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生既死,骊姬想把重耳、夷吾一网打尽,又向献公进谗言,说道:“这件谋逆的事,不是申生一个人的主意,重耳、夷吾二人,也都是事先知道的。”献公便命贾华前往屈这个地方讨伐夷吾,夷吾逃往梁国;又命令名叫披的太监去蒲城讨伐重耳。蒲城人要出战,重耳止住他们道:“他奉君父之命而来,岂可和他较量,谁要出去抵抗,就是我的仇敌。现在,我只有逃往别国,暂时避一避了。”

重耳正想出逃,太监披的兵已到了,重耳便跳墙而逃。太监披追到墙边,重耳正跨过墙去,可是衣袖还拖在墙里,太监披一刀砍去,重耳急闪,侥幸,只斩去了一段衣袖!

重耳脱险之后,到了狄。跟他一同出逃的,有狐偃、赵衰(cuī)、颠颉、魏犨(chōu)等,都是晋国屈指可数的人才。

狄人战胜了赤狄中的一支 (qiánɡ)咎(ɡāo)如,掳得两个美女叔隗(wěi)和季隗,因为他们很尊重重耳,便把这两个美女送给他。重耳将叔隗嫁给赵衰,自己娶了季隗,就在那里生了两个儿子。

重耳居狄十二年,才转到齐国去,临行的时候,他对季隗说道:“请你留在这里等待,如果等待了二十五年,我还不回来,你便再嫁人。”季隗答道:“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再等二十五年,死都快死了,还要嫁人吗?请你放心,我总等在这里,决不再嫁人。”重耳走了,她果然守着,直等到重耳回国即位,狄人才送她到晋国。

重耳和追随者,自狄至齐,路过卫国,卫文公并不礼待他们,也没有用什么接济他们,所以他们到了五鹿这个地方,竟断了粮食。他们没法,只得向一农夫乞食。哪知这农夫却同他们开玩笑,拿些土块送给他们。重耳生气极了,要鞭打这个农夫,狐偃连忙止住他道:“不可,不可。这正是好兆,得土正是有国的先兆。”重耳也转怒为喜,拜受土块,载在车里。

到了齐国,齐桓公一见重耳,便识得他是一个有为之人,待他非常优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请他住在华丽的客馆里,拨许多男女佣人过去服侍他。又送他八十匹马、二十辆车。因此,重耳住在齐国,非常安乐,把壮志渐渐消磨,不想回国去了。狐偃、赵衰等见他如此,都以为不妥,屡次劝他走,可是他总不听。

后来齐桓公死了,孝公即位,狐偃、赵衰等知道孝公是不可靠的,总想设法使重耳早点儿离开齐国。有一天,他们在一片桑树林子下面商量劝重耳走的方法,哪知树上有个养蚕妇人正在采桑叶,他们的话,都被她听见了。

那个养蚕妇人,便把他们的话告诉重耳的夫人姜氏,姜氏怕这话传出去被孝公知道了,发生阻碍,使重耳走不成,便把那妇人杀了,免得泄漏。

另一方面,姜氏又对重耳说道:“有人来报告,说你们商量着要走。不错,大丈夫本来应该志在四方,我并不留你。至于那个听见你们的话来报告的人,我已经杀了,免得这话泄漏出去,连累你们走不成。”重耳连忙答道:“不,不,并没这话,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姜氏又劝他道:“你去吧!要知道享现成、贪安逸,实在可以败坏你远大的前程!”

重耳却还是不愿意走,说道:“我在这里好。”

姜氏无可奈何,只得和狐偃商量好一个办法,把重耳灌醉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车子载了他走,等到他酒醒过来,已经在路上了,他却还是恋恋不舍。当他知道这是狐偃的主意,恨极了,就拿着兵器赶狐偃下车。

他们路过曹国,曹共公一向听说重耳骈胁——就是肋骨和常人不同:许多骨头,并成一根,并不分开的。这一种奇形怪相,共公没有看见过,所以趁重耳洗浴的时候,凑近去看。本来曹共公接待重耳就很怠慢,再加上这种无礼的举动,重耳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心中却怀恨非常。

曹国有个贤大夫,名叫僖负羁,也看出重耳将来会大有作为,曾劝共公优待重耳。共公要看重耳的骈胁,他又竭力劝阻,共公都不听。僖负羁回到家中,便把共公得罪重耳的事,告诉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也说道:“是啊!我也一向知道晋公子重耳是个有作有为的人,并且他的追随者,也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现在虽然逃亡在外,将来一定能够回到本国去。并且回去之后,一定可以称霸诸侯。那时他如果记起旧恨,第一便要来讨伐我们曹国。我看,你现在还是趁早去结识他,为将来留个后路吧!”

僖负羁依她的话,备了一盘饭,并且放一块美玉在里边,送去给重耳。重耳因为美玉虽然珍贵,现在对于他毫无用处,饭却正用得着,便将美玉退还,只接受了饭食。

重耳到了宋国,宋襄公也好好接待他,赠他八十匹马。又自宋至郑,郑文公对他却很怠慢。再自郑至楚,楚成王也是识得人的,所以接待他十分优厚,十分隆重。

有一次,成王设宴款待重耳,饮酒中间,成王问重耳道:“寡人这样厚待公子,将来公子如果回到晋国,如何报答我呢?”

重耳很谦虚地答道:“子女玉帛,你已经很富有了;羽毛齿革,珍禽奇兽,你国内也出产得非常多。我们晋国,不过沾你的光,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余泽,实在没有东西可以报答你。”

成王道:“可是,我说的并不指财物,将来晋楚两国,万一有什么冲突的时候,你怎么报答我呢?”

重耳便很不客气地答道:“我如果托你的福,能够回到晋国,那么,将来万一晋楚起了冲突,两国的士兵相遇于中原,我为报答你起见,一定‘退避三舍’,即向后退九十里,三十里为一舍。但是我如果三退之后,你还是进逼,那么,我也没法,只有左手挽弓,右手执箭,和你周旋一下了。”

令尹子玉听了重耳的话,知道其志不小,恐怕他将来成为楚国的劲敌,便请成王杀死他,以除后患。成王不听。

重耳在楚国略略耽搁,成王便资助他路费,送他到秦国去了。

重耳到了秦国,秦穆公也是识得人的,并且穆公的夫人,又是重耳的姊姊,所以分外优待他。

穆公把自己的女儿怀嬴嫁给重耳,并以四位同宗的女儿作为陪嫁。一天早上,怀嬴捧了脸盆服侍重耳洗脸,重耳又像有意又似无心,把水洒在她身上,弄得她衣服湿淋淋的,她便发怒了,恨恨地说道:“秦和晋是同等之国,我嫁你,并不辱没你,你怎么轻看我?”

重耳连忙认错,可是怀嬴仍旧不理他。重耳没法,只得脱去礼服,自己绑了,扮作罪人模样,到她面前去赔罪,她的气才算平了。

后来,晋惠公死了,穆公便派兵护送重耳回国即位,就是晋文公。他逃亡在外共有十九年,这十九年中,周游各国,一方面固然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气;但一方面也长了不少见识,多了不少经验。所以回国即位之后,他果然能重兴晋国,称霸诸侯,成为春秋五霸之一。

晋文公复国图(〔宋〕李唐 绘)

【博闻馆】

古代如何给兄弟姐妹排位

古代兄弟排行,分为伯、仲、叔、季,也称孟、仲、叔、季。

“伯”,本指长子,指兄弟中最年长的老大。有时候也指大姐,称“伯姊”。“伯”也专指嫡长子。庶长子则称“孟”。“孟”,也泛指兄弟姐妹中排行居长的。

“仲”,本义是中,指排行老二的男子或女子。

“伯仲”也常连用,代指兄弟。“伯仲”后来也比喻高下优劣,比如“伯仲之间”“难分伯仲”,指人或事物不相上下,难分优劣高低。

“叔”,指排行第三。“季”,意思是少子,即最小的儿子,也可指最小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