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票的开始一看到彬便起惊跳,连忙向彬点头陪礼。

——咄!!

彬凶呸一声。

——请进请进!

剪票的越是滑稽的逢迎。

彬挽玥冲进,即跳跳地上楼去。

从剧场出来,彬雇了一顶马车,和玥回到自己底寓所。在剧场中因彬要匆匆登台没有叙完的话,在马车中又继续谈笑着……

车到家时还没有十一点钟,玥奇妙的神色望着彬丰华的闺房。

——姐姐,你还发冷吗?

——不。

玥摇了摇头,更奇妙的样子好象自己走进了迷宫。

——还是很难过么,姐姐?……吃了药可好些?

——很好,很好了……

玥分了沉迷的心,对彬随便招呼一下。彬去试玥额上的热。

——哎呀!还有热哟!……快睡吧,再吃一包药,明早

我就替你去请医生。

彬说着忙铺床。

——不要紧的,你不要忙!

——你不是很饿了吗?你吃鸡蛋吧?

玥经她一问,觉得肚里真饿极了,向彬表示愿吃。聪明的彬,不等玥说出来,便去拿起鸡蛋。

——好,我就叫老妈子去煮。

彬驰下楼去,玥妙感的尽看彬房里的陈设,从窗前红绿玻璃装饰的白化妆台看起,左右每边一架大跳舞镜,右方衣柜,沙发,锦被铺着的白床和床前玲珑的小台,左方摇椅,写字台和衣架,中央圆桌,椅子四张,都慢慢地看过一遍,一切都雪白,一切都美丽,俨然西洋名女伶的房间。她越看越迷,越看越不解,以为彬是暂住谁家空着的新房。她复落眼到化妆台上,一瞥杂多的化妆品,再投睛于几张相片中的一张,她刚惊得魂飞的样子去拿时,恰好彬上来了,她不得不掉过来望着彬。

——这房子就是你租的么?

——是。

——这些家具是哪里来的?

——两面大镜是我买的,我练习跳舞要用,其余都是租的。

——你这样繁华的生活,你那里来的钱?

——一半是我自己底薪水,一半是姓沈的帮助我。

——你用他底钱,你当真爱上了他吗?!

——用别人底钱,限定要爱那个人吗!

彬板了脸重重回了玥,露出十二分不高兴。

——你不爱他,又怎好用他的钱?

——我不管爱不爱,谁拿钱给我我就用。

——这对于某种人是可以的。但是沈……

——他既然对我有野心,用金钱来诱惑我,我利用利用他也好啊。

玥看彬这种自然风漫的态度和这种谈吐,气得脑壳发胀。

——哼!……你要给万人非难的了啊!

——你早不来,早不来谏我,现在还说什么呢!

彬倒气忿忿的不服。玥也悔不该老在南岳长沙盘桓那末久。在南岳还说是游了名山胜迹,尤其是南天门以上的雪景,它的奇离美丽,绝不是积雪的平地的人们所能想象得到:譬如一根巨大的枯芒衰草,能结鹅翼两倍大的水晶鹅毛扇,其羽毛之先端,经纹如鹅毛而百倍美丽,其羽毛之脚端,花样灿烂如钻石如星星,真恐怕长劳于银河中的织女,也没有这样神奇丽绝的扇子?

又如狮子岩上青藤翠蔓的结晶,联珠合璧,极造化之玲珑;其戏弄夕阳翻彩霞,皑皑的光芒缀碧红,闪耀有如夜光珠铺成的涟漪;其迎风送雾,乍毁乍削,乍雕乍塑,添添改改尽变化的神技,生动有如珊瑚虫寻春于海市蜃楼;其静处寒辉,一片青叶一粒翠宝,颗颗是美人爱佩的真珠翡翠。

及登上祝融峰,祝融峰的奇丽:是高耸的悬崖千丈,它的伟大镇七十二峰之雄;峭峻的绝壁百重,它的尊严,如高踞宝殿的佛像;以天边作腰带,而云作面纱霞作衣,当那夕阳反照雪初霁的光景,其出神入化的美,使人目不暇接;至于眼底湘江如细带,直觉如峰与我与天齐!我立其上,四顾茫茫,真象魂魄飞翔九霄。鸟瞰周遭,集茫茫遥边于朦胧一眼,放慷慨豪气于万顷陵间,真是平生行乐,没有象这回的神情奔放。任性高歌,乐极流泪……这极目旷怀的意境,又岂是游扶桑三岛夕阳落时的富士山所能相比?!

然而一想神州陆沉,迫及全民族的眉毛,小坐崖壁证心相,不觉泪滔滔。

游尽于归途,停望远山遥谷,薄雾横黛,随处显娇妖的虹彩。我飘飘的发丝上,也凝满了细细的粒粒珍珠频拂额间……

游南岳还长了这些见识,刻了永不会忘记的山岳精灵于脑海心田。

沉滞长沙呢,干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哟?……

逛岳麓山么?从南岳来的旅人,还会稀奇这熄熄的山脉之余波?除了看看水陆洲那弥漫的嫩柳初生的草芽和黄金的菜花开遍麓山脚下百亩田间而外,就只有散散的桃花两道,引人上黄兴蔡松坡底墓前而已。

明亮的电灯,照着玥忧愁的脸孔,把过去一桩桩的印象,在她脑里复翻印一回,无语默默地一直到吃完了鸡蛋。

豪华都丽,粉黛鲜妍的彬,也不高兴弄她的妩媚,室内一股沉闷的空气。

——睡吧?

彬冷冷的关照玥。

——好。

玥预备解衣,但还很想多问些彬的近况。

——睡哟!我很疲倦了,你也有病。

彬脱了衣裳对床上一躺,头都不肯抬起来看玥的一种令人难堪的冷淡。因而玥想问彬谏彬的热忱,不得不再收藏于她闷闷不乐的心田。

“唉!我怎能不说她呢?!我对她是超过一切的人的爱……”

铛地一声电灯与玥的思念同归消逝,彬熄了电灯便躲入了被中。

她们许久许久睡不着。彬发觉了自己的兴奋,彬很奇异玥在血花世界前,何以会对于不相识的吴诗茀是那样生惊作怪?何以今夜的玥是这样悲郁?又何以自己不看见玥的时候是那末想她,一看到了她又象两只斗雄鸡,总要和她怀敌意?她的谏我不是我希望的吗?我为她一句:“你要给万人非难了的啊”就那样给她不堪么?……

次日,玥约在七点多钟就起来了,自然她首先就是对她终夜怀想的不安心的事去追究——她从化妆台拿起了她最注意过的相片看了许久,对着相片不断地流泪与叹息。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

——余小姐,开门!

是钱妈的声音。

玥开了门,见钱妈很匆促的样子向玥道了一声:——“早!”急往床前催彬。

——起来呀,小姐!……起来!起来!……

——嗡……

彬在梦中翻一个身。

——来了客哪,快起来!

钱妈拚命地拖彬。

——吵鬼!

彬打钱妈一下,仍向里面睡去。

——客来了好久,在外边等呀。快起来!……

钱妈用蛮把彬弄醒。

——客客!那是什么鬼东西!

彬气得很,对钱妈威胁。

——是……参……谋哟。

钱妈娇声娇色的,故意逗彬笑。

——啊!……

彬长呼一声,欢喜得乱跳,跳下床整整头发又去穿衣,将衣剥下拖在手上又疯走,穿穿鞋,照照镜,心不安的又疯走,腰间摸摸,头上摸摸,不知怎样是好的样子,只是颠来倒去疯走……

钱妈看来煞是好笑。

——快拿洗脸水来,钱妈!

彬穿了衣服往镜前。

——喂喂,钱妈!快拿烟给客吸!

彬就象个疯子,把烟交给了钱妈后,又是疯走疯走,茫然不知所措的。钱妈退出。

——啊呀,钱妈!你叫他等一会儿,我够得梳洗哩。

——是是。

钱妈折入来。又退出。

彬又瞟眼在玥的形容上,玥仍是看着相片不休。

——喂喂,钱妈!钱妈……

疯了的彬,把钱妈也弄得折来折去,象疯了一般。这时钱妈又折上门口来。

——小姐,还有什么?

——没有什么了,你只叫他等一会儿!

钱妈忍不住笑的下楼去。

彬望钱妈下了楼,一种忍不住的喜悦描在欢狂的脸上,活泼,舒畅,娇艳如春天的小鸟。

玥凝视彬的艳容,也忆起了她底罗漫史,她在广州和韶舫过那风雨之夜的初恋与在芙蓉树下的谈情,正象彬这时的快乐,青春,彬在镜中的嫣然一笑,娇艳得令人心醉。也象·自己在黑森森的树林中和韶舫接过吻的痴情醉态。

——你会的是什么人?这末高兴。

——就是……昨晚送我去戏场的那个。

——替你开汽车的那个青年么?

——对了。

——啊!……

玥惊异的怪声,突然惨淡下来,她颤动着齿牙,仍旧拿起那张相片向彬,凄凉的调子。

——可就是他?

——是的。

彬很得意,同时对玥以巧妙的观察。

——我去见他。

玥直率的走到门口。

——你头发蓬蓬,衣服都没有穿好哪。

彬一把抓住玥不肯放。挤出恶魔的样子,凝视着玥狂笑。玥不满意彬这态度,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话,她急于要脱出彬的钳制,去见她心爱的韶舫。

——放我!你给我去见他!

——你怎么认识他?这是你不肯公开的秘密哪?!

彬把玥钳制手中象一个囚徒,执意地要发现玥这个秘密。玥很愤慨,热泪从她底眼眶快要流到她咀嚼悲伤的嘴唇上来。

她俩许久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拖长浓厚的沉默。玥突然反手从化妆台拿起相片又尽看,久待坠下的眼泪滴滴滴地流下来,她把相片抱在胸上,神经错乱,仿佛坠入了千丈幽谷里粉碎了她的五体一般。

彬似惊若妒的夺了相片。

——姐姐,原来他……?

——他的确是……

——他的确是什么人?

——他的确是韶舫。

——什么少房!他是吴诗茀!

彬很强硬的肯定自己的对,虽然她心中不无疑惑这事的可惊。而且她看见玥内心出发的沉痛,一阵热爱的闪光,一阵刺心的痛楚,越是弄得莫名其妙。

——你不要辩!也许他有两个名字。

——姐姐,你不要发痴!也许人象人哟。

——人象人!象得没有这末真。

——人象人的例多得很,姐姐,你不要唐突吧!我想造

物主绝不会造成一根甜蜜的糖果,给我们两个人争吃。哈哈哈!

彬大笑,恰是十足的娇小的恶魔。玥但烦闷,烦闷,显出十二分的消沉。

——你给我去看!看了不很明白吗?

玥和彬斗扭起来。

——我把信你看好吧?啊,你不要兴奋!

彬没法子只得从枕下取出几封信给玥。玥底眼睛一落到信上,惊得全身发震。

——啊,是他了!是他了!他就是吴韶舫!!

——吓?……

玥的震颤增加了强度,悲,呆,嘴上堆着说不出的沉痛。

彬也受了玥底吸力,象有无形的吸盘把她吸在玥面前,灵魂也重受了痛击。

二人都显出受了恶魔的翻弄的悲痛,然而被这可爱的恶魔翻弄了更是怎样地伤心啊?……两个可怜的少女底刺伤了的哀灵,不由得不紧紧地抱成一起了,泪水飞奔的交流着。

她们在悔恨么?不,她们绝不会悔恨的!她们既执着生,爱生,她们就承受这个生的受难。而且,好象谁都在增加热力进行着爱他。

姊妹的爱力都对韶舫浓厚,韶舫做了她们姊妹两个心上的爱苗,他是她们两人的生命!!

这出剧将怎演下去啊?

——你很爱他?

——是,我从十几打不相干的爱人中间,独独选出他来了。我为他发生了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爱情。

彬说这话是多末悦意的神色!简直遍身的骨头都轻软了。

——我在广州也和他发生过爱情,那是此生没有第二回的艳事。

——糟了!这怎么办呢?

刚性的彬,也变了痴态,哭到玥底怀中。玥一时昏了,和彬哭了起来。但她突然转念,在转念未决之际,她还私私地叹道:“啊,我怎么舍得割弃这狂爱呢?!”

飞去的时间替她定妥了办法,玥两眼放出牺牲的闪光,牺牲的精神征服了她爱恋的一切。

——那很好,我把他让给你,只是你此后要专心爱他!

……再不要水性杨花,游戏人间了!

——啊,姐姐!……

彬感激玥的洒落,跪在玥的膝前尽亲。待流出最后的眼泪一滴,满脸是桃花幸运的艳容。

几分钟后,彬忙化了妆,立在全身镜前照看,觉得自己底盛装,艳容,真是天上的仙姑;而玥半旧的布衣还染上泥迹,相形几有主婢之别。

——姐姐,你要换衣服吧?

她从柜里拿出许多衣服给玥。

——你换了衣服回去收拾行李,今晚来睡,明早我带你去找工作。

玥温柔的向彬,沉默锁住的嘴唇慢慢地启了。

——你切不要告诉韶舫说我来了!关于我的事你总不要对他提!

牺牲的精神与爱的诚心握手了。

一礼拜后,彬和吴诗弗畅游了回来,是暗云弥漫的黄昏时候,他们将在招商码头分别了。

“他明天就要出发,只有最宝贵的今晚了!要如何和他过这宝贵的今晚呢?”

这事刺着彬底心头非常难过,到头彬想出了法子——她决定今晚和吴诗茀在赛慧家里过夜。

吴诗茀和赛颖本是好朋友,前一个半月当赛颖去前方的时候,他把老母和少妹托吴诗弗照顾,而赛慧便成了彬和吴诗茀的至交。赛母更慈祥可亲,看待他们如同自己的儿女。

黄包车停在江汉关前,彬决计跳下来和吴商量,她力阻吴过江。立刻他们回车到后层马路赛公馆。赛母一见青春快活的吴诗茀来,喜溢意外,仿佛是看到了战场回来的爱儿——颖。

酒酣谈罢,赛母命慧预备吴诗弗睡在赛颖的房间,而彬睡在隔壁赛慧的房间,慧和她母亲睡到西厢去。

睡时,赛母陪着刚醒的吴,而慧招呼醉中的彬去睡。

——这里凉茶,柠檬水都有,糖果子在盒子里面,你醒来了可以随便吃。我要陪姆妈去睡了,她老人家神经衰弱,好几晚没有睡了。

——唔,唔……

慧替彬盖上薄被出去了好久,彬也没有动静。大风吹着柔曼的窗帘哒哒地尽敲窗棂。房中玉盆裁着的几盆兰花,只对醉美人底香肌招摇。

——呢!……

梦中的呼哼。叮吟珰嗅的声音,是彬爬起来喝水。

她懒洋洋的,不胜窗外的风吹的弱态,喝了水仍然迷迷的睡下。

大风仍旧在狂呼,娇兰狂喜的在肆舞,彬骤然觉得有人去抱她,转眼瞧着是吴诗弗拿了自家底绒毡去替她盖上。

这是彬久等候的啊,然而他那淡淡的情调,非老辣的彬所能满意的。

“投在他怀里?拥抱?不不!我彬今夜要试试我对于男子的手段看!”

她听他偎近她底左颊、右额和跳跳的胸膛,她默默的吸取他底挚爱,温柔,承受他青春的爱眸,肉感的抚慰。但无言不动地假寐。

“唉!终似踏不进爱之殿堂,拥抱不到美人在血肉的里面!反而仿佛下了禁欲的地狱,如何压制得住我的心,爱,欲,青春呀,我!……”

他收了手这样沉思,叹息着淋洒他饿了的青春的眼泪。今夕来时他抱着黄金般灿烂的希望,这时倒弄得死别生离的情感。他明知彬是假装的睡,彬对他不变!

“唉!横陈在我眼前的,不是暖温温娇滴滴的美人么?你销魂的体态:又肥,又嫩,又粉红!你诱人的鲜妍:美曲线的身体,缠着淡红的薄衣;蓬松放光的黑发,掩盖敏感的迷人的眼眉!……啊,伴你梦醉中的甜蜜,胜过一切憧憬的美丽!……我要享乐哟,享乐,享乐在你的醉迷中……

他越想越难抑制,男性的把彬抱了起来,在昏昏的灯光里,想饱尝一顿热狂的爱。

假睡的彬,这时张开朦胧的媚眼,故意装痴迷;软软弱弱的对他表示生命的神秘。

不得了!这时吴诗弗的心房,要被爱潮冲破了!他睁着强爱的眼睛,恨不得把彬一口吞下去。

彬若恐惧跳了下来,遑遑急急去躲避。

——不要怕,我是爱你哟。

他炯炯的眼光反映着灯光,亮彻了彬底肺腑。彬象十年孀门的孀妇,饿了色情的风,漫浓浓地反出,但她守着沉寂,一若有无限伤心描在她底眉头。

吴底爱力确是健康之健康,他很想轰轰烈烈干一番看,表现他不为怜爱而妥协的精神。他又以勇敢的亲热向彬去求爱——绝顶的爱。

经了他无量的爱力的表演,彬浪漫的心花,早是狂舞在他热爱的狂涛中,欢乐醉心极了。她虽制住制住,高视阔步地在戏吴,而两心相投相溶,便不觉渐渐地纵恣放浪起来。尤其是她的一动明眸,一表娇笑,吴诗弗便如沉溺到美人底骨髓里去了一般。

他活泼,他欢笑,他象疯了般的赶彬,急于要拿住彬痛吻,甚至于和她熔化生命。

奇怪的是彬的诱惑,象天女捉弄痴情和尚一般。不但她底身体指头,不使吴诗弗接触,连她柔软的寝衣,散散的发丝,都不许吴挨一挨……

——我们既然这末相爱了,这是机会呀。

——啐?

她对他暴动,视若他底话含有万恶的意味。

吴诗弗冷了下来,握紧拳头似待爆发。彬以为他是对自己骄淫风逸的态度起了抗愤,她在忧心着今晚的快乐将结束了。

“要打倒她!打倒这挑发情而不容情的遂发的女性!”

他确是变了反抗的面孔,深恨。

彬有点怕了。

但他努力地执着干下去,他又想决计变为更强的举动,来试征服这残酷的女子。

——你常常是很爱我的,你靠爱我才使你底生活不枯燥,快乐,享受你爱享的青春。又为什么你要这样残酷的待我的?

———………

彬要说说不出来,但呆看战慄着、内心充满了依依的恋情的吴。

她优美的喉嗓轻唱了两声,在吴象饮了甜香的美酒。他华华的爱眼巧瞧了她一瞧,跑到临风慧舞的兰花前去摘了一枝香兰边嗅边笑向彬来,想献她又娇羞。这时他变了态度;勇敢变成了柔情,强爱变成了羞涩,对彬突进的爱力变成了献媚的风光……他依依的倚彬膝前许久后,待爱的醇酒熏入了二人深心的殿堂,电流在交流彼此底心血弄到魂魄调和而温暖时,才轻轻的将一枝兰花插在彬底胸上。

沉默,沉默到高潮,调和到尽致。

“我底手段成功了!”

彬以不接触爱人反能挑发爱人底情感发展到极点 的手段、目的,都达到了,她心里快乐极了,私私地在叹道。

她俩在无言中享受了不少的非文字语言所能表现的爱乐。

——请你坐开些!

——你是这样神圣不可侵犯么?

彬爱娇的将兰花放在唇鼻间,娇滴滴倒下床上睡去。

——请你去睡吧!

——我要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