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文献的录音仅限于答疑,其他内容据《黄帝内经章句索引》整理)

篇解:

论中有云“著之玉版,藏之藏府,每旦读之,名曰玉机”,此即篇名之“玉机”也。张介宾在《类经》中解释说:“名曰玉机,以璇玑玉衡,可窥天道,而此篇神理,可窥人道,故以并言,而实则珍重之词也。”此篇文献还讨论了诸种病的真脏脉,因以“玉机真脏”为名。全篇讨论了太过、不及、虚实、真脏等诸种脉气的变化,仍以“道在于一,神转不回,回则不转,乃失其机”为其言脉气之主旨,故既言之于《玉版论要》中又于本篇重出之。全篇可分作四章。

第一章 五脏之脉证

【原文】从“黄帝问曰:春脉如弦”至“名曰玉机”。

【提要】言五脏平脉的机理,及其太过不及的脉证。此章分作六节。

第一节 肝之脉证

【原文】黄帝问曰:春脉如弦,何如而弦?岐伯对曰:春脉者肝也,东方木也,万物之所以始生也,故其气来,耎弱轻虚而滑,端直以长,故曰弦,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实而强,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不实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帝曰:春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善忘,忽忽眩冒而巅疾;其不及,则令人胸痛引背,下则两胁胠满。

【提要】讨论肝之平脉,及其太过不及的脉证。

第二节 心之脉证

【原文】帝曰:善。夏脉如钩,何如而钩?岐伯曰:夏脉者心也,南方火也,万物之所以盛长也,故其气来盛去衰,故曰钩,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盛去亦盛,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不盛去反盛,此谓不及,病在中。帝曰:夏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身热而肤痛,为浸淫;其不及,则令人烦心,上见唾,下为气泄。

【提要】讨论心之平脉,及其太过不及的脉证。

第三节 肺之脉证

【原文】帝曰:善。秋脉如浮,何如而浮?岐伯曰:秋脉者肺也,西方金也,万物之所以收成也,故其气来,轻虚以浮,来急去散,故曰浮,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毛而中央坚,两旁虚,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毛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帝曰:秋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逆气而背痛,愠愠然;其不及,则令人喘,呼吸少气而

,上气见血,下闻病音。

【提要】讨论肺之平脉,及其太过不及的脉证。

第四节 肾之脉证

【原文】帝曰:善。冬脉如营,何如而营?岐伯曰:冬脉者肾也,北方水也,万物之所以合藏也,故其气来沉以搏,故曰营,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如弹石者,此谓太过,病在外;其去如数者,此谓不及,病在中。帝曰:冬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解,脊脉痛而少气不欲言;其不及,则令人心悬如病饥,中清,脊中痛,少腹满,小便变。

【提要】讨论肾之平脉,及其太过不及的脉证。

第五节 脾之脉证

【原文】帝曰:善。帝曰:四时之序,逆从之变异也,然脾脉独何主?岐伯曰:脾脉者土也,孤脏以灌四傍者也。帝曰:然则脾善恶,可得见之乎?岐伯曰:善者不可得见,恶者可见。帝曰:恶者何如可见?岐伯曰:其来如水之流者,此谓太过,病在外;如鸟之喙者,此谓不及,病在中。帝曰:夫子言脾为孤脏,中央土以灌四傍,其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四肢不举;其不及,则令人九窍不通,名曰重强。

【提要】讨论脾之平脉,及其太过不及的脉证。

第六节 脉之大要

【原文】帝瞿然而起,再拜而稽首曰:善。吾得脉之大要,天下至数,《五色》《脉变》《揆度》《奇恒》,道在于一,神转不回,回则不转,乃失其机,至数之要,迫近以微,著之玉版,藏之藏府,每旦读之,名曰玉机。

【提要】提出脉气的变化,惟在于“神转不回,回则不转”的病机。

第二章 五脏病传变

【原文】从“五脏受气于其所生”至“乘之名也”。

【提要】言五脏病变传化的规律。此章可分作四节。

第一节 一日五脏病之传变

【原文】五脏受气于其所生,传之于其所胜,气舍于其所生,死于其所不胜。病之且死,必先传行,至其所不胜,病乃死。此言气之逆行也,故死。肝受气于心,传之于脾,气舍于肾,至肺而死;心受气于脾,传之于肺,气舍于肝,至肾而死;脾受气于肺,传之于肾,气舍于心,至肝而死;肺受气于肾,传之于肝,气舍于脾,至心而死;肾受气于肝,传之于心,气舍于肺,至脾而死。此皆逆死也。一日一夜五分之,此所以占死生之早暮也。

【提要】从一日一夜观察五脏疾病的传变。

第二节 数日五脏病之传变

【原文】黄帝曰:五脏相通,移皆有次,五脏有病,则各传其所胜。不治,法三月若六月,若三日若六日,传五脏而当死,是顺传所胜之次。故曰:别于阳者,知病从来;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言知至其所困而死。

【提要】从数日数月观察五脏疾病的传变,强调“各传其所胜”是其基本规律。

第三节 一岁五脏病之传变

【原文】是故风者百病之长也,今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当是之时,可汗而发也;或痹不仁肿痛,当是之时,可汤熨及火灸刺而去之;弗治,病入舍于肺,名曰肺痹,发

上气;弗治,肺即传而行之肝,病名曰肝痹,一名曰厥,胁痛出食,当是之时,可按若刺耳;弗治,肝传之脾,病名曰脾风,发瘅,腹中热,烦心出黄,当此之时,可按可药可浴;弗治,脾传之肾,病名曰疝瘕,少腹冤热而痛,出白,一名曰蛊,当此之时,可按可药;弗治,肾传之心,病筋脉相引而急,病名曰瘛,当此之时,可灸可药;弗治,满十日,法当死;肾因传之心,心即复反传而行之肺,发寒热,法当三岁死,此病之次也。

【提要】从一岁观察五脏疾病的传变,并借“风”病以例其余。

第四节 卒发之病传变规律

【原文】然其卒发者,不必治于传,或其传化有不以次,不以次入者,忧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故令人有大病矣。因而喜大虚则肾气乘矣,怒则肝气乘矣,悲则肺气乘矣,恐则脾气乘矣,忧则心气乘矣,此其道也。故病有五,五五二十五变,及其传化。传,乘之名也。

【提要】言卒发之病,不一定以次相传。

第三章 真脏之脉证

【原文】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其气动形,期六月死,真脏脉见,乃予之期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内痛引肩项,期一月死,真脏见,乃予之期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内痛引肩项,身热、脱肉、破,真脏见,十月之内死。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肩髓内消,动作益衰,真脏来见,期一岁死,见其真脏,乃予之期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腹内痛,心中不便,肩项身热,破脱肉,目眶陷,真脏见,目不见人,立死,其见人者,至其所不胜之时则死。急虚身中卒至,五脏绝闭,脉道不通,气不往来,譬于堕溺,不可为期。其脉绝不来,若人一息五六至,其形肉不脱,真脏虽不见,犹死也。真肝脉至,中外急,如循刀刃责责然,如按琴瑟弦,色青白不泽,毛折,乃死。真心脉至,坚而搏,如循薏苡子累累然,色赤黑不泽,毛折,乃死。真肺脉至,大而虚,如以毛羽中人肤,色白赤不泽,毛折,乃死。真肾脉至,搏而绝,如指弹石辟辟然,色黑黄不泽,毛折,乃死。真脾脉至,弱而乍数乍踈,色黄青不泽,毛折,乃死。诸真脏脉见者,皆死,不治也。黄帝曰:见真脏曰死,何也?岐伯曰:五脏者皆禀气于胃,胃者五脏之本也,脏气者,不能自致于手太阴,必因于胃气,乃至于手太阴也,故五脏各以其时,自为而至于手太阴也。故邪气胜者,精气衰也,故病甚者,胃气不能与之俱至于手太阴,故真脏之气独见,独见者,病胜脏也,故曰死。帝曰:善。

【提要】诸种疾病,凡真脏脉见者皆属危候,并提出真脏脉所以出现,主要是由于胃气不能到达手太阴之故。

第四章 五脏危笃候

【原文】从“黄帝曰:凡治病”至“此其候也”。

【提要】阐发形气相失、脉逆四时、无胃气等危笃之候。可分作二节。

第一节 逆四时之脉证

【原文】黄帝曰:凡治病,察其形气色泽,脉之盛衰,病之新故,乃治之无后其时。形气相得,谓之可治;色泽以浮,谓之易已;脉从四时,谓之可治;脉弱以滑,是有胃气,命曰易治,取之以时。形气相失,谓之难治;色夭不泽,谓之难已;脉实以坚,谓之益甚;脉逆四时,为不可治。必察四难,而明告之。所谓逆四时者,春得肺脉,夏得肾脉,秋得心脉,冬得脾脉,其至皆悬绝沉涩者,命曰逆四时。未有脏形,于春夏而脉沉涩,秋冬而脉浮大,名曰逆四时也。病热脉静,泄而脉大,脱血而脉实,病在中脉实坚,病在外脉不实坚者,皆难治。

【提要】脉与时逆者、脉与证逆者,均属难治之候。

第二节 虚实候之转机

【原文】黄帝曰:余闻虚实以决死生,愿闻其情。岐伯曰:五实死,五虚死。帝曰:愿闻五实五虚。岐伯曰:脉盛,皮热,腹胀,前后不通,闷瞀,此谓五实;脉细,皮寒,气少,泄利前后,饮食不入,此谓五虚。帝曰:其时有生者,何也?岐伯曰:浆粥入胃,泄注止,则虚者活;身汗得后利,则实者活。此其候也。

【提要】言虚证、实证的主要表现,提出恢复胃气是其转机。

答 疑

问:怎样理解“然则脾善恶,可得见之乎?岐伯曰:善者不可得见,恶者可见”?

这句话是讨论脾的脉象。脾状况之好坏,其脉象是怎样的呢?“善者不可得见”,与《素问·宣明五气》中“脾脉代”的意思是一样的,还是从五行学说的一种解释。脾在五行方位中,地处中央,因此脾可以兼见四方的属性,这就是正常脾脉为什么“不可得见”的原因,即脾脉可兼见于四时正常的脉象中,即肝脉之弦、心脉之钩、肺脉之毛、肾脉之石等诸脉象中都可以兼见脾脉,所以说“脾脉代”,这就是“善者不可得见”的意思。换句话说,各脏的正常脉就是脾的平脉。“恶者可见”,是说如果脾胃受伤,或没有了胃气,五脏的脉都会受到影响,于是真脏脉见,所以说“恶者可见”。

总之,这里的意思与“脾不主时”的意思是差不多的,脾旺于四时,“脾不主时”就是脾无时不主的意思。

问:“因而喜大虚则肾气乘矣,怒则肝气乘矣,悲则肺气乘矣,恐则脾气乘矣,忧则心气乘矣”这其中的关系是不一致的,为什么?

首先解释一下,“恐”和“忧”后面也应该有“大虚”二字,即喜大虚则肾气乘、恐大虚则脾气乘、忧大虚则心气乘。这五句话表达的关系的确是不一致的,喜大虚则肾气乘、恐大虚则脾气乘、忧大虚则心气乘等三者是相克关系,是由于本气先虚,胜我之气加乘于我;“怒则肝气乘矣,悲则肺气乘矣”这两句是属于本气有余。

由此可以看出,这五句话有两个意思,肝、肺是本气有余,心、脾、肾是本气不足,即有虚、实的不同。文献前面有一句话说“或其传化有不以次”,就是说传化的规律并不是千篇一律的,克我、我克,本气、他气,都要从虚实的不同方面来分析,虚实不同传化次第也不一致。说得更明白一些,万物相生、相克是一般的规律,但疾病是复杂的,不是一定会按照一般规律来发展。所以这里的不一致,正是为了说明前面提到的“或其传化有不以次”的现实。

问:“太过,则令人四肢不举;其不及,则令人九窍不通,名曰重强”,什么叫重强?

这是在讲病机,“四肢不举”是第一个“强”,“九窍不通”是第二个“强”,故曰“重强”。脾的主要功能是运输,邪气太过加之于脾,使脾不能运输,脾主四肢,故“四肢不举”;脾气不足,邪气来袭,闭塞于九窍,故“九窍不通”。“重强”就是指这两种病变而言。

问:如何解释“大骨枯槁,大肉陷下”?

所谓“大骨”基本上是指人体较大的关节,比如肩关节、背脊骨、膝关节等。“大肉”就是指臀部、腿部、背部、胳膊等肌肉比较发达的部位。背曲、肩随、头倾、腰不能动等,这些都属于“大骨枯槁”的范畴,肌肉萎缩属于“大肉陷下”的范畴,可见于慢性消耗性疾病的后期。如手掌鱼际这块肉也叫“大肉”,诊断的时候常常要看这块肌肉的状况,如果这块肌肉都萎缩了,身上的那些“大肉”基本也就都萎缩了。《内经》把鱼际这块肌肉称作“手鱼”,如果手鱼肉陷,病情一般都比较严重,临床上这种情况常见。

“大肉”和“大骨”是什么关系呢?就是“脾”和“肾”的关系,即“先天”与“后天”的关系。这里纵然没有出现真脏脉,但“大骨枯槁,大肉陷下”也是十分危险的信号,如果又出现真脏脉,那么预后就更加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