既不告诉,而且还向我显出这样亲密的意态,那不是她有心救我一条命吗?但既存心救我,还要故意吓我一句,这姑娘真也刁得令人可恶,又令人可爱哩。一时她把心头的大石放下了,粉脸也慢慢地红润起来了,偎着菊芬的身子,秋波又恨又怨地逗了她一瞥娇嗔,也亲热地笑道:
“我是没有像你那么美丽可爱,假使你喜欢爱我的话,我当然也同样地爱你、感激你哩!”
菊芬见她说到“感激你哩”的时候,她把自己的手紧紧地捏了一下,从这一点子猜想,可见她这次对于我会待她这么的情景,真使她有些梦想不到的事情,一时感到万分好笑,望着她嫣然地忍俊不置。香红也不免微微地笑了。金志光见她们两人会一见如故那么亲热,似乎也感到了意外的惊喜,望着两人并立的意态,一个好像笼烟芍药,一个好像出水芙蓉,真是美丽非凡。这就耸了两耸肩膀,得意地笑了一阵,说道:
“其实你们都是绝世的美人,假使我的太太肯像今天那么展露笑意,这我还会把她关在这儿吗?没有瞧见太太的笑容,足足有三年的日子了。今日托姚小姐的洪福,总算被我一见,真也可说难能可贵的了。”
菊芬听了这话,方知香红定是个有思想、有志气的姑娘,她的嫁给金将军,莫非也是出于万不得已的吗?否则,何以三年以来,她连一些笑容都不肯对待金将军吗?忽然她猛可地有些理会过来了。她为什么在表哥的面前只管哭泣诉说?从此可知香红一定也是表哥的情人无疑了。那么我刚才的猜测,不是太委屈了她吗?因为天生她的丽质和慧质,我知道她必不是个庸俗的姑娘。菊芬这时的心中,对于这位香红姑娘却又激起了无限的同情,拉了她的手,柔和地抚摸了一会儿,笑道:
“金将军,今天使你太太会嫣然地笑,这并不是我的能力,这是因为她的房中藏了一件心爱的珍宝了呢!”
说到这里,却是哧哧地笑弯了腰肢,几乎像花枝一般地乱抖起来了。香红听她话中有因,妙语双关,一时芳心又惊又怕,又羞又喜,红晕了两颊,瞅了她一眼,说道:
“哪里来的心爱珍宝?除非我是认识了你这么一位又美丽又可爱的珍宝了。”
金志光是个粗笨的人,他当然没有这样粗心地去理会她们两人的说话,而且这时候他被这一对如花如玉的美人陶醉得有些神魂飘荡起来了。他在暗暗地细想:假使香红肯柔顺地服侍我,同时菊芬也给我做个太太,如此左拥右抱,同睡一床,此种快乐,虽万里江山,我也不易也。想到这里,心中奇痒难抓。此刻又听两人这么地对答着,于是笑得拉开了嘴,得意地说道:
“你们两人真可谓是我心眼儿上的一对珍贵的宝贝,假使你们能和和睦睦地像亲姊妹一样,将来我若登了龙位,绝不使你们有所失望的。”
香红、菊芬听了这话,心里都有一个强烈的反感,暗自骂道:
“龙位?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吧!”
不过两人表面上当然还是和平了脸色,绝对没有把这一句话骂出来罢了。菊芬却又把秋波逗给他一个娇嗔,含笑问道:
“金将军,那么你此刻又做什么来的呀?你今天可是寿翁啦,如何也逃席了呢?”
金志光这才停止了笑,说道:
“我哪里是逃席的?因为马司令太太和张部长太太两个人责我不该如此冷待自己的太太,说今天大好的日子,也该请太太来同饮几杯,我仔细想想,也觉得这话不错,所以立刻就来陪伴了。想不到我的姚小姐也在这儿,那真叫我欢喜极了。好太太,你快换上了旗袍,我们一块儿走吧。”
菊芬这才明白了,遂点头笑道:
“那么你先去好了,我也该给你太太打扮打扮呢。”
香红明白菊芬的意思,因为她要放走何惧,所以嘱他先走。不料金志光醉眼模糊,瞧着两个国色天香的姑娘,如何肯舍得离开?便一定要瞧着菊芬给香红打扮,一同走到大厅上去。菊芬没有办法,只好给香红草草梳洗了一会儿,香红很快地换上了旗袍,遂拉了菊芬的手,一同跟着金志光走到大厅上去。不料才到石阶级前,忽然大厅下那一桌酒席上,何惧依然坐在桌旁吃喝的情景映入到菊芬和香红的眼帘下,两人相互地望了一眼,心中真有无限的惊异,“咦”了一声,早已情不自禁同声地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