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讲解内容据录音资料整理,《黄帝内经章句索引》作参考)

篇解:汤液和醪醴,是古代用五谷制作的两种不同剂型的饮品,所以论中开头就说:“为五谷汤液和醪醴。”张介宾解释说:“汤液醪醴,皆酒之属。《韵义》云:‘醅酒浊酒曰醪。’《诗诂》云:‘酒之甘浊而不泲者曰醴。’然则汤液者,其即清酒之类欤。”(《类经》)总之,古代的“汤液”绝非今日之汤药。“五谷汤液”与“必齐毒药”是有区别的,在《素问·移精变气论》中,“汤液”与“草苏草荄”亦各自不同。至全篇的主要精神,着重在说明不同的病证,当用不同的治疗方法,疾病之内伤、外感,变化非常复杂,治疗的方法亦必须有较强的针对性才能获得较好的疗效。全篇可分作四节。

【讲解】“汤液”和“醪醴”都是用粮食酿制的,但这是两个东西,可以理解为现在的两种剂型。在远古时代,药物应用还比较少,主要靠针灸治疗,所谓药物还局限于“汤液”和“醪醴”。什么是汤液?什么是醪醴?总的来说这两者都属于酒类。用米酿的陈年甜酒,比较黏稠,像酱油样的黏稠度,这是“醪”或者称“醴”,气浓、味甜、质稠是其特点。“汤液”,也是一种酒,但比较清淡,不那么稠厚,气淡、味薄、质稀是其特点。“醪醴”可以放置相当长的时间,“汤液”放置的时间比较短。

“汤液”不要与今天的“汤药”混淆。“汤药”是指现在的煎剂,是用水煎煮中药。古人把药物称作“毒药”,“毒”是指药的性质,如气热、气寒、味辛、味苦,都是“毒”性,与我们现在毒性概念不一样。称方药汤剂为“汤液”者,大概始于《甲乙经》,皇甫士安说:“伊尹以亚圣之才,撰用《神农本草》以为汤液。”《甲乙经》中的这句话也不大可靠,相传“伊尹”是商代的大臣,官位相当于国相,他懂得医药,“亚圣之才”即有本事、有才智之意,商代还没有《神农本草经》,因此说伊尹选用《神农本草经》的说法不可靠。认为方药汤剂即是“汤液”,虽然这个概念是来源于《甲乙经》,但与这里的“汤液”是两回事。

这篇文献的主要议题,是在说明不同的病证必要用不同的治疗方法,要分别对待,针对性要强。疾病有内伤、外感之分,往往非常复杂,因此治疗的方法也是多种多样的,这样才能获得好的疗效。汤液、醪醴比较简单,不是什么病都可以用的;疾病也在不断地演变,一个时期比一时期复杂已成为一种趋势。《内经》成书是2000年以前的事,现在的疾病比那个时代复杂多了,但其中的治疗原则、精神还是有现实意义的。

第一节 治疗方法的起源和趋向

【原文】黄帝问曰:为五谷汤液及醪醴,奈何?岐伯对曰:必以稻米,炊之稻薪,稻米者完,稻薪者坚。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此得天地之和,高下之宜,故能至完,伐取得时,故能至坚也。帝曰:上古圣人作汤液醪醴,为而不用,何也?岐伯曰:自古圣人之作汤液醪醴者,以为备耳,夫上古作汤液,故为而弗服也。中古之世,道德稍衰,邪气时至,服之万全。帝曰:今之世不必已,何也?岐伯曰:当今之世,必齐毒药攻其中,镵石针艾治其外也。

【提要】远古时期疾病比较单纯,治疗的方法也比较简单,随着社会的发展、自然条件的变化,疾病也越来越复杂,因此后世的治疗就比远古的治疗方法要复杂得多,这是必然的趋势,这符合历史唯物主义的认识观。

【讲解】问曰:怎样用“五谷”来制成“汤液”“醪醴”?酿制“汤液”“醪醴”一定要用“稻米”,依现在的经验来看一定是用“江米”,而且要用稻草、稻桔作为燃料来烧煮,并且要求稻米要成熟的、饱满的,稻桔要结实的、强壮的。问曰:为什么呢?因为稻米经过冬藏、春种、夏耕、秋收,“完”得一年四时之气,故曰“得天地之和”;稻米生长在黄河流域一带,即山西、陕西、河南、河北等平原上,这里的地势既不太高也不太低,太高了寒,太低了热,属于中原温暖地带,故稻米之性不热不寒,故曰“高下之宜”;“故能至完”,所以米粒成熟、饱满;只要“伐取得时”,这个“时”是指秋时,秋金为“坚”嘛,稻薪“故能至坚”。意思是说酿制汤液、醪醴要用上佳的材料。

问曰:“上古圣人作汤液醪醴,为而不用,何也?”汤液、醪醴一类的酒制品,在奴隶社会早期的夏、商、周时期就出现了,而且还有不少人酗酒,从“禹恶滋酒”的记载可得知。夏王“禹”建都在山西的晋南一带,禹不提倡喝酒,“滋酒”是指美酒、好酒,越是好酒他越反对,因为酒越好,人越喜欢喝,酗酒误事。这个记载说明夏代就已经有了“酒”。这里是问,酿制了酒,又不用,这是为什么呢?答曰:“自古圣人之作汤液醪醴者,以为备耳。”“备”是“储备”之意,圣人酿酒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所以酿制的酒一般不用,待有疾病流行了再用。看来远古人类的疾病还比较少,虽然有了汤液、醪醴的技术,使用酒的机会很少。随着文明的发展,交通的进步,让人们的交往也频繁了,于是疾病爆发、流行的机会就多了,所以“邪气时至”与“道德稍衰”虽没有绝对的关系,但还是有一定的联系。使用汤液、醪醴的机会就比较多了,而且还有一定的效果,故曰“服之万全”。由此看来,在古代“酒”与“医”是有密切联系的,所以“医”字从“酉”部,是有道理的。从医药的起源看,除了针灸之外,“酒”是用得较早的治疗方法。

问曰:“今之世不必已,何也?”现在用汤液、醪醴,好像没有什么效果了,为什么呢?“已”是取得疗效之意,“不必已”就是不一定有效果。“当今之世,必齐毒药攻其中,镵石针艾治其外也。”“齐”应读作“剂”,是“调剂”之意,调剂温、热、凉、寒、升、降诸药性,把药调剂成方,即用三味、五味药调剂成为一个方剂,这是“齐毒药”的意思。疾病变复杂了,单靠汤液、醪醴不行了,故“必齐毒药攻其中”,“攻”是“治疗”之意,“中”是“内”之意,即用方药治其内。“镵石针艾治其外”,“镵石”是比较尖锐的石针,即砭石,古人大多用砭石来做放血治疗,不用放血者就用“针”,对寒性的病痛就用“艾”,这些都属于外治法。内外相互配合治疗,才能驱邪治病取得疗效。

第二节 神气存亡对预后的影响

【原文】帝曰:形弊血尽而功不立者何?岐伯曰:神不使也。帝曰:何谓神不使?岐伯曰:针石,道也。精神不进,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今精坏神去,营卫不可复收。何者?嗜欲无穷,而忧患不止,精气弛坏,营冱卫除,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

【提要】讲病之预后好坏,关键在病人体内神气的存亡。

【讲解】病人体内神气尚存,病就有治愈的希望,体内神气不存,身体的恢复就比较困难。因此高明的医生,要重视病体神气的恢复。这个“神气”是什么呢?我理解还是指人体的生命力、免疫力,古人将其高度概括为“神”,变化无穷之为神,人体能够应对各种变化,都是神气的功能。

问曰:“形弊血尽而功不立者何?”“形弊”是“形体弊坏”之意,在疾病后期,病人极度衰弱、消瘦,这是“形弊”;面无血色,此为“血尽”;形为阳,血为阴,阴阳败坏到这个程度,医者也无能为力,故曰“功不立”。有的病能治好,有的病就治不好,关键在什么地方呢?答曰:“神不使也。”关键是病人机体神机失去作用了,“使”是“用”之意,即言“作用”,如免疫作用等。

问曰:“神不使”会是怎样的情况呢?“针石,道也,精神不进,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针石”在这里是泛指治疗手段;“道也”是指医学、医道;医学是有局限性的,尤其面对病至极限者,无论怎样治疗也无济于事。“志意”与“精神”都是指神气而言,无论怎样调理,终不能恢复神气的正常,“故病不可愈”。由此可见,古人认识到,医药能否发挥作用,关键还要看人体自身的状态。不管是什么药,进入到人体,都要通过人体自身的机能才能起作用,这是“病不可愈”的关键所在。

“今精坏神去,营卫不可复收。何者?”“精”泛指人体的津液、精气等物质,为五脏所藏;“精”是“神”的物质基础,五脏精气败坏,神的功能就没有了,所以“营卫不可复收”。到了“精坏神去”的程度,营气、卫气的运行也就没有规律了,正常情况下卫气白天行于阳夜晚行于阴,这个规律是受“神”控制的。“何者?”为什么疾病会演变到这样坏的程度呢?

“嗜欲无穷,而忧患不止”,嗜欲、忧患等行为,必然要消耗神气。能消耗人的体力、活力、免疫力的原因还很多,不管什么原因,若神气消耗到一定程度,恢复起来是很困难的,于是“精气弛坏,营冱卫除”。“驰坏”是“败坏”之意,“冱”是“阻塞”之意,五脏的精气耗尽了,会导致营气不通、卫气耗散,故曰“神去之而病不愈也”。这段话说明,对病之预后来说,内在的因素是主要方面。文献所讨论的主题是发人深省的。汤液、醪醴、针石作为医疗的手段、方法,需要研究、发扬,但是医学永远不是万能的,要解决健康问题,还是要注重自身的调节和保养,这是根本的。

关于“岐伯曰:针石,道也,精神不进,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这段文字,在《甲乙经》中没有这三个“不”字,即“针石,道也。精神进,志意治,故病可愈”。这里出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意思,值得我们思考。按《甲乙经》所述,意思是说,有医学手段的帮助,精神因之得进,意志因之得治,疾病因之而得愈,这是从正面论述;然后又说“精坏神去,营卫不可复收”,表达了医学的局限性。和王冰的这个本子比较来看,还是《甲乙经》的表达要好一些,从正反两面论述,这样比较全面,如果医学对人体毫无作用,那就不要研究医学了。

第三节 及早治疗是疗效的保证

【原文】帝曰:夫病之始生也,极微极精,必先入结于皮肤。今良工皆称曰:病成名曰逆,则针石不能治,良药不能及也。今良工皆得其法,守其数。亲戚兄弟远近,音声日闻于耳,五色日见于目,而病不愈者,亦何暇不早乎?岐伯曰:病为本,工为标,标本不得,邪气不服,此之谓也。

【提要】疾病发展到了严重的阶段,即使有良医也不能起死回生。

【讲解】此节文献重在“亦何暇不早乎”一句,无论古今,都提倡早诊断、早治疗、早预防,一个“早”字,就是这一节的主旨所在。“暇”是怠慢、漫不经心的意思。

问曰:一般来说,疾病的发展总有个过程,如从轻到重、从小到大等。疾病在“始生”阶段“极微极精”,如外感六淫邪气,“必先入结于皮肤”,病灶浅表。有见识的大夫、专家都认为,待疾病发展到严重阶段,登峰造极了,“名曰逆”,“则针石不能治,良药不能及也”,再好的医疗手段、再好的药物,都无济于事!这话很有启发性。包括现代医学,都是在疾病的后面跑,少有跑到疾病前面去拦截的。而预防和及时治疗是《内经》一贯的学术思想,《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治五脏者,半死半生”,待病入五脏,即使是高明的医生,能有一半的效果就很不错了。“得其法,守其数”,是指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技术上都很有造诣的医生。身边的亲戚、朋友经常见面,相互之间非常熟悉、了解,有了病色、病状极易被发现,尤其是总不见好转的病状,为什么不去看医生,尤其是那些有建树的医生,尽早得到他们的治疗呢?

答曰:“病为本,工为标,标本不得,邪气不服,此之谓也。”病人和医生的关系,有如病之“标”“本”。病人是“本”,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大夫、医生是“标”,是矛盾的次要方面,一定要认识到这个医患关系,首先是病人自己对疾病要高度的重视和警惕,在这点上医生是不能代替的。一有小病就很重视,这是重“本”;其次是要了解医生的情况,这个病应该去看哪方面的医生,不能有病乱投医,尤其不能相信骗子的话,这是重“标”。这样做了就叫“标本相得”,否则就是“标本不得”,会招致“邪气不服”。病邪不能顺服,失去对病势的控制,“此之谓也”,往往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这段关于医患关系的论述,其思想是非常前卫的,至今都具有很重要的现实意义。

第四节 综合治疗是临床的趋势

【原文】帝曰:其有不从毫毛而生,五脏阳以竭也,津液充郭,其魄独居,精孤于内,气耗于外,形不可与衣相保,此四极急而动中,是气拒于内,而形施于外,治之奈何?岐伯曰:平治于权衡;去菀陈莝,微动四极,温衣,缪刺其处,以复其形,开鬼门,洁净府;精以时服,五阳已布,踈涤五脏;故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气乃平。帝曰:善。

【提要】随着医学的进步,医疗的方法、手段越来越多,越来越好,疗效也就会越来越好,换句话说,治疗方法、手段的多样化,是疾病治愈的有力保证。

【讲解】从现代医学的发展趋势来看,病理学研究是走在前面的,治疗的方法大大落在其后,很多疾病能明确诊断,但没什么有效的方法治疗。就治疗而言,我们要提倡百花齐放,有现代医学的方法、手段,有中医学的方法、手段,有民族医学的方法、手段,甚至包括民间的验方,走多方法联合的综合治疗之路,这对提高临床的疗效是非常有利的,也是医学发展的必然趋势。

问曰:有的病“不从毫毛而生”,即病不从外感而得,而是因“五脏阳以竭”,即五脏或者某一脏的阳气衰竭而呈现内伤之变;由于阳气衰竭不化阴水,于是“津液充郭”,即指胸腔、腹腔被阴水充斥;“其魄独居”,“魄”泛指五脏中之精气,如肺藏魄,胸腔积水,肺独居其中而被孤立起来,此即阳气先竭,阴魄独居,阴阳隔绝;“魄”可指肺而言,也可以理解为某一脏,因为心、脾、肝、肾都有这个问题;于是“精孤于内,气耗于外”,“精孤于内”是对“魄独居”进一步阐发,五脏之精气失去阳气的温养,形成有阴无阳之势;这时候,“形不可与衣相保”,病人的形体出现异常改变,衣服也不适体了,如腹水,腹围增加,过去能穿的衣服现在穿不上了,四肢也出现水肿,以前的鞋袜也都不能穿了;甚则引发抽搐,这个“水邪”是由内脏病变引起的,故曰“四极急而动中”;其病机“是气拒于内,而形施于外”,即阴气拒之于内而形变现于外。出现这种病变应该怎样治疗呢?这里列举的是临床所见的“阴水证”,下面是谈治疗方法。

“平治于权衡”,这是指医者辨证论治的功夫。“平治”要从“治平”来理解,“治”是“治疗”之意,“平”是指治愈。古人把正常人称为“平人”,出现病变就是“不平”;阴阳失调就是“不平”,上述列举的“阴水证”,阳衰阴盛就是“不平”;通过治疗使病人平复,恢复到正常状态,这就是“治平”。如何才能够有效地治疗,使病人康复呢?关键在于医生的“权衡”之术。所谓“权衡”,就是通过望、闻、问、切等诊断手段来进行“辨证”,“权”是“审视”之意,“衡”是“衡量”之意,“权衡”即观察、分析的意思。分析是阳虚,还是阴盛?阴盛是主要方面,还是阳虚是主要方面?对这些都要进行“权衡”,要找到主要矛盾所在。

如上述之“水肿”一病,这个“水”是在上焦,是在中焦,还是在下焦?要权衡!是属于“阴水”,还是属于“阳水”?关键就在于医生“权衡”的能力,也就是医生诊断的能力,诊断要确切。上面所举之例诊断为“阴水证”,依据是什么呢?依据是阳气衰竭不化阴水的病机。若肿在下腹,责于肾阳虚;若肿在中腹,责于脾阳虚;若水在胸廓,责于心肺之阳气不足。如上述“四肢急而动中”,即先有腹肿继而四肢肿,这很可能是脾阳不足,脾主四肢嘛。总之,这些分析都在医生的“权衡”之中,若分析不到位,诊断也就不确切,治法、方药就跟不上,所以说“平治”在于“权衡”,论治的前提是辨证。那么是不是凡水肿都属阴水呢?那不一定,还有不少属阳水呢,比如出现大热的实证表现。虚、实都可以造成水肿,只有根据病之虚实才能提出治疗方案。

水肿一病是相当复杂的,这种病往往不是暴病,是由慢性病逐渐发展出来的,病灶很深,病性复杂,病程较长,比较顽固。这里提出治疗水肿要“去菀陈莝”,这里要读作“去菀莝陈”,去、莝是动词,《说文解字》讲“崭草”叫“莝”,所以从“艹”头,是“祛除”之意;“陈”“菀”是名词,“菀”是“瘀积”之意,“陈”是指陈旧的病灶。去其瘀、莝其陈,还是个治疗原则。

如何去其瘀,如何莝其陈,具体的方法是什么呢?要“微动四极”。意思是这个病要用行气法,让人体的营卫之气都流动起来,气行水行嘛。《素问·灵兰秘典论》云:“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气化”是排除水邪的关键之一,所以要“微动四极”来导气、行气,推动气血的运行。但阴水证之水肿,阳气已衰,因此用行气法时,只能采用“微动”之法,如木香、香附、三棱、莪术之类都不能用,只能微微引动一下气血,使气能够行于四肢则已,避免重伤阳气。然后是要“温衣”,尽量给病人保暖,因为阳气弱了体表不固,容易受外邪侵袭,保暖以增加人的体温,有助于水的运行。“缪刺其处”,什么是“缪刺”?上病治下、下病治上、左病治右、右病治左的针刺方法叫“缪刺”。病在左半身,刺右侧的经穴;病在右半身,刺左侧的经穴;病在头上,刺脚下的经穴;病在下身,刺头上的经穴。“其处”是“哪一处”的意思,刺左、刺右、刺上、刺下?这要依据诊断来决定。病是在手经、在足经、在三阴经、在三阳经?要根据具体问题而定。这样才能“以复其形”,就是通过微动、温衣、缪刺等治疗,祛除水邪恢复形体。但这样治疗还不够,还要“开鬼门,洁净府”,这是具体的祛除阴水的两种治法。“鬼”为“魄”的异体字,即“开魄门”,是让水邪从皮肤汗腺而出的方法。如越婢汤、越婢加术汤等,增强卫气的运行,肺气通于表而主治节;还可用麻黄细辛附子汤、小青龙汤等来发汗、温经、行阳、驱水,从皮肤毛孔排泄一部分在表之水液。至于内脏的水,还要考虑用“洁净府”的治法,使水从大肠、小肠排出,“洁净府”的方法就很多了,这里不细谈。

总之,微动四极、温衣、缪刺、开魄门、洁净府,都是治水肿的方法,通过多种途径的综合治疗,才能够收到“精以时服,五阳已布,踈涤五脏”的疗效。“精”是指精气,“时”是“一天天”的意思,“服”是平服、恢复之意,意思是说人体之精气才能逐渐地恢复。“五阳”是指五脏的阳气,五脏之阳气能够宣布,这是治水肿的关键之处。五脏之阳气从哪里来?主要来自中焦,来自脾胃之阳气,尤其是胃阳、胃气。能够受到胃气的补养,五脏之阳才可布于周身。“踈涤”是通畅无阻之意,即阴精、阳气能够通达于脏腑之间,实现人体正常生理的机转。其结果是“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气乃平”,意思是人的精气逐渐生发起来,形体逐渐恢复而健壮起来,人体器官组织相互协调起来,人体重要的一些生命指征就能够恢复正常。

这篇文献的内容虽然不多,但对病人、医生都有所启发,非常有现实意义。对病人而言,要赋予他们对自身健康的更多的责任;对医生而言,治病救人是医者神圣的职责,尽管任何疗法都不是绝对的有效,但要不断地拓展思路,办法越多越好,以保证取得最理想的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