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勒住坐骑,定睛观瞧,只见此将身高八尺开外,素缎色绢帕缠头,身上穿一件素缎色短箭袖帮身靠袄,粉绒绳前后身勒定十字袢,腰中系着一巴掌宽五彩丝鸾带,下身穿着白绸子中衣,足下两只素缎子花靴,牢踏在一对亮银镫内,胯下一匹银鬃马,手中擎着一条虎头錾金枪。罗成大喊:“尔是何人,敢挡住我的去路?”说着,他用枪便扎。人家用枪一劈,只听“嘎巴”一声,五钩神飞枪的钩儿就被人家的枪给弄下一个去。二马一错镫,人家用枪就抽,手眼比他快得多。圈回马来再战,又被人家枪对枪,“嘎巴”一响,弄下个枪钩儿去,罗成大惊。原来罗成的枪法是他父亲家传的武艺,罗艺曾向他说过,他们罗家的枪是姜家的传授,后汉三国姜维姜伯约的遗留。若要破罗家枪,非姜家的把式才能成哪。如今他遇见了这人,连着两下将枪钩儿弄下俩去,他就知道这人是姜家的把式,得着姜家的真传。身为武夫,是宁失千军万马,不失寸铁。他要和人家再动手,那五钩神飞枪的钩儿都能没了。当时他不惟不动手了,并且将坐骑勒住,问道:“你尊姓大名呢?”这人说:“你要问我姓名,告诉你吧,我是兖州姜家庄人氏。”罗成“哎呀”一声。这人向他问道:“你尊姓大名呢?”罗成说:“我乃北平王的殿下燕山公罗成。”这人亦大惊。书中暗表,这个人亦是北平王罗艺的儿子,名叫罗春。阅者若问罗艺几时有的这个儿子,别忙,容我慢慢地表明。

那罗艺乃是河北范阳人氏,自幼父母双亡,家中略有薄产,他的本族长辈都欺压于他,罗艺一跺脚,愤而离乡,要在外边自创自立,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他想到外边投军,可带的盘费不多,走在山东兖州地面,到了姜家庄,身又染病,黑夜之间无处去往,他在一个大户人家门首躺着。正然熟睡之时,忽听耳旁有人呼唤。睁眼一看,眼前站立三人,两个青衣小帽家人打扮的,一个是主人,有个家人拿着灯笼。这主人身高八尺,面皮微紫,重眉大眼,鼻直口阔,一部墨髯胡须。头戴一顶四楞员外巾,迎门上嵌豆腐块美玉,双飘绣带,内穿紫缎色长袍,腰系丝绦,白袜云履,外罩一件紫缎色员外氅,约有五十多岁,精神百倍,仪表非俗。罗艺看着这人很是纳闷。书中暗表,这位员外姓姜双名全章,原籍是天水人氏,娶妻靳氏,在这兖州府落户了。他是三国大将姜维的后人,家传的武艺,枪法最高。若论我国的武艺,使枪最好的叫五户继门枪,这五户是姜、马、罗、高、杨。杨家枪是杨继业父子,高家枪是高嗣继、高行周、高怀德,这高、杨两家得到宋朝才说得着哪。最早是马家枪,东周赵国马服君的后人马援遗留的马家枪。那马援保过汉光武刘秀,灭王莽复兴汉室,做过开基创业的元帅,枪法最好,一辈一辈往下传留,直到马超,还是一条大枪纵横天下。那姜维在陕西拜马德,学的亦是马家枪,一代代往下传,到姜全章,仍然是一条大枪纵横天下。

这姜全章看破了功名富贵,他不做官,在兖州府务农为业。生有二子一女,长子名叫姜文龙,次子名叫姜文虎,都练了一身武艺;姑娘名叫姜玉屏,虽是个姑娘,亦练了好功夫。姜文龙、姜文虎俱各娶妻,惟有姑娘姜玉屏年长十八岁,还没有婆家,高不成低不就,没有相当的人家。姜全章夫妻疼爱女儿如若珍宝,深以她的亲事为忧。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天夜间姜全章和女儿练完武艺,忽听门外呼噜震耳,不知门外有什么,命两个家人提着灯笼,到门外观瞧。一开门,吓了这主仆三人一身透汗,见大门洞内卧着一只猛虎。往后倒退,见是一人在门洞睡卧,姜全章心中一动,料着这个人必有来历,将他唤醒。罗艺醒了,看着这主仆三人,不由发怔。姜全章问道:“壮士宿在这里作甚?”罗艺说:“我是远方之人,无处睡觉,在此暂歇。”姜全章说:“请壮士到屋中一叙。”把罗艺带到屋中,款待酒食已毕,姜全章见罗艺脸色难看,一问知他有病,立刻命人去请郎中为其诊病开药,罗艺就暂住姜家。几日后,罗艺痊愈,拜谢姜全章救命之恩。姜全章与罗艺一攀谈,罗艺彬彬有礼,问答有致,姜全章十分满意,见罗艺无处投奔,就留他做个家人。姜全章每日要教女儿玉屏练枪,姜家枪又不传外人,罗艺好奇,偷学偷看。这一来就是数年光景,罗艺将姜家枪法尽学在身。

因为罗艺为人恭谨诚实,性格踏实,姜全章夫妻商议之下,就将女儿许配于他。小夫妻完婚之后,鱼水和谐,互敬互爱。然而罗艺除了会练枪,其他都不行,怕众人瞧不起他,深思熟虑后打定主意,要前去投军,博个封妻荫子,显耀门庭。此时姜玉屏已然身怀有孕,要罗艺走前留下孩子姓名。罗艺想了想,就以四时为名,按生辰季节,或春或夏,或秋或冬。夫妻二人痛哭一场,罗艺一狠心,拿了妻子几件簪环首饰,离家而去。

罗艺离了兖州府,耳闻着北齐招兵,他就往北齐而来。到了晋阳,因为卖的簪环首饰钱早已花尽,他在大街之上弄了一条木棍当作长枪,弄了一把竹片当作单刀,白土子画圈,打把式卖艺挣店饭钱。这正是:人穷当街卖艺,虎痩拦路伤人。罗艺卖了艺,真是名副其实了。他不懂得江湖的事,如同傻把式一样,净练不说。只是一样,世界上的人向来是认假不认真,罗艺卖了艺,亦不会说江湖话,每日挣的银钱将够店饭钱,是毫无余资。

这天罗艺吃完早饭,拿着假刀假枪又来卖艺,将场子拉开,有些个看热闹的人围着观瞧。他把大枪拿起来,练练枪吧。他的大枪是得着姜家的真传,练起来外行不懂,行家看得出来。他练了十几个招数,就有行家看出好了,大声叫好。罗艺不由得顺声音观瞧,只见叫好的在西边站立,约有五个人,一个年老的,四个壮年人。那个年老的长得九尺之躯,虎背熊腰,面皮微紫,紫中透润,两道浓眉,一双虎目,鼻直口阔,一部墨髯胡须。头戴一顶紫缎扎巾,迎门嵌颗明珠,勒着一对紫金抹额,二龙斗宝,顶门上有一朵红绒突突乱颤,如意钩双搭珠穗,身穿一件紫色蟒袍,锦簇簇,花绒绕,蟒翻身,龙探爪,下串海水江涯,腰横玉带,足蹬粉底官靴,精神百倍,气度不俗。书中暗表,这人是北齐后主驾前的亲军指挥使秦旭,乃秦叔宝的祖父。在他左边有两个人,一个长得八尺之躯,猿臂蜂腰,双肩抱拢,黄脸膛,黄中透润,两道剑眉,一双虎目,鼻直口阔,三绺短墨髯。头戴一顶紫缎扎巾,迎门上嵌一颗明珠,勒着一对紫金抹额,二龙斗宝,迎门上有一朵红绒突突乱颤,身穿一件紫缎色蟒袍,锦簇簇,花绒绕,蟒翻身,龙探爪,下串海水江涯,腰横玉带,足下粉底官靴。书中暗表,此人姓秦名彝字弼臣,乃秦琼之父。在他后边立着一人,身高八尺有余,细条身材,白脸膛,五官端正,约有三十多岁,燕尾胡须。头上戴着扎巾,身穿短箭袖袍,穿白挂素。书中暗表,这人姓魏名栋字良臣。在秦旭的右边站着两个人,一个九尺之躯,头大项短,膀大三停,面如生羊肝,黑中透紫,重眉毛,大眼睛,狮鼻阔口,扎里扎煞短钢髯。头戴扎巾,身穿箭袖袍。书中暗表,这人姓单名珪字敬臣,乃单雄信之父。在他后边站立一人,身高八尺,细腰乍臂,白脸膛,五官端正,约有二十多岁,穿白挂素。书中暗表,此人姓程名玉字得臣,乃程咬金的父亲。

原来秦旭在北齐后主驾前称臣,他只有一子秦彝。他的武艺最好,有一套锏法,与众不同,外人不会,秦家的锏法天下扬名。秦旭收了三个徒弟,就是魏栋魏良臣、单珪单敬臣、程玉程得臣,师徒聚在北齐,身任武职。有一天,秦彝从罗艺的把式场子路过,瞧见了罗艺练枪,见他的枪法与众不同,功夫纯熟,很为喜爱,回到家中将此事对父亲说明。秦旭要看看卖艺的枪法,这天就与秦彝、单珪、魏栋、程玉乘马离府,够奔把式场。来到把式场外,勒马下了坐骑,亲随人等接过马去,这五个人挤进人群,站住了观瞧罗艺练枪。行家看门道,力笨看热闹。这爷儿五个见罗艺人身体雄壮,相貌威严,又见他练的大枪是手眼身法步,心神意念足,功夫不弱,受过真传。秦旭说道:“他练的是姜家枪,一定受过姜家的传授。”瞧到精彩处,大枪如同一条龙,神出鬼入,不由得叫起好来。爷儿五个一喝彩,罗艺这才看见他们。

等到他练完了,秦彝、程玉、单珪、魏栋各往场内扔了几两银子。围着看热闹的人见秦老将军叫好喝彩,料着这卖艺的功夫必然不错,全都往场内扔钱。是日罗艺的场内见了七两多银子、十数吊铜钱。秦旭师徒父子看罢,命亲军小校将卖艺之人请到府内,他们爷儿五个上马回府。罗艺要收拾回店,忽见有个人,小武官打扮,向自己说道:“卖艺的,今天不错呀!”罗艺说:“不错。”这小校说:“你赶紧收拾吧,我们老将军请你到府里去呢。”罗艺问:“你们老将军是谁呀?”小校说:“北齐的亲军护卫大将军秦,他的官讳一个旭字。”罗艺问道:“秦老大人请我有何事呢?”小校说:“适才在西边站着的喝彩之人,给你银子的就是我们老将军。”罗艺料着秦旭爱上自己的武艺了,叫去许弄份儿差事,他喜悦非常,说:“我先把家伙送回店去,拿着家伙到你们府上多有不便。”小校说:“不要紧,到了我们府中,我给你找地方,将家伙收起来就是了。”于是罗艺跟着他够奔秦府而来。

到了秦府,罗艺将木枪、竹刀放下,坐在门房等候。工夫不大,出来个家人,约有四十多岁,名叫秦安,这秦安是府里的红人。他向罗艺说:“我们大人请你到书房呢。”罗艺站起身形,跟着秦安来到书房,见了秦旭师徒父子施礼,这爷儿几个都还了礼。然后宾主落座,家人献茶。茶罢搁盏,罗艺这才向秦旭问道:“大人将小可唤来,可有事吗?”秦旭说:“你姓什么,是哪里人呢?”罗艺说:“我是范阳人,名叫罗艺。”秦旭说:“你这武艺是跟何人所学哪?”罗艺不好不说实话,说:“我是受恩师姜全章的传授。”秦旭问道:“他可是姜伯约的后人吗?”罗艺说:“正是。”秦旭说:“你的枪法总算得了真传啦!你练的时候我已然都看见了,我给你安置个事情,你可愿意吗?”罗艺说:“大人赏饭吃,我是求之不得,哪能不愿意呀?”秦旭说:“好,你明天早晨卯时来吧,我给你安置个事情。”罗艺叩头拜谢,告辞回店。次日来了,秦旭就在皇帝的亲军里给他补了个虎贲小校之职。罗艺当上差,谨言慎行,早起晚睡,不误公事,耐心任职,真是上和下睦,有口皆碑。

秦旭见他当了三四个月的差事,很守规矩,心里就有了主意,渐渐提拔他,一直当了站殿将军。罗艺感激秦旭的恩德,对于秦旭甚为恭谦。一日程玉来找罗艺,二人闲谈话,程玉说:“我师父听说你就是弟兄一人,他老人家要和你结门亲,你可愿意吗?”罗艺说:“我怎么与他老人家结亲哪?”程玉说:“我师父有一儿一女,我师哥秦彝已然娶妻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古之常理。而我们的师妹尚未有良匹。实不相瞒,我师父栽培你,就是为了我师妹的终身大事。”此时罗艺感秦府之恩,无法驳回,他当时就点头应允了。过了数日,请出男女的大媒,择日夫妻完婚。罗艺将秦氏娶过门来,夫妻情投意合,感情很好。那秦氏又是名将之女,闺阁有训,颇为贤德。这罗艺在北齐有了功名富贵,想起姜氏来,假说回家祭扫坟茔,带了积蓄财宝,离了晋阳,乘马回归兖州府。

归心似箭,人急马快,不觉数日就到了。罗艺来到村中门前下马,用手叩门。从里边出来个老太太,见了罗艺就是一怔,问道:“你找谁呀?”罗艺说:“这不是姜家吗?”老太太说:“你找姜家,他们早就搬走啦!”罗艺惊问道:“姜家搬到何处去了?”老太太说:“姜家的运气可不好,姜全章老两口子死后,姜家的姑奶奶带着他的儿子亦走啦。姜家的二位少爷把房子地都卖了,混得不成人样,如今还不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罗艺听老太太所说,大吃一惊,不亚如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如今有了功名富贵,正好与姜氏共享荣华,不料姜氏带子无有下落,昔日房屋还在,恩爱的贤妻却不知哪里去了,不亚如万把钢刀扎入肺腑,心中万分难过,几乎落下泪来。他怔了半晌,那老太太见他这样,料有情由,向他问道:“你贵姓呢?”罗艺说:“我姓罗。”那老太太说:“哟!你许是姜家的姑爷吧?”罗艺道:“正是。”老太太说:“我从前在村东头住家听说过,自从你走后,你的媳妇生了儿子,你岳父、岳母在着还好,他们一死,姜家哥儿两个变了心肠,你媳妇负气而走。我们村中的人还想她找你去了,那么你没见她母子,她们娘儿两个可又往哪里去了呢?”罗艺好不难过。他在附近的村庄镇市寻找了数日,亦没找着。难过了许多时日,万般无奈,一横心就回了晋阳,心中总是不悦。那秦氏见他闷闷不悦,问了多少次,亦没问出来是为什么不痛快。

后来北周大帅杨忠(杨广的祖父)与先锋官杨林兵伐北齐,北齐后主命秦彝带兵镇守马鸣关;又命秦旭为帅,程玉为先锋,统带十万人马,与杨忠决战;命罗艺为北路招讨使,在范阳保护北路。不料北齐国运衰微,净打败仗,阵阵失利。晋阳被杨忠打破,秦旭、魏栋殉难而亡,为国尽忠;秦彝、程玉死在马鸣关,亦殉城而亡。杨忠、杨林与罗艺打了半年的仗,亦没分胜负。后来有双枪将定彦平出头,给他们说和,罗艺降了隋朝(杨忠之子杨坚篡北周,为隋天子),有条件是降隋为王,统兵在外,听旨调他打仗成,调他入朝不成。隋朝封他为北平王,镇守北平府。后来罗艺每逢年节想起姜氏,时常落泪。秦氏夫人问他为何伤感,罗艺亦不肯说心腹之事。直到生养罗成之后,罗艺才把他受姜全章的传授,学成武艺,以及姜氏之事说给秦氏夫人。那秦氏夫人并不难过,说:“王爷,既有这事,何不早说?赶紧派人寻找,将她母子找来同享富贵。”罗王爷这才派人四处寻找,找了数载,亦没把姜氏找着。直到罗成长大,他亦常听父母言讲,他还有个哥哥,他们罗家的枪法是姜家传的。罗艺平生有两桩最难过的事:一桩是不知内兄秦彝死后,宁氏夫人与内侄哪里去了;一桩是姜氏母子没有下落,每逢年节,伤感不安。后来秦琼发配北平府,爷儿俩见了面,罗艺才免去一件事,如今只有找不着姜氏母子是档子心病。

罗成从铜旗阵内追出东方伯,到了山内,由山庄里出来一位公子,放过东方伯,用枪连破他三招。罗成认识他的招数,使的是姜家枪法。两个人彼此一问姓名,罗成听他说叫罗春,立刻下马,挂枪施礼,口称:“小弟罗成拜见胞兄。”罗春问道:“你为何以胞兄呼我啊?”罗成说:“你我虽不是一母所生,却是亲兄弟。”罗春问道:“你的父亲叫做何名?”罗成说:“他老人家的官讳单名一个艺字。”罗春这才下马与他相认。兄弟相逢是件喜事,那罗春反倒二目落泪。罗成忙问道:“哥哥,你我兄弟相遇原是大喜的事,你为何落泪呢?”罗春将他伤感之事如此恁般说了一遍,实在是令人伤心,叫人难过。

原来罗艺由姜家走后,转年三月姜氏就生养一子,依着罗艺,给这孩子起名叫罗春。有姜全章老夫妻在,姜家的两个哥哥、两个嫂嫂假意殷勤,照料她们母子。在罗春两岁这年,姜全章老夫妻相继去世。姜氏见两个胞兄容留不下,就收拾了衣服首饰,带着幼子罗春千里寻夫。说起来实是可怜,这母子二人在外边就指着给人家缝连补绽,洗洗涮涮,度日甚是艰难。姜氏千里寻夫,始终亦没找着。这年罗春到了八岁,姜氏母子来到东岭关卧虎山庄。这村庄只有两三户人家,首户是东方老员外。因为看姜氏母子虽然困苦艰难,衣服总是洗得很干净,姜氏给人家做衣服,匀出工夫来还教罗春读书习武,料着姜氏必是大家妇女,就时常周济她们。那时东方伯正在家中延师习武,见罗春的母亲有很好的功夫,亦常求姜氏指教,因此两家交往日深。罗春长大了,就与东方伯结为盟兄弟。后来东方伯投在杨义臣麾下当差,罗春的母亲劳碌过甚,时常染病,在头二年因病去世。罗春生在乱世之时,幸亏有这个朋友帮助他葬埋其母,就将他留在家内,待如亲胞弟一般。罗春有意投在军中当差,东方伯叫他等待英明之主,再为出世。东方伯在东岭关当差,罗春就在卧虎山庄照料家务。这天罗春正在院中练习武艺,家人进来回禀说东方伯被敌将追下来了,罗春大怒,上马持枪,迎了出来。他哪里想到是亲兄弟追赶盟兄,及至与罗成交了手,问出姓名,弟兄这才下马施礼。罗春见着兄弟罗成,一定能见着父亲了,要找不着父亲,还不难过;如今找着了,回想母亲所受的苦处,心中一阵难过,二目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