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献花揭榜之人,姓王双名世充。这王世充乃洛阳城北白水村的人氏,他自从幼年入学读书,在家习武,长大成人,学问虽然平常,武艺练得很好,无论马上步下,拳脚不错,十八般兵器件件精通。他把把式练出了名,附近村镇无人不知。王世充为人有胆量,见识过人,家中有些田地,衣食不愁,家中人口不多,只有他母亲在堂,昆仲不多,哥儿一个,还有个妹妹,名叫王英,年已及笄,长得姿容绝色。王世充在家无事,每日入山射猎,他的箭法最好,专射空中飞鸟,万不失一。得过一个鹦鹉,在家中喂养,这个鹦鹉善晓人意,能说人话,(比我还强哪。)天天到了早晨起来的时候,他就叫唤“沏茶漱口”;只要有生客来到,他必叫“迎客”……种种的事情,无不迎合主人之意,王世充的母亲爱如至宝。有一天王世充正在屋里坐着,忽听他母亲喊嚷:“了不得了!”王世充事母最孝,听见如此喊嚷,跑出来问道:“娘啊,你老人家嚷什么?”老太太说:“可了不得了,要了我的命啦!”王世充问道:“有了什么事,你老人家着这么大急呀?”老太太用手往房檐下一指,说:“我的鸟儿飞了。”王世充抬头一看,果然把那鸟架剩下,鸟儿没了,急忙往各处瞭望,见那鸟儿从邻居的房上往东飞去,王世充撒腿往外便跑,追寻那鸟儿。追至村的东头,这鸟儿没了,王世充站在村子东头,东张西望,往四下里观瞧,见路北广亮大门里,有一人手里正拿着那只鸟儿哪。拿着鸟儿这人,长得七尺壮壮,黑脸膛,高颧骨,深眼窝,扎腮胡须。头上戴着一顶宝蓝缎色四楞员外巾,上绣花花朵朵,双飘绣带,迎门上嵌豆腐块儿美玉,内衬一件长袍,腰系丝绦,白袜云履,外穿一件宝蓝缎色员外氅,这个人长得相貌凶恶。他手中拿着这只鹦鹉,笑嘻嘻的,十分高兴。王世充认识此人,是本村的财主,此人姓水双名均韶,外号叫“水鹞子”。他家广有田园,在黄河里养着数十只大船,开着十几座大店,他家的日月,都说能够日进斗金。水鹞子结交官府,走动衙门,鱼肉乡里,仗势欺人,附近的乡里邻居都畏如蝎蛇,无人敢惹。亦是该着出事,小子的行为恶贯满盈了,该着遭报。

水鹞子由院里出来,要到村外散步,走在大门洞内,忽见由外边飞进个鸟儿来。水鹞子一伸手将鸟儿抓住,见鸟儿长得翎毛华丽,光彩爱人,他拿着鸟儿,连道奇怪。王世充上前抱拳施礼,说:“水老员外,我王世充有礼了。”水鹞子向他问道:“你有事吗?”王世充说:“我有点事。”说着话,用手一指那鸟儿说:“我就为了这鸟儿。这鸟儿是我母亲心爱之物,今天它把索子弄断了,跑了出来,被员外拿住了,劳你驾把它赏给我吧。”水鹞子把眼一瞪道:“胡说!这鸟儿是你的,有何凭据?它飞到我家就是我的。”王世充说:“员外,这鸟儿情实是我的。员外你如爱惜这样的鸟儿,三五天我得着了的时候,奉送你一个。”水鹞子说:“我要爱,有钱去买,谁希罕你送给我!”他说着话,一赌气,把鸟儿往地下恶狠狠地一摔,“噗哧”,把鹦鹉给活活地摔死了。王世充见他把鸟儿摔死,当时无名火起,有心上前抓住他,暴打他一顿,方解心里之恨,忽然转想:不行,我一打他,他家里养的帮闲之辈必然出来,打不成他,我就吃了亏。这小子真不好惹,他只要瞧谁不顺眼,告诉了官人,几天之内就得遭场官司。忍了吧,忍了吧!王世充一跺脚,转身就走,听见背后水鹞子说:“我给摔死了,怎么样吧?我看你还不服。不用忙,几天的工夫就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王世充听着真是气得难受,恨不能将他一刀杀死,方解心头之恨。

当下王世充回至家中,他妹妹在门洞里等着他哪,见他怒容满面,知道他是跟人家惹了闲气,忙问道:“哥哥,你这是和谁呕气来的吧?”王世充就把水鹞子摔死鹦鹉的事情说了一遍,气愤得了不得。他妹妹说:“哥哥,你不要惹他,别说咱们,这一方谁敢惹他?如今他的妹妹又给了洛阳县的县官作妾了,他是县官的亲戚,更是惹不得。”王世充说:“他把鸟儿摔死了,咱娘没有这鸟儿,得好几天吃不下去饭,如何是好?”他妹妹说:“你别告诉娘这鸟儿是叫水鹞子给摔死了,你就说没有追着,不知道飞往何方,慢慢地寻找得了。”王世充说:“只好如此了。”兄妹二人见了他娘,撒了个谎话,没把鸟儿找着,老太太急得二目落泪,连道:“要了我的命喽,这是怎么说的!”兄妹二人苦苦地相劝,劝了半晌,只是白费,老太太仍然是着急。他妹妹劝解他母亲,王世充到了他的床上一躺,越想越有气:街坊邻里得有个义气才是,不该如此欺人,将来我非得把水鹞子杀了,给这一方除了害,那才心平气和。王世充正然生气,忽见他妹妹跑进来说:“哥哥,你快瞧瞧去吧,咱们娘没了气了!”王世充大惊,慌慌张张跑进他母亲的屋中一看,他母亲已然没了气儿了,尸身已然都僵了。王世充放声大哭,他妹妹也随着他哭泣不已,招惹得邻居们到了他家来看,才知道王老太太已然死去。邻居们劝解他兄妹,办理丧事要紧,王世充兄妹二人这才止住了悲声,给他母亲换寿衣,买棺材,然后把他母亲葬埋了。王世充把他妹妹安置在他亲戚家中,剩下他自己一人,要将水鹞子杀死,给他母亲报仇雪恨。

这天在家用过晚饭,王世充收拾些个银两,包好了收在身上,耗到初鼓以后,手持钢刀,从家里出来,奔到村子西头,到馒头铺子买了几斤馒头,用包袱包好了,扑奔东头来杀水鹞子。王世充还没到他门前哪,那水家门前趴着十几条恶犬,王世充往他门前一走,那群恶狗就扑奔过来,一阵乱吠,汪汪地乱叫。王世充打开包袱,往地下一撒,撒了一半儿,馒头到了地上乱滚,这群恶狗不顾咬人,个个吃馒头去了。王世充放心大胆地走至水家大门,“啪啪”叫门。里面看门的已然安歇睡觉了,被他唤醒,隔着门问道:“找谁?”王世充说:“我是船上的伙计,给水员外送银子来了,交给你吧,我还得赶紧回去哪。”看门人把门开开,王世充迈步闯进来,手起刀落,“嗑哧”一声,人头落地,死尸栽倒。王世充往里就走,进了院内,就见各屋里都没有灯光,黑暗暗,东房里微有人声。王世充蹑足潜踪,到了窗户外暗中窃听,屋内说话是一男一女的声音,就听男的说:“你来到我这里,可别叫员外知道啊。”又听女的说话:“员外今天在后院同二奶奶、三奶奶喝起酒来,他们还顾我吗?我亦会到别处寻乐儿。”王世充一听,料是水鹞子之妻与他手下人通奸,往下的话不便再听了,已然听明了水鹞子在后院哪,便想去杀仇人。将要往里院走,呼的一声跑过五六条恶狗,王世充冲着狗把那一半馒头抛去,用馒头把狗嘴堵住了,然后走入后院。果见灯光明亮,大厅里有一群男女正然吃酒寻乐哪,内中只有一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恶土豪水鹞子。

王世充大踏步走奔大厅,男女们看见有人手持钢刀,前来杀人,全都吓坏了。水鹞子虽然会些拳脚,饮酒过量,将要站起来,就觉着头晕眼黑,动转不得,被王世充赶进大厅,一刀一个,“噼哧噗哧”,一路乱杀乱砍。水鹞子还想挣扎哪,那如何能成,被王世充连砍七刀而死。然后手持钢刀,走奔各处,搜寻各屋,不论男女老幼,一并杀死,杀了个干干净净。王世充脱去了血衣,在他家又找出一身衣帽鞋袜,换在身上,把身上收拾利落了,用血在墙上写了四句贯顶诗,写的是:

王法无私人自招,

世人何苦逞英豪。

充开肺腑心明白,

杀去狂徒是水鹞。

横着念是“王世充杀”四个字。当下王世充写完了,逃出村来,连着夜往东逃奔,一路上住店吃饭,不到半个月就把腰中的银子花尽了。

这天正走在扬州北门外,肚腹饥饿难挨,眼前有座段家老店,王世充迈步走入段家店内,有店小二伺候,找了一个单间住下。王世充叫店家给他预备酒饭,酒饭摆上了,大吃大喝,吃完躺在床上睡觉,次日起来叫店家伺候早饭。早饭吃完了,店家向他问道:“客官请你先付店饭钱吧,我们这买卖小,没多大垫补,一天一清账。”王世充说:“明天再算。”店家说:“明天再算倒没什么,只是柜上没法交代,请你先借用一步吧。”王世充说:“你一定今天就要亦成,得容我出去,到我朋友家取去,取来银钱,再还算你们的店账。”店家说:“客官不要取笑。咱们并不相识,你去取钱要不回来,我们上哪儿找你去呀?”王世充说:“难道我还骗了你的店饭账不成?”店家说:“从前我们店里遇见过这样的事,受过多少回骗了,前人撒土迷后人眼,我们不得不防。”王世充说:“那是小人行为,君子人谁能骗你?”店家说:“君子小人脑袋没凿着字。”王世充说:“据你所讲,我是小人啦?”店家说:“我们不知道,你自己明白。”王世充大怒,抡拳就打。店家哪里打得过他,几拳就打得店家出了声啦,哎哟直嚷:“好厉害的客人,住店吃饭饶不给钱,还要打人!”店家这么一吵嚷不要紧,招惹得合店客人齐来观瞧。

正在不可开交之时,忽见从人群外头挤进一个人来,向王世充说:“客官高抬贵手。”王世充将店家撒开,抬头观瞧,见这人长得八尺之躯,细腰乍臂,面似姜黄,五官端正,燕尾胡须,一身壮士衣服,精神百倍,一表非俗。店家冲这人说:“掌柜的,你看见了没有?这位客人住店吃饭不给钱,还讲横,伸手打人。”这人将店家喝住道:“胡说!谁能住店吃饭不给钱?必是你话说得不大周全,你还不躲开吗?”店家走去,看热闹的人亦都散去。王世充料着他必是店里掌柜的。书中暗表,王世充真猜着了,这人实是店主东,他姓段名达,字仲懿,在扬州北关开了这么一个段家店,家有良田,好习棍棒刀枪,喜交天下英雄,专与四方豪杰往来。今天他正在柜房里坐着,听见后院有人争吵,赶紧到后院观瞧,见是王世充和店家打起来。

段达喝退店家,向王世充说:“客官勿用和他们一般见识,客官贵姓?”王世充说:“在下姓王,双名世充。”段达惊问道:“可是洛阳的人氏吗?”王世充道:“正是。”段达道:“失敬,失敬。”王世充叩以来意,店主东说:“小可姓段名达,这个店是我所开。昨日我在东门外阳离观中闲坐,铁冠道人对我言说,今日我店内有位贵客光临,别看目下不得已,日后还是一位帝王哪。小可问贵客姓氏、何方之人,铁冠道人说贵人姓王双名世充,洛阳人也,今日真应其言。”王世充惊讶不已。二人谈了会儿话,王世充要到阳离观去看看铁冠道人,段达就陪他前往。

二人从店中出来,够奔扬州东门,到了东门外,来至阳离观,走进观内,只见从殿内走出一个道人来。这道人身体长得松形鹤骨,面如三秋古月,慈眉善目,一部花白胡须洒满前胸,真是根根见肉。穿着一身宝蓝缎色的道服,腰中系着水火丝绦,白袜云履,神情潇洒,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气象。段达向王世充指着道人说:“这就是本观的观主铁冠道人。”王世充向道人抱拳施礼。道人说:“无量寿佛!贵客至此,未曾远迎,面前恕罪。”王世充说:“小可前来拜望观主,焉敢劳动仙师远迎?”道人把他二人让进屋中,落座之后,小道童献上香茶。吃茶已毕,铁冠道人张金波向王世充说:“贵客大仇已报,脱险至此,实为不易。”王世充惊异不已,说:“小可乃远方之人,颠沛在外,久仰观主善晓人之吉凶,望观主勿吝珠玉,指示迷途,倘有幸遇,不敢忘也。”铁冠道人说:“贵客方面广颐,大耳有轮,鼻如玉柱,体如贯字,乃大富贵之相。不好之运已过,不久大运亨通,步步云梯,可应齐王之言,不鸣则已,一鸣声闻宇宙;不飞则已,一飞直冲霄汉。”王世充说:“小可乃困难之人,不望如此,但求衣食无愁而已。”道人说:“贵客何言太谦,请你屈尊此处,百日之内定有机遇,保贵客一步登天,发迹扬名了。”王世充说:“既是仙师指教,小可就在此打搅了。”自此王世充便在阳离观存身,段达不时往来闲谈,铁冠道人张金波不惟博古通今,三坟五典,九丘八索,诸子百家,医卜星相之术,并且武艺高超,拳脚棍棒,无一不精,每日与王世充谈古论今,讲些武术,不时地指教王世充。王世充在观一住,文武艺业受道人的指教,日有进步,恨平生相见之晚。道人见王世充有天赋的聪明,不怕何事,一点就透,心领神会,颇为喜悦,爽性把自己所会的一对八楞紫金钟亦传与王世充。

却说王世充这日早起,忽听铁冠道人唤他,从屋中见道人用手指着院内一株异样之花叫他观瞧。王世充见这花高有丈余,项下有一朵五色鲜花,如一只小船大小,其色鲜艳,底下有十八个大叶,六十四个小叶,香气扑人,王世充连道:“奇怪,奇怪!我来至观中,从未见有此花,这是怎么一段缘故?”铁冠道人说:“你可知此花之名呢?”王世充说:“不知。”道人说:“此乃琼花。此花一献,一王当灭,一王当兴,事关重大,天机不敢泄漏。你速将此花绘成一张图样,够奔长安城,前去献花图。如今隋帝正要见此琼花,你若去献此花图,必有富贵。”王世充说:“道路遥远,没有盘费如何是好?”铁冠道人说:“路费一节勿用着急,贫道已然给你备下了。”王世充喜悦非常。于是铁冠道人给他按着琼花的样儿,画了一张花图。画得花图,王世充一看,这图画得与那琼花一般不二。他将图卷起来,道人给他三十两银子路费。八月十五日长的琼花,八月十九日王世充拜别铁冠道人张金波,带了花图,离了扬州,取道长安。

晓行夜宿,饥餐渴饮,非止一日。这天王世充来至长安城,听人街谈巷议,有这么一回事,这才来至午朝门,果见朝门外挂着花图,旁有榜文,王世充上前揭榜。黄门官过来问道:“你是献花人吗?”王世充说:“正是。”黄门官说:“在此等候,我去给你回禀去。”王世充在朝门等了许久,里面才传下旨来。黄门官说:“王世充,皇上在内殿召见,你随我来吧。”于是王世充就跟着黄门官走进朝门,穿宫过院,来至内殿。王世充见身旁只有八个太监,十六名护卫,别无他人,随着黄门官上殿跪倒,口称:“草民王世充参见吾皇万岁,愿吾皇万万岁。”杨广问道:“王世充,你认识此花吗,花叫何名呢?主吉主凶,有何贵处?”王世充说:“此花名叫琼花,花开五色,分为青、黄、赤、白、黑,梗长丈余,叶分大小,大者十八,小者六十四。此花一献,天下必有英明之主,见此琼花则吉,遇此琼花则喜。吾皇万岁洪福齐天,方生此花。”杨广问道:“你可曾见过这样花吗?”王世充说:“草民按着花样画得了一图,请圣上御览。”说着,双手把花图一举,御前太监接过来,呈在龙书案上。杨广打开了花图观瞧,见画的与梦中所见相同,龙心大悦,又问道:“王世充,此花生在何处呢?”王世充说:“生在扬州东门外阳离观,八月十五日子时所生,一夜长成。”杨广吩咐护卫将王世充带下去,好生款待,候旨封官。杨广行文,命扬州地面官员调查有无此事,据实回奏。

半个月的光景,扬州刺史专折本打到京都,杨广见折本上奏禀的事,据查扬州东门外阳离观,八月十五日子时生长一花,色成五样,高有丈余,大叶十八,小叶六十四,异香无比,百里可闻。杨广见此事是真,并非王世充妄奏不实,立刻传旨,封王世充为琼花太守,命其带兵三千,白银十万,往修阳离观,并将阳离观改名敕封为琼花观。这旨意传下来,王世充得了琼花太守,在户部领了十万两白银,由兵部领了三千大队,押解银两,离了长安,够奔扬州,重修琼花观而去。

原来杨广在为太子时,兵伐南陈时他为监军,到过江南,江南景致最美,人物俊雅,很愿久在江南。如今虽为帝王,深居宫中,日久生厌,有心要往江南巡幸,藉着天献琼花,重修琼花观,好到江南一游。宇文化及窥透了杨广的心思,这日早朝,老贼上殿跪倒,口奏:“万岁,扬州天献琼花,是为国家将兴,出此祯祥,请圣驾至扬州御览琼花,江南巡幸。”杨广说:“卿家所言,正合朕意。”宇文化及说:“万岁要驾至扬州,水路不通,若行旱路,虽有车辇乘坐,亦是劳乏。陛下乃万乘之君,九五之尊,万民之王,岂可长途劳苦?”杨广听他之言,心中思忖:真要是驾奔扬州,路途之上未免劳顿,不如从水路而行。从长安到扬州水路不通,要修水路必须将汴河与淮水掘通,开成一道大河,朕乘坐龙舟直达扬州才好。心中想罢,向宇文化及说道:“老卿家,朕要命人将汴河与淮水挖通,势成一河,以便乘龙舟前往,巡幸江南。”宇文化及说:“若果如此,万岁驾游扬州便不劳苦了。臣愿保麻叔谋、令狐达二人开凿汴河,如若他二人不称其职,耽误了国事,臣愿当荐人不明之罪。”杨广立刻传旨,命麻叔谋为开河总督,令狐达为开河副总督,并拨给大兵十万,保护河工。着麻叔谋、令狐达征调民夫八十万掘挖河工,指定了由龙池起工,修至扬州,如遇关险山邻,一并开凿,浅处挖深,狭处掘阔,以便龙舟行动自由,驾幸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