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裴家父子又率兵打了十数阵胜仗。书以简捷为妙,杀了三天,瓦岗山的众将俱皆败在裴元庆的锤下,可是裴仁基没把岗山打破。收兵回营之后,隔了一夜,三天期满,未能打破瓦岗山。到了第四天,裴仁基乘马出营,带着亲随人等绕至岗山西面,去见张大宾请求展限。来至营内,穿营而过,中军帐前下马,裴仁基往帐内一望,张大宾未在帐中,向值日旗牌问道:“元帅何在?”旗牌官说:“在后帐与参军何仁正然着棋。”裴仁基命旗牌官给回禀,旗牌官给回了三次,张大宾这盘棋总没下完。等得裴仁基无法,迈步走进帐内,绕至后帐,见张大宾方才撤下棋盘。裴仁基跪倒施礼,口称:“卑将仁基面见元帅领罪。”张大宾理亦不理,他向何仁说:“你要不贪吃本帅的边炮,还不死呢。”何仁说:“我只顾贪吃炮啦,没留神还有个闷宫哪。”裴仁基跪在地上,又说:“元帅,卑将裴仁基前来领罪。”张大宾还是不理。何仁觉着不大得劲儿,向他说道:“副元帅前来请罪。”张大宾这才低头观瞧,他故作不知,向裴仁基问道:“瓦岗山打破了,你来报功啊?”裴仁基说:“元帅,那瓦岗山甚是坚固,三日的工夫焉能打破?这三日之间,裴元庆将瓦岗山的众响马俱皆杀败,无人能敌。我兵至此总算胜利了,惟有山寨尚未打破,特来向元帅请罪,望元帅施恩,再为宽个限期吧。”张大宾说:“三天的工夫还没打破贼巢,你求请罪,本帅赦免你无罪。你再求我宽限,我就再给你三天限,仍然是无效啊!”裴仁基说:“元帅恩施格外,多容几天吧。”张大宾问道:“你说几天能把岗山打破了呢?”裴仁基说:“半月足矣。”张大宾说:“半个月你如把岗山打破还好,倘若是打不破岗山呢,半个月得耗费多少粮饷哪?”裴仁基当下苦苦地哀求,张大宾是执意不肯。裴仁基一狠心,说:“元帅赏给十二天的限期吧。”张大宾还是不允。裴仁基又改了十天,仍然不行。裴仁基由十天又哀告来哀告去,又抽到三天的期限,张大宾这才允许。裴仁基给他磕头谢恩,然后这才站起来告辞。裴仁基往外走着,两条腿都跪疼了,觉着难受得了不得。裴仁基心中有气,亦是无法,层层节制,得听他的调动,有什么话归营再说吧。到了辕门外,上了坐骑,带领着众亲随出离了元帅营,绕道回奔岗山东面大营。
到了营内,帐前下马,裴元庆出帐迎接他爹,见裴仁基愁容满面,元庆猜着定有难事在心,为事所挤,老人家才得如此。爷儿俩到了帐中落座,裴仁基喝了会儿茶,酒饭摆上,父子二人一同用饭。裴元庆问道:“爹爹,你老人家面带忧容,有什么难心之事呢?”裴仁基说:“孩儿呀,这大隋朝的天下,惟恐要丧在一班奸佞之手。”裴元庆说:“爹爹何出此言?”裴仁基遂把面见张大宾请罪讨限的事儿,向他儿子学说了一遍。气得元庆眉毛倒竖,二目圆睁,向他爹爹说道:“张大宾敢如此作威,我去见他,叫他去打岗山,三天将贼巢打破,拿住了众响马,我把项上的人头输给他;如若他三天打不破瓦岗山,我叫他把帅印一交,自寻短见,免得他作威作福。”裴仁基喝道:“不要胡言!军令大如王命,文武一理,当差做官都是层层节制。你我父子受着国恩,理应为国出力,宁死阵前不死阵后。死在阵前,隋之忠臣;死在营内,落个犯罪而死。少时间你我父子用完早饭,可以去打瓦岗山,打破了岗山更好,如若打不破瓦岗山,你我父子惟有豁出死命,以身殉国,落个忠臣之名。”父子爷儿俩是决了心啦,打不破岗山誓不回营。于是用完早饭,裴仁基传令点兵一万,继续攻打瓦岗山。这回有齐彪、李豹、金城、牛盖四将出马,结果出去四个,败回两双,在裴元庆马前难走三合。裴仁基一声令下:“我军,杀!”一万大军呐喊声音,冲到山下。人家大魔国的兵将早就准备好了,灰瓶、炮子、滚木、礌石一齐往下扔,往下砸;再加上弓箭手乱箭齐发,如同骤雨飞蝗。裴仁基、裴元庆父子连发几个冲锋,结果山上头一个未死,山底下隋兵死伤了足够七八百人。裴仁基见山险难过,伤亡过重,万般无奈,只好传令收兵回营。
一连着裴仁基父子又打了三天,瓦岗山内的众英雄被裴元庆杀得不敢出战,裴仁基亦打不破山寨。到了第四日早晨,裴仁基为了三日期满,又得到元帅大营面见张大宾前去领罪,再为讨限。书说简短,来至辕门,裴仁基甩镫离鞍下马,命小校往里回禀,求见元帅。小校进去,待了好大工夫才出来,向裴仁基说:“元帅有事,你候会儿吧。”裴仁基在辕门外等了有半个时辰亦不见动静,裴仁基无法,又命小校往里回禀,小校进去。等了一会,小校出来说:“副元帅,你还得候会儿。”裴仁基又等了两顿饭的工夫,仍然不见动静,裴仁基又命小校往里回禀。这第三回才见着张大宾,小校出来说:“元帅有令,中军帐候见。”裴仁基几乎把肚子气破了,事已至此,往下压着气儿,走入辕门,到了帐前,见张大宾未着帅服,身着便服,按剑高坐,众将士儿郎两旁站立。裴仁基进帐施礼,张大宾问道:“副元帅可曾打破岗山吗?”裴仁基说:“贼人避而不战,深守不出,瓦岗山十分坚固,未曾打破。”张大宾微微一阵冷笑道:“金堤关一日便能得到手中,这瓦岗山六日未能打破,显见你父子不肯给国家出力了。”裴仁基尚要分辩,张大宾忽然喝令:“绑缚手,将裴仁基上绑!”绑缚手上前,将裴仁基的盔甲摘将下来,脱去战袍,倒剪二臂,上了绑绳。张大宾吩咐:“推出辕门,斩了!”站帐军将裴仁基推至辕门外,张大宾派刀斧手出来斩杀裴仁基。众将皆有不平之气,齐声喊喝:“刀下留人!”众将向张大宾苦苦地哀求,请他赦了裴仁基的死罪。张大宾说:“列位将军,非是本帅要杀裴仁基,他在本帅面前自讨军令,三天能把岗山打破,如今他耽误日期,耗费粮饷,按着军令,该当斩首。你等求情,同在营中,这是义所当然,本帅不怪。但求情之事不准,倘若再要有人求情,一律同罪。”吓得众将不敢再言,退于两旁。张大宾命刀斧手将裴仁基斩杀,勿用验看,就号令人头。张大宾吩咐完毕,站起身形,一甩袍袖,退归寝帐去了。众将无法,亦都散去。
刀斧手捧着杀人大刀,来至辕门外,将要动手,忽听一阵乱马奔腾之声,裴元庆率领数十骑赶至。裴元庆喊嚷一声:“休得无礼!”吓得刀斧手往后倒退。原来裴元庆恐怕张大宾欺辱其父,率领数十骑甲士追来探望,果不出他的所料,张大宾要斩他爹,若是一步来迟呢,裴仁基性命休矣。裴元庆来至辕门,甩镫离鞍下了坐骑,众亲随亦都下马,把他的马接了过去。裴元庆上前要给裴仁基解开绑绳,裴仁基忙道:“不可。”裴元庆问道:“怎么?”裴仁基说:“孩儿呀,在朝为官,须守国法;在营为将,应遵守军规纪律。我这绑绳,除非是元帅之命才可解开哪,若无帅令私自解开,那便是目无主帅,干犯军令,应得杀罪。孩儿呀,你如怕爹爹丧了性命,你可以到中军帅帐面见元帅,向他哀求,不然为父豁出性命不要,亦不愿破坏军规,落个不忠之名。”裴元庆不敢违背他父亲之命,这才说:“爹爹这样吩咐,孩儿就进去面见元帅求情。”说罢,裴元庆独自一人走进辕门。辕门小校知道他性情暴烈,亦不敢阻拦于他。
裴元庆来至中军大帐,只有值日的旗牌官同着两个兵丁看守大帐。裴元庆问道:“元帅何在?”旗牌官说:“元帅现在后帐歇息。”裴元庆听着有一片丝竹之声顺风吹来,似在后帐,心中很是纳闷:军中又没大摆酒筵庆功贺喜,哪里来的丝弦之音呢?他向旗牌官说:“你给我回禀一声,我求见元帅。”旗牌官不敢怠慢,赶紧给回禀。到了后帐,工夫不大,旗牌官就出来了,向裴元庆说:“你等会儿吧,元帅正然有事。”裴元庆忍耐不住,往帐内就走,要闯至后帐看看他到底做什么。旗牌官拦住道:“先锋官,你须等令下来再进去。”裴元庆用手一揪,揪住了旗牌官,“噗咚”一声摔倒在地。
裴元庆穿过大帐,由套帐往后帐观瞧,不看便罢,这一看几乎要把裴元庆气死。原来裴元庆瞧见张大宾坐在桌案之后,正然饮酒,有个美女正给他斟酒布菜,旁边有个美女正然自弹自唱,唱的是《越王献西施》。裴元庆见张大宾醉眼迷糊,满脸的贱态,向美女挑情,气得他双眉倒竖,二目圆睁,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迈步闯入。张大宾一眼望见是裴元庆,他还要作威作福呢,向裴元庆喝道:“裴元庆,没有本帅之命,你敢闯入后帐,还不与我快快出去!”裴元庆到了此时忍无可忍,说:“张大宾,你身为元帅,理应当与三军同甘苦,与士卒同寒暑,方是为帅的道理。你只知为难我父子二人,不知出兵杀敌,须晓得将帅一体,士卒一心,才能灭敌除乱。你不知为国尽忠,效命于疆场,你只知纵情淫乐,要你这元帅与国家有何用处?”说着话,他奔过去,飞起一脚踢翻了桌案,伸手抓住了张大宾。张大宾喝道:“你还能把本帅怎么样呢!”裴元庆将他摔倒在地,一只脚踏住张大宾的左腿,抓住了张大宾的右腿,往起用力,“嗑哧”一声,将他劈为两半。张大宾命丧无常,驾返瑶池啦!裴元庆这里将张大宾活活劈死不要紧,“哎哟”两声,把两个美姬亦给吓死帐中。
张大宾身为大帅,是一军之领袖,自作威福,不知奉公守法,被裴元庆弄死实是不多。我国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官职愈大,权势愈大,愈不守法;可是他手下人愈没权没势力,愈得守法。头五六年鄙人在某省机关访友,官人拿获赌徒交案,他们的长官正与同僚作竹城之战,四圈麻将尚未终了。似这等事,实是许州官放火,不准黎民点灯。
闲话休提,书归正传。裴元庆将张大宾劈为两半,吓死二美女,他返回辕门见了裴仁基,先说:“元帅饶了爹爹。”将裴仁基绑绳解开了,然后才说:“爹爹,孩儿进去给你老人家求情之时,见那老贼张大宾未在中军帐,我至后帐,才见着于他,他在后帐正然作乐。孩儿因为他身为元帅,不守军规,携娼带妓,我将老贼张大宾活活地劈了!”裴仁基听他所说,当时吓得颜色更变,有心不答应裴元庆,又想张大宾亦是活不了啦,向裴元庆说:“孩儿呀,你是先锋,不能管着元帅,他无论如何不好,亦不能把他弄死啊!我们父子应当递折本,奏他误国之罪。”裴元庆说:“爹爹,那么办是等不了的,如今他亦死了,你老人家看这事怎么办吧。”裴仁基无法,这才说:“你我且到中军帐与众将商议吧。”于是父子二人带领众亲随进了辕门。那小校与刀斧手听他做了这事,个个吓得把舌头吐出来,半晌缩不回去。
裴仁基到了中军宝帐,擂动了聚将鼓,把一干诸战将召集到帐内。众将见状大惊,见不着张大宾,全都猜着老贼凶多吉少。裴仁基见众将发怔,这才向众将说:“列位将军,适才大帅将我绑出辕门要杀,我儿裴元庆赶到,他到了后帐见元帅为我求情,不意那张大宾正与二美女追欢取乐。我儿性烈,想他身为元帅,不该私自携娼带妓,把他治命,那两个美女亦吓死帐中。事关重大,我把你们召集帐中商议,这事应当如何办理。”那张大宾对待手下兵将有罚无赏,素常寡恩,如今众将听说裴元庆将他弄死了,个个心内无不痛快。众将说:“副元帅,张大宾携娼带妓,罪应当诛,至于他死后如何,我等不能过问,全在副元帅办理。我们既身为武将,只有服从元帅指挥,听元帅调动,如今大元帅已死,我们正应当听副元帅的了。”当下裴仁基见众将无甚变动,把心放宽了,向众将表示:“先把张大宾与两个美女的死尸成殓起来,把灵停在军中,写道折本据实奏禀当今万岁,我们父子应得何罪须候圣旨到来。在皇上旨意未到之先,你们暂时听我的指挥调动。”裴仁基把话说完,众将并无异言,一致赞成。裴仁基这才命众将退出帐去,各归汛地。
众将散去,裴仁基父子到了后帐,命人赶制棺椁,把三个死尸成殓起来,找个地方安置好了。裴仁基说:“孩儿呀,你惹的这祸实在不小,论罪应当灭门九族,这事应当怎么办呢?”裴元庆说:“要依爹爹,应当如何呢?”裴仁基想了想道:“要依我想,你赶紧攻打瓦岗山,如能将瓦岗山打破了,立下大大的功劳,或可从轻论罪。”裴元庆说:“孩儿明天豁出这条命不要了,亦得把瓦岗山打破,如若打不破瓦岗山,誓不回营。”裴仁基说:“既然如此,你速回东面大营,免得兵将们闻风生乱。”裴元庆遵他父亲之命,乘马出营,绕奔瓦岗山东面进了隋营,到了营内见兵将安然无事,把心放下。他到了帐内,传出令去,说他们父子奉皇上的密旨将张大宾就地正法,晓谕三军安心供职,好生当差。
隔了一夜,翌日辰时,全军人马饱餐战饭。到了巳时,裴元庆自统五千大兵,命大将孙伯虎带兵三千为左路接应,命大将马如龙带兵三千为右路接应,江得海带兵三千为中路接应,其余的兵将看守大营。他吩咐完毕,全身披挂,跨马持锤,率领五千精兵,放炮出营,杀奔岗山去了。马如龙、孙伯虎、江得海三员大将各带大兵三千,在后相随,放炮出营,这三路人马在后面相机策应。却说裴元庆五千大兵到了岗山,将把阵势列开,就见从岗山内冲出来二百马军,到了山外雁翅排开,当中闪出一将。裴元庆与他打过仗对过敌,认识于他,是齐彪齐国远。裴元庆心中暗道:这是我手下的败将,他亦敢前来对敌?阅者诸君,这齐彪的武艺要是与裴元庆动手,战不了三合就得败走,不然定有性命之忧。那么齐彪为什么与裴元庆前来对敌哪?
书中暗表,这里头另有缘故。只皆因瓦岗山内众英雄俱被裴元庆杀败,无人能敌了,有一天大帅秦琼、军师徐茂公商议军务之事,徐茂公说:“岗山内还有能胜裴元庆的战将,不过得悬出重赏来才能有人奋勇当先呢。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秦琼认为有理,二人随即升坐大堂。秦琼向众将说:“列位将军,我军有五虎上将为五路先锋,前后左右各有领军的主将,惟缺少一名都领军,这都领军的官职在四领军之上,先锋官之下,非常重要。如今本帅要拔选一人为都领军,但是本帅主持军务,一秉大公,处正无私,若本帅指派一人,便欠公允。这么办,如今隋将裴元庆骁勇善战,哪位将军若能战败裴元庆,便为都领军。你们度德量力,谁人能成,可在本帅面前先告奋勇,然后出战。哪位将军有此勇力,能战裴元庆呢?”当下众将听说得战败了裴元庆方才能得都领军之职,个个面面相觑,谁亦不愿自找烦恼。秦叔宝问了三次,无人答言。忽见齐国远上前说道:“元帅,俺齐彪愿与裴元庆决战。”两边站立的众将无不暗笑:他的武艺最为稀松,还要讨令,真是自寻其死。当下秦叔宝问道:“齐国远,你能胜得了裴元庆吗?”齐彪说:“能成,绝然败不了。”秦琼不愿意叫他去战裴元庆,惟恐他把性命丧在元庆之手。秦琼有意不叫他冒险,说道:“齐国远,你若胜了裴元庆,这个都领军便是归你的;可是你要打了败仗,还有重罪。”齐国远说:“元帅,我若打了败仗,情愿将人头不要。”叔宝原是好意要阻拦于他,偏是他不知好歹,愿以人头打赌,秦琼大怒,说:“军无戏言!”齐国远说:“愿立军令状。”叔宝更是有气,就命他写了军令状。齐国远净等着裴元庆出战,瓦岗山内众英雄全都替齐彪担惊,惟有他自己本人,既不悬心,又不吊胆,他没事在屋内用藤条儿编了两个大锤,锤外边用油灰抹好了,如同铁锤一样,往锤内装生石灰末子,整整装满啦;又把锤把儿使用两个竹筒子,竹筒子里头装了两筒子稀屎汤子。他做了这么一对锤,给锤起了个名儿,叫做瘟锤。
亦是该他露脸,这天裴元庆来至东山口外,齐国远就率领二百马军出战,裴元庆认识他,是自己手下的败将,焉能不轻视于他。二人马到一处,裴元庆说:“齐彪,你是俺手下败将,又来出战,岂不是前来送死?”齐彪把眼一瞪,喝道:“胡说!爷乃岗山有名大将,焉能败在你的锤下,你认错了人了!吾与齐彪长得一样,我是东海广成子的门徒,奉吾师之命特来收你。你是东海的大鼋,前来搅乱魔国的天下,我把你带回东海,叫你受罪,罚你去驮石碑。”裴元庆大怒。齐国远催马举锤便打,裴元庆用双锤往上一磕,“噗哧”一声,银锤将齐彪的锤磕破了,生石灰末子往外一洒,可了不得了!齐彪人高马大,又举锤由上往下打,裴元庆人矮马不大,仰面磕锤,这生石灰末子正洒在裴元庆的面门上,裴元庆吓得不敢闭眼。两军阵前动手之际,要闭眼那不是把命交给人家吗?他不敢闭眼可更糟了,生石灰末子正把二目迷了,裴元庆难受得不得了,拨马就走。齐彪把双锤用力一甩,锤脑袋掉了,他用竹筒把儿冲着裴元庆身上愣甩,甩得裴元庆连人带马全都是屎,这股子味儿呀实是难闻,把裴元庆几乎气死。他紧闭两目往回跑着,嘴里又嚷厉害,又骂齐国远,他闭着眼乱闯,隋军不战自乱。齐国远命二百马军追杀一阵,得胜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