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而上之谓升。坤、巽为和柔巽顺之卦,宜乎退敛有余,进取不足。然而际方升之时,有能升之德,处可升之地,而升以名。犹之柔嘉君子,恬静自持,而身名俱泰,天下之大美归焉。与夫躁进以干时者异矣。《彖传》柔以时升,专指六四言,刚中而应,专指二五言,而爻辞则六爻皆利于升。盖众正汇征,无乎不吉也。二固刚中,而三亦刚正,四固以时升,而初以信,五以正,皆柔德之善者。惟上居升之极,则戒其昏冥,而诲之精进,所以善升之终。诸爻言人材之登进,而六五言治化之升隆,又所以正升之主。审乎此而升庸之道得矣。

升 :元亨 ,用见大人 ,勿恤 ,南征吉 。

此卦巽下坤上,卦变自解而来,柔进居四,有自下升上之义,故名为升。卦辞言君子乘时进用,有得君行道之乐也。南征,前进也。文王系升《彖辞》曰:升以自下进上为义,时本当升。且其卦内巽外顺,有能进之德,二刚中而五应,又有与进之君。士君子幼学壮行,乘时奋庸,凡有所为,功成名立,无不通利而元亨矣。自其方升之始,用此以见大人,则君臣道合,自可以必推心委任之隆,而无堂高廉远之患。明良交会,惟此时为然,无庸恤其不遇也。自其既升之后,因此以南征,则前进有为,遂可以建经纶斯世之猷,而成匡计生民之业。大道为公,惟此时为然,吉无有不得也,所谓元亨者盖如此。从来贤才之升降,关乎时运之盛衰。顾贤如巽木,升贤者如坤地,地之栽培者厚,则木之发荣者方盛,故曰百年树人,其德足以辅世,材足以匡时,而成国家栋梁之用,岂偶然哉?

《彖 》曰 :柔以时升 。巽而顺 ,刚中而应 ,是以大亨 。用见大人勿 恤 ,有庆也 。南征吉 ,志行也 。

此《彖传》是释升彖辞,言柔能因时而进,深与其善而无不利也。柔,指六四。大亨,应作“元亨”。孔子释升《彖辞》曰:卦名升者,以卦变言,自解而来,柔本居三,今进居乎四,升于二阳之上。是以柔嘉之士,遇明盛之时,而升闻于朝,有必然者,故为升也。夫升何以得元亨哉?以卦德言,内巽而外顺,内既沉潜慎密,不至欲速以躁进,外又从容审图,不肯冒昧以干时,是有可升之德也。以卦体言,九二刚中,而六五应之。刚毅中直,在我有致君之具,而虚中善任,在上又有下贤之诚,是有可升之会也。德与会逢,升无不利,所以元亨者以此。夫亨莫大于得君,辞曰“用见大人勿恤”者,谓本此善以利见,一德交孚,恩礼隆洽而泰交成,朝夕论思而美利溥,都俞吁咈之风,邦家攸赖,非徒一身之庆矣。亨又莫大于行道,辞曰“南征吉”者,谓本此善以前进,乘时布治,大猷升而功在社稷,嘉谋入而福被苍生,致主泽民之志,施为畅达,至是而无不行矣。君臣相得,吾道大行。升之元亨,圣人所为深与之乎?此见人材之升在于知时,而又妙于用柔,柔则从容和缓。退处之心,恒胜于上人之心,故能量可而进,不失其时,刚中而应,有庆志行,孰非时升之元亨乎?而本于巽顺,则皆以柔道行之也。若时未至而求进,必刚躁者也,岂知时升之义哉?

《象 》曰 :地中生木 ,升 。君子以顺德 ,积小以高大 。

此《象传》是言君子崇德之学,由积渐而至于大成也。顺,作“慎”。孔子释升《象》曰:坤地之中而生巽木,渐长而上,有升之象也。君子以为山木人心,其理本一,养木养心,其机本同。体之以慎修其德,必敬以直内,由一念以至于念念,曲而致之无不善;义以方外,自一事以至于事事,扩而充之无不宜。盖德本高大,而必于细微处发端。如以为小而忽之,一息少懈,前此之功必隳。犹木之在地,一日不长,生生之机必息。惟由积小,以谨始敬终,则德修罔觉,日新月异而不能已。自驯至于高明广大,不犹木之以渐升乎?可见圣功王道,不必远求,只在敬小慎微,日进不已。则几希之存,得危微精一之传;慎独之功,致中和位育之效,体用一原,天人一致,下学即可以上达。升之义大矣哉!

初六 ,允升 ,大吉 。《象 》曰 :“允升大吉 ”,上合志也 。

此一爻是言信友可以获上,得遂其进之由也。上,指九二、九三。合志,是初合二阳之志。周公系升初爻曰:初六巽体而顺德,当升之时,不务躁进,以柔顺而巽于二阳。则是温恭自处,有以动人之诚;谦让不争,足以起人之慕。故二阳重而信之,能使志行孚于同类,名誉著于当时,声应气求,援以同升。由是建大功而立大业,所谓用见南征,吉孰大焉?孔子释初《象》曰:初之“允升大吉”,何哉?盖上之二阳,或以刚中为君所倚任,或以刚正为世所仰瞻,其志奋发有为,皆欲上进者。今初巽于二阳,而上与之合,志合则道同,得藉所援,相引而升,其大吉也,不亦宜乎?夫贤者在下,非有特达之知,不能自奋而升。然养之邃者,其孚必速。不党同以求合,不务名而尚志,是相信在未升之前,虽欲弗升而不可得也。信以同升,志以成信,与世之逐虚声而求汲引者,殆不可同日语矣。

九二 ,孚乃利用禴 ,无咎 。《象 》曰 :九二之孚 ,有喜也 。

此一爻是言事君者当以至诚,乃有得君之喜也。周公系升二爻曰:当升之时,人臣不患其不升,但患感孚之未至耳。今九二以中实上孚于五,六五以中虚下应于二,是为臣者不求宠利,惟本一念之精诚,足以感孚其君,自然情投谊合,有以致君之孚契也。惟既孚矣,则上下之间,一以至诚相格,乃可脱略仪文,而任吾朴忠。犹祭者以诚敬享神,即用禴而亦利也。如是,则臣道尽而不欺,君心感而无忌,何咎之有?孔子释二《象》曰:二能以孚诚事上,岂惟为臣之道无咎而已哉?孚本于刚中,诚实所感,明良会合,则信任必至,而无疑贰之嫌,宠遇永绥,而有拜飏之盛,明其有喜,可见用孚之利。感通若此,无咎不足言矣。自古臣之事主,涉于疏略,固失之慢;过于繁缛,又失之伪。慢与伪,皆非纯臣之道也。故必精白一心,以承休德。昔周公之训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此即孚之义也。三代盛时,君臣交勉,惟一诚相通。事君者当知所兢兢云。

九三 ,升虚邑 。《象 》曰 :“升虚邑 ”,无所疑也 。

此一爻是言德与时会,当进而无所阻也。虚邑,无所阻碍之象。周公系升三爻曰:九三当升时,而有阳刚之德,既备能升之具,进临于坤。坤德顺而体虚,以推贤进能为尚,而无猜疑倾陷之风。乘此以升,是以谋断之才,际雍熙之会,王道荡荡,无反无侧。可以致身堂陛,利见而得乎君,奋迹亨衢,前进而行乎道,其升之易,象犹虚邑无人,可进而无所阻碍矣。孔子释三《象》曰:人当升时,虽有其时而无其德,未免有疑于己;虽有其德而无其时,未免有疑于人。今三以能升之德,值可升之时,既非短于材而见抑,又非泥于势而不通,豁然上进,而莫之违距,复何所疑乎?

按:巽为进退,为不果,苟稍有以沮之,则必疑滞而不能进矣。今三之不疑如此,正见坤之虚中善受,能接引贤才,故一往得通,如木之生于地中者,无不成廊庙之材。此圣人乐得而与之也。

六四 :王用亨于岐山 ,吉 ,无咎 。《象 》曰 :“王用亨于岐山 ”,顺事也 。

此一爻是言推诚以格君,可见忠顺之至也。亨,当作“享”。王用享于岐山,用诚以事君之象。周公系升四爻曰:六四体坤居柔,以至顺之德,守纯臣之节,恪恭尽瘁,无贰尔心。是积诚以上升,感格乎君,有王用享于岐山之象。如是,则可以辅君,跻斯世于雍和,锡生民以多福,得臣道之纯,而鲜陨越之失矣。不亦吉而无咎乎?孔子释四《象》曰:四之能格君,犹王用享岐山者,盖四有柔顺之德,以顺事其君,精白居衷,常恐有僭逼之失,靖共无忝,不徒饰服事之名。上则顺承乎君,下则顺处其义,恪守臣职而无遗憾焉。是顺之至者,即诚之至也,宜吉且无咎矣。

按:升卦二四两爻不言升,何也?盖五为君位,二应五而四承五,皆得时行道,亲近乎君者,其位不可复升也,升则疑于五有逼上之嫌矣。故在四言顺,与在二言孚。圣人明臣道之极,安分守节,为万世训也,其义深矣。

六五 ,贞吉 ,升阶 。《象 》曰 :“贞吉升阶 ”,大得志也 。

此一爻是言人君以正道治天下,可以遂致治之愿也。升阶,治化易成之意。周公系升五爻曰:六五当升而居尊位,然以阴居阳,未免有不正之嫌,故必能勉而贞,反其不正以归于正,使经纬于一心,张弛乎万化者,内则黜功利之私,外则崇荡平之轨,则天德纯而王道溥,治理之升于大猷,将不劳而自致,其得吉也,不犹升阶之至易乎?孔子释五《象》曰:大君志在天下,有一夫不获,一物未安,欲其志之得也,盖亦难矣。今言贞吉升阶,是以纯王之心,行纯王之政,则治定功成,化行俗美。仰媲于帝王,参赞于天地,有以悉副其匡济之初心,其志乃可大得也。先儒有言,天下之事,变化无穷,无一不本于人主之心。贞则正心,可以正朝廷,可以正天下。四方万里,一归于至正,风动神速,而知王道之易易焉。故人君贵大居正也。若后世用名法,尚功利,以为王道不可行,而治流于杂霸,不亦谬乎?

上六 ,冥升 ,利于不息之贞 。《象 》曰 :冥升在上 ,消不富也 。

此一爻是言徇欲者理日亡,教人以转移之法也。冥升,言昏冥于升也。周公系升上爻曰:上六以阴柔之质,居升之极,是贪进无厌,求升不已,而陷于昏冥者也,患得患失,无适而利矣。必也反其求升之心,用以进德,使理之根柢于吾心者,存养而不已,理之流行于事物者,日新而无穷。则不息之贞,积小以高大,乃所为利。盖于贞而不息,自于升必不冥也。孔子释上《象》曰:冥升在上,其心岂不欲长保富盛哉?然升极当降,长极当消,揆之于理,有固然者。今上居升极,自可以已,乃知进而不知退,将立见其消亡,不复保其富有,是则所谓冥而已矣,何利之有哉!

按:豫上六曰冥豫,躭乐而不知反也;升上六曰冥升,求进而不知止也。顾豫之上体震,欲动其悔过之心,使终变其豫,故以成有渝勉之;升之上体坤,欲顺其不已之心,使反移于贞,故以利于不息诱之。圣人教人,总于理欲消长之关,设一变化之术,是变易以从道也。《书》云:“惟狂克念作圣。”其此爻之义欤?

天道无进而不穷,人事无伸而不屈,故升后受之以困。然一困而不振者,庸人也;在困而能伸者,君子也。砥节固穷,泰然不变其所守,则身困而道益通。故《彖》著亨吉无咎之辞,而属之大人,所以教处困之方也。困以刚揜得名,似乎二四五,为所揜之君子,初三上,为揜刚之小人,乃爻辞则皆以处困者言之。盖《易》为君子谋,固如此耳。当刚揜之时,刚宜甚困,柔宜不甚困,乃二五刚中,皆云利用。九四虽不当位,亦克有终,而初三与上皆极危厉之辞。盖天下惟阳刚君子,所遇多穷,亦惟阳刚君子,无往不济。若阴柔碌碌,平居无防患之识,临事无济变之才,一往而败,固其宜耳。《易》之贵阳贱阴,大抵类是。

困 :亨 ,贞大人吉 ,无咎 ,有言不信 。

此卦坎下兑上,六爻阳为阴拾揜,不能自振,有困穷之义,故名为困。卦辞言处困之时,当守贞处默,以善全其道也。文王系困《彖辞》曰:困以困穷不能自振为义,当此时者,君子为小人揜抑,力穷气沮,不克自展舒其蕴抱也。然处困者,能乐天知命,而不忧正己,无求而不怨身,虽困抑,心自亨通,则得处困之正道而能贞矣。是贞也,非涵养素积于中,智识不淆于外者,未足以当此。故惟有守有学之大人,敦仁安义,而有自得之吉。知几固守,而无自失之咎,所谓亨而得贞者此也。苟非其人,不安乎义命,愤时嫉俗,形于议论,则虽有言,不能取信于人,适足滋多口之憎,而重益其困。大人岂如是乎?此又处困者所当戒也。

按:天道不能有顺而无逆,人事不能有升而无困。惟善处困者,超然世外,不为物累,故身困而心不困。不善处困者,忿懑自鸣,招尤取怫,故身困而心益困。然则当困之时,亦在人自审其所处而已矣。

《彖 》日 :困 ,刚揜也 。险以说 ,困而不失其所亨 ,其惟君子乎 !贞 大人吉 ,以刚中也 。有言不信 ,尚口乃穷也 。

此《彖传》是释困彖辞,以明处困之有道,所以得亨也。孔子释困《彖辞》曰:卦何以名困?上下三刚,皆揜于柔,是刚明之气不能发舒,正直之志无由展布,所以为困也。然困何以得亨?盖所谓亨者,不于其身而于其心,不于其时而于其道。以卦德言之,坎险而兑说,虽当困穷郁拂之时,乐天知命,此中泰然无累,原自有所为亨者,穷居独善,常得而不自失,此困之所以能亨也。其惟见真守定之君子能之乎?苟非君子,必不能也。其曰“贞,大人吉”,何也?以卦体言之,二五刚而得中,刚则不挠,中则不躁,盖困之移人,非乘其柔荏,即因其矜激。惟刚与中合,既不挠而屈于困,又不躁而重其困,所以守贞而为大人,有能亨之吉也。其曰“有言不信”,何也?以困时所尚者,宜用晦处默,反躬自信。虽困不足以穷我,惟心失所亨,急于自明。所尚者口给,兴戎贾怨,乃为所穷,实自取耳,可不戒哉!夫当困之时,身可穷而道不可穷。盖道之所在,不充诎于富贵,不陨获于贫贱,无往而不得也。如孔子之从我所好,颜子之不改其乐,湛然无为,固不因困而得,亦不因困而失,适如其固有之初心而已。若后世之士,身处困穷,或侈谈横议,或标榜相高,徒足以招尤而召谤,岂君子全身之道哉?

《象 》曰 :泽无水 ,困 。君子以致命遂志 。

此《象传》是言君子处困之道,能守正而不屈其志也。孔子释困《象》曰:泽以瀦水,宜有水者也。坎水下漏,兑泽上枯,泽中无水,困之象也。君子体之以处困。凡纲常名教所在,为吾志所欲成者。若临难以求免,见义而偷生,利害之念动于中。是非之论不足惜,因循顾恋,是命不致则志不得遂也。惟委致此命于度外,论是非不论利害,毅然独往,惟欲求成其是,以遂吾不可夺之志。则无愧无怍,可以对天地;忘私忘家,可以质幽独。吾志遂而亨莫大焉,此处困之正道也。夫君子居世,常则修身俟时,命之在我者也;变则成仁取义,命之在天者也。惟居常尽其在我,理明识定,故遇变不惑,可以遂吾之志。若夫一念慷慨,轻生赴难,发乎意气之动,而非循乎义理之实者,岂足以语此哉?

初六 ,臀困于株木 ,入于幽谷 ,三岁不觌 。《象 》曰 :“入于幽谷 ”,幽不明也 。

此一爻是言处困无术,身心交困而不克振也。臀,物之底也。幽谷,暗地。三岁,言其久也。周公系困初爻曰:初六居困体之下,即以阳刚处之,犹虑其不振,况阴柔乎?既无出险之才,束手坐困,转侧受伤,犹臀困于株木而不得所安也。且所居至暗,又乏观变之识,无知妄动,益陷于险,而终不能自出,如入于幽谷,而三岁之不觌也,曷望其有济乎?孔子释初《象》曰:阳刚者明显,阴柔者暗昧,初之入于幽谷者,惟其以柔居暗,迷焉而不觉,昧焉而罔通,是暗于心者,自不能洞察于事,宜其益入而终无所觌也。

按:困六爻,刚为柔揜,不特刚困而柔亦困。盖小人处心暗昧,既不明于邪正,又不明于利害,殚精劳神,思有以困君子,而先己自受其困。如初者,居无安身之地,行无见天之日,良由心术之不明也。故阳明为君子,阴暗为小人。观人者,在乎心术之间而已矣。

九二 ,困于酒食 ,朱绂方来 ,利用亨祀 ,征凶 ,无咎 。《象 》曰 :“困 于酒食 ”,中有庆也 。

此一爻是言二膺宠遇之隆,当竭诚以图济困之功也。朱绂,王者之服,蔽膝也。亨,当作“享”。周公系困二爻曰:九二刚中,是其德能济困者,以一己系天下安危之重,位高禄厚,任事贤劳,反足维絷其身,若困于酒食者然。且上与五同德,眷顾日隆,其慇懃晋接之意,有加无已,又为朱绂方来之象。如是,则君之宠遇已极,人臣当此,宜如何以承之也?为二计者,惟有殚心尽力,用格天享帝之诚,以矢股肱心膂之报,如享祀然。虽时事孔艰,未免以征则凶,然义所当行而吾行之,自不至于有咎耳。孔子释二《象》曰:九二宠任之隆如此,盖以二有中德,自能尽忠竭智,济时之困,而有保邦致治之庆也。然则困于酒食者,盖以一身之劳瘁,致天下之福庆,身虽困而道则亨,凶与无咎,不必言矣。

按:事君之道,不避难,不辞贱,言乎臣职之当然,凡委贽者所同也。然宠寄愈重,则报称愈难。遗大投艰,其责尤无容旁贷。人臣处此,诚一不贰,勿以强弱利害动其心,勿以成败利钝沮其气,竭股肱之力,而济不济听之天焉,斯为臣道之正乎。

六三 ,困于石 ,据于蒺藜 。入于其宫 ,不见其妻 ,凶 。《象 》曰 :“据 于蒺藜 ”,乘刚也 。“入于其宫 ,不见其妻 ”,不祥也 。

此一爻是言不善处困者益以致困,为可戒也。石,指九四。蒺藜,指九二。宫,谓六三。妻,谓上六。周公系困三爻曰:六三以阴柔之质,不中不正,处险极而用刚,不自度其才德,乃欲前推四以上进,而四之刚则坚于石也,是反受其困而不能动,如困于石然。欲退倚二以图安,而二之刚则锐于蒺藜也,是据非所据而不可依,如据于蒺藜然。当此之时,进退出入,无一可展舒,岌岌乎殆矣。虽有上六以为应,欲求配偶,亦终失其所安而不可得见,有入于其宫不见其妻之象。是则祸必及身,而家随以丧,凶莫甚焉。孔子释三《象》曰:据于蒺藜,是三乘二之刚,非所据而据,其何能得安也?故还而自顾,孤立寡援,一无依倚,至于妻不可见,则众畔亲离,危亡立至,不祥孰大于此所为凶也。

按:困之三阴,始相缔交,以揜其刚。究初六之困,既以自陷于不明,至六三之凶,更且自召其不祥,设心愈险,则召祸愈深。惟上六处困之极,悔心渐萌,犹可转而得吉。然则为小人者,盍亦思所自反乎?

九四 ,来徐徐 ,困于金车 ,吝 ,有终 。《象 》曰 :“来徐徐 ”,志在下 也 。虽不当位 ,有与也 。

此一爻是言拯人之困,有志者事终成也。金车,指九二。周公系困四爻曰:九四与初为正应,初方困于下,不能自振,在四当急为救援,以图共济之功,但以阳居阴,才力不足,弃之则不能坐视,欲往则不可径行,迟回犹豫。其来也,徐徐然。至初之望援,岂不欲急于就四而前进哉?只为九二所隔,势不能通,若困于金车,不得遂进者然。是其始也,四以己之所应,急难方殷,而才不能以速拯,为可吝矣。究之相应者为正,中阻者为邪,邪不胜正,终无日隔之势,而有自合之理,彼此相得而有终也。孔子释四《象》曰:四之“来徐徐”者,其事虽若缓,而志实在下,其心未尝不切也。人患无其志耳。苟志在初,虽居柔不当位,才不能济,而始离终合,必得遂其相与,庶几困不终困矣。

按:九四方为柔揜,乃欲藉初柔以有终,何也?盖君子之于小人,绝之未常太严,所以示包荒之量;与之不可太速,所以远朋比之嫌。故能用小人而不为小人所害,此四之善行其志也夫。

九五 ,劓刖 ,困于赤绂 ,乃徐有说 ,利用祭祀 。《象 》曰 :“劓刖 ”,志 未得也 。“乃徐有说 ”,以中直也 。“利用祭祀 ”,受福也 。

此一爻是言五以至诚感人,能解困而得亨也。受伤于上曰劓,受伤于下曰刖。赤绂,臣下之服。周公系困五爻曰:九五上为阴揜,见蔽于近习,下则乘刚,又逼于强臣,是上下皆受其伤,而为劓刖之象也。如是,则臣下不为我用,而反为其所制,是为困于赤绂也。幸其刚中而居说体,能善用其刚,不动声色,从容和缓,乃徐而图之。既不失之因循,复不伤于躁激,卒之大权渐收,不忧旁落。始受伤于上下者,今不终于伤,而可有说耳。推此道也,至诚感物,莫如祭祀。用是以感化臣下,而有不诚服者乎?其为说也必矣。孔子释五《象》曰:五之志本欲济困,今阴揜则蔽,乘刚则危,身自受困如此,岂得志之时乎?乃徐有说,本由中德而以直行之。中则不偏,直则顺理,开诚布公,困从此济而志可得,即用以祭祀,犹可以格神明而受福祐,况在下之臣乎?所以徐而有说也。

按:拯困之功,不在急躁而在舒徐。急则忿激误事,缓则从容观变,静俟机会,而易以成功。如光武焚书而安反侧,宋祖谈笑而释兵权,得此道也。汉唐末世,时际艰难,群小播乱,不思所以消导解散之术,轻发溃决,反致召祸,此皆不审于徐之故欤。

上六 ,困于葛藟 ,于臲卼 ,曰动悔有悔 ,征吉 。《象 》曰 :“困于葛 藟 ”,未当也 。“动悔有悔 ”,吉行也 。

此一爻是言当困之极,惟悔过可以得通也。葛藟,引蔓缠缚之草。臲卼,动摇不宁之貌。周公系困上爻曰:上六阴柔,处困之极,才弱时穷。欲动以求解,则识力不充,束缚而不能解。欲静以求安,则事势所迫,又震撼而不能安。为困于葛藟,于臲卼之象。辗转思维,才既不足有为,势复难于安处,动辄有悔,无往而不困也。所以然者,惟柔而自废,失其处困之道,故至此极耳。为上计者,若能翻然振作,兴起悔悟之思,以改其因循之习,力反而征行,则明作有功,而吉可知矣。孔子释上《象》曰:上之困于葛藟者,以阴柔为累,无解困之才,所处未得其当也。以未当而得悔,即以未当而能悔。将穷则思变,动罔不臧。是以吉之道而行,则其行为吉行矣,何困之不亨乎?

按:困五爻皆不言吉,而上独言吉者,盖物穷必变,困极则通,因其悔心之萌,开以自新之路。困则凶,行则吉。圣人所以挽回世道,砥砺人心,化小人而为君子,吉莫大于此矣。

火足候、止火景、采大药天机 第四

太和严整衣冠拜竟膝下,西立问曰:《直论》中所谓三百周天,犹有分余象闰数。一候玄妙机,同于三百候。义旨云何?

伍子答曰:此言火足之候也。所谓三百周天者,三百妙周之限数也。欲人知火足之候,在得玄妙机之周天,满三百候之限数也。凡行小周天之火,有善于行火者,有不善于行火者。善于行火者,水源清真,采封如法,炼止合度,心不散乱,意不昏沉,以至三百息数,混合神炁,贯串始终。此一周天,乃得玄妙机之周天也。不善于行火者,或水源凡浊,或采封违法,炼止失度,因昏沉散乱,以至三百息数,断而复连,神炁不均,时离时合。此一周天,乃失玄妙机之周天也。除失玄妙机之周天不计外,独计得玄妙机之周天,要满三百候之限数,方为火足之候,止火之候,此积于内者也。犹有龟缩不举之景,并阳光二现之景,皆为火足之候、止火之候,此形于外者也。故佛宗有倒却门前刹竿着之句,又有成就如来,马阴藏相之句,皆为龟缩不举之明证也。又有宝胜如来,放光动地之句,亦为阳光发现之明证也。

问曰:阳光发现之时,从何处而现?

答曰:两眉间号曰明堂,阳光发现之处也。阳光发现之时,恍如掣电,虚室生白是也。当炼精之时,即有阳光一现之景。斯时也,火候未全,淫根未缩,一遇阳生,即当采炼,运一周天。以至采炼多番,周而复周,静而复静,务期圆满三百妙周之限数而后已。限数既满,惟宜入定以培养其真阳,静听阳光之二现可也。

问曰:阳光二现如何?

答曰:由是于静定之中,忽见眉间又掣电光,虚室生白,此阳光二现也。正是止火之景、止火之候也。是时三百妙周之限数,恰恰圆满,龟缩不举之外景,次第呈验矣。此内外三事,次第而到者也。

问曰:三事既次第而到,彼又谬自行火,是何故也?

答曰:此时动炁,虽不妄驰于肾窍,而生机却内动于炁根。故炁机发动,或一动二动,亦所有事,彼昏不知,觉其二动,以为可采,辄行采炼者有之,是以有倾危之害也。

问曰:欲免倾危,须究其显验所以然之理,祈老师更为历历言之。

答曰:筑基已成,精尽成炁,恰好限数圆满。限数既满,则火之已足,足征矣。摄此动炁,凝成丹药,方得淫根如龟之缩。既已龟缩,则药之已成,又足征矣。阳关已闭,无窍可通,方得淫根绝无举动。既绝不动,无精可炼,则火之当止,又足征矣。所积阳炁,尽伏炁根,方得阳光二现。光既二现,则阳炁之可定于炁根,又足征矣。故阳光二现,纵有动机,亦去其火,更宜入定,以培养其真阳,静听阳光之三现可也。由是静定之中,忽见眉间又掣电光,虚室生白,此阳光之三现。真阳团聚,大药纯乾,方得阳光三现。光既三现,则炁根之内,已有大药可采,又足征矣。要之止火当自阳光二现为始,至三现为终。故二现三现,皆名止火之景、止火之候。独是阳光三现,方兼名采大药之景,采大药之候也。

问曰:行火至于阳光四现,遂至倾危,其何故也?

答曰:此由不依止法,妄自行火之过也。不知阳光三现,大药可采。若行火至于四现,则大药之可定者,必随火之不定者,而溢出于外,化为后天有形之精矣。可不戒哉?佛宗云:如来善护宝珠,自然放光有节。合此宗也。

七日采大药天机 第五

太和作礼曲膝问曰:《直论》中所谓七日口授天机,采其大药,未审大药何以必须采于七日也?

伍子曰:阳光三现之时,纯阳真炁已凝聚于鼎中,但隐而不出耳。必用七日采工,始见鼎中火珠呈象,只内动内生,不复外驰。故名真铅内药,又名金液还丹,又名金丹大药。异名虽多,只一真阳,即七日来复之义也。

问曰:采大药天机,求老师垂慈详训。

答曰:以初采言之,其呼吸之火,自能内运,任火自运,绝不着意于火,亦不驰意于火,方合玄妙机之火也。此时用火,尤当入定,而单用眸光之功,是以日间用双眸之光,专视中田,夜间用双眸之光,守留不怠,如是以采之,大药自生。《阴符经》所谓机在目者,此也。

问曰:天机已明,但采之所以得生之理,尚求教益。

答曰:采之而所以得生之理,有四说焉。盖以交媾而后生,勾引而后生,静定而后生,息定而后生。

问曰:何谓交媾而后生?

答曰:心中元神,属无形之火。肾中元炁,属无形之水。心中无形之火神,因眸光专视,而得凝于上,则肾中无形之水炁,自然薰蒸上腾,与元神交媾,而无上下之间隔矣。无形之水火,既已交媾于上,则久积纯阳之炁,自然团成大药,如火珠之形,发露于下矣。如天地氤氲,万物化生者然。盖无形能生有形,自然之理也。古云:玄黄若也无交媾,怎得阳从坎下飞?即此义也。

问曰:何谓勾引而后生?

答曰:双眸之光,乃神中真意之所寄。眸光之所至,真意至焉。真意属土,土乃中宫之黄婆,黄婆即勾引之媒妁也。黄婆勾引于上,则大药自相随而出现于下矣。古云中宫胎息号黄婆,即此义也。

问曰:何谓静定而后生?

答曰:元神因眸光专视,归凝上之本位而得定机,则元炁亦归凝于下之本位而得定机。神炁俱得定机,由是元炁成形,因定而生动,只动于内、生于内矣。古云采真铅于不动之中,又云不定而阳不生,即此义也。

问曰:何谓息定而后生?

答曰:此是后天自运之火,亦得定机也。先天元神元炁,因眸光专视,而得定机于上下之本位,则后天自运之火,亦因神炁之定机而有所归依,自然伏定于炁根,而无上下之运行矣。真息一定,大药自生;真息不定,大药必不生也。古云定息采真铅,即此义也。

此四说者,皆以眸光为招摄,故其生之意乃尔也。昔本宗丘祖相传一偈云:

金丹大药不难求,日视中田夜守留。

水火自交无上下,一团生意在双眸。

旨哉!此偈也。须知大药生时,六根先自震动,丹田火炽,两肾汤煎,眼吐金光,耳后风生,脑后鹫鸣,身涌鼻搐之类,皆得药之景也。大率采药至于三四日间,真息将定未定之时,得药六景,即次第而现。若采药至于五六日间,则真息一定,而大药已生矣。故七日之期,亦大概之言耳。佛宗云天女献花,又云龙女献珠,合此宗也。

大药过关服食天机 第六

太和歃血盟天,作礼四拜,长跪问曰:七日采药天机,业已蒙恩传授。但《直论》中所谓大药过关,有五龙捧圣之秘机,未审是何取义,个中玄妙,恭望大慈俯垂详剖。

伍子曰:前辈先师欲明过关秘旨,故借玄帝舍身得道之事,以喻言之。所以喻言者,以五乃土数,真意属土,龙乃元神,元神乃真意之体,真意乃元神之用,体用原不相离,故云五龙。圣即大药之喻。用真意引大药过关,故曰五龙捧圣也。其间有过关服食之助功,向已详言于三次口传之内矣,兹不复赘。盖以童真与夫漏精一度之人,则过关服食之助功,自当应用。若漏精多度,则此助功,不复可用,即当行过关服食之正功矣。

问曰:正功天机,求老师详示。

答曰:天机示汝,汝当珍重。今且以大药初生言之,因其多经积累,始得形如火珠。此先天纯阳之炁,能生后天真息之火。火药同根而生,故言药不言火,而火即在其中矣。大药发生,不附外体,只内动于炁穴。须知炁穴之下,尾闾界地,有四道歧路,上通心位,前通阳关,后通尾闾,下通谷道。阳关尾闾二窍髓实呼吸不通。谷道一窍,虚而且通,乃气液皆通之熟路。又气液皆通,乃平日所有之旧事。放《直论》注中,有熟路旧事四字,即指此言也。尾闾谷道,一实一虚,故名下鹊桥。尾闾关上夹脊三窍,至玉枕三窍,与夫鼻上印堂,皆髓实填塞,呼吸不通。鼻下二窍,虚而且通,乃呼吸往来之径路。印堂鼻窍,一实一虚,故名上鹊桥。关窍既明,则防危虑险之功,尤不可不知也。盖大药将生之时,先有六根震动之景。六根既已震动,即当六根不漏,以遂其生机。大药既生之后,六根即当迁入中田以化阴神,务先逆运河车而超脱之。尤当六根不漏,以襄其转轴。故下用木座,抵住谷道,所以使身根不漏也;上用木夹牢封鼻窍,所以使鼻根不漏也;含两眼之光,勿令外视,所以使眼根不漏也;凝两耳之韵,勿令外听,所以使耳根不漏也;唇齿相合,舌抵上腭,所以使舌根不漏也;一念不生,六尘不染,所以使意根不漏也。既能六根不漏,可谓防备之至密矣。犹未已也。方大药之生于炁穴也,流动活泼,自能飞升而上腾于心位。心位不贮,自转向下由界地而前触夫阳关;阳关已闭,自转动由界地而冲夫尾闾;尾闾不通,必自转动,由尾闾而下奔走谷道;谷道易开,大药泄去,前工废矣。此下鹊桥之危睑也。即丘、曹二真人走丹之处。预用木座,状如馒首,覆棉取软,坐抵谷道,其势上耸,不使大药下奔。既为外固之有具矣。又有内固之法焉。大药冲尾闾不透,自转动而有下奔谷道之势。才见其下奔,即微微轻撮谷道以禁之。斯为内固之至严矣。内外如此固严,自能保全大药,不致下奔于谷道,只附尾闾,遇阻而不动矣。斯时也,若用真意导引,则失唱随之机,纵导引频频,终难过关,故有善引之正功焉。才见其遇阻不动,即一意不生,凝神不动,动而后引,不可引而使动也。忽又自动冲关,即随其动机,而有两相知之微意,轻轻引上,自然度过尾闾,而至夹脊关矣。关前三窍髓阻不通,大药遇阻不动。惟是一意不生,凝神不动,以待其动。忽又自动冲关,即随其动机而有两相知之微意,轻轻引上,自然度过夹脊而至玉枕关矣。关前三窍髓阻不通,大药遇阻不动,惟是一意不生,凝神不动,以待其动。忽又自动冲关,即随其动机,而有两相知之微意,轻轻引上,自然度过玉枕,直贯顶门。向前引下,至于印堂。印堂髓阻不通,自转动而妄行于鼻下便道之虚窍矣。若非木夹为之关锁,几何而不沦于泄也?泄则前工废矣。此上鹊桥之大危验也。故木夹之用,不可不预为防也。预防有具,则大药不致下驰于鼻窍,只附于印堂,遇阻而不动矣。推是一意不生,凝神不动,以待其动。忽又自动冲关,即随其动机,而有两相知之微意,轻轻引下,自然度过印堂,降下十二重楼,犹如服食,而入于中丹田神室之中,点化阴神,为乾坤交媾。盖通中下二田合而为一者也。此过关服食之正功也。昔本宗丘祖偈云:

金丹冲上斡天罡,何患阻桥又阻关。

一意不生神不动,六根不漏引循环。

旨哉!此偈也。盖夫天罡居天之正中,一名中黄星,一名天心,一名斗柄,在天为天心,在人为真意。大药凭真意之转旋而升降,犹天轮藉天心之斡运而循环,皆一理也。须知初用木座抵住谷道之时,其势已上耸,不使大药下奔,故大药冲尾闾不透,亦有不下奔谷道,即不必行轻撮谷道之事,惟用过关之正功而已。然过关正功,其行住之机,惟在顺其自然为要也。佛宗云:未有常行而不住,亦未有常住而不行。合此宗也。

守中 第七

太和问曰:《直论》中谓欲将此炁炼而化神,必将此炁合神为炼。何谓必将此炁合神为炼也?

伍子曰:既采得金丹大药,逆运河车,入于神室之中矣。倘其神光失照,则大药失其配偶而旋倾。故必以元神为大药之归依,以大药为元神之点化,相与寂照不离,则阳炁自能勤勤发生,与真意相运于神室,而元神得其培养以相炼也。

问曰:何谓将此炁炼而化神也?

答曰:大药得火炁,相运于神室。既能点化神中之阴,阴神赖以降伏,而念虑不起。又能培补神中之阳,阳神愈益阳明,而昏睡全无,不谓之炼炁化神不可也。

又问曰:《真论》注中,既言伏气于丹田炁穴中而结胎,其后正文,又言大药转归黄庭结胎之所。盖炁穴属下田,黄庭属中田,何以言结胎之所,有二田之别也?

答曰:初行大周天之火,元神虽居于中田,却连合下田二炁以为妙用。必元神寂照于中下二田,相与浑融,化为一虚空之大境,使二炁助神结胎,故二田皆是落处。若拘守于一田,则神有滞碍,而失大圆镜之智用矣。乌乎可!

问曰:《直论》中所谓守中之理,敢请详训。

答曰:中也者,非中间之谓中,乃虚空之谓中也。守也者,非拘守之谓守,乃致虚之谓守也。守中也者,不着意于二田,亦不纵意于二田,即所谓元神寂照二田,成一虚空是也。故能保中之体者,一念不生,寂然不动,直守到食脉两绝,昏睡全无,亦须臾不离于寂照也。能尽中之用者,灵光不昧,超脱尘根,直守到二炁俱无,念无生灭,亦须臾不离于照也。从来体用不分,寂照同用,所以全十月养胎之要务者,盖如此。

问曰:《直论》中言胎,又言胎息,又言真胎息,请一一言之。

答曰:十月之关,有元神之寂照,以为二炁之主持,故云胎。有二炁之运行,以为元神之助养,故云胎息。忘二炁运行助养之迹,而胎神终归大定,故云真胎息也。

问曰:大周天火候,请更详言之。

答曰:自服食大药之后,三关九窍阻塞之处,尽已开通。须知此后二炁勤生,自能运转于已通之正路,服食于二田之虚境,以培养夫元神。故其一升一降,循环不已,亦自然而然者也。可见此时之火,是不用意引之火。火既不用意引,又岂可着意于火,而滞碍夫元神之大定也哉!惟是不见有火相,方合不有不无之文火,为大周天之火候也。然非元神寂照于二田之虚境,又安得二炁之勤勤发生,运养不绝,有如斯也?

问曰:十月关中,历月自有景验,愿闻其详。

答曰:初入定时,守定三月,则二炁之动机甚微,但微动于脐轮之虚境而已。若守至四五月间,则二炁因元神之寂照,以至服食已尽,而皆归定灭。元神因元炁之培育,以致阳明不昧,而得证真空。二炁俱定,食性已绝,独存一寂照之元神,以为胎仙之主矣。更守至六七月间,不但心不生灭,亦且昏睡全无。更守至八九月间,则寂照已久,百脉俱住。更守至十月,则候足纯阳,神归大定。于是定能生慧,自有六通之验矣。六通者,漏尽通、天眼通、天耳通、宿命通、他心通、神境通是也。前炼精时,已有漏尽一通,至此方有后五通之验也。盖天眼通,则能见天上之事。天耳通,则能闻天上之言。宿命通,则能晓前世之因。他心通,则能知未来之事。惟神境一通,乃识神用事,若不能保扶心君,即为识神所转,却自喜其能修能证,而欢喜魔已入于心矣。由是喜言人间之祸福,喜言未来之事机,祸不旋踵而至矣。惟是慧而不用,则能转识成智,始得证胎圆之果也。古云:三万刻中无间断,行行坐坐转分明。吾所以发明十月养胎,只在绵密寂照之功而已,全也。

问曰:《直论》注中谓,卯酉子午之位是沐浴之位,故初关活子时有沐浴之用。何以中关十月,亦有沐浴之用,并防危虑险之机?乞师详示。

答曰:五行各有长生之位,如长生、沐浴、冠带、临官、帝旺、衰、病、死、墓、绝、胎、养也。寅申巳亥为长生之位。火长生在寅,沐浴在卯,死在酉。水土长生在申,沐浴在酉,死在卯。金长生在巳,沐浴在午,死在子。木长生在亥,沐浴在子,死在午。故卯酉子午之位,是沐浴之位,亦是死而不动之位也。当知洗心涤虑,为沐浴之首务,二炁不动,为沐浴之正功。又当知真炁薰蒸,亦是沐浴之义也。防危虑险者,防其不洗心涤虑也。若不洗心涤虑,则难得真炁薰蒸,以臻二炁不动之效。故沐浴之义之用,亦只在绵密寂照之功而已。前《直论》注中,有欲知沐浴之义之用,可自查语录,以考其全机者,此也。所谓一年沐浴防危险者,亦此也。

问曰:慧而不用,始证胎圆。胎圆确证,尚冀详明。

答曰:数月以前二炁俱无,食脉两绝,已有明征矣。是以无论在十月关内、十月关外,但有一毫昏沉之意,余阴尚在,有一毫散乱之念,神未纯阳,必须守到昏沉尽绝,散乱俱无之时,方为纯阳果满之胎神,而已入于神仙之域矣。佛宗云:初禅念住,二禅息住,三禅脉住,四禅灭尽定。合此宗也。

出神景、出神收神法 第八

太和问曰:《直论》中所谓神已纯全,胎已满足,必不可久留于胎。再用迁法,自中下而迁于上丹田,以加三年乳哺之法。伏望指示。

答曰:上丹田一名泥丸宫,阳神归伏之本宫也。归伏本宫,阳神未壮健,如婴儿幼小,必凭乳哺,故有乳哺之名焉。倘拘神于上丹田之小境,则失还丹之义旨,大悖乳哺之法矣。其法兼存养之全体、出收之大用,而言者也。盖存养之功,不着意于上丹田,亦不纵意于上田。惟一阳神寂照于上丹田,相与浑融,化成一虚空之太境,斯为存养之全体,乃为乳哺之首务也。存养功纯,自有出神之景焉。出神景现,神可出矣。当出而不出,则不超不脱,难入圣阶。故出神之景,在所当知也。当其存养功纯,忽于定中,见空中六出纷纷,即出神之景也。斯时也,即当调神出壳,一出天门,而旋即收焉。出则以太虚为超脱之境,收则以上丹田为存养之所。须知出收之时少,而存养之时居多。又出宜暂而不宜久,宜近而不宜远。始则出一步而旋收焉,或出多步而旋收焉。久之或出一里而旋收焉,或出多里而旋收焉,乃至百里千里,皆以渐次而至,不可躐等而至也。所以然者,以婴儿幼小,迷失难归,或有天魔来试,乱我心君,故须出入谨慎,方能保全虚空之全体于往来之中,以完夫乳哺之大用也。古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但天魔来试道行,抑且识神变现使然,总要保扶心君为上。若乃仙佛种子,最初还虚功纯,则灵台湛寂,不染一尘,本无一物,魔自何来?此又越度等夷者矣。故修士当以最初还虚为急务。若夫乳哺谨慎,能还虚于三年,则阳神始得老成,自可达地通天,入金石而无碍。佛宗云:始成正觉,如来出现。又云:神出胎成,亲为佛子。合此宗也。

末后还虚 第九

太和问曰:《直论》中有上关炼神,九年面壁之名末后还虚,未审炼神义旨,求师详示。

伍子曰:炼神也者,无神可凝之谓也。缘守中乳哺时,尚有寂照之神。此后神不自神,复归无极,体证虚空。虽历亿劫,只以完其恒性,岂特九年面壁而已哉!九年云者,不过欲使初证神仙者,知还虚为证天仙之先务也。故于九年之中,不见有大道之可修也,亦不见有仙佛之可证也。于焉心与俱化,法与俱忘,寂之无所寂也,照之无所照也,又何神之可云乎?虽曰无神,岂不可以强名?故强名以立法,名为末后还虚云耳。佛宗云:欲证虚空体,示等虚空法。证得虚空时,无是无非法。合此宗也。

门人问答

太和一问曰:蒙师指我以真药物,犹未明辨何以为真药物之真取也。

伍子曰:真药物即真精也。彼后天交姤之精即非真精,先天之精谓之真精。世人能说真精,不过执后天交姤之精冒认为真精者也。或有与道暗合,偶尔一遇其真者有之,终不知其所以然之妙也。何也?彼世人有从有念而为精者,所谓交姤之精是也。有从无念而为精者,即所谓先天元精是也。于此二者人人炼之而终无成,亦世间凡夫传世间凡法耳。子从凡夫学炼者矣,按其无成,便见其药之犹不真也。当知有超此而为真药在也。夫无念而得,为真精者固是也。虽有知真精而不得元神灵觉,如是精虽真而不能为真精用,此上天所秘之妙实在如是,得此即天仙矣。举世人所不得知之妙实在如是,海誓山盟而不敢轻泄者实在如是。得此即为世尊佛矣,不得此即谈宗说道,皆成幻妄虚言矣。子今得此明言,精始真矣,药始真矣,下手一试之起首便能合道,悟一步则行一步,行一步则入一步,入一步则得一步,则知不传之妙,得药之灵,证道之速,非彼世人所得知所可及也。而世人误信邪师诳惑者,可胜惜哉!

太和二问曰:如何辨水源清浊?

伍子曰:水喻真精,清属先天,浊属后天。源者,精炁之所由以生者。此先圣示人至切之语。奈何世人错辨圣言,罔诬后学,不自源字上用辨,只于清浊字劳心,谓无形之精为清,有形之精为浊,呜呼!此地狱种子之说也。殊不知先天之精,欲静极而自动,炁至足而源自清,可谓真药物矣。而元神灵觉即能和合,是谓以觉合觉,随而采取,随而烹炼,不作世缘念想。用功一刻,即长一刻黄芽,而金丹可就,仙道可冀。若念想尘缘,拟议习染,而后天之精因之以生,则纯是后天思虑之神所致,此源浊者不可用,以其真炁不足,不产黄芽,而生死可必者也。或有水虽自动而源亦清矣,其元神灵觉虽觉而不正觉,堕于尘缘习染,转为后天思虑之神所摄,则不复清真,而用之亦无成药之理。如此辨得源字真,药斯真矣。

问曰:水之清浊,何由神智清浊?

答曰:静定中神炁合一,由是静亦神炁一,动亦神炁一,时至神知,即神炁同动是也。动而外驰逐妄则为二,动而不驰外犹然合一,非清净真而何?元神一驰,精炁一驰,元神一散,精炁一散,非浊而何?所谓开口即乖拟议即错者,此意也。

问曰:清浊为何?

答曰:清炁者天之本体,欲为天仙,必明清炁合天之本体,而后能与天合德。若有一毫行而不能妙,则同于地体而合地德,正为地仙矣。有志于天仙者,不可不辨之也。

太和三问曰:承谕炼精炼元精,未审何为先天元精?

伍子曰:元精者身中无形之精,又名元炁,而能生有者是也。隐于寂寞之中,静极而动,则生精,是天地自然循环之道理当如是,故由静极而生之精则炁足,故即成丹。不用交感精者,以其偶触耳、触目而生之,不由静而炁不足,炁不足者原非丹本,即不能成丹。以此故精生有时,知真时者即得元精,不知真时者即不得元精。予有一诗,子其悟之,诗云:元精何故号天仙,非形非象未判乾。太极静纯如有辨,仙机灵窍在吾前。梦间妙觉还须觉,识破真玄便是玄。说与后来修道者,斯言不悟枉徒然。了此则自明矣。

太和四问曰:如何是药生采取?如何是运火炼丹?如何是成道?

伍子诗云:阳炁生来尘梦醒,摄情合性归金鼎。运符三百足周天,伏炁四时归静定。七日天心阳复来,五龙捧上昆仑顶。黄庭十月产灵童,云霄驾鹤任游骋。

太和五问曰:世人学道,有云必调息者,执呼吸而不已,障于道而无成;有云不必调息者,纵呼吸而不顾,背道而不知所为何事,皆凡夫外道拟议作知见耳。未审得如何是仙家调息?

伍子曰:调息之义难言也,汝自悟来而后可言。

问曰:参悟已,不知旨,故详问之。

答曰:调息者,调其进火退符,沐浴温养之义也。一呼一吸为一息,不呼不吸亦为一息。当呼吸之息,心与息不相依,则不调。心息依矣,荡然慢行,而不由真息之绪,则不调。古仙所谓调息要调真息息是也。能由真息之道矣,行之太速则近荡而不调,行之太缓则随有相之炁而必成大病,古人所谓非炼呼吸之炁者是也,亦不调也。

问曰:必如何而后可言调?

答曰:速而不荡,缓而不滞,而能由真息之道者是。不见其有,谓之勿助,不见其无,谓之勿忘。非有非无,非见非不见,合乎自然,同乎大道,此一呼一吸者不得不如是也。

问曰:不呼不吸之息如何?

答曰:非闭炁也,闭则失于急而不调,亦如禅宗人所言,转身吐得炁,而后可称禅那拄仗。非纵炁也,纵则失于无知而不调,亦如禅宗人所云,未得山穷水尽处,且将作伴过时光。而后可能摄心一处。

问曰:如何是大用?

答曰:古云,自有天然真火候,不须柴炭及吹嘘。如此便是自然静定。定静不已,百尺竿头犹进一步,至于久而安。安者和也,和而能冲,冲和之理得矣。然真息在内,本无实相,如若空空无息,非果无息而实有也。不息则无相,无相则不见有也,所谓空而不空,不空而空,所谓空不空如来藏者,不外是也。悟得真空是性者,方能调此真息。息不能调,终难大定。人能即此息而离此息,斯可入灭尽定矣。咦!灭尽定而能出定,神通境界正有参悟向上事在也。

太和六问曰:药火之说纷纷,不知所以信受。一云神是火,炁是药,以神驭炁,即以火练药,此即言神言炁为二也。一云火即药,药即火,即言不分神炁一也。一云采时为之药,炼时为之火,意谓神炁皆可言药,皆可言火。三说同耶?异耶?

伍子曰:同。

问曰:言旨似异,而理旨何同?

答曰:皆以神驭炁也。采时炁向神中,神炁合一而同升同降,而得药矣,则谓之药也可,即得汞之物而名真铅者是也。炼时神归炁穴,神炁浑融,而同行同住,则有火矣,则为之火也可,即得铅之物而名真汞者是也。纵二物交并归一矣,谓火谓药,谓一谓二,何所不可?我有诗云,子其悟之。诗曰:言铅言汞总言非,日月双轮驭炁飞。子后并升天上去,午前同降地中回。历神十二皆留伏,灌顶双双默转移。古圣强言为火药,不离神炁自相随。

太和七问曰:何谓如猫捕鼠?

伍子曰:猫捕鼠,四足据地不动之势也。双眼视穴,见鼠即擒也。故《阴符经》云:机在目。又曰:长生久视。禅家云:正法眼藏。皆此义也。谓寂然不动,感而遂通者,可不似百日关中,知白守黑,知雄守雌乎?可不似昼夜静观,以除六贼者乎?可不似偃坐静室,恒作是念者乎?故以猫喻主人,以鼠喻尘障。但捕鼠扫尘皆小成有为之事耳,过此者而忘猫忘鼠,无虚无我,而后可也。

太和八问曰:何谓冲和?

伍子曰:冲和者,不息之息也。光塞天地,薰蒸一身,不为呼吸之所障,亦不为升降之所困,沐浴故曰当然,守中亦称密法。世人不知调息之谓何,我则曰谓其息之活而冲也。世人不知防危虑险,我则曰防其不和而冲之危险也。惟和故冲,不和则不能冲。采药以是,野战以是,守城以是,结胎以是,养胎以是矣。

问曰:以是若何景象?

答曰: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不疾不徐,非无非有。

问曰:是何作用?

答曰:夫妻并肩,阴阳合一,昼则同行,不前不后,夜则同住,不逼不离。如斯了悟,便是冲和道理。

太和九问曰:如何是防危虑险?

伍子曰:自始至终,正多危险。且药生有时,不知其时而采取,而当面错过,此危险也。采药有侯,失其候,不得其真炁,此危险也。其于黄赤二道,茫然不见其循由,此危险也。进火不知进之有所当止之地,亦不由进之所当起之处,退火不由退之所当止之地,此危险也。火足而不止者,有伤丹之危险。得药而不能升三关者,有败药之危险。冲关而窍不真通,是危险。关窍通聚者,而或条散,是危险。三关过矣,而危险在鹊桥。鹊桥渡矣,而危险在服食归黄庭。步步向竿头进,一步无着脚处,虚空着一脚,大有危险者。天花乱堕乃不能出其阳神,即不能无危险者也。出定入定,危险其能尽述?即如斯危险俱勘得过,勘尽无余,仅仅超脱得一个死生轮回,谓之长生不死,方为有份,与道相应。自后,到虚空不坏,始无危险。所谓万般有坏,虚空不坏是也。

太和十问曰:何谓沐浴?

伍子曰:沐浴者,炼药炼神之要法,火候之秘机,故不敢直言轻泄也,而记喻沐浴以示其意云耳。夫五行在世道中,别有所论,生死之理,长生一,沐浴二,冠带三,临官四,帝旺五,衰六,病七,死八,墓九,绝十,胎十一,养十二位是也。生处有死,死处有生。仙家之法,谓火长生在寅,第二之沐浴在卯位,故借卯位为沐浴之名,而独为卯时所当用之机,以阳符其火候者。水之长生在申,第二之沐浴在酉位,故借酉位为沐浴之名,而称酉时所当用之机,以阴符其火候者。然卯酉子午为四正之法,故《入药镜》云看四正是也。

问曰:人皆言卯酉子午不行火候,今乃谓之要法,谓之秘机,得无有火候而与众言相违者乎?

答曰:圣真言此时之火,以不行为候也,此隐言也,非全无火候而不行也。我得之师真,而知之,实不违于众也,而众自违之。彼众人依傍仙圣之隐言,遂言卯酉二时之沐浴不行火候,而世因不能辨,我则咏之曰:世称沐浴不行火,不识呼嘘寄向谁?要将四位融颠倒,才得金丹一粒归。此足以发明之也。有谓二八卯酉之月,不行火候而沐浴者,显知其非也。且论知其非之法安在?以其有钟离仙祖之言,一年沐浴防危险者可证也。薛紫贤真人亦云,一年沐浴更防危,以此证也。知十月怀胎皆沐浴,本不执于二八月,乃言世法中,天道之理,为喻以法,明沐浴时生死之机。既言莫向天边寻子午,又岂有历数中寻卯酉耶?若使养胎而废二八月之功,则神驰炁散而背道。抑可使妇人怀胎,而二八两月不怀孕乎?今此泄万古之秘,与我注之《天仙正理直论》相为大用。后之遇仙授道,嗣我丘长春真人嫡派者,必当从此引证过,而后之为真仙道矣。

太初一问曰:修真功夫如何起首?

伍子曰:少壮之人神炁动静循环之机速,阳生之后采取烹炼,所谓一阳初动,中宵漏永是也。乃有药而行火也。老迈之人神炁衰,谓之老来铅汞少者,则动静循环之机迟,则敲竹鼓琴为唤龟招凤之权法,而后阴极阳生,即谓拨转顶头关棙消息者是也。所谓却将北斗向南移,神运河车无了期。运罢河车君再睡,明朝依旧接天机。乃火生先而又生药行火也。此起首玄妙天机,而世人不得知者有如此。举世皆言衰老者不可修,盖不闻此理也。我则曰,有此一口炁在,皆可为之。《黄庭经》云百二十岁犹可还丹。一古人八十尚还丹。仙经尝言,头上白雪转乌云。老者又安可自诿哉?少者见斯亦无自怠。

太初二问曰:甚时候是初用功之时?

伍子曰:凡人炁与神皆日主动,而夜主静。天然之静,惟夜为然。我于万历壬寅春,初试百日关于家,守一月调息,次一月精进。时至神知,运一周天。自是以来,一夕行过三五周天,又至十余周天,精尽化炁,火候足矣,遂得止火之景而止之,约两月之余,总三月之季。古称百日筑基者,信哉!昔曹还阳真人下功夫时,昼夜功勤,不五十日而火足,采其大药。五日而得火珠驰骤,上冲下突,有自然投关之妙,始知天仙金丹大道独异于世,真不违仙旨之圣哲也欤!

太初三问曰:止火之候,何谓至要?

伍子曰:丹熟则可止火,丹未熟则火无止。丹熟而不止,纵经多劫而不能超死生。未脱凡胎,犹有生死在,非道也。惟止火候,而有服食脱胎,正为超凡入圣关头第一玄机。夫火既止,而采金丹大药,混沌七日,除一日二日之前,速而不得丹之外,于三四五六七日,其或一日之间,丹田火炽,两肾汤煎,风呼耳后,鹫噪京叫。斯时也,眼底金光,田中大药一粒至矣,又名水里玄珠,乃由青龙姹女采取而来。故略言之曰,龙女献珠。得受持者获无漏果,证无量寿。岂忽忽而不知究竟哉?

太初四问曰:世人不知止火者,其后如何?

伍子曰:知止而止,而后知用采大药之功。不得大药,则安于小成,不过长生而已,其真炁犹可散,其基亦可坏。必知止火,而后能超脱,不知止则不能别用采也。采而得矣,力足以过关,是知辨得水源之清,行得火足而止,火候不差之力也。若药不应采而采,或采而力不足以通关,是水源之不清真,而火未及当止,火候之病也,则前功尽弃,与走丹无异。须从丹头炼而后可。此丹一成,即为长生不死之神仙,寿千二百岁、八百岁、五百年老古锥皆是也。尚未超劫运,所以古圣有云:未炼还丹须速炼,炼了还须知止足。若也持盈未已心,不免一朝遭殆辱。又云:饶君八万劫,终是落空亡。可不慎哉?

太初五问曰:何谓周天火候?

伍子曰:周天如日月之行天,一昼一夜行一周天是也。

问曰:如何云为一周?

答曰:天之周围三百六十五度有余者也。借以太阳日度言之,其初上升,自地之下,转而运上于天之上,运而后下于地之下,遍过三百六十五度,谓之一周。一日一周,而明日又一周,积三百六十周而为一年。炼金丹之火候,当神炁并行之初,亦从地下运升于天之上,古圣谓之黄河水逆流,一谓之曹溪水逆流,一谓之洞庭水逆流,而亦顺降地之下,一周于天者也。然三百六十度又象一年三百六十日,即此一年之象便能复还一年之炁也。

问曰:身中造化如何合得天地度数?

答曰:许真君云,二百一十六用在阳时,自子至午六阳之时名三十六为度也。又云一百四十四行在阴候,自午至亥六阴时名二十四为度。正合三百六十之数也。

问曰:古圣又称小周天大周天之说,果何所用而分大小乎?

答曰:钟离祖云,一年沐浴防危险者,大周天也。紫阳祖云,只此大周天一场,大有危险,不可以平日火候例视之也。其言平日火候者,小周天也。小周天用于化炁时,其中玄妙有子午二时之阳火阴符,卯酉二时之沐浴也。大周天用于化神时,其中之妙有不息,即有无之息是也。如是而言火候少有仿佛其迹者,而玄妙天机犹在参悟,自有真机而言不能尽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