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自甫龀就外傅,受孔孟书,迄今五十有余载。虽未能一一力行,亦未敢稍轶其外。凡佛、老二家言,屏不一览,盖恐浸淫于异端之说,或有悖于圣教也。
今岁春孟,客有与庚次男启元交者,其室人病剧,遍祷于神不效,而知庚家故藏正一真符,可致诸仙,乃亟请于庚,欲得真仙一问。庚素不信符箓事,为其术近师巫,故虽得此符,祗束置高阁,从未一试,因坚辞之。而客之请益力,庚不得已,为斋戒三日。二月甲申朔,设坛如法,焚符凝神,注想良久,乩若有神附者,判云 “一子”,至坛中,为之肃然。客因整冠叩问,乩遂运转如飞,视盘沙中字,则右军体绝妙草书也,语意元妙,一时未能遽测,乃录之楮,以俟后验。
次日,里中好事者闻之,纷然各以事来试。事率默祷,人无闻者,仙不为少拒,随问随答,乩运如前,略不停滞,握者手为之疲。所答语率用韵,非诗即词,各中事情,毫不宽泛;间或摘发隐事,令人肌骨为竦。因共相惊讶,以为此仙非等闲者,乃就 “一子” 二字推之,知为吕祖降乩也,然尚未敢遽定。
他日,书符误填祖讳,仙忽降诗云:“即使友朋亦唤号,如何慢漫把我名书。” 由是益知为吕祖无疑。越数日,吕祖降鸾曰:“吾奉上帝敕命,救人度世。今观近世以来,人情匈匈,陷溺纷纷,深可怜悯。我有《醒心真经》一卷,久欲觉世,今当为汝等宣之。” 庚等因屏息拭目,随乩记录。录完伏读一过,义深虑远,道宏教正,醇乎如孔孟之言,盖约圣贤经传之旨而成篇,与儒家语毫无剌谬;而世态物情,囊括殆尽,烛照无逃,虽通天犀、照胆镜,不是过也。
窃谓其言直出《感应篇》《阴骘文》之上,可与五经、四子书相表里。噫!吕祖之心,其即孔孟之心也欤?夫孔孟当日,栖栖皇皇,席不暇暖,欲以其道善当世之天下,乃竟不可得,于是退而考定六经,序述道德,著书以垂教,盖欲万世之人心同归于善也。然惟吾儒有此志识,窃料神仙家皆独善其身者,而今吕祖独欲垂此经以兼善万世之天下,谁谓吕祖之心不同孔孟耶?
庚同学诸君子,多好善者,一见此经,咸欣然捐赀,请付剞劂,因亟梓以行世。四方君子,慎勿视为异教之说而不之察也。
康熙丁亥二月辛亥,太仓顾周庚敬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