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登基,赦旨传遍天下,所有的罪犯净牢大赦。按下众多犯人均不细表,单说山东东阿县大牢里赦出一人,此人家住山东兖州府东阿县枣林庄,姓程名咬金,字知节,小名叫阿丑,有个外号叫“程老虎”。当初他父亲就是程玉程得臣,是秦彝的师弟,马鸣关阵亡以后,莫氏夫人带着儿子逃到了山东地面,就在枣林庄居住。老太太受了苦了,缝缝连连,洗洗浆浆,拉扯孩子吃饭。这程咬金老吃不饱,而且生性顽劣,抓切糕,抢馅饼,讹吃讹喝,生拿硬要。别看愣抢,程咬金孝顺,甭管抢什么,必然得给家里老娘捎回一份儿去。到后来受人蛊惑,贩卖私盐,结果让东阿县的官人撞上了,程咬金拒捕殴差,失手打死一条人命,被抓进监牢。官司还没判决呢,杨广大赦天下,罪犯全都放出去了,惟独程咬金不走。为什么呢?在牢里有吃有穿,出去的话,吃什么,穿什么呀?程咬金不走,县官顶不住啊,把程咬金叫上堂来一问,我没穿的。县官没办法,叫差人上估衣铺踅摸一件旧衣服。这差人真会办事,找来一件大孝袍子。县官好说歹说,哄着程咬金把孝袍子穿上,算是给对付走了。
程咬金大步流星往家走,一进门就喊上了:“娘啊,阿丑我回来啦!”老太太在屋里一听是儿子的声音,高兴坏了:难道说我儿回来了么?官司完了?书中暗表,程咬金打这场官司,把老太太可愁死了,偌大年纪,无人照料,饥一顿饱一顿对付过来,不容易啊!程咬金进到屋中,一见老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娘啊,不孝儿我回来啦!”老太太泪如雨下,颤颤巍巍地说道:“儿啊,你回来啦?”程咬金说:“回来了,没事儿了。娘,你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啊?”老太太闻听此言,哆里哆嗦地说:“儿啊,你被抓了以后,为娘日夜啼哭,每日给人家洗洗涮涮,缝连补绽,挣不了多少钱,亦无钱给你送去使用。”咬金道:“娘啊,儿在监狱中用不着你的钱,同他们有钱的难友在监狱里帮吃帮喝,亦不缺少钱花,比较外边还快活呢,就是替你着急。”老太太道:“孩儿啊,我去到城里探了数次监哪,因为没钱给那禁子,他不肯让我见你。可怜我白去了数次,亦没得见你一面。”说着,老太太扑簌簌掉下泪来,向咬金问道:“儿啊,你怎么会回来呢?”程咬金说:“到屋里再议。”
娘儿俩到了屋中,程咬金把换了皇帝大赦罪人遇赦回家的事说给他娘,莫老太太突然向他问道:“老身还没死哪,你怎么就穿起重孝来啦?”咬金道:“没法子,穿两天再说。”程母说:“你先脱了吧。”咬金把孝袍子脱了下来,向他娘道:“我饿了,快弄饭来我吃。”老太太说:“破缸里有我七八天的嚼谷,你把他煮了先吃吧。”程咬金一看,这七八天的米粮亦就够他吃一顿的,娘儿俩煮饭吧。把饭弄得了,亦没有菜吃,按说有些咽着不顺溜,谁想他吃得更快,霎时间如风卷残云一般,尽皆轰到肚内去了。老太太说:“儿呀,像你这个吃法,如何是好?明天亦就没吃的了。”咬金道:“娘,不要紧,你把银子拿来,我去买些私盐贩卖,挣了钱咱们好吃饭。”老太太道:“儿呀,不用说没有银子,就是铜钱亦是无有。”咬金说:“可有当头,拿来我去当些钱来作本钱?”老太太皱了皱眉道:“哪有当头啊?破箱子里只有我多年不曾穿的旧裙子。”咬金道:“拿来拿来。”老太太从破箱子里头把裙子拿了出来,交给咬金,老太太说:“你拿出去当了,千万别去再卖私盐。你看咱们街坊,一家数口,编竹筢子卖就能养家吃饭。老身我到了没活作的时候,就给他编些竹筢子挣几个钱添补着过日子,你当了钱买些竹子回来,娘给你编点儿筢子去卖,咱们娘儿俩暂且度日。”咬金道:“既是娘不愿我再去卖私盐,好吧,弄些筢子卖卖吧。”于是程咬金拿了旧裙子走出门去。走到斑鸠店去当当。一般人见了他,都道:“了不得了,程老虎又出来了!这个人专和人治气的,趁早儿躲开他吧!”
咬金走进那当铺,见有无数人正当衣服首饰,咬金喝一声:“闪开,让爷来当!”吓得这些人往两旁一闪。咬金把旧裙子往当铺拦柜上一扔道:“就当这个吧。”当铺的伙计拿起旧裙子来瞧看,向咬金道:“这个不要。”话没说完,活该出事,这个破裙子在箱子里搁得都坏了,伙计一抖落不要紧,裙子全都破了。程咬金骂道:“日娘的,不要无妨,你怎么给我弄破了?当爷亦不当了,你们赔爷吧。”别的伙计有认识他的,满脸赔笑道:“程爷你出来了,恭喜了,恭喜了!小可们没得作贺,程爷要用多少银子,你说吧?”程咬金说:“给当五两吧。”伙计笑道:“程爷,你少用点儿吧。”咬金道:“少用个鸟!你们这些鸟鸡子儿的,拿穷人开心,爷专来和你们治气的。不给当五两银子,你们就赔我的东西,要是多费话,惹得爷性起,弄死几个,爷又要到监狱里去喝酒啦!”吓得伙计跟掌柜嘀咕道:“咱们把他对付走了,别跟他怄气,只当倒霉丢点儿什么。”掌柜的无法,点头应允,伙计哀求他好大半晌,给他当了一两银子。
程咬金拿了银子走出当铺,够奔镇上去买竹子。在斑鸠店东头靠着河边不远,有家铺子卖竹子筐子的,掌柜的王二正在门前站着哪,一眼望见他,心中害怕,转过身子脸朝里,装没瞧见他。咬金从后头就是一腿,王二“噗咚”栽倒,爬起来向程咬金满脸赔笑:“我以为是谁和我玩笑,原来是程大爷。”说着,作下揖来。咬金上前就是一掌,打得王二不敢作声。咬金骂道:“爷来了你装瞧不见,爷来买竹子来了!”王二又是急又是气,知道没有好处,向咬金气昂昂说道:“你用竹子拿两排去!”咬金大怒道:“你以为我弄不动两排竹子呢,爷弄两排竹子叫你看看。”说着,到了河边,伸手由水里揪出两排竹子来,一排十五根,两排三十根。好大分量,几个人才弄得动哪,咬金一人之力,往身上一扛,笑道:“爷不给钱了!”王二见三十根竹子白白弄走,叫苦不迭,自认倒霉。咬金回到家中,把竹子往院内一放,老太太见了,惊问道:“这是哪儿弄来的?”咬金说:“有个朋友送给我的。”把银子交给老太太,老太太向他说道:“你去买把刀子,我好编筢子呀。你再买些米面来,好过日子。”咬金又出去买了些米面酒回来。娘儿两个把竹子劈开了,老太太编筢子,他去睡觉。老太太编了半夜,编了十几个筢子,把他叫醒,告诉他:“筢子编得了,放在院里了,你明儿早早去卖吧。”咬金答:“是吧。”
到了天亮,咬金睡醒了,走至院中,将筢子往身后一背,离了枣林庄,来至斑鸠店。买卖铺户、住户人家、过往行人,谁见了谁担惊受怕,没人敢惹他亡命徒。程咬金瞧见人家做小买卖的,一个一个的摊子都摆得很齐整,他亦就找个空场把筢子摆开了,两只手一叉腰儿,把眼睛一瞪,他尽等买主。过往行人瞧见他都离着老远就躲开,谁敢来买他的筢子?由出太阳等到天至过午,始终没人来买。程咬金又渴又饿,等了会儿仍然无人来买,赌气把筢子收拾起来往身后一背,走至一家酒楼前,程咬金将竹筢子放在地上,迈步进了酒店。这个酒店新开张的日子不多,掌柜的是夫妻老两口儿,亦没有多大油水。程咬金进来,找张桌子坐下,要酒要菜。这老两口不知道他是个泼皮,要什么给他送什么,弄得桌子上头菜都满啦,东西都没地方搁了,这才算完。老两口子在老远的瞧着这位财神爷吃酒。程咬金把大嘴一张,狼吞虎咽似的,霎时间吃得罄尽,抹抹嘴,要点儿漱口水,取了竹筢往身后一背要走。老头儿追了过来,向程咬金问道:“官人你吃了酒肉,给了钱再走啊!”咬金道:“今天没带着钱,明天来了再给。”说着,迈步就走。老头儿一把揪住咬金道:“你给了钱吧,我不认识你,小买卖垫办不起。”程咬金不理他,大踏步就走,老头儿揪住不放松,撕破了咬金的衣服。咬金大怒,把筢子往地下一扔,骂道:“日娘的!”只用一掌打去,老头儿就闹了个倒栽葱,吓得老头儿爬起来,不顾疼痛,跑进店去。咬金追到屋中,把桌凳全给踢翻,碗盏家具尽皆打碎。老头儿见不是路,同着老婆儿上了楼去,吓得赶紧把楼梯撤去,在楼上喊嚷:“救命吧,救人吧!”喊叫不止。惹得镇上过往行人在外面围着观瞧,谁不认识程老虎啊,都知道他是个泼皮,天不怕地不怕的,谁敢上前劝他啊!程咬金抄起通条,把炉灶亦都杵坏了,店中的东西打了罄尽。见楼梯撤回去,在楼上喊叫,惹得咬金性起,骂道:“日娘的!你下来!你不下来,老子把这间牢房打破!”说着飞起一脚,踢到楼柱上,把房子震得乱动,尘土翻飞。老头儿、老婆儿在楼上吓得浑身栗抖,体似筛糠,缩成一团儿,大声喊:“哪位爷爷救命吧!”
正在此时,由打镇店外跑进几匹马来,走至酒楼前见这里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围了个风雨不透,勒马观瞧。看热闹的有回头瞧的,见马上这些人都是庄客打扮,内中有个高约九尺雄壮的人,头戴软扎巾,上身穿着短箭袖紧身小袄,腰系鸾带,青绸子中衣,薄底快靴,外罩件英雄氅,面上透出来是个英雄气概。有认识他的,都称他尤员外,住家就离此不远有座汝南庄,他是这方的首户大财主,今天从此路过,勒马观瞧。跟随的庄客有认识程咬金的,向尤员外说道:“这就是卖过私盐打死过官人的程老虎。”尤员外听庄客一说,心中灵机一动,甩镫离鞍下了马,庄客接过马去。尤员外说声“借光”,分开众人,挤了进来,叫声:“好汉息怒,有话好说。”程咬金正闹得不得了,忽见进来一人,面如满月,目若寒星,颔下微有髭须,是个好汉的样子。程咬金便道:“若非老兄解劝,我就打死个日娘的,方肯甘休!”那人说:“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请尊兄到舍下一叙。”吩咐庄客带马,尤员外同着咬金上马,出离了斑鸠店,纵马而行。
走出来没有几里地,就望见眼前尽是峻岭高山,树木森茂,只有一所大大的庄院,四外并无人家,附近亦是人烟稀少。往庄院内望去,古木阴森,大厦云连。到了庄前下马,庄客等接过马去,尤员外把程咬金让进庄内。到了大厅上,尤员外吩咐家人赶紧给好汉沐浴更衣,家人遵命,便同着咬金去香汤沐浴。更换衣服完毕,回到大厅,分宾主落座。尤员外问道:“明公尊姓大名?”咬金道:“俺姓程双名咬金,字知节,仁兄贵姓高名?”尤员外道:“在下姓尤名通字俊达,祖居此地,叫做汝南庄。我久在外方贩卖珠宝,如今年荒世乱,贼匪横行,难以行动,故而在家。真是有缘,不然如何能够认识尊兄。敢问仁兄家中尚有何人?”咬金道:“俺住家离此不远枣林庄,家中只有一位老娘,并无他人。”两个人说着话,尤俊达便命家人预备酒饭。少时间家人擦抹桌案,罗列杯盘。酒筵摆齐,二人入座,斟酒布菜,巡壶把盏。
酒过了三巡,菜过了五味,尤俊达向程咬金说道:“仁兄,小弟有一事和你相商。”程咬金道:“有话请讲。”尤俊达说:“小弟见仁兄是个英雄,有意与仁兄合伙为商,不知尊意如何?”咬金站起身形,往外就走,尤俊达伸手一把扯住道:“仁兄为何一言不发,起身便走?”程咬金道:“你这个人真是个呆子!俺若有钱,能够卖竹筢吗?你是个贩卖珠宝的,俺哪里有钱和你搭伙计呀?”尤俊达笑道:“小弟说与仁兄合伙做买卖,不是要用你的银钱作本钱,是因为年荒岁乱,遍地是贼,出去为商,血本金银成千过万,道途之上常出舛错。小弟是借重我兄之力,出去为商,路途之中遇见盗贼之时,要仗我兄保全货物的。”程咬金听俊达把心腹之言说了出来,用手一拍胸脯道:“这样合伙是不用商量就成的,遇见贼人的时候,全有我程老虎哪!”俊达闻言,喜之不尽,于是落座,接着重饮。尤俊达说道:“有仁兄帮助,这买卖就做得了,做完买卖回来,除去本钱之外,得了利钱你我二人平分。”咬金道:“这个事情商量算是成啦,只是俺家中还有老娘无人照看。”尤俊达说:“此事好办,今晚仁兄回家与令堂商议商议,明天我派人将伯母接到小弟的家中,早晚亦好有人伺候。”程咬金道:“要是那么办可就好得多了。”
弟兄二人吃得月亮都上来啦,桌上杯盘狼藉,才离了座位,二人起了席啦。家人撤去残席,赶紧把茶沏上。尤俊达把家人叫来,吩咐道:“你们给马一匹,速治酒席一桌,齐毕进来回话。”家人遵命去办,把马亦鞴好了,酒席弄好了,进来回禀尤俊达道:“回禀员外,诸事齐毕。”尤俊达向程咬金说道:“小弟不成敬意,特治酒席一桌孝敬老母,就请我兄回家禀过伯母,明天小弟早晨定当派人前往迎接伯母。”咬金说声“承情”,告辞往外就走,俊达往外就送,派了两个家人搭着酒席。程咬金忽然想起酒店里还放着一捆筢子呢,向俊达说道:“我那筢子尚在斑鸠店酒店里呢。”尤俊达笑道:“这些小事不用计较,送与那老头儿吧。”程咬金微有点儿醉意,哈哈大笑,上马带着搭酒席的家人,回归枣林庄去了。尤俊达派家人给酒店的老头儿送十两银子,叫他修理家伙好做买卖。
家人给老头儿往酒店送银子暂且不表。且说程咬金把尤俊达的家人带至枣林庄,来至自己的门首下马。程母正在屋中等候,到了天黑都不见程咬金回来,又不知他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呢,放心不下。正然着急哪,忽听见门响,往院子一看,程咬金身上衣服华丽,拉着匹高头大马,在后有两个家人搭进一桌席来。程母忙问其中缘故,程咬金把卖竹筢闹酒店,尤俊达劝架,怎到的汝南庄,尤俊达要与自己合伙为商的事儿,向他母亲学说了一遍。程母惊喜非常,将东西都留下,两个家人回归汝南庄。程母同着咬金把这桌酒席里的菜热上几样儿,用完饭,娘儿两个商议了会儿,才各自睡觉。次日起来刚净完面漱完口,听见外面有人叫门,程咬金出去一看,是尤俊达打发家人雇了一乘小轿,来接程母。家人从轿子里取出衣包,交给程咬金,咬金接过来拿到屋中,叫他娘更换衣服。程母换好衣服,轿子搭进院来,程母上了轿,轿夫将轿子搭出院子,程咬金门前上马。惹得枣林庄众邻居都出来观瞧,有认识尤俊达家人的都纳闷儿:凭尤员外那个人,怎么会跟程老虎交上朋友啦?轿子搭出枣林庄,母子够奔汝南庄而去。尤俊达的家人把程咬金家中的东西收拾出来,将门锁上。有几家街坊邻居问程咬金搬在哪儿住去,家人将程咬金跟他员外合伙做买卖的事儿一说,大家知道程咬金搬走了,无不欢喜,枣林庄的这块魔走了,谁不高兴啊!
不表枣林庄的人怎样谈论,且说程咬金母子来至汝南庄,见尤俊达夫妻率领男女仆人在门前迎接。程母下了轿,尤俊达夫妻给老太太施礼,程母万福还礼道:“贤侄,我们母子有什么好处,劳你夫妻如此相待,真是惭愧不安。”尤俊达道:“小侄见咬金兄诚实可靠,倾心愿意相交,既是交在一处,便如一家人一样,请伯母以后勿分彼此。”程咬金搀扶他娘走进庄院,尤俊达夫妻将他们娘儿两个让至后堂,落了座,家人献上茶来。尤俊达向程母言道:“伯母,小侄有意和咬金兄合伙为商,在外边的时候居多,就请伯母在此居住,有什么伺候不到之处,望求原谅。”程母道:“贤侄,吾儿性情不好,时常和人治气的,他身无正业,贩卖私盐。自从他打死官人回家之后,我想他没有正业,又怕他贩卖私盐,如今跟你们出去做买卖,我可就放了心,就是粗茶淡饭,粗布衣服,只要有吃有穿,我就知了足啦!”程母向尤俊达夫妻说了些个感激不尽的好话,尤俊达亦安慰了程母几句。家人将酒筵摆上,四口儿入座,吃着酒,谈着话,哪是两家人哪,如同亲族骨肉似的,亲热极了。
吃喝完毕,尤俊达将程母安排妥当,程咬金跟尤俊达在中堂谈话。尤俊达说:“咬金兄,我们不久就要出外做买卖啦,你把你惯用的家伙告诉我,小弟好给你预备。”咬金道:“俺什么兵器都不会使,请你放心,走在路上遇见贼人,自有俺老程跟贼们动手,管保丢不了你的货物就是了。”尤俊达说:“不成,那么说是靠不住的。咬金兄当初练把式的时候,是练的什么军器?”程咬金说:“谁练过把式呀,我就仗着胆大敢干,有膀子力气。”尤俊达心中暗想:我结交他就是用他的武艺,谁想他不会把式,无法,只可现教吧。尤俊达说:“你既不会武艺,小弟当初练过武艺,不妨我教给于你。”程咬金说:“那才好哪!”尤俊达说:“你随我来。”程咬金在后面跟随,来至跨院三间东房内,咬金往里一看,各处都放着军器,九长九短十八般兵刃,件件俱全;还有十八般兵刃以外的军器,带钩的,带刃的,带尖的,带刺的,等等不一;墙上挂着各样的弓箭。尤俊达问道:“你看哪样军器可使呀?”程咬金看见架子上有把金开山钺,斧杆又长,钺斧的月牙刃如同半个小车轮似的,这个家伙分量绝计轻不了。咬金伸手将这个斧子拿起道:“就是他吧。”尤俊达说:“我就教给你使斧吧。”两个人来至院中,程咬金把斧子抡起来,一路乱抡。尤俊达拦住道:“别抡了,我得教给你。这把大斧一共有六十四招儿,我先教给你第一路。”咬金说:“好吧。”尤俊达把斧子接过,按照六十四手,练了八手儿。教咬金练这八手儿,咬金费了挺大的劲才练会这八手儿。第二天尤俊达又教给他八手儿,程咬金把第二路的八手儿练会了,可教他第三路啦,谁想从头一练,他把前八手儿满都忘记了。尤俊达无法,重新另教吧,直教了半个多月亦没学会。尤俊达想:这么教都不成,他这人我是教不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