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禮

儀禮字數

【元圻案】閻氏曰:「儀禮,五萬六千六百二十四字。」

 儀禮之五禮亡軍禮 吉凶賓嘉四禮共十七篇 儀禮亦稱曲禮 臣瓚謂儀禮乃經禮 逸禮諸篇見存處 經禮三百曲禮三千

三禮義宗全云:「崔靈恩作。」云:「儀禮十七篇,吉禮三,凶禮四,賓禮三,嘉禮七,軍禮皆亡。」禮器注:「曲禮,謂今禮也。」即指儀禮。而儀禮疏云:「亦名曲禮。」【原注】晉荀崧亦云。朱文公從漢書藝文志臣瓚注,謂儀禮乃經禮也。曲禮皆微文小節,如今曲禮、少儀、内則、玉藻、弟子職,所謂「威儀三千」也。逸禮中霤在月令注疏。奔喪、投壺,釋文引鄭氏云:「實曲禮之正篇。」又遷廟、釁廟,見大戴記,可補經禮之闕。

【全云】草廬所輯儀禮逸經十八篇,蓋本於此。

【元圻案】經義考引崔靈恩曰:「儀禮者,周公所制。吉禮惟得臣禮三篇,凶禮得四篇。上自天子,下自庶人,其禮同等。餘三篇皆臣禮。賓禮惟存三篇,軍禮亡失,嘉禮得七篇。」〇禮器:「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其致一也。」注:「經禮,謂周禮也。周禮六篇,其官有三百六十。曲猶事也,事禮謂今禮也。禮篇多亡,本數未聞,其中事儀三千。」〇儀禮疏一:「儀禮,一部之大名,亦名曲禮者,見行事有屈曲,故有二名也。」〇宋書禮志一:「太興初,議置周官、禮記鄭氏博士。太常荀崧上書曰:『儀禮一經,所謂曲禮,鄭玄於禮特明,皆有證據,宜置鄭儀禮博士。』」〇月令:「孟春,其祀户,祭先脾。」注:「凡祭五祀于廟,用特牲,有主有尸,皆先設席于奥。祀户之禮,南面設主于户内之西,乃制脾及腎爲俎,奠于主北。又設盛于俎西,祭黍稷、祭肉、祭醴,皆三。祭肉,脾一,腎再。既祭,徹之,更陳鼎俎,設饌于筵前,迎尸,略于祭宗廟之儀。」又:「孟夏,其祀竈,祭先肺。」注:「祀竈之禮,先席于門之奥,東面設主于竈陘,乃制肺及心肝爲俎,奠于主西。又設盛于俎南,亦祭黍三,祭肺、心、肝各一。祭醴三〔一〕。亦既祭徹之,更陳鼎俎,設饌于筵前,迎尸如祀户之禮。」又:「孟秋,其祀門,祭先肝。」注:「祀門之禮,北面設主于門左樞,乃制肝及肺心爲俎,奠于主南。又設盛于俎東,其他皆如祭竈之禮。」又:「孟冬,其祀行祭先腎。」注:「祀行之禮,北面設主于軷上,乃制腎及脾爲俎,奠于主南。又設盛于俎東,祭肉、腎一、脾再,其他皆如祀門之禮。」疏云:「皆中霤禮文。」又:「中央土,其祀中霤,祭先心。」注:「中霤,猶中室也。土主中央,而神在室。古者複穴,是以名室爲霤云。祀中霤之禮,設主于牖下,乃制心及肺肝爲俎,其祭肉,心、肺、肝各一,他皆如祀户之禮。」「祀中霤」以下,亦當是中霤禮文,疏不注者,以本祀中霤,不言可知也。〇朱子曰:「今按禮經威儀,劉向作經禮〔二〕、曲禮,而中庸以禮經爲禮儀,鄭玄等皆曰經禮即周禮,曲禮即今儀禮。臣瓚曰:『周禮三百,特官名耳。經禮謂冠昏吉凶。』蓋以儀禮爲經禮也。而近世括蒼葉夢得曰:『經禮,制之凡也;曲禮,文之目也。先王之世,二者蓋皆有書,藏於有司,祭祀、朝覲、會同,則太史執之以涖事,小史讀之以喻衆,而鄉大夫受之以教萬民,保氏掌之以教國子者,亦此書也。』愚意禮篇三名,禮器爲勝;諸儒之説,瓚、葉爲長。蓋周禮乃制治立法,設官分職之書,而非專爲禮設也。至於儀禮,則其中冠、昏、喪、祭、燕、射、朝、聘,自爲經禮大目,亦不容專以曲禮名之也。又嘗考之經禮,固今之儀禮,其存者十七篇,而其逸見於他書者,猶有投壺、奔喪、遷廟等篇。其不可見者,又有古經增多三十九篇。而明堂、陰陽、王史氏記數十篇,及河間獻王所輯禮樂古事多至五百餘篇,倘或猶有逸在其間者。大率且以春官所領五禮之目約之,則其初固當有三百餘篇亡疑矣。所謂曲禮,則皆禮之微文小節,如今曲禮、少儀、内則、玉藻、弟子職篇所記事親事長、起居飲食、容貌辭氣之法,制器備物、宗廟宫室、衣冠車旂之等,凡所以行乎經禮之中者,其篇之全數雖不可知,然條而析之,亦應不下三千有餘矣。」〇梁書儒林崔靈恩傳:「靈恩,清河武城人也。徧通五經,尤精三禮三傳,制三禮義宗四十七卷。」書録解題作三十卷,蓋是書宋末猶存也。〇晉書荀崧傳:「字景猷,潁川臨潁人。太尉彧之玄孫也。元帝踐阼,徵拜尚書僕射。與刁協共定中興禮儀。」〇元吴氏澄纂儀禮逸經八篇,一投壺禮,二奔喪禮,三公冠禮,四諸侯遷廟禮,五諸侯釁廟禮,六中霤禮,七禘于太廟禮,八王居明堂禮。自識云:「其二取之小戴記,其三取之大戴記,其三取之鄭氏注。」又纂儀禮傳十篇:冠義、昏義、士相見義、鄉飲酒義、鄉射義、燕義、大射義、聘義、公食大夫義、朝事義。〇漢書河間獻王傳:「獻王所得書皆古文先秦舊書,周官、尚書、禮、禮記。」周官不稱「禮」,明是設官分職之書,安得謂之經禮?師古注曰:「禮者,禮經也。禮記者,諸儒記禮之説也。」據此,則儀禮之爲經禮明矣。

〔一〕「三」,原作「二」,據四庫本禮記注疏卷一五月令改。

〔二〕「經禮」,原作「禮經」,據四庫本經義考卷一三〇儀禮一乙正。

 韓愈謂儀禮無所用 韓愈善讀儀禮

韓文公讀儀禮謂:「攷于今,無所用。」愚謂天秩有禮,小大由之,冠昏喪祭,必於是稽焉。文公大儒猶以爲無所用,毋怪乎冠禮之行,不非鄭尹而快孫子也〔一〕。

【全云】無所用者,以其委曲細瑣諸節目耳,非謂冠昏喪祭大綱也。

【元圻案】韓文公讀儀禮曰:「余嘗苦儀禮難讀,又其行於今者蓋寡,沿襲不同,復之無由,考之於今,誠無所用之。然文王、周公之法度,粗在於是。孔子曰『吾從周』,謂其文章之盛也。古書之存者希矣。百氏雜家尚有可取,況聖人之制度耶?於是掇其大要,奇辭奥旨著於篇,學者可觀焉。惜乎吾不及其時,揖讓進退於其間,嗚呼盛哉!」觀此則於「今無所用」之言,蓋文公之微辭耳。鄭漁仲曰:「安得善讀儀禮如韓文公者,與之論儀禮哉!」〇柳宗元與韋中立論師道書:「古者重冠禮,將以責成人之道,是聖人所尤用心者也。數百年來,人不復行。近有孫昌胤者,獨發憤行之。既成禮,明日造朝至外廷,薦笏言於卿士曰:『某子冠畢。』應之者咸憮然。京兆尹鄭叔則怫然曳笏卻立,曰:『何預我耶?』廷中皆大笑。天下不以非鄭尹而快孫子〔二〕,何哉?獨爲所不爲也。」

〔一〕「快」,原作「怪」,據元刊本、清嘉慶本改。

〔二〕「快」,原作「怪」,據中華本柳宗元集卷三四答韋中立論師道書改。

 儀禮之名緣起 孔壁古文禮多三十九篇 逸經片言載諸文籍

藝文志謂之禮,古經未有儀禮之名。張淳全云:「張忠甫淳,永嘉諸儒之一。」云:「疑後漢學者見十七篇中有儀有禮,遂合而名之。」此張忠甫儀禮識誤序文。孔壁古文多三十九篇,康成不注,遂無傳焉。【原注】注謂古文作某者,即十七篇古文也。論衡以爲宣帝時,河内女子壞老屋得佚禮,恐非。〇案:經典釋文敘録曰:「古禮經五十六篇,蒼后蒼傳十七篇,所餘三十九篇以付書館,名爲逸禮。」天子巡狩禮,王氏漢藝文志攷證二自注云:「内宰注。」朝貢禮,聘禮注。王居明堂禮,月令、禮器注。烝嘗禮,射人注。朝事儀,覲禮注。見于三禮註。學禮,見于賈誼書。新書保傅篇。古大明堂之禮,見于蔡邕論。中郎集明堂月令論。雖寂寥片言,斷圭碎璧,猶可寶也。

【閻按】孔壁古文禮三十九篇。讀隋牛弘傳,始知書亡於隋以前,故隋經籍志無其目。〇朝事儀,見大戴禮記卷十二,非逸經也。〇賈誼引學禮,本禮記保傅篇。古大明堂之禮,蔡邕明言禮記,皆非逸經。

【元圻案】漢書藝文志「禮家」:「禮古經五十六卷,經十七篇〔一〕,后氏、戴氏記百三十一篇,七十子後學者所記也。明堂陰陽三十三篇,古明堂之遺事。王史氏二十一篇。」〇阮孝緒七録曰:「古經出魯淹中,其書周宗伯所掌。五禮威儀之事有五十六篇,無敢傳者,後博士侍其生得十七篇,鄭注,今之儀禮是也。餘篇皆亡。」〇後漢書鄭玄傳:「凡所注周易、尚書、毛詩、儀禮、禮記、論語、孝經〔二〕。」儀禮之名,始見於此。〇漢書劉歆傳:「移讓太常博士書曰:『魯共王壞孔子宅,欲以爲宫,而得古文於壞壁之中,逸禮有三十九。天漢之末,孔安國獻之。』」〇朱子語類:「魯共王得古文儀禮五十六篇,其中十七篇與高堂生所傳同,鄭康成注此十七篇,多舉『古文作某』,則是當時亦見此壁中之書。不知如何只解此十七篇,而三十九篇不解,竟無聞焉。」〇周禮天官内宰:「出其度、量、淳、制。」注:「故書淳爲敦,杜子春讀敦爲純,純謂幅廣也。制謂匹長。玄謂純制,天子巡守禮所云『制幣丈八尺,純四』與?」〇儀禮聘禮「釋幣制」,注:「朝貢禮云:『純,四只。制,丈八尺。』」〇月令「孟春,迎春於東郊」,注:「王居明堂禮曰:『出十五里迎歲。』」「仲春,祀高禖」,注:「帶以弓韣,禮之禖下,其子必得天材。」「季春,命國難」,注:「季春出疫于郊,以禳春氣。」「仲夏,毋休于都」,注:「毋宿于國。」「仲秋,天子乃難」,注:「仲秋,九門磔禳,以發陳氣,禦止疾疫。」「仲秋,穿竇窖」,注:「仲秋農隙,民畢入于室,曰『時煞將至,毋罹其災』。」又「水始涸」,注:「季秋除道致梁,以利農也。」「仲冬,農有不收藏積聚,馬牛畜獸有放佚者,取之不詰」,注:「孟冬之月,命農畢積聚,繫牧牛馬。」「季冬,命樂師大吹而罷」,注:「季冬命國爲酒,以合三族,君子説,小人樂。」禮器「曾子曰『周禮其猶醵與』」,注:「仲秋乃命國醵。」以上鄭注所引,皆王居明堂禮文。〇周禮夏官射人「祭祀則贊射牲」,注:「烝嘗之禮,有射豕者。」〇儀禮覲禮「天子拜日於東門之外」,注:「朝事儀曰:『天子冕而執鎮圭,尺有二寸,繅藉尺有二寸,大圭,乘大輅,建大常十有二旒,繁纓十有二就,貳車十有二乘,帥諸侯而朝日於東郊,所以教尊尊也。』」〇賈誼新書保傅篇:「學禮曰:『帝入東學,上親而貴仁,則親疏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學,上齒而貴信,則長幼有差而民不誣矣。帝入西學,上賢而貴德,則聖智在位而功不遺矣。帝入北學,上貴而尊爵,則貴賤有等而下不踰矣。帝入太學,承師問道,退習而考於太傅,太傅罰其不則而匡其不及,則德智長而治道得矣。』」〇蔡邕明堂月令論曰:「禮記古大明堂之禮曰:『膳夫是相禮,日中出南闈,見九侯,反問於相。日側出西闈,視五國之事。日入出北闈,視帝節猷。』」〇案閻氏古文尚書疏證第二十一篇曰:「漢興,高堂生傳禮十七篇,孔壁所出多三十九篇,謂之逸禮。平帝時,王莽立之,旋廢,猶相傳至東漢。鄭康成注三禮曾引之,凡二十五條,爲篇名者八。吴草廬逸經八篇,僅及其三云云。」今將前注未及者,附載於此。春官司巫注:「中霤禮曰:『以功布爲道布,屬于几。』」秋官士師注:「軍禮曰:『無干車,無自後射。』」亦見大司馬「有司表貉誓民」注。儀禮少牢饋食禮注:「禘于太廟禮曰:『日用丁亥。』」禮記奔喪篇注:「逸奔喪禮説不及殯日,於又哭猶括髮,即位不袒。告事畢者,五哭而不復哭也。」又曰:「哭父族與母黨於廟,妻之黨於寢,朋友於寢門外,壹哭而已,不踊。」又曰:「凡拜吉喪,皆尚左手。」又曰:「無服袒,免爲位者,唯嫂與叔。凡爲男子服,其婦人降而無服者麻。」〇四庫全書總目二十:「儀禮識誤三卷,宋張淳撰。淳,字忠甫,永嘉人。是書久無傳本,故經義考以爲已佚。今從永樂大典綴録成編,惟缺鄉射、大射二篇。」〇隋書牛弘傳:「修立明堂議曰:『劉向别録及馬宫、蔡邕等所見,當時有古文明堂禮、王居明堂禮、明堂圖、明堂大圖、明堂陰陽、太山通義、魏文侯孝經傳等,並説古明堂之事。其書皆亡,故莫得而正。』」

〔一〕「十七」,原作「七十」,據中華本漢書卷三〇藝文志乙正。

〔二〕「注」,原作「著」,據中華本後漢書卷三五鄭玄傳改。

 六藝論儀禮五傳弟子

六藝論「五傳弟子」,謂高堂生之學,蕭奮、孟卿、后蒼、戴德、戴聖也。

【全云】康成所注是戴聖。

【元圻案】禮記篇首正義曰:「周禮、儀禮是禮記之書,自漢以後各有傳授。鄭君六藝論云:『案漢書藝文志、儒林傳云:「傳禮者十三家,唯高堂生及五傳弟子戴德、戴聖名在也。」』又案儒林傳云:『漢興,高堂生傳禮十七篇,而魯徐生善爲容。孝文時,徐生以容爲禮官大夫。瑕丘蕭奮以禮至淮陽太守。孟卿,東海人,事蕭奮,以授戴德、戴聖。』六藝論云『五傳弟子』者,熊氏云:『則高堂生、蕭奮、孟卿、后蒼及戴德、戴聖爲五也。』此所傳皆儀禮也。」〇釋文敘録曰:「蕭奮授東海孟卿,卿授同郡后蒼,蒼授聞人通漢及梁戴德、戴聖,沛慶普。」自注云:「孟卿,孟喜父。戴德,字延君,號大戴,信都太守。聖,字次君,號小戴,以博士論石渠,至九江太守。」

 未冠笄者著卷幘 滕薛名蔮爲頍

士冠禮注:「今之未冠笄者,著卷幘,頍象之所生。滕、薛名蔮爲頍。」【原注】蔮,古内反。續漢輿服志:「蔮,簪珥。」集韻有簂、幗,無蔮字。疏云:「卷幘之類。」〇案:玉篇亦有簂、幗,無蔮字。隸釋武榮碑云:「闕幘。」

【元圻案】武榮碑:「君諱榮,治魯詩經韋君章句,闕幘傳講。」釋云:「闕幘者,未冠幘之稱。」〇後漢輿服志下:「古者有冠無幘。其戴也,加首有頍,所以安物。故詩曰:『有頍者弁。』此之謂也。秦後稍稍作顔題,名之曰幘。幘者,賾也,頭首嚴賾也。至孝文乃高顔題,續之爲耳,崇其巾爲屋,合後施收,貴賤皆服之。文者長耳,武者短耳,未冠童子幘無屋者,示未成人也。」

 知止而后有定兩説

「知止而后有定」,章句云:「志有定向。」或問云:「事事物物皆有定理。」其説似不同,當以章句爲正。

【元圻案】余兄静軒先生曰:「大學大全載新安陳氏曰:『章句云「知止則志有定向」,此云「事物皆有定理」,合二説其義方備。』能知所止,則此心光明,見得事物皆有定理,而志方有定向。」

 惟善以爲寶證史

子罕卻玉,左傳襄十五年。韓起辭環,昭公十六年。有無窮之名。季氏之璠璵,定公五年。向魋之夏璜,哀公十四年。有無窮之惡。故曰:「惟善以爲寶。」

 三光諸義

鄉飲酒義「立三賓以象三光」,注:「三光,三大辰也。天之政教,出於大辰焉。」公羊傳:「大火、【原注】心。伐、【原注】參。北辰【原注】北極。爲大辰。」漢文帝詔:「上以累三光之明。」顔注:「謂日、月、星。」見漢書文帝紀。

【集證】鄉飲酒正義曰:「昭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公羊云:『大辰者何?大火也。北辰亦爲大辰。』故爾雅云:『大辰,房、心、尾也。』大火謂之大辰,北極謂之大辰,是三大辰也。」〇方慤禮記解從顔氏漢書注,則既曰「設介僎以象日月」,又曰「立三賓以象三光」,於義爲複。

 禮記逸篇辨名記 茂選儁英賢桀聖諸稱

春秋宣公十五年正義引辨名記云:「倍人曰茂,十人曰選,倍選曰儁,千人曰英,倍英曰賢,萬人曰桀,倍桀曰聖。」禮記月令孟夏之月正義引之,以爲蔡氏。白虎通聖人篇引禮别名記曰:「五人曰茂,十人曰選,百人曰俊,千人曰英,倍英曰賢,萬人曰桀,萬桀曰聖。」蓋禮記逸篇也。

 玄黄改色馬鹿易形所指

後漢崔琦對梁冀曰:「將使玄黄改色,馬鹿易形乎?」注言「馬鹿」而不言「玄黄」。按禮器「或素或青,夏造殷因」,注云:「變白黑言素青者,秦二世時,趙高欲作亂,或以青爲黑,黑爲黄,民言從之,至今語猶存也。」琦所謂「玄黄改色」,即此事也。

【何云】此條自當入「攷史」。

【元圻案】後漢書文苑傳:「崔琦,字子瑋,涿郡安平人。梁冀聞其才,請與交。琦數引古今成敗以戒之,乃作外戚箴。冀曰:『君何激刺之過乎?』琦對曰:『將軍累世台輔,不能結納賢良,以救禍敗,反欲鉗塞士口,杜蔽主聰,將使玄黄改色、馬鹿易形乎?』」

 聘義輕財重禮之義

荀子大略篇引聘禮志曰:「『幣厚則傷德,財侈則殄禮。』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此即聘義所謂「輕財重禮」也。

【閻按】聘禮記:「多貨則傷於德,幣美則没禮。」荀子所引自本此,於聘義無涉。

【集證】大略篇引聘禮志,楊倞注云:「志,記也。」是聘禮志即聘禮記也。聘義云云,亦即「多貨傷德,幣美没禮」下義疏。

 檀弓所載駒王疑爲偃王

後漢東夷傳:「徐夷率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上。穆王畏其方熾,乃分東方諸侯,命徐偃王主之。」檀弓載徐容居之對曰:「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於河。」然則駒王即偃王歟?濟河即所謂「西至河上」也?

【元圻案】鄭注:「駒王,徐先君僭號。容居,其子孫也。」

 水神則信土神則知 朱文公謂信猶五行之土

易乾鑿度:「水爲信,土爲知。」中庸注:「水神則信,土神則知。」服氏注左傳:「土爲信。」朱文公孟子「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章注謂:「信猶五行之土。」服説是也。

【全云】「貞固足以幹事」,是知中兼信;「睿作聖」,是信中兼知。理足以互備。

【元圻案】乾鑿度:「孔子曰:夫萬物始出於震。震,東方之卦也,陽氣始生,受形之道也,故東方爲仁。成於離,離,南方之卦也,陽得正於上,陰得正於下,尊卑之象、定禮之序也,故南方爲禮。入於兑,兑,西方之卦也,陰用事而萬事得其宜,義之理也,故西方爲義。漸於坎,坎,北方之卦也,陰氣形盛,陽氣含閇,信之類也,故北方爲信。夫四方之義,統於中央,故乾坤艮巽,位在四維,中央所以繩四方行也,智之決也,故中央爲智。」〇「天命之謂性」,正義皇氏云:「『水神則信』,冬主閉藏,充實不虚。水有内明,不欺於物,信亦不虚詐也。云『土神則知』者,金木水火土,無所不載。土所含義者多,亦所含者衆,故云『土神則知』。」〇岳珂九經三傳沿革例曰:「中庸『天命之謂性』注:『木金火水土之神,水神宜曰知,土神宜曰信。』乃誤以信爲水神,知爲土神,而疏義又從而附會之,亦不敢改。今按乾鑿度云:『水土二行,兼信與知。』」〇易文言正義引乾鑿度文同。

 過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數 子路喜聞過不諱人面數

儒行云:「其過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數也。」子路喜聞過,善人能受盡言。如諱人之面數,則面諛之人至,而曾子不當三數子夏矣。事見檀弓。以是爲剛毅,焉得剛?故程子案:程氏遺書第十七伊川。謂「游説之士,所爲誇大之説」。

【元圻案】禮記集説一百四十七:吕氏大臨曰:「『其過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數也』,此一句疑尚氣好勝之言,於義理有所未合也。所貴於儒者,以見義必爲,聞過而改也,何謂『可微辨而不可面數』?待人可矣,自待則不可也。子路聞過則喜,孔子幸人之知過,成湯改過不吝。推是心也,苟有過失,雖怒駡且將受之,況面數乎!」

 兼職省費非王者之制

方慤解王制云:「爵欲正其名,故官必特置;禄欲省其費,故職或兼掌。」愚嘗聞淳熙閻按:「孝宗在位十二年,甲午改元。」中,或言秦檜當國時,遴於除授,一人或兼數職,未嘗廢事,又可省縣官用度,於是要官多不補。御史中丞蔣繼周論之曰:「往者權臣用事,專進私黨,廣斥異己,故朝列多闕。今獨何取此?朝臣俸禄有限,其省幾何?而遺才乏事,上下交病,且一官治數司而收其廩,裴延齡用以欺唐德宗也。」以是觀之,則兼職省費,豈王者之制乎!

【元圻案】唐書裴延齡傳:「延齡,河中河東人。德宗擢延齡司農少卿,嘗請斂財以實府,帝曰:『安得而實之?』延齡曰:『開元、天寶間,户口繁息,百司務殷,官且有缺者,比兵興,户不半在,今一官治數司足矣。請後官闕不即補,收其廩以實帑簿。』」〇經義考一百四十一:「方氏慤禮記解,通考二十卷。陳振孫曰:『政和三年表進,自爲之序,以王氏父子禮記獨無解義,乃取所撰三經義及字説申而明之,著爲此解。』浙江通志:『方慤,字性夫,桐廬人,注禮記解。政和八年進士,仕至禮部侍郎。』」又一百四十二:「蔣氏繼周禮記大義七卷,佚。括蒼彙記:『蔣繼周,字世修,青田人。紹興甲戌進士,歷館職二十年,仕至御史中丞、禮部尚書,卒贈太師,謚文恭。』」

 有加則賜不過九命 三適三賜之義 九錫之説

周官「上公九命」,王制「有加則賜,不過九命」。伏生大傳謂:「諸侯三年一貢士,一適謂之好德,再適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有功者,天子一賜以車服弓矢,再賜以秬鬯,三賜以虎賁百人,號曰命諸侯。」此言三賜而已。漢武紀:「元朔元年,有司奏議曰:『古者諸侯貢士,壹適謂之好德,再適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迺加九錫。』」九錫始見於此,遂爲篡臣竊國之資,自王莽始。禮緯含文嘉有九錫之説,亦起哀、平間。飾經文姦以覆邦家,漢儒之罪大矣。

【集證曰】韓詩外傳八:「傳曰:諸侯之有德,天子錫之。一錫車馬,再錫衣服,三錫虎賁,四錫樂器,五錫納陛,六錫朱户,七錫弓矢,八錫鈇鉞,九錫秬鬯。」緯書起哀、平間,而韓嬰,文帝時爲博士,已有九錫之説。

【元圻案】後漢書荀彧傳注:「禮含文嘉曰:『九錫,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器,四曰朱户,五曰納陛,六曰虎賁百人,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謂之九錫。錫,與也。九錫皆如其德。』」

 殷人先罰而後賞

表記「殷人先罰而後賞」,漢武帝建元元年賢良策問謂「殷人執五刑以督姦」,皆言殷政之嚴也。書曰:「代虐以寬。」詩曰:「敷政優優。」豈尚嚴哉!

 仁右道左之義

「仁右道左」,仁對道而言。張宣公答吴晦叔書以爲言「周流運用處。右爲陽而用之所行也,左爲陰而體之所存也」。

【元圻案】表記:「仁者右也,道者左也。」鄭注:「右也,左也,言相須而成也。」

 沐粱沐稷之義 禮别嫌明微

「國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司馬公曰:「禮别嫌明微。大夫貴,近於君,故推而遠之,以防僭偪之端。士賤,遠於君,雖與之同物,無所嫌也。」

【元圻案】禮器:「君子之於禮,有順而摭也。」正義曰:「摭,猶拾取也。謂若君沐粱,大夫沐稷,士用粱,士卑不嫌,是拾君之禮而用之也。」〇長編一百九十七:仁宗嘉祐七年:「冬十月,時學士院新定後宫封贈父祖制度,皇后與妃皆及三代。諫官司馬光等上言:『大禮之所謹,在于尊卑之分,别嫌明微,故國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蓋以大夫貴近於君云云,無所嫌也。皇后敵體至尊,母儀四海,六宫之内,無與等夷。妃品秩雖貴,而皇后猶爲女君,今封贈之典混而爲一,臣實懼焉。』」

 善教者使人繼其志證史

「善教者使人繼其志。」弟子累其師,李斯、韓非之於荀卿也;弟子賢於師,盧植、鄭玄之於馬融也。

【元圻案】史記老莊申韓列傳:「非爲人口吃,不能道説,而善著書。與李斯俱事荀卿。」〇後漢書馬融傳:「融,字季長,扶風人,有俊才。坐高堂,施絳帳,前授生徒,後列女樂。鄭康成、盧植皆其弟子。」

 刑不上大夫之義

曲禮:「刑不上大夫。」家語五刑解:「冉有問刑不上於大夫,孔子曰:『凡治君子,以禮御其心,所以屬之以廉恥之節也。』」其言與賈誼書同,案:新書階級篇:「故古者禮不及庶人,刑不至君子,所以厲寵臣之節也。」而加詳焉。誼蓋述夫子之言也。秋官條狼氏誓大夫曰鞭,恐非周公之法。

【元圻案】王氏周禮詳説曰:「刑不上大夫,此云『鞭五百』,王氏以爲誓其大夫之屬。」

 聖人不慚影君子慎其獨 獨立不慚影獨寢不愧衾 高登謹獨銘

文子精誠篇曰:「聖人不慚於影,君子慎其獨也。」劉子慎獨篇曰:「獨立不慚影,獨寢不愧衾。」【原注】高彦先謹獨銘曰:「其出户如見賓,其入虚如有人。其行無愧於影,其寢無愧於衾。」四句並見劉子。

【集證曰】晏子外篇云:「嬰聞之君子:獨立不慚於影,獨寢不慚於魂。」是又劉子所本。

【元圻案】劉子,注見卷三三十一頁〔一〕。〇朱子文集七十九漳州州學高東溪祠記:「臨漳有東溪先生高公者,名登,字彦先。靖康間遊太學,與陳公少陽伏闕拜疏,以誅六賊,留种、李爲請。用事者欲兵之,不爲動也。紹興初,召至政事堂,與宰相秦檜論不合,去爲静江府古縣令,有異政。」〇書録解題:「高東溪集十二卷。今所存詩文,僅數十頁而已。」厚齋所引之銘尚存集中。其序曰:「靖康初,高子以少故去賢關,僦居景德僧寺,兀兀終日,咄咄書空。因揭『慎獨』顔間,爲之銘云:『其出户如見賓云云,請事斯語,無怠厥終。』」

〔一〕按見本書卷三第六七「袁孝政釋劉子曰」條注。

 咏歎淫液誤爲淫泆

大學章句「咏歎淫液」,集證曰:「四字本樂記。」刊本誤爲「淫泆」。

 月令言來歲

月令言「來歲」者二:季秋「爲來歲受朔日」,秦正建亥也;季冬「待來歲之宜」,夏正建寅也。【原注】月令作於秦,雖用夏時,猶存秦制。淮南時則訓與月令同。漢太初以前,猶以十月爲歲首。

【元圻案】「季秋之月,合諸侯,制百縣,爲來歲受朔日。」鄭注:「秦以建亥之月爲歲首,於是歲終,使諸侯及鄉遂之官受此法焉。」〇「季冬之月,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歲之宜。」鄭注:「周禮以正月爲之建寅而縣之。今用此月,則所因於夏、殷也。」

 周人尚以手摶食 祭尸之法沿革

理道要訣全云:「杜佑作。」云:「周人尚以手摶食,故記云:『共飯不澤手。』蓋弊俗漸改未盡。今夷狄及海南諸國、五嶺外人,皆以手摶食,豈若用匕筯乎?三代之制祭立尸,自秦則廢。後魏文成時,高允獻書云:『祭尸久廢,今俗父母亡,取狀貌類者爲尸,敗化黷禮,請釐革。』又周、隋蠻夷傳:『巴、梁間爲尸以祭。』今郴、道州人祭祀,迎同姓伴神以享,則立尸之遺法,乃本夷狄風俗,至周未改耳。以人殉葬,至周方革,猶未能絶。【原注】秦穆公、魏顆之父、陳乾昔。今戎狄尚有之,中華久絶矣。」

【閻按】立尸乃古法,外裔猶存耳。

【何云】讀曾子問,乃知君卿之論立尸誠謬。朱子語類亦以君卿爲非,乃不引經以折之,何哉?

【元圻案】唐書藝文志「子部雜家類」:「杜佑理道要訣十卷。」〇書録解題雜家類:「理道要訣十卷,唐宰相杜佑撰,凡三十三篇,皆設問答之詞。末二卷記古今異制。蓋於通典中撮要,以便人主觀覽。」

 少儀穎爲警枕 司馬光以圓木爲警枕

少儀:「穎,警枕也。」鄭注文。謂之穎者,熲然警悟也。司馬文正公以圓木爲警枕,少睡則枕轉而覺,乃起讀書。

【集證】范祖禹司馬温公布衾銘曰:「公一室蕭然,圖書盈几案。竟日静坐,泊如也。又以圓木爲警枕,少睡則枕轉而覺,乃起讀書。」〇馬氏叢書樓校本,「穎」,元板作「熲」。

 舜葬之地考

「舜葬蒼梧之野」,案:「之」,閻本作「山」,誤,今從何本。薛氏季宣曰:「孟子以爲『卒於鳴條』,吕氏春秋孟冬紀安死篇『舜葬於紀』。蒼梧山,在海州界,近莒之紀城。鳴條亭,在陳留之平丘。」今考九域志,海州東海縣有蒼梧山。

【閻按】海州蒼梧山即山海經之郁州,無舜葬於此之説。

【集證】高誘吕覽安死篇注曰:「傳曰:『舜葬蒼梧九疑之山』,此云於紀市,九疑山下亦有紀。」

【元圻案】畢氏沅曰:「墨子云『舜葬南己之市』,御覽五百五十五作『南紀』,引尸子作『南己』。案路史注云:『紀即冀,故紀后爲冀后。今河東皮氏東北有冀亭,冀子國也。鳴條在安邑西北,其地相近。記謂舜葬蒼梧,皇覽謂在零陵營浦縣,尤失之。』梁伯子云:『困學紀聞五引薛氏言蒼梧在海州界,近莒之紀城,亦非。』」〇書録解題地理類:「元豐九域志十卷,知制誥丹陽王存正仲、集賢校理南豐曾肇子開、官制所檢討邯鄲李德芻等删定。總二十三路,四京,十府,二百四十二州,三十七軍,四監,一千一百三十五縣。」

 儒行言儒之異十七條

儒行言儒之異十有七條,程子以爲非孔子之言。案:二程粹言:「子曰:禮記之文多謬誤者,儒行、經解非聖人之言也。夏后氏郊鯀之篇,皆未可據也。」胡氏謂:「游、夏門人所爲,其文章殆與荀卿相類。」

 古者無一民不學 家有塾之義 先儒言古道 其居其田其教其學之義

古者無一民不學也。二十五家爲閭,閭同一巷,巷有門,門有兩塾。上老坐於右塾,爲右師;庶老坐於左塾,爲左師。出入則里胥坐右塾,鄰長坐左塾,察其長幼揖遜之序。新穀已入,餘子皆入學,距冬至四十五日始出學,所謂家有塾也。集證曰:「此段約尚書大傳、漢書食貨志、白虎通之文。」聞之先儒曰:先王之時,其人則四民也,其居則六鄉、三采、五比、四閭也,其田則一井、二牧、三屋、九夫也,其官則三吏、六聯、五侯、九伯也,其教則五典、十義、六德、六行也,其學則五禮、六樂、五射、六閻按:「六當作五。」馭、六書、九數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閻按:「『先王之時』至『其心安焉』,皆魏華父瀘州學記之文。『其田』以下,『其官』以上,有『其食則九穀、六畜、五牲、三犧也,其服則九文、六采、五服、五章也』二句,王氏節去猶可,獨原文『其教則五事、五典』,由人身而人倫,最妙;易作『五典十義』,『十義』出禮運,即『父子有親,君臣有義』等也,不與五典複乎?惜不及其時而問之。」〇何云:「焯按,恐王氏所見者初本,傳於今者則華父又自改定也。」正歲孟月之吉,黨正社禜之會,讀法飲射,無非教也。集證:「此約周官之文。」弟子之職,攝衣、沃盥、執帚、播灑、饌饋、陳膳、執燭、奉席,無非學也。集證曰:「管子弟子職第五十九:『攝衣共盥,先生乃作。沃盥徹盥,汎揜正席。先生將食,弟子饌饋。攝袵盥潄,跪坐而饋。置醬饋食,陳膳毋悖。堂上播灑,室中握手。執箕膺揲,厥中有帚。入户而立,其儀不忒。執帚下箕,倚於户側。昏將舉火,執燭隅坐。敬奉枕席,問所何趾。』」漢猶有三老〔一〕,掌教化父兄之教,子弟之率。案:漢書司馬相如傳:「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寡廉鮮恥而俗不長厚也。」餘論未泯,清議在鄉黨,而廉恥興焉。經學有師法,而義理明焉。吁,古道何時而復乎!

〔一〕「猶」,原脱,據元刊本、清嘉慶本補。

 絜矩爲學者之事

「絜矩」,學者之事也。「從心所欲而不踰矩」,聖人之事也。

【何云】非,牽合此章所學者大學之道。

【全云】矩固無二,然平天下之大道,豈可僅以學者之强恕當之?尚未圓融。

 孔子射圃事疑門人臆説

「孔子射於矍相之圃」,吕與叔曰:「孔子温良恭讓,其於鄉黨似不能言,未聞拒人如是之甚。疑不出於聖人,特門人弟子逆料聖人之意而爲此説。將以推尊聖人,而不知非聖人之所當言。」【原注】此言可以厲浮薄之俗,故表而出之。

【元圻案】晁公武曰:「芸閣禮記解十卷,吕大臨與叔撰。與叔師事程正叔,禮學甚精博。」經義考云未見,四庫全書亦未著録,蓋已佚矣。衞氏禮記集説射義篇引藍田吕氏曰:「孔子於鄉黨,恂恂如也。互鄉難與言也,猶與其進。陽虎勸之仕則諾之。以温良恭儉讓之德行於天下,未聞拒人如是之甚也。孟子曰:『仲尼不爲已甚者。』故矍相之事,疑不出聖人。聖人没,門人弟子欲阿所好而爲此説,將以推尊聖人而或不知其德,雖逆料聖人之意或及於是,而不知非聖人之所當言。如記稱孔子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固孔子之事也,而謂孔子言之,則非也。」

大戴禮記

大戴禮記篇數

【元圻案】四庫書簡明目録二:「大戴禮記十三卷,漢戴德撰,周盧辯注。戴德書爲戴聖删削之餘,凡八十五篇,隋志所録已佚其四十七篇,盧辯注亦僅存八卷。」

 大小戴荀子賈誼書互同

大戴禮哀公問、投壺二篇,與小戴無甚異。禮察篇首與經解同。曾子大孝篇與祭義相似,而曾子書十篇皆在焉。勸學、禮三本見於荀子。保傅篇則賈誼書之保傅、傅職、胎教、容經四篇也,漢書謂之保傅傳。

【元圻案】宋韓元吉大戴禮記序云:「漢興,得先儒所記禮書凡二百四篇,戴德删之爲八十五篇,謂之大戴禮。戴聖又删德之書爲四十九篇,謂之小戴禮。今立之學官者,小戴書也。然大戴篇始三十九,終八十一,當爲四十三篇,中間缺者四篇,而重出者一篇,其上不見者猶三十八篇,復不能合於八十五篇之數,豈但當爲八十一邪?其缺者或既逸,其不見者抑聖所不取者也?然哀公問、投壺二篇,與小戴書無甚異,禮察篇與經解亦同,曾子大孝篇與祭義相似,則聖已取之篇,豈其文無所删者也?勸學、禮三本見於荀卿子。至取舍之説及保傅,則見於賈誼疏,間與經、子同者尚多有。」

 大戴禮盧辯注非鄭氏

大戴禮盧辯注,非鄭氏。朱文公引明堂篇「鄭氏注云『法龜文』」,未考北史也。

【閻按】盧辯傳:「辯,字景宣,以大戴禮未有解詁,乃注之。」

【元圻案】四庫全書總目經部禮類附録:「大戴禮十三卷。案朱子引明堂篇鄭氏注云『法龜文』,殆以注歸之康成。攷内徵引有康成、譙周、孫炎、宋均、王肅、范甯、郭象諸人,下逮魏、晉之儒。困學紀聞指爲盧辯注。據周書,辯,字景宣,官尚書右僕射,以大戴禮未有解詁,乃注之。其兄景裕謂曰:『昔侍中注小戴,今爾注大戴,庶纘前修矣。』王氏之言,信而有徵。」〇明堂篇者,先儒於盛德篇「明堂者古有之也」以下,别出爲明堂篇也。其文曰「明堂凡九室」,又曰「二九四七五三六一八」,注:「記用九室,謂法龜文,故取此數以明其制也。」〇朱子文集八十四書河圖洛書後曰:「世傳一至九數者爲河圖,一至十數者爲洛書。考之於古,正是相反而置之,予於啓蒙辨之詳矣。讀大戴禮又得一證,其明堂篇有『二九四七五三六一八』之語,而鄭氏注云『法龜文也』,然則漢人固以此九數者爲洛書矣。」

 易本命篇與家語同異

易本命篇與家語執轡篇同,但家語謂:「子夏問於孔子。孔子曰:『然。吾昔聞老聃,亦如汝之言。』子夏曰:『商聞山書曰云云。』」大戴以「子曰」冠其首,疑此篇子夏所著,而大戴取以爲記。

【元圻案】易本命篇自「夫易之生人,禽獸萬物昆蟲各有以生」至篇終,皆以爲夫子之言。家語則作「子夏問於孔子曰,商聞易之生人」至「晝生者類父,夜生者類母」,皆子夏之言,而多「是以至陰主牝,至陽主牡,敢問其然乎」三句。又加「孔子曰:『然。吾昔聞老聃,亦如汝之言』」十四字。下接「子夏曰:商聞山書曰:地東西爲緯,南北爲經」,至「王者動必以道動,静必以道静」,皆子夏述山書之言,而多「必順理以奉天地之性,而不害其所生,謂之仁聖焉」三句。而下又有「子夏言終而退。子貢進曰:『商之論也何如?』孔子曰:『汝謂何也?』對曰:『微則微矣,然非治世之待也。』孔子曰:『然。各其所能』」一段。

 踐阼篇載武王十七銘 金匱陰謀諸銘辭 蔡邕銘論

踐阼篇載武王十七銘。後漢朱穆傳注引太公陰謀:「武王衣之銘曰:『桑蠶苦,女工難,得新捐故後必寒。』鏡銘曰:『以鏡自照見形容,以人自照見吉凶。』觴銘曰:『樂極則悲,沈湎致非,社稷爲危。』」崔駰傳注引太公金匱:「武王曰:『吾欲造起居之誡,隨之以身。』几之書曰:『安無忘危,存無忘亡,熟惟二者,必後無凶。』集證:「几銘,文選封禪文注引作太公陰謀。」杖之書曰:『輔人無苟,扶人無咎。』」太平御覽諸書引太公陰謀:「筆之書曰:『毫毛茂茂,陷水可脱,陷文不活。』太平御覽六百五。箠之書曰:『馬不可極,民不可劇。馬極則躓,民劇則敗。』」御覽三百五十九。又引金匱:「其冠銘曰:『寵以著首,將身不正,遺爲德咎。』書履曰:『行必慮正,無懷僥倖。』書劍曰:『常以服兵而行道德,行則福,廢則覆。』書車曰:『自致者急,載人者緩。取欲無度,自致而反。』書鏡曰:『以鏡自照,則知吉凶。』以上五銘並載御覽五百九十。門之書曰:『敬遇賓客,貴賤無二。』御覽百八十三。户之書曰:『出畏之,入懼之。』御覽百八十四。牖之書曰:『闚望審,且念所得,可思所忘。』御覽百八十八。鑰之書曰:『昏謹守,深察訛。』御覽百八十四。硯之書曰:『石墨相著而黑,邪心讒言,無得汙白。』御覽六百五。書鋒曰:『忍之須臾,乃全汝軀。』書刀曰:『刀利磑磑,無爲汝開。』並載王氏踐阼篇集解。選注云:「出六韜。」書井曰:『原泉滑滑,連旱則絶。取事有常,賦斂有節。』」御覽百八十九。蔡邕銘論謂:「武王踐阼,咨於太師,作席几、楹杖、器械之銘十有八章。」案:蔡中郎集銘論曰:「春秋之論銘也,曰:『天子令德,諸侯言時計功,大夫稱伐。』昔肅慎納貢,銘之楛矢,所謂天子令德也。黄帝有巾几之法,孔甲有盤杅之誡,殷湯有甘誓之勒,毚鼎有丕顯之銘。武王踐阼,咨於太師,作席几、楹杖、器械之銘十有八章。周廟金人,緘口書背,銘之以慎言,亦所以勸導人主勖於令德者也。」參考金匱、陰謀之書,則不止於十八章矣。書於篇後,俾好古者有考。

【閻按】「書於篇後」,謂踐阼篇也。王氏嘗集解踐阼篇。

【元圻案】王氏自書集解踐阼篇後曰:「有周盛時,大訓在西序,河圖在東序,三皇五帝之書外史掌之,丹書蓋前聖傳心要典也。學記正義謂赤雀所銜丹書,乃尚書帝命驗,讖緯不經之言,君子無取焉。武王銘十有七章,蔡邕以爲十八章,豈有闕文與?大戴禮有盧辯注,今列於前。鄭康成、黄太史所書,攷其文之異者,又采諸儒之説爲集解。金匱、陰謀載武王銘書,附著於末。」〇踐阼篇載武王席前左端之銘曰:「安樂必敬。」前右端之銘曰:「無行可悔。」後左端之銘曰:「一反一側,亦不可以忘。」後右端之銘曰:「所監不遠,視邇所代。」机之銘曰:「皇皇惟敬,口生,口戕口。」鑑之銘曰:「見爾前,慮爾後。」盥槃之銘曰:「與其溺于人也,寧溺于淵。溺于淵,猶可游也;溺于人,不可救也。」楹之銘曰:「毋曰胡殘,其禍將然。毋曰胡害,其禍將大。毋曰胡傷,其禍將長。」杖之銘曰:「惡乎危于忿疐,惡乎失道于嗜慾,惡乎相忘于富貴。」帶之銘曰:「火滅修容,慎戒必恭,恭則壽。」履屨之銘曰:「慎之勞,勞則富。」觴豆之銘曰:「食自杖,食自杖,戒之憍,憍則逃。」户之銘曰:「夫名難得而易失,無懃弗志,而曰我知之乎?無懃弗及,而曰我杖之乎?擾阻以泥之,若風將至,必先摇摇,雖有聖人,不能爲謀也。」牖之銘曰:「隨天之時,以地之財,敬祀皇天,敬以先時。」劍之銘曰:「帶之以爲服,動必行德。行德則興,倍德則崩。」弓之銘曰:「屈伸之義,廢興之行,無忘自過。」矛之銘曰:「造矛造矛,少閒弗忍,終身之羞。」予一人所聞,以戒後世子孫。〇金匱、陰謀,漢志不著録。隋志「兵家」:「太公陰謀一卷,太公金匱二卷。」

 武王東面而立受丹書

「武王東面而立,師尚父西面道丹書之言。」此踐阼篇文。皇氏曰:「王在賓位,師尚父在主位,此王廷之位。若尋常師徒之教,則師東面,弟子西面,與此異。」

【閻按】古弟子北面。郭隗曰:「北面拘指逡巡而退以求臣,則師傅之材至矣。」一曰:「詘指而事之,北面而受學,則百己者至。」

【集證】皇氏説,見禮記學記正義。

 山谷書武王銘於座旁 朱子求人書寫踐阼篇

山谷以太公所誦丹書及武王銘,書於坐之左右,以爲息黥補劓之方。朱文公亦求程可久寫武王踐阼一篇,以爲左右觀省之戒。【原注】儀禮經傳删「且臣聞之」至「必及其世」。大學或問因湯盤銘及武王之銘。

【集證曰】玉海三十九:「紹熙五年,閏十月戊子,朱子侍講大學,至盤銘『日新』,因論武王有丹書一篇,皆人主憂勤警戒之意。上曰:『近有人進此書。』蓋黄庭堅所書也。」

【元圻案】黄山谷集題太公丹書後曰:「右太公所誦丹書之言,故武王惕若恐懼,書以爲戒,於所起居服用,皆勒銘如是。余從事於俗甚漫,意行不忌。晚而待罪太史,觀禮書得此銘,以鑑小人之影,去道遠矣,乃書於坐之左右,以爲息黥補劓之方。晁子曰:『秦人之炙,亦吾嗜也,書以遺我。』故書。」〇莊子内篇大宗師:「意而子曰:『夫無莊之失其美,據梁之失其力,黄帝之亡其知,皆在鑪錘之間耳,庸詎知夫造物者之不息我黥而補我劓,使我乘成以隨先生耶?』」〇朱子文集有求程可久寫踐阼篇書。

 大戴管子孔鮒書存文獻

大戴記之夏小正,管子之弟子職,孔叢子之小爾雅,古書之存者,三子之力也。

【元圻案】書録解題時令類:「夏小正傳四卷,漢戴德傳,給事中山陰傅崧卿注。此書本在大戴禮,鄭康成注禮運『夏時』曰:『夏四時之書也,其存者有小正。』後人於大戴禮鈔出别行。」〇漢書藝文志:「孝經家弟子職一篇。」應劭曰:「管仲所作。」〇朱子語類:「弟子職一篇,若不在管子中,亦亡矣。此或是他存得古人的,或是他自作,俱未可知。竊疑是他作内政時,士之子常爲士,因作此以教之。」〇書録解題小學類:「小爾雅一卷。漢有此書,亦不著名氏。唐志有李軌解一卷。今館閣書目云『孔鮒撰』,蓋孔叢子第十一篇也。曰廣詁、廣言、廣訓、廣義、廣名、廣服、廣器、廣物、廣鳥、廣獸,凡十章。又度、量、衡爲十三章。當時好事者抄出别行。」

 孔子謂聖人有國無日食

誥志篇孔子曰:「古之治天下者必聖人。聖人有國,則日月不食,星辰不孛。」慈湖閻按:「慈湖,楊簡號。」謂:「堯、舜、禹之時,歷年多無日食。至太康失邦,始日食。曆家謂日月薄食可以術推者,衰世之術也,而亦不能一一皆中。一行歸之君德,頗與孔子之言合。一行之術精矣,而有此論,則誠不可委之數。」

【元圻案】此條全録慈湖集家記中語。記又云:「胡康侯於春秋誤解日食,殊未讀大戴記。孔子斯言,世罕誦習,故表而出之。」〇唐書曆志第十七下:「一行日食議曰:『古之太平,日不蝕,星不孛,蓋有之矣。若過至未分,月或變行而避之;或五星潛在日下,禦侮而救之;或涉交數淺,或在陽曆,陽盛陰微則不蝕;或德之休明,而有小眚焉,則天爲之隱,雖交而不蝕。此四者,皆德教之所由生也。四序之中,分同道,至相過,交而有蝕,則天道之常。如劉歆、賈逵皆近古大儒,豈不知軌道所交,朔望同術哉?以日食非常,故闕而不論。黄初以來,治曆者始課日蝕疎密,及張子信而益詳。劉焯、張胄玄之徒自負其術,謂日月皆可以密率求,是專於紀曆者也。』」

 説苑引子思言學與大戴同 荀子梧鼠大戴云鼫鼠

説苑建本篇引子思曰:「學所以益才也,礪所以致刃也。吾嘗幽處而深思,不若學之速;吾嘗跂而望,不若登高之博見。故順風而呼,聲不加疾而聞者衆;登丘而招,臂不加長而見者遠。故魚乘於水,鳥乘於風,草木乘於時。」與大戴禮、荀子勸學篇略同。隋、唐志小學類又有蔡邕勸學篇一卷,易晉九四正義引之云:「鼫鼠五能,不成一伎術。」【原注】晉蔡謨讀爾雅不熟,幾爲勸學死,謂勸學篇也。荀子「梧鼠」,大戴云「鼫鼠」;「蟹六跪二螯」,大戴云「二螯八足」〔一〕。

【元圻案】大戴禮勸學篇:「孔子曰:『吾嘗終日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吾嘗跂而望之,不如升高而博見也。升高而招,非臂之長也,而見者遠;順風而呼,非聲加疾也,而聞者著。假車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檝者,非能水也,而絶江海。君子之性非異也,而善假於物也。』」荀子勸學篇文與此同。〇晉九四正義曰:「晉如鼫鼠,无所守也者,蔡邕勸學篇云:『鼫鼠五能,不成一伎王。』注曰:『能飛不能過屋,能緣不能窮木,能游不能度谷,能穴不能掩身,能走不能先人。』」阮氏校勘記云:「不成一伎王。」按盧文弨云:「顔氏家訓作『不成技術』,知『王』字誤也。」〇荀子勸學云:「蟹六跪而二螯,非蛇蟺之穴無可寄託者,用心躁也。」注:「跪,足也。韓子以刖足爲刖跪。螯,蟹首上如鉞者。許叔重説文云:『蟹六足二也。』」謝金圃師校刊荀子案曰:「説文有『二敖八足』,大戴禮亦同此。正文及注『六』字疑皆『八』字之誤。勸學又云『螣蛇無足而飛,梧鼠五技而窮』,注:『梧鼠當爲鼫鼠,蓋本誤爲鼯字,傳寫又誤爲梧耳。技,才能也,言技能雖多而不能如螣蛇專一,故窮。五技,謂能飛不能過屋云云,即晉六四正義所引之辭也。』」〇大戴禮勸學云:「蟹二螯八足,非虵蛆之穴而無所寄託者,用心躁也。」又曰:「螣虵無足而騰,鼫鼠五伎而窮。」〇晉書蔡謨傳:「謨,字道明,陳留考城人也。康帝時徵拜司徒。謨初渡江,見彭蜞,大喜曰:『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令烹之。既食,吐下委頓,方知非蟹。後詣謝尚而説之,尚曰:『卿讀爾雅不熟,幾爲勸學死。』」

〔一〕「云」,原脱,據元刊本、清嘉慶本補。

 曾子曰行其所聞則廣大 仲舒本於曾子之言

曾子曰:「與君子游,如長日加益而不自知也。」曾子疾病篇文。董仲舒之言本於此。「行其所聞,則廣大矣。」亦疾病篇文。仲舒云:「行其所知,則光大矣。」

【元圻案】漢書董仲舒傳對策曰:「積善在身,猶長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積惡在身,猶火之銷膏而人不見也。」又曰:「尊其所聞,則高明矣。行其所知,則光大矣。」

 大戴禮與史記引語略同處

曾子制言曰:「良賈深藏如虚,君子有盛教如無。」與史記老子之言略同。

【元圻案】史記老莊申韓列傳:「老子曰:『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

 大戴禮公冠篇孝昭冠辭 大戴禮公冠篇迎日辭

公符篇載孝昭冠辭,其后氏曲臺所記歟?【原注】後漢禮儀志注引博物記云。迎日辭,亦見尚書大傳。【原注】三句與洛誥同。

【方樸山云】按大戴禮是「公冠」,非「公符」,見儀禮士冠禮賈釋甚明。今本「符」字因字形相近而誤刻耳。此書潛丘勘之,義門校之,而於此等處略不是正,何耶?

【元圻案】大戴禮公冠篇:「陛下摛顯先帝之光耀,以承皇天嘉禄,欽順仲春之吉日,遵並大道邠或,秉集萬福之休靈,始加昭明之元服,推遠稚免之幼志〔一〕,崇積文武之寵德,肅勤高祖清廟,六合之内靡不息,陛下永永,與天無極。孝昭冠辭。」案此四字題上文,以别於成王冠辭。〇後漢禮儀志注引博物記,孝昭冠辭曰:「陛下摛顯先帝之光耀,以承皇天之嘉禄,欽奉仲春之吉辰,普遵大道之郊域,秉率百福之休靈,始加昭明之元服,推遠沖孺之幼志,藴積文武之就德,肅勤高祖之清廟。六合之内,靡不蒙德,永永與天無極。」〇公冠篇:「維某年某月上日,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維予一人。某敬拜迎於郊。」注:「古者帝王以正月朝聘,率有司迎日于東郊也。」〇尚書大傳略説:「迎日之辭與公冠篇同。」〇漢書儒林傳曰:「后蒼説禮數萬言,號曰曲臺記,以授大、小戴。」注:服虔曰:「在曲臺校書著記,因以爲名。」

〔一〕「免」,原作「兒」,據四庫本大戴禮記卷一三公冠改。

 穆穆純純荀子云繆繆肫肫 古字通用之例

哀公問五義案:四庫全書大戴禮校本案:「『儀』,各本訛作『義』,今據荀子哀公篇『人有五儀』訂正。」據此,「義」當作「儀」。云:「穆穆純純,其莫之能循。」荀子云:「繆繆肫肫,其事不可循。」蓋古字通用。楊倞云〔一〕:「繆當爲膠,肫與訰同。」非也。

【集證曰】禮記大傳「序以昭繆」,注:「繆,讀若穆。」史記魯世家「太公、召公乃繆卜」,注:徐廣曰:「古書穆字多作繆。」是穆、繆古字通也。儀禮士昏禮「肫脾不升」,注:「肫,全也。」釋文音純。詩召南「白茅純束」,箋:「純,讀曰屯。」是純、肫古字通也。

【元圻案】荀子哀公篇楊倞注:「繆當爲膠,相加之貌。莊子云:『膠膠擾擾。』肫與訰同,雜亂之貌。爾雅云:『訰訰,亂也。』言聖人治萬物錯雜,膠膠訰訰然,而衆人不能循其事。」

〔一〕「云」,元刊本、清嘉慶本作「注」。

 賈誼審取舍之言見禮察篇

賈誼「審取舍」之言,見禮察篇。

【元圻案】漢書賈誼傳:「上疏曰:『爲人主計者,莫如先審取舍。取舍之極定於内,而安危之萌應於外矣。』」

 四代篇引詩之解讀

四代篇引詩云:「東有開明,【原注】避景帝諱也。於時雞三號,以興庶虞。庶虞動,案:四庫全書大戴禮校本案:「各本重『庶虞』二字。」蜚征作。嗇民執功,百草咸淳。」【原注】庶虞,蓋山虞、澤虞之屬。馬融廣成頌用「飛征」。

【全云】以下六條小注,俱係正文。

【元圻案】周禮地官:「山虞掌山林之政令,澤虞掌澤國之政令。」〇後漢書馬融傳:「融以爲文武之道,聖賢不墜,五才之用,無或可廢。元初二年,上廣成頌以諷諫。其辭曰:『揫斂九藪之動物,繯橐四野之飛征,鳩之乎兹囿之中。』」注:「飛征,飛走也。」

 官之教士技之教庶人 仲隗仲傀中蘬仲虺同

虞戴德篇:「昔商老彭及仲隗,今本作「仲傀」。政之教大夫,官之教士,技之教庶人。」【原注】仲隗當攷。

【元圻案】仲虺,史記殷本紀作仲,荀子堯問作中蘬,石經仲虺之誥作仲傀。楊子注:「中蘬與仲虺同,湯左相。」〇四庫全書校大戴記云:「仲傀即仲虺。」

 綴學之徒安知忠信

小辯篇:「子曰:『綴學之徒,安知忠信?』」【原注】劉歆書「綴學之士」,本此。

【元圻案】漢書楚元王傳:「歆移讓太常博士書曰:『往者綴學之士,不思廢絶之闕,苟因陋就寡,分文析字,煩言碎辭。』」〇班固典引亦曰:「綴學立制。」

 象者象胥爲舌人之官

「傳言以象,反舌皆至。」【原注】象者,象胥,舌人之官也。

【集證曰】周語:「坐諸門外,而使舌人體委與之。」注:「舌人,象胥之官也。」〇吕覽爲欲篇「蠻夷反舌」,注:「夷語與中國相反,故曰反舌。」

【元圻案】周禮秋官:「象胥,掌蠻夷、閩貉、戎狄之國,使掌傳王之言而論説焉。」

 爾雅以觀於古足以辨言

「爾雅以觀於古,足以辨言矣。」注:「謂依於雅、頌。」【原注】張揖云:「即爾雅也。」爾雅之名,始見於此。

【元圻案】張揖上廣雅表曰:「昔在周公,制禮以導天下,著爾雅一篇,以釋其義。傳于後嗣,歷載五百。墳典散零,惟爾雅恒存。」〇禮三朝記:「哀公曰:『寡人欲學小辨以觀於政,其可乎?』孔子曰:『爾雅以觀於古,足以辨言矣。』」〇晁氏讀書志小學類:「博雅十卷,隋曹憲撰。魏張揖嘗採蒼雅文爲書,名曰廣雅。憲因揖之説,附以音解,避煬帝諱,乃更之爲『博』云。」

 鄧元事見於保傅篇

保傅篇:「靈公殺洩冶,而鄧元去陳以族從。」【原注】鄧元事,唯見於此。當攷。

【閻按】鄧元事亦見賈誼新書卷之十。

【何云】焯謂此不必注,前固云即賈誼書之四篇矣。

【集證曰】鄧元事,一見韓詩外傳七,一見説苑尊賢篇。外傳云:「紂殺王子比干,箕子被髮佯狂;陳靈公殺洩冶,鄧元去陳以族從。自此之後,殷并於周,陳亡於楚,以其殺比干、洩冶,而失箕子、鄧元也。」説苑語與大戴略同。

 少壯老不作爲可謂無業人

文王官人篇:閻按:「當作曾子立事。」「其少不諷誦,其壯不論議,其老不教誨,亦可謂無業之人矣。」【原注】此言可以儆學者。

【閻按】荀子引孔子曰:「少而不學,長無能也;老而不教,死無思也。是故君子少思長則學,老思死則教。」余幾一日百誦之。

 月令注引夏小正者九 朱子發論夏小正候應

傅氏夏小正序:「鄭注月令,引小正者

八。」集證曰:「正月啓蟄,魚陟負冰,農率均田。二月丁亥,萬舞入學。三月,妾子始蠶,執養宫事。四月王萯莠。五月啓灌藍蓼。六月鷹始摯。九月丹鳥羞白鳥。」今按月令「孟冬講武」注引夏小正「十一月王狩」,凡引小正者九。【原注】詩七月箋引小正者一。〇集證曰:「四月王萯莠。」〇案:原注九字,何校本亦作正文,今從閻本。朱子發曰:「夏小正具十二月而無中氣,有候應而無日數。至時訓乃五日爲候,三候爲氣,六十日爲節。豈時訓因小正而加詳歟?」

【元圻案】四庫全書總目禮類附録:「夏小正戴氏傳四卷,宋傅崧卿撰。崧卿,字子駿,山陰人。官至給事中。倣杜預編次左氏春秋之例,列正文於前,而列傳於下,每月各爲一篇,而附以注釋。」〇朱子發漢上易書李溉卦氣圖後曰:「二十四氣,七十二候,見於周公之時訓,吕不韋取以爲月令焉。其上則見於夏小正。夏建寅,故其書始於正月;周建子,而授民時,巡狩,承享,皆用夏正,故其書始於立春。夏小正具十二月而無中氣,有候應而無日數。至於時訓,乃五日爲候,三候爲氣,六十日爲節。二書詳略雖異,其大要則同,豈時訓因小正而加詳歟?」

 孔子三朝記七篇

孔子三朝七篇,藝文志注:「孔子對魯哀公語也。三朝見公,故曰三朝。」此師古注文。大戴禮記千乘、四代、虞戴德、誥志、小辨、用兵、少閒,凡七篇。

【集證曰】漢志考劉向别録云:「孔子見魯哀公問政,比三朝,退而爲此記,凡七篇,並入大戴禮。史記、兩漢書、文選注所引謂之三朝記,爾雅疏張揖引禮三朝記,皆此書也。」

【元圻案】王氏著漢藝文志考。

樂經重遭暴秦遂以闕亡 教國子者樂德樂語樂舞

【元圻案】經義考一百六十七:「樂經,隋志四卷,佚。漢書王莽傳:『元始三年,立樂經。』應劭曰:『周室陵遲,禮崩樂壞,重遭暴秦,遂以闕亡。』按周官成均之法,所以教國子,樂德、樂語、樂舞三者而已。樂德則舜典命夔教胄子數言已括其要,樂語則三百篇可被絃歌者是,樂舞則鏗鏘鼓舞之節,不可以爲經。樂之有經,大約存其綱領,然則大司樂一章,即樂經可知矣。樂記從而暢言之,無異冠禮之有義,喪服之有傳,即謂樂經於今具存可也。」

 顓頊帝嚳樂曰五莖六英 古帝六樂名多異

樂緯動聲儀:「顓頊之樂曰五莖,帝嚳之樂曰六英。」集證曰:「引見文選魏都賦注、春官大司樂疏。」〇案:文選傅毅舞賦亦引之。漢樂志、白虎通禮樂篇云「六莖、五英」,帝王世紀「高陽作五英,高辛作六莖」,大戴禮帝繫篇:「昌意産高陽,是爲帝顓頊。蟜極産高辛,是爲帝嚳。」列子周穆王篇張湛注以六瑩爲帝嚳樂,淮南子原道訓注以六瑩爲顓頊樂。通鑑外紀云:「漢志、世紀放六樂撰其名,故多異。」

【元圻案】通鑑外紀一:「孝經鉤命決云:『伏犧樂曰立基,神農曰下謀,祝融曰屬續。』帝系譜云:『伏犧樂曰扶來,神農曰扶持。』帝王世紀云:『少皞樂曰九淵。』樂緯云:『顓頊樂曰五莖,帝嚳曰六英。』漢禮樂志云:『顓頊作六莖,帝嚳作五英。』皆緯書、帝系諸譜。漢志、世紀放六樂撰其名,故多差異,非本稱也。」〇宋均釋言云:「六英者,能爲天地四方六合之英。而五莖者,能爲五行之道立根莖。」

 徐景安樂章文譜 陳晉之樂書 朱文公論聲律 仁宗實録敘皇祐新樂 司馬光論度量 蔡元定論度量

徐景安樂章文譜曰:「五音合數,而樂未成文。案旋宫以明均律,迭生二變,方協七音。乃以變徵之聲,循環正徵,復以變宫之律,迴演清宫。其變徵以變字爲文,其變宫以均字爲譜。唯清之一字,生自正宫,倍應聲同,終歸一律。」案:唐書藝文志:「徐景安歷代樂儀三十卷。」玉海一百五引中興書目:「新纂樂書,唐協律郎徐景安撰。一名歷代樂儀,共三十篇。自一至十述聲律器譜,自十一至三十述祀樂之儀。」樂章文譜,其二十篇之目也。其詞曰:「樂章者,聲詩也。章明其情,而詩言其志。文譜,樂句也。文以形聲,而句以局言。」〇唐書禮樂志:「祖孝孫以十二月旋相爲六十聲、八十四調。其法,因五音生二變,因變徵爲正徵,因變宫爲清宫。七音起黄鍾,終南吕,迭爲綱紀。黄鍾之律,管長九寸,王於中宫土。半之,四寸五分,與清宫合,五音之首也。加以二變,循環無間。故一宫、二商、三角、四變徵、五徵、六羽、七變宫,其聲繇濁至清爲一均。」〇唐會要:「周禮旋宫之義,絶亡已久,莫能知之。一朝復古,自孝孫始。」陳晉之全云:「陳暘,祥道弟。」樂書謂:「二變四清,樂之蠹也。四清之名,起於鍾磬二八之文;二變之名,起於六十律旋宫之言,非古制也。」案:四庫全書總目經部樂類:「樂書二百卷,宋陳暘撰。暘,字晉叔,閩清人。紹聖中登制科,官禮部侍郎。事跡具宋史本傳。此書引據浩博,辨論精審,惟辨二變、四清二條,實爲紕繆。自古論『四清』者,以民臣相避以爲尊卑立説,本屬附會。暘則曰:『黄鍾至夾鍾四清聲,以附正聲之次。』其意蓋爲夷則至應鍾四宫而設。既謂黄鍾至夾鍾爲清,又謂夷則至應鍾而設,是兩『四清』也。不知每均必具五聲,夷則一均以夷、南、無、應爲次〔一〕,而闕角聲,必須黄鍾清爲角。南吕一均以南、無、應爲次,而闕羽、角二聲,必須黄清爲羽,太清爲角。以調而論,則謂夷、南、無、應四律;以聲而言,則謂黄、大、太、夾四清,非有二也。其不用正聲而用清聲者,樂之高下以漸,無驟高驟下之理。以夷則一均言之,如用夷、南、無、應四正律,則其聲以次而高。而忽用黄鍾正律,雖同在一均,而高下不協,故必以黄清協之也。暘引李照十二鍾之説,殊爲舛誤。又論『二變』曰:『五聲者,樂之指拇也。二變者,五聲之駢枝也。五聲可益爲七音,則五星、五行、五常亦可益而七之乎?二變之説始於尚書,而蔓衍於左傳、國語、書傳、漢志,是不知書之「在治忽」,有「五聲」而無「七始」。國語之「七同」,有四宫而無徵也。左氏爲七音之説,蓋八音耳。八音以土爲主,而七音非土不和。故書之益稷、禮之樂記,其言八者皆虚其一,猶大衍虚其一也云云。』不知『二變』之生,由於高下之次。蔡元定相去二律,則音節遠之説最有根據。若不究其理之所由然,而但以數相較,則七較之五而多其二者,將十二較之五而亦多其七,是音不得有其七而律亦不得有其十二乎?且『五聲』、『二變』,有管律絃度之不同。半太蔟與正黄鍾應,半夾鍾與正大吕應。此理尤爲暘所不知也。」朱文公答廖子晦書曰:「半律,通典謂之子聲,此是古法。但後人失之,而唯存黄鍾、大吕、太蔟、夾鍾四律,有四清聲,即半聲是也。變宫、變徵始見於國語注。周語王將鑄無射篇注:「黄鍾爲宫,太蔟爲商,姑洗爲角,林鍾爲徵,南吕爲羽,應鍾爲變宫,蕤賓爲變徵。」後漢志乃十二律之本聲,自宫而下六變七變而得之者,非清聲也。凡十二律皆有二變,一律之内通五聲,合爲七均。祖孝孫、王朴之樂皆同。所以有八十四調者,每律各添二聲而得之也。」【原注】正聲是全律之聲,如黄鍾九寸是也。子聲是半律之聲,如黄鍾四寸半是也。宫與羽,角與徵,相去獨遠,故於其間置變宫、變徵二聲。〇案:通典樂三:「鳧氏爲鍾,以律計自倍半,半者准半正聲之半,以爲十二子律,制爲十二子聲。比正聲爲倍,則以正聲於子聲爲倍,以正聲比子聲,則子聲爲半。」〇歐陽公五代史周臣傳:「王朴,字文伯,東平人也。世宗顯德三年〔二〕,遷樞密使。詔朴考正雅樂,朴以謂十二律管互吹,難得其真,乃依京房爲律准,以九尺之絃十三,依管長短寸分設柱,用七聲爲均,樂成而和。」〇玉海一百五:「會要:顯德六年,正月,王朴上疏曰:『梁、唐、晉、漢僅有七聲,作黄鍾之宫一調,其餘八十三調於是泯絶。宜示古今樂録,令臣討論。』遂作律准,十三絃用七聲爲均,均有七調,聲有十二均,合八十四調。所補雅樂旋宫八十四調并所定尺,所吹黄鍾管,所作律准,並上進。」〇原注「正聲」云云,乃朱子答張仁叔語,見文集五十八。仁宗實録敘皇祐新樂云:「古者黄鍾爲萬事根本,故尺量權衡皆起於黄鍾。至晉、隋間,累黍爲尺,而以制律容受卒不能合。及平陳,得古樂,遂用之。唐興,因其聲以制樂,其器雖無法,而其聲猶不失於古。王朴始用尺定律,而聲與器皆失之。太祖患其聲高,特減一律,至是又減半律。然太常樂比唐之聲猶高五律,比今燕樂高三律,失之於以尺而生律也。」其言皆見於范蜀公樂書,實録蓋蜀公之筆也。書録解題起居注類:「仁宗實録二百卷,學士華陽王珪禹玉、范鎮景仁、知制誥常山宋敏求次道撰,宰臣韓琦提舉。」房庶言以律生尺,蜀公謂黄帝之法也。司馬公謂:「胡、李全云:「胡瑗、李照。」之律生於尺,房庶之律生於量,皆難以定是非。」宋史藝文志:「范鎮新定樂法一卷,又房庶補亡樂書總要三卷。」〇書録解題音樂類:「景祐樂府奏議一卷,皇祐樂府奏議一卷,殿中丞致仕胡瑗翼之撰。景祐廣樂記八十卷,翰林院侍講學士馮元等撰。景祐元年,判太常寺燕肅建言:鍾律不調,欲以王朴律準更加攷詳。詔宋祁與集賢校理李照共領其事。照言朴律太高,比之古樂約高五律,遂欲改定大樂,制管鑄鍾,并引聶冠卿爲檢討官。又詔元等修撰樂書,爲一代之典。三年七月,書成。然未幾照樂廢不用。」〇四庫全書總目經部樂類:「皇祐新樂圖記三卷,宋阮逸、胡瑗奉敕撰。仁宗景祐三年二月,以李照樂穿鑿,特詔較定鍾律。考初置局時,逸、瑗與房庶等皆驛召預議。詔命諸家各作鍾律以獻,而持論互異。司馬光主逸、瑗之説,范鎮則主房庶之説,往反争議,卒不能相一。」〇司馬温公傳家集與范景仁第四書曰:「古律既亡,胡、李之律生於尺,房庶之律生於量,皆難以定是非。光爲景仁言之熟矣,今不復云。權量雖聖人所重,又須更審法度,修廢官,然後政行於四方,恐未可專恃以爲治也。」又附載景仁答書曰:「以律生度,黄帝之法也。以尺生律,蔡邕及魏以來諸儒之誤也。」蔡季通謂:「律、度、量、衡,言蓋有序,若以尺寸求之,是律生於度;若以累黍爲之,是律生於量,皆非也。」故自爲律吹之而得其聲。【原注】蜀公父名度,故以「度量」爲「尺量」,然實録不宜避私諱。

【元圻案】四庫全書總目樂類:「律吕新書二卷,宋蔡元定撰。元定,字季通,建陽人。慶元中,坐黨禁,流道州,卒。事迹具宋史道學傳。朱子序謂先求聲氣之元,而因律以生尺,則尤所謂卓然者。」

〔一〕「夷南無」,原作「南無無」,據中華本四庫全書總目卷三八經部樂類樂書改。

〔二〕「三年」,原作「二年」,據中華本新五代史卷三一王朴傳改。按王朴傳,周世宗顯德三年遷王朴爲樞密使,顯德六年詔王朴考正雅樂。

 淮南子天文訓論音律 京房六十律相生法 錢樂之三百六十律

淮南子天文訓云:「律以當辰,音以當日。一律而生五音,十二律而爲六十音。因而六之,故三百六十音以當一歲之日。」京房六十律,錢樂之三百六十律本於此。

【繼序按】錢樂之三百六十律,何承天、劉焯已譏之。而萬寶常爲百四十四律,歐陽之秀申其説曰:「百四十四律爲之體,或變之又得二百一十六爲之用。」仍錢樂之法也。杜佑十二變律,蔡季通六變律,亦皆從京房六十律得來。

【元圻案】後漢書律曆志上:「元帝時,郎中京房知五聲之音,六律之數。上使韋玄成試問房於樂府,房對:『受學故小黄令焦延壽。六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陽下生陰,陰上生陽,終於中吕,而十二律畢矣。中吕上生執始,執始下生去滅,上下相生,終於南事,而六十律畢矣。十二律之變至於六十,猶八卦之變至於六十四也。宓犧作易,紀陰陽之初,以爲律法。建日冬至之聲,以黄鍾爲宫,太蔟商,姑洗角,林鍾徵〔一〕,南吕羽,應鍾變宫,蕤賓變徵。此聲氣之元,五音之正也。故各統一日。其餘以次運行,當日者各自爲宫,而商徵以類從焉〔二〕。』」〇隋書音樂志:「宋元嘉中,太史錢樂之因京房南事之餘,引而伸之,更爲三百律,終於安運,長四寸四分有奇。總合舊爲三百六十律,日當一管。自黄鍾終於壯進,一百五十律,皆三分損一以下生。自依行終於億兆,二百九律,皆三分益一以上生。唯安運一律爲終,不生。」

〔一〕「徵」,原作「祉」,據中華本後漢書志第一律曆上改。下同。

〔二〕「以」,原作「之」,據中華本後漢書志第一律曆上改。

 賈疏所引樂云爲樂經 漢元始四年立樂經 續漢志鮑鄴引樂經 王充謂陽成子長作樂經 沈約云樂經亡於秦

考工記磬氏疏:「按樂云:『磬前長三律,二尺七寸。後長二律,尺八寸。』」朱文公問蔡季通:「不知所謂『樂云』者是何書?今考三禮圖,以爲樂經。」集證:「案三禮圖引樂經與磬氏疏『樂云』語同。」書大傳亦引樂曰:「舟張辟雍,鶬鶬相從。」漢元始平帝年號。四年,立樂經。見王莽傳上。續漢志鮑鄴引樂經,今其書無傳。

【閻按】王充論衡:「陽成子長作樂經。」

【全云】樂經王莽所立,作尚書大傳者豈及見之?其即河間獻王所輯之雅樂,伏生爲博士時嘗見而引之耳。河間之樂。存肄樂官而不御。成帝時,王禹、宋等世傳其學,能説其義,則必有其書矣。王莽時乃遂輯以爲經。

【集證】按論衡超奇篇:「陽成子長作樂經,揚子雲作太玄經。」對作篇:「陽成子張作樂,揚子雲造玄。」子張即子長也。

【元圻案】大傳咎繇謨傳:「作大唐之歌,其樂曰:『舟張辟雍,鶬鶬相從。八風回回,鳳凰喈喈。』」〇後漢律曆志上注:薛瑩書曰:「上以太常樂丞鮑鄴等上樂事,下車騎將軍馬防。防奏言:『建初二年七月,鄴上言:「王者飲食,必道須四時五味,故有食舉之樂,所以順天地,養神明,求福應也。今樂官但有太蔟,皆不應月律。可作十二月均,各應其月氣,乃能感天地,和氣宜應。明帝始令靈臺六律候而未設其門。樂經曰十二月行之,所以宣氣豐物也。月開斗建之門,而奏歌其律。誠宜施行。願與待詔嚴崇及能作樂器者共作治。」』」〇四庫全書樂類總説曰:「沈約云樂經亡於秦,考諸古籍,惟禮記經解有樂教之文,伏生尚書大傳引『辟雝舟張』四語,亦謂之樂,然他書均不云有樂經。大抵樂之綱目具於禮,其歌詞具於詩,其鏗鏘鼓舞則傳在伶官。漢初制氏所記,蓋其遺譜,非别有一經爲聖人手定也。」又注曰:「隋志樂經四卷,蓋元始四年王莽所立。賈公彦考工記磬氏疏所稱『樂曰』,當即莽書,非古樂經也。」

 上之所好下必有過之者 戴邈上表用阮籍樂論語

晉戴邈上表曰:「上之所好,下必有過之者焉。是故雙劍之節崇,而飛白之俗成;挾琴之容飾,而赴曲之和作。」蓋用阮籍樂論之語。【原注】樂論云:「吴有雙劍之節,趙有挾琴之容。」

【元圻案】晉書戴邈傳:「邈字望之,少好樂,尤精漢史。永嘉中,凡百草創,學校未立,邈上疏云云。」又阮籍傳:「籍,字嗣宗,陳留尉氏人也。高貴鄉公即位,封關内侯,徙散騎常侍。籍本有濟世志,屬魏、晉之際,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與世事,遂酣飲爲常。」〇樂論,本傳不載,見白帖樂類。〇太平御覽五百六十五引樂論曰:「江、淮以南,其民好教;漳、汝之間,其民好奔。吴有雙劍之節,趙有挾琴之容,氣發於中,聲傳於耳,手足飛揚,不覺其駭也。」

 樂名歷代異稱 各朝稱樂名義

樂名,周以「夏」,宋以「永」,梁以「雅」,周、隋以「夏」,唐以「和」,本朝以「安」。

【元圻案】通典一百四十二:「周享神諸樂多以『夏』名,宋以『永』爲名,梁以『雅』爲名,後周亦以『夏』爲名,隋氏因之。今國家多以『和』爲名。」〇周禮春官鍾師:「凡樂事,以鍾鼓奏九夏:王夏、肆夏、昭夏、納夏、章夏、齊夏、族夏、祴夏、驁夏。」〇宋書樂志一:「左僕射建平王宏議:『祠廟迎神,奏肆夏。皇帝入廟門,奏永至。皇帝詣東壁,奏登哥。初獻,奏凱容、宣烈之舞〔一〕。終獻,奏永安。送神奏肆夏。』詔可。」〇隋書音樂志上:「梁天監元年,國樂以『雅』爲稱。『雅者,正也。』止乎十二,則天數也。衆官出入,奏俊雅,取禮記『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二〕,曰俊士也』。皇帝出入,奏皇雅,取詩『皇矣上帝,臨下有赫』也。皇太子出入,奏胤雅,取『君子萬年,永錫爾胤』也。王公出入,奏寅雅,取尚書周官『貳公弘化〔三〕,寅亮天地』也。上壽酒,奏介雅,取詩『君子萬年,介爾景福』也。食舉,奏需雅,取易『雲上於天,需,君子以飲食宴樂』也。撤饌,奏雍雅,取禮記『大饗客出以雍撤』也。牲出入,奏滌雅,取禮記『帝牛必在滌三月』也。薦毛血,奏牷雅,取左氏傳『牲牷肥腯』也。降神及迎送,奏諴雅,取尚書『至諴感神』也。皇帝飲福酒,奏獻雅,取禮記祭統『尸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四〕。今之福酒,亦古獻之義也。燎埋俱奏禋雅,取周禮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也〔五〕。其辭並沈約所製。」又音樂志中:「周建德二年十月,六代樂成,朝會則皇帝出入奏皇夏,皇太子出入奏肆夏,王公出入奏驁夏。五等諸侯正日獻玉帛,奏納夏。宴族人〔六〕,奏族夏。食舉,奏深夏。」又音樂志下:「開皇中,牛弘等議:『周禮,王出,奏王夏,尸出,奏肆夏。叔孫通法,迎神奏嘉至。今亦隨事立名。皇帝入出,皆奏皇夏。群官入出,皆奏肆夏。食舉上壽,奏需夏。迎、送神,奏昭夏。薦獻郊廟,奏諴夏。宴饗殿上,奏登歌。并文舞武舞,合爲八曲。』仁壽元年,奇章公弘等創製雅樂歌辭。其祀圓丘,皇帝入,至版位定,奏昭夏之樂。以降天神。升壇,奏皇夏之樂。受玉帛,登歌,奏昭夏之樂,皇帝降南陛,詣罍洗,洗爵訖,升壇,並奏皇夏。初升壇,俎入,奏昭夏之樂。皇帝初獻,奏諴夏之樂。皇帝既獻,作文舞之舞。皇帝飲福酒,作需夏之樂。皇帝反爵於坫,還本位,奏皇夏之樂。武舞出,作肆夏之樂。送神作昭夏之樂。就燎位,還大次,並奏皇夏。」〇唐書禮樂志十一:「開元定禮,始復遵用祖孝孫十二和,其著於禮者:一曰豫和,以降天神。二曰順和,以降地祇。三曰永和,以降人鬼。四曰肅和,登歌以奠玉帛。五曰雍和,凡祭祀以入俎,又以徹豆。六曰壽和,以酌獻、飲福。七曰太和,以爲行節。八曰舒和,以出入二舞。九曰昭和,皇帝、皇太子以舉酒。十曰休和,皇帝以飯,以肅拜三老。十一曰正和,皇后受册以行。十二曰承和,皇太子在其宫,有會以行。」〇通典樂二:「開元中,又造三和樂,共十五和。祴和,王公升殿,會訖,下階履行則奏。豐和,享先農則奏。宣和,孔宣父、齊太公廟奏之。」〇玉海一百五:「會要:建隆元年,竇儼上言:改樂十二『順』爲十二『安』,蓋取『治世之音安以樂』之義。祭天爲高安,祭地爲静安,宗廟爲理安,天地、宗廟登歌爲嘉安,皇帝臨軒爲隆安,王公出入爲正安,皇帝食飲爲和安,皇帝受朝、皇后入宫爲順安,皇太子軒垂出入爲良安,正冬朝會爲永安,郊廟俎入爲豐安,祭享、酌獻、飲福、受胙爲禧安,祭文宣王、武成王同用永安〔七〕,藉田、先農用静安。」

〔一〕「奏」,原脱,據中華本宋書卷一九樂志一補。

〔二〕「秀」,原作「序」;「貳」,原作「三」,皆據中華本隋書卷一三音樂志上改。

〔三〕「秀」,原作「序」;「貳」,原作「三」,皆據中華本隋書卷一三音樂志上改。

〔四〕「君」,原脱,據中華本隋書卷一三音樂志上補。

〔五〕「祀祀」,原作「禮祀」,據中華本隋書卷一三音樂志上改。

〔六〕「宴」,原脱,據中華本隋書卷一四音樂志中補。

〔七〕「祭」,原脱,據四庫本玉海卷一〇五音樂樂三補。

 號鐘繞梁燋尾緑綺諸琴

傅玄琴賦:案:據玉海一百十,「賦」字下當有「序」字,疑刊本脱去。「齊桓曰號鐘,楚莊曰繞梁,相如曰燋尾,伯喈曰緑綺。」宋書樂志曰:「世云燋尾伯喈琴,以傅氏言之,非伯喈也。」宋書樂志一:「八音,五曰絲。絲,琴、瑟也。齊桓曰號鍾,楚莊曰繞梁,相如曰燋尾,伯喈曰緑綺,事出傅玄琴賦。世云燋尾是伯喈琴,伯喈傳亦云爾。以傅氏言之,則非伯喈也。」今按蔡邕傳注引琴賦序:「相如緑綺,蔡邕焦尾。」宋志恐誤。

【何云】此唐人改琴賦以就傳,非宋志誤。

【元圻案】晉書傅玄傳:「玄,字休奕,北地泥陽人也。博學,善屬文,解鍾律。武帝爲晉王,以玄爲散騎常侍。及受禪,進爵爲鶉觚子,卒謚曰剛。」〇後漢書蔡邕傳:「邕,字伯喈,陳留圉人也。少博學,好辭章、數術、天文,妙操音律。吴人有燒桐以爨者,邕聞火烈之聲,知其良木,因請而裁爲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猶焦,故時人名曰『焦尾琴』焉。」章懷注:「傅玄琴賦序曰:『齊桓公有鳴琴曰號鍾,楚莊有鳴琴曰繞梁,司馬相如緑綺,蔡邕有焦尾,皆名器也。』」文選張載擬四愁詩,李善注引傅玄琴賦序與蔡邕傳注同。又搜神記曰:「吴人有燒桐以爨者,蔡邕聞其爆聲,曰:『此良桐也。』因請之,削以爲琴,而燒不盡,因名『燋尾琴』,有殊聲焉。」又初學記樂部琴類梁元帝纂要曰:「古琴名有清角、鳴廉、脩況、籃脅、號鍾、自鳴、空中、繞梁、緑綺、注:司馬相如琴。燋尾。注:蔡邕琴。」是燋尾之屬伯喈,顯有明證。王氏引章懷注以證宋志之誤,而義門謂唐人改琴賦以就傳,似誤會。

 曲引所宜則廣陵止息 廣陵散止息皆古曲 廣陵散之散猶引非敗散意

嵇叔夜琴賦:「曲引所宜,則廣陵、止息。」李善注:「應璩與劉孔才書曰:『聽廣陵之清散。』」傅玄琴賦曰:「馬融覃思於止息。」明古有此曲。全云:「通考有廣陵止息譜。」〇案:李善注:「廣陵等曲今並存,未詳所起。」又曰:「引應及傅者,明古有此曲,轉以相證耳,非嵇康之言出於此也。」韓皋謂:「嵇康爲是曲,當晉、魏之際,以魏文武大臣敗散於廣陵始。晉雖暴興,終止息於此。」今以選注考之,廣陵散、止息皆古曲,非叔夜始撰也。【原注】魏揚州刺史治壽春,亦非廣陵。顧況廣陵散記云:「曲有日宫散、月宫散、歸雲引、華嶽引。」然則「散」猶「引」也,敗散之説非矣。

【元圻案】韓皋廣陵散解云:「妙哉嵇生之爲此曲也,其當魏、晉之際乎!其音商,主秋聲。秋也者,天將摇落肅殺,其歲之晏乎!又晉乘金運,商,金聲也,所以知魏云季而晉將代也。慢其商絃而與宫同音,是知臣奪君之義也,此所以知司馬氏將篡也。王凌謀立荆王彪,毌丘儉、文欽、諸葛誕相繼爲揚州都督,咸有匡復魏室之謀,皆爲司馬懿父子所殺。叔夜以揚州故廣陵之地,彼四人者皆魏室文武大臣,咸敗散於廣陵,故名其曲爲廣陵散也。止息者,晉雖暴興,終止息於此也。叔夜撰此,將貽後代之知音者,且避魏、晉之禍,所以託之鬼神也。」〇顧況王氏廣陵散記云:「衆樂,琴之臣妾也。廣陵散,曲之師長也。琅邪王淹兄女未笄,忽彈此曲,不從地出,不從天降,如有宗師存焉。中散没而王女生,其間寂寥五六百年云云。」〇夢溪筆談音樂一亦引韓皋之説而辨之曰:「散自是曲名,如操、弄、序、引之類。」〇宋何薳春渚紀聞八:「韓皋初不詳考,漢、魏時揚州刺史治壽春,廣陵自屬徐州,至隋、唐乃屬揚州耳。又劉潛琴議稱杜夔妙於廣陵散,嵇中散就其子猛求得此聲。按夔在漢爲雅樂郎,魏武平荆州,得夔甚喜,因令論製樂事。在夔已妙此曲,則慢商之聲似不因廣陵興復之舉不成而製曲明矣。」〇魏氏春秋止云:「康臨刑援琴而鼓,既而歎曰:『雅音於是絶矣!』」惟嵇康别傳稱康臨終之言曰:「袁孝尼嘗從吾學廣陵散,吾每固之不與,廣陵散於今絶矣。」韓皋遂曲爲之解。〇魏氏春秋、别傳之説,俱見三國志二十一王粲傳注。〇韓皋,字仲聞,太傅滉子,穆宗以舊恩加檢校尚書右僕射。唐書本傳稱其生知音律。

 銅山西崩靈鐘東應 銅澡盤自鳴

「銅山西崩,靈鐘東應」,世説注引東方朔、樊英事。樂纂又謂:「晉人有銅澡盤自鳴,張茂先曰:『此器與洛陽鐘聲諧,宫中撞鐘,故鳴。』」

【集證】按世説文學門注:東方朔傳曰:「孝武帝時,未央宫前殿鐘無故自鳴,三日三夜不止。詔問東方朔,朔曰:『臣聞銅者山之子,山者銅之母,子母相感,山恐有崩弛者,故鐘先鳴。』後五日,南郡太守上書言山崩,延袤二十餘里。」樊英别傳曰:「漢順帝時,殿下鐘鳴,問英,對曰:『蜀岷山崩。山於銅爲母,母崩子鳴,非聖朝災。』後蜀果上言山崩〔一〕,日月相應。」又云:「魏時殿前鐘忽鳴,張華曰:『蜀銅山崩。』」此説與東方朔、樊英事相類,而人各不同。〇太平御覽五百六十五樂纂:「昔晉有銅澡盤自鳴,張茂先曰:『此器與洛陽鐘聲諧,宫中撞鐘,故鳴。若以鑢之音殊,其鳴可止。』後果如其言。」〇此事亦見劉敬叔異苑。

〔一〕「言」,原脱,據四庫本世説新語卷上之下文學注補。按下「又云」一則見於異苑,已非世説注文。

 漢志無劉歆説樂語録誤記

朱子語録云:「漢禮樂志,劉歆説樂處亦好。」漢志無劉歆説樂,此記録之誤。近思續録亦誤取之。【原注】隋牛弘引劉歆鍾律書,出風俗通。

【元圻案】隋書牛弘傳:「弘,字里仁,安定鶉觚人也。開皇九年,詔改定雅樂。弘上議曰:『劉歆鐘律書云:「春宫秋律,百卉必彫。秋宫春律,萬物必榮。夏宫冬律,雨雹必降。冬宫夏律,雷必發聲。」』」〇弘所引劉歆語,與風俗通聲音篇同。

 周無射之鐘至隋乃毁 物之壽亦有數

周無射之鐘,至隋乃毁。何云:「詳見春秋正義。」唐顯慶高宗七年丙辰改元。之輅,至本朝猶存。物之壽亦有數邪?

【集證】昭二十一年左傳正義:「景王無射之鐘,在王城鑄之,敬王居洛陽,蓋移就之也。秦滅周,其鐘徙於長安,歷漢、魏、晉,常在長安。及劉裕滅姚泓,移於江東,歷宋、齊、梁、陳,鐘猶在。東魏使魏收聘梁,收作聘遊賦云『珍是淫器,無射在懸』是也。開皇九年平陳,又徙於西京,置太常寺,時人悉得見之。至十五年敕毁之。」

【元圻案】沈括夢溪筆談:「大駕玉輅,唐高宗時造,至今進御。自唐至今,凡三至泰山登封,其他巡幸,莫記其數。穩利堅久,歷世不能窺其法,世傳有神物護之。」

 制氏之樂不能言其義 叔孫通之儀李延年之律

徐氏之禮,善盤辟之容而不能明其本;制氏之樂,紀鏗鏘之聲而不能言其義。漢世所謂禮樂者,叔孫通之儀,李延年之律爾。禮缺而樂遂亡,徐氏之容,制氏之聲,亦不復傳矣。

【元圻案】史記儒林列傳:「禮自孔子時,其經不具。今獨有士禮,高堂生能言之,而魯徐生善爲容。孝文帝時,徐生以容爲禮官。」〇漢書禮樂志:「漢興,樂家有制氏,以雅樂聲律世世在太樂官,但能紀其鏗鏘鼓舞,而不能言其義。」〇公是先生弟子記:「劉子謂楊翼曰:『鼓舞鏗鏘,吾不知其異於樂也,然而不知其義者,是制氏之樂也。折還進退,吾不知其異於禮也,然而不知其理者,是徐氏之禮也。』」〇史記叔孫通傳:「叔孫通曰:『五帝異樂,三王不同禮。禮者,因時世人情爲之,臣願頗采古禮與秦儀雜就之。』上曰:『可試爲之,令易知,度吾所能行爲之。』」〇又佞幸傳:「李延年,善歌,爲變新聲,而上方興天地祠,欲造樂詩歌弦之。延年善承意,弦次初詩。佩二千石印,號協聲律,甚貴幸。」

 伏羲有網罟之歌 神農有豐年之詠 黄帝有龍衮之頌 竹彈歌見吴越春秋

夏侯太初辯樂論:「伏羲有網罟之歌,神農有豐年之詠,黄帝有龍衮之頌。」元次山補樂歌有網罟、豐年二篇。文心雕龍章句篇云:「二言肇於黄世,竹彈之謡是也。」【原注】竹彈歌見吴越春秋。

【元圻案】魏志夏侯玄傳:「玄,字太初。」〇太平御覽五百七十一引辯樂論曰:「伏羲氏因時興利,教民田漁〔一〕,天下歸之。時則有網罟之歌。神農繼之,教民食穀,時則有豐年之詠。黄帝備物,始垂衣裳,時則有龍衮之頌。」〇唐文粹元結補樂歌十篇:「網罟,伏羲氏之樂歌也,其義蓋稱伏羲能易人取禽獸之勞。『吾人苦兮水深深,網罟設兮水不深。吾人苦兮山幽幽,網罟設兮山不幽。』豐年,神農氏之樂歌也,其義蓋稱神農教人種植之功。『猗太帝兮其智如神,分草實兮濟我生人。猗太帝兮其功如天,均四時兮成我豐年。』」〇隋書經籍志「雜史類」:「吴越春秋十二卷,趙曄撰。」〇吴越春秋勾踐陰謀外傳:「陳音曰:『臣聞弩生於弓,弓生於彈,彈起古之孝子。古者人民朴質,死則裹以白茅,投於中野。孝子不忍見父母爲禽獸所食,故作彈以守之。故歌曰「斷竹續竹,飛土逐」之謂也。』」

〔一〕「漁」,原作「魚」,據四庫本太平御覽卷五七一樂部九歌二改。

 琴曲十二操名義 水仙操壞陵操並伯牙作

韓文公琴操十首。琴有十二操,不取水仙、壞陵二操。

【元圻案】初學記樂部琴類:「琴操曰:『古琴曲有十二操。一曰將歸操,孔子所作。孔子之趙,聞殺竇鳴犢而作此曲。二曰猗蘭操,孔子所作,傷不逢時。三曰龜山操,孔子作。季桓子受齊女樂,孔子欲諫不得,退而望魯龜山作曲,喻季氏若龜山之蔽魯。四曰越裳操,周公所作。五曰拘幽操,文王拘羑里作此曲。六曰岐山操,周人爲文王所作。七曰履霜操,尹吉甫子伯奇無罪見逐,自傷作此曲。八曰朝飛操,牧犢子所作。七十無妻,見雉朝飛,感而作此曲。九曰别鶴操,商陵牧子娶妻,五年無子,父母欲嫁之,其妻聞之,中夜悲嘯,牧子感之作此曲。十曰殘形操,曾子夢一狸,不見其首而作曲。十一曰水仙操,十二曰壞陵操,並伯牙所作。』」

【集證】按通志樂略:「十二操,韓愈取十操,以爲文王、周公、孔子、曾子、伯奇、牧犢子所作,則聖賢之事也,故取之。水仙、壞陵二操,皆伯牙作,則工伎之爲也,故削之。」

 范鎮議樂楊傑非之 縱黍横黍尺律異

范蜀公議樂曰:「秬一稃二米,今秬黍皆一米。」楊次公全云:「楊傑。」非之曰:「爾雅:『秬,黑黍。秠,一稃二米。』案:此釋草文。其種異。以爲必得秠然後制律,未之前聞也。」【原注】晁子止曰:「縱黍爲之則尺長,律管容黍爲有餘,王朴是也。横黍爲之則尺短,律管容黍爲不足,胡瑗是也。」

【元圻案】玉海一百五:「皇祐四年,范鎮上書曰:『樂者,和氣也。發和氣者聲音,而聲音生於無形,古人以有形之物傳其法。有形者,秬黍也,律也,尺也,龠,鬴,斛,算數,權衡,鐘,磬也,十者必相合,然後爲得,今皆相戾。許慎云:「秠,一稃二米。」今秬黍一米。俟真黍至,然後爲樂。』」又:「楊傑言:『鎮有元祐新定樂法,與樂局所議不同。竊緣其樂先經仁宗制作,後經神考睿斷,奏之郊廟朝廷久矣,不可用鎮一家之説而遽改。』遂撰成元祐樂議七篇。」其第二篇議秬秠。〇楊傑,字次公,無爲軍人。嘉祐四年進士。元祐中歷禮部員外郎,出知潤州,除兩浙提點刑獄。著無爲集。〇原注引晁子止語,見讀書志房庶補亡樂書下。

 劉貺太樂令壁記

新唐書樂志多取劉貺太樂令壁記。

【元圻案】唐書劉子玄傳:「子貺,爲太樂令。貺,字惠卿,好學,多所通解。子玄卒,有詔訪其後,擢起居郎,歷右拾遺。」〇文獻通考經籍考十三:「太樂令壁記,崇文總目:唐協律郎劉貺撰,分樂元、正樂、四夷樂,合三篇。」

 吕才製尺八與律諧 房介然善吹竹笛名尺八

吕才傳云:「製尺八,凡十二枚,長短不同,與律諧契。」尺八,樂器之名。【原注】見摭言、逸史。仙隱傳:「房介然善吹竹笛,名曰尺八。」

【元圻案】唐書吕才傳:「才,博州清平人。貞觀時,祖孝孫增損樂律,與音家王長通、白明達更質難,不能決。太宗詔舉善音者,温彦博白才天悟絶人,王珪、魏徵盛稱才製尺八云云。即召才直弘文館,參論樂事。」

【集證】容齋四筆十五:「唐盧肇爲歙州刺史,會客於江亭,請目前取一事爲酒令,尾有樂器之名。肇令曰:『遥望漁舟,不闊尺八。』有姚巖傑者飲酒一器,凭欄嘔噦,須臾即席還令曰:『凭欄一吐,已覺空喉。』此語載於摭言。又逸史云:『開元末,一狂僧往終南回回寺。一老僧令於空房内取尺八來,乃玉笛也,謂曰:「汝主在寺,以愛吹尺八,謫在人間,此常吹者也。汝當回,可將此付汝主。」僧進於玄宗,特取吹之,宛是先所御者。』孫夷中仙隱傳:『房介然專吹竹笛,名曰尺八。將死,預將管打破,告諸人曰:「可以同將就壙。」』亦謂此云。尺八之爲樂名,今不復有。吕才傳云云,尺八之所出,見於此,無由曉其形製也。爾雅釋樂亦不載。」

 聽音觀樂知其風俗

文子精誠篇曰:「聽其音則知其風,觀其樂即知其俗,見其俗即知其化。」與樂記意同〔一〕。

〔一〕「與樂記意同」五字,元刊本作小注。

 齊衰作大吕 大吕陳於元英

吕氏春秋「齊之衰也,作爲大吕」,即樂毅書所云「大吕陳於元英」者。

【集證】按晏子春秋諫下篇:「齊景公泰吕成〔一〕,謂晏子曰:『吾欲與夫子燕云云。』」泰吕,即吕氏春秋所謂大吕也。

【元圻案】吕覽仲夏紀侈樂篇高誘注:「大吕,陰律十二月也。」畢氏沅曰:「此注非也。貴直論『無使齊之大吕陳之廷』,注云:『齊之鍾律也。』」案史記索隱云:「大吕,齊鍾名。」〇史記樂毅傳:「樂毅報燕惠王書曰:『齊器設於寧臺,大吕陳於元英,故鼎反乎磿室,薊丘之植植於汶篁,自五伯以來,功未有及先王者也。』」

〔一〕「景公」,原作「桓公」,據中華本晏子春秋集釋卷二内篇諫下改。

 孔子鼓瑟見狸鼠事 客有彈琴恐螳螂之失事

孔子鼓瑟,有鼠出游,狸微行造焉,獲而不得,而曾子以爲有貪狼之志。何云:「事見韓詩外傳。」客有彈琴,見螳螂方向鳴蟬,惟恐螳螂之失也,而蔡邕以爲有殺心。二事相類。

【元圻案】韓詩外傳七:「孔子鼓瑟,曾子、子貢側門而聽。曲終,曾子曰:『夫子瑟聲殆有貪狼之志,邪辟之行,何其不仁,趨利之甚!』子貢以曾子之言告,子曰:『參其習知音矣。鄉者某鼓瑟,有鼠出游,狸見於屋梁,微行造焉,而避,厭目曲脊,求而不得,某以瑟淫其音。參以某爲貪狼邪辟,不亦宜乎!』」〇藝文類聚琴類:華嶠漢書曰:「初,蔡邕在陳留,鄰人有以酒召邕者。比往,客有彈琴於屏,邕至門,潛聽之,曰:『以樂召我而有殺心,何也?』遂反。將命者告主人以蔡君至門而去。邕素爲鄉邦所宗,主人遂自追問其故。邕具以告,彈琴者曰:『我向見螳蜋方向鳴蟬,蟬將去而未飛〔一〕,螳蜋爲之一前一却,吾心聳然,唯恐螳蜋之失蟬也。此豈爲殺心而形於聲者乎?』邕笑曰:『此足以當之矣。』」

〔一〕「未」,原脱,據上古本藝文類聚卷四四樂部四琴補。

 琴操載聶政學琴事

琴操曰:「聶政父爲韓王冶劍,不成,王殺之。時政未生,及長,入太山,遇仙人,學鼓琴。七年,琴成入韓。」見太平御覽三百四十二。豈韓有兩聶政與?

【閻按】琴操多不足辯。

【元圻案】隋書經籍志「樂類」:「琴操三卷,晉廣陵相孔衍撰。」〇聶政,其一見戰國策、史記刺客傳。

 范蜀公樂議論鐘 清聲正聲子聲諸義

范蜀公曰:「清聲不見於經,唯小胥注云:『鐘磬者編次之二八十六枚,而在一簴,謂之堵。』至唐又有十二清聲,其聲愈高。國朝舊有四清聲,置而弗用。至劉几用之,與鄭、衞無異。」案:此范蜀公樂議論鐘之文。〇玉海一百五:「元豐三年五月,詔秘書監劉几乘驛赴詳定禮文所議樂。六月,同判太常王存乞召范鎮與几參考得失,從之。二十一日,命知禮院楊傑同議大樂,從劉几請也。」今考皇祐二年,王堯臣等言:準正聲之半,以爲十二子聲之鐘,故有正聲、子聲各十二。子聲即清聲也。唐制以十六爲小架,二十四爲大架。今太常鐘垂十六。錢氏大昕曰:「宋人避諱,改宫縣爲宫架。其云鐘垂十六,亦改縣爲垂也。」舊傳正聲之外,有黄鍾至夾鍾四清聲,又樂工所陳自磬、簫、琴、籥、巢笙五器本有清聲,塤、箎、竽、筑、瑟五器本無清聲。【原注】劉几用四清聲,未可以爲非。

【全云】原注是正文。

【又云】劉几言樂律主於人聲,不以尺度求合,此爲正論。

【元圻案】歐陽公誌王堯臣墓曰:「公諱堯臣,字伯庸,應天虞城人也。天聖五年舉進士第一,嘉祐元年拜户部侍郎、參知政事,謚曰文安。」

 禮中有樂樂中有禮 禮樂互用無偏勝

西山先生曰:「禮中有樂,樂中有禮。朱文公謂『嚴而泰,案:西山自注云:「此即禮中有樂。」和而節』。此即樂中有禮。禮勝則離,以其太嚴,須用有樂;樂勝則流,以其太和,須用有禮。」

【元圻案】此條皆真西山答問禮樂語。

 胡致堂論禮樂 詩與樂相須 子夏述樂記

致堂胡氏曰:「禮、樂之書,其不知者,指周官、戴記爲禮經,指樂記爲樂經。其知者曰:『禮、樂無全書。』此考之未深者。孔子曰:『吾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是詩與樂相須,不可謂樂無書。樂記則子夏所述也。閻按:「此又以樂記子夏作。」〇全云:「致堂前以爲子貢作者,恐是傳寫之訛。」至於禮,夫子欲爲一書而不果成,夏、杞、殷、宋之嘆是也。」

 魯禮樂與天子固有隆殺 魯君臣相繼僭制

魯雖賜以天子之禮樂,其實與天子固有隆殺也。樂有夷蠻而無戎狄也。門有雉庫而無皋應也。尊用四代之尊,而爵無虞氏之爵也。俎用四代之俎,而豆無虞氏之豆也。其後魯公僭天子之制,三家僭魯公之制,陪臣僭三家之制。然魯有郊廟之禮,始於惠公之請,在平王東遷之後。【原注】説見前。

【閻按】小戴禮記原無明堂位,祇緣馬融增入,遂紛紛至今。

【元圻案】明堂位:「昧,東夷之樂也。任,南蠻之樂也。」正義曰:「唯言夷蠻,則戎狄可知。或云:正樂既不得六代,故蠻夷唯與二方也。」禮記集説:「嚴陵方氏曰:『夷樂有東南而無西北,亦隆殺之義也。』」〇明堂位:「太廟,天子明堂。庫門,天子皋門。雉門,天子應門。」正義曰:「此一經明魯門及廟制。周公太廟,制似天子明堂。魯之庫門,制似天子皋門。魯之雉門,制似天子應門。制度高大如天子,不必事事皆同也。」禮記集説:「清江劉氏曰:『明堂位所言,蓋魯用王禮,故門制同王門而名不同也。』」〇明堂位:「泰,有虞氏之尊也。山罍,夏后氏之尊也。著,殷尊也。犧象,周尊也。爵,夏后氏以琖,殷以斝,周以爵。」又曰:「俎,有虞氏以梡,夏后氏以嶡,殷以椇,周以房俎。夏后氏以楬豆,殷玉豆,周獻豆。」又曰:「是以魯君孟春乘大輅,載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〇嚴陵方氏曰:「周官司常:『日月爲常,交龍爲旂。』此言日月之章,謂之載常可也。乃謂之載旂者,大司馬『天子載常,諸侯載旂』,魯公以諸侯而用天子之禮,故雖有日月之章,而止謂之旂。此亦隆殺之微意也。」又經曰:「牲用白牡。」長樂陳氏曰:「以天子之禮禘於廟,而牲用白牡者,異乎周官牧人所謂『陽祀用騂牲』,書言『文王騂牛一』者也。蓋以周公之勳勞,不必有於天下,故推而上之,以同乎王。然無以别之,則不足以辨君臣之分。詩曰『周公皇祖,白牡騂剛』,乃其意也。」〇欽定禮記義疏曰:「大戴禮、逸周書俱有明堂篇,而文迥别。大戴言營建之制,小戴删之,此篇取逸周書略加删改,以爲周公生踐天子位,建不世之功,殁用天子禮樂,故魯以侯國而用王禮。殊不知周公輔王以踐阼,未嘗自踐阼也。此必周末魯陋儒爲之。或以爲馬融所增,但鄭親受業馬氏而不言,孔疏言於别録屬明堂陰陽,是劉向前已有此篇,或原小戴收入者。」

 鄉飲酒言三終 燕禮謂周南召南爲鄉樂 笙詩管詩無辭

鄉飲酒:「升歌三終,【原注】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笙入三終,【原注】南陔、白華、華黍。閒歌三終,【原注】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合樂三終。」【原注】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周南、召南,燕禮謂之鄉樂,閻按:「周禮磬師謂之燕樂。」亦曰房中之樂。大射,歌鹿鳴三終,【原注】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管新宫三終。【原注】其篇亡。笙詩無辭,則管詩亦無辭。【原注】左傳:「宋公享昭子,賦新宫。」則新宫有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