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已故的语言学教授萨皮尔(Edward Sapir)说:“语言的背后是有东西的。并且,语言不能离文化而存在。所谓文化就是社会遗传下来的习惯和信仰的总和,由它可以决定我们的生活组织。” (1) 柏默(L. R. Palmer)也说:“语言的历史和文化的历史是相辅而行的,它们可以互相协助和启发。” (2) 另外有一位人类学者戴乐尔(E. B. Tylor)也说:“文化是‘一个复杂的总和’,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和一个人以社会一员的资格所获得的其他一切能为习惯。” (3) 由这些话看来,我们可以知道语言和文化关系的密切,并且可以知道它们所涉及的范围是很广博的。

本编的企图想从语词的含义讨论语言和文化的关系。其中涉及语义学(semantics)一方面较多,很少牵涉到语音学和语法学两方面。我的计划打算分六段去说:第一,从词语的语源和演变推溯过去文化的遗迹;第二,从造词心理看民族的文化程度;第三,从借字看文化的接触;第四,从地名看民族迁徙的踪迹;第五,从姓氏和别号看民族来源和宗教信仰;第六,从亲属称谓看婚姻制度。这些都是社会学和人类学上很要紧的问题。假如我这一次尝试能够有些许贡献,那就可以给语言学和人类学的研究搭起一个桥梁来。这在国外本来不足希奇的,萨皮尔以语言学家晚年转向人类学 (4) ,马邻诺斯基(Bronislaw Malinowski)以人类学家晚年转向语言学 (5) ,便是很好的例子。以作者的学识而论,本来不敢攀附这两位有名的学者。况且这条路子在中国又是新创的方向,临时搜集材料一定免不了疏陋的地方。本编发表后,作者恳切希望语言学和人类学两方面的通人加以严格的指正,或者可以使他的研究结果将来有圆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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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dward Sapir, Language , p. 221. [《语言论》,陆卓之译,商务印书馆,1964]

(2) L. R. Palmer, An Introduction to Modern Linguistics , p. 151(以下简称Modern Linguistics ).

(3) E. B. Tylor, On a Method of Investigating the Development of Institution, J. A. I. XVIII, 1889, pp. 245-272.

(4) 例如,E. Sapir, Time Perspective in Aboriginal American Culture , A Study in Method , Memoir 90, No. 13, Anthropological Series, Canada Department of Mines, Ottawa, 1916(以下简称Time Perspective )。

(5) 例如,B. Malinowski, Coral Gardens and their Magic , London, 1935; 他的Supplement to C. K. Ogden and I. A. Richards' the Meaning of Mean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