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

公羊傳字數

【元圻案】閻氏曰:「公羊傳四萬四千七十五字。」

 正誼不謀利明道不計功 黜周王魯之説非公羊言 何休負公羊之學 三科九旨五始七等諸義

漢武尊公羊家,而董仲舒爲儒者宗。「正誼不謀利,明道不計功」二言,案:此董子對膠西王語,見漢書本傳。繁露作「正其道不謀其利,修其理不急其功」。得夫子心法。太史公聞之董生者,又深得綱領之正。嘗攷公羊氏之傳,所謂讖緯之文,與黜周王魯之説,非公羊之言也。蘇氏謂:「何休公羊之罪人。」晁氏謂:「休負公羊之學。」五始、三科、九旨、七等、六輔、二類、七缺,皆出於何氏,其墨守不攻而破矣。

【全云】西京公羊之學,江都最著。江都之言,五行志最多,亦不甚醇,至何休則愈妄矣。

【元圻案】漢書儒林傳:「瑕丘江公受穀梁春秋及詩於魯申公,上使與仲舒議,不如仲舒。而丞相公孫弘本爲公羊學,於是上因尊公羊家,詔太子受公羊春秋,由是公羊大興。」又五行志:「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始推陰陽爲儒者宗。」〇太史公史記自敘:「余聞之董生曰:『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爲天下儀表,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以達王事而已矣。』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辯人事之紀,别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存亡國,繼絶世,補弊起廢,王道之大者也。」〇公羊春秋哀十四年「西狩獲麟」,何休注:「夫子素按圖録,知庶姓劉季當代周,見薪采者獲麟,知爲其出,何者?麟者木精,薪采者,庶人燃火之意。此赤帝將代周居其位,故麟爲薪采者所執。西狩獲之者,從東方王於西也,東卯西金象也。言獲者,兵戈文也,言漢姓卯金刀以兵得天下。」疏云:「蓋見中候云:卯金刀帝出復堯之常。」又注曰:「得麟之後,天下血書魯端門曰:『趨作法,孔聖没,周姬亡,彗東出,秦政起,胡破術,書記散,孔不絶。』子夏明日往視之,血書飛爲赤鳥,化爲白書,署曰演孔圖,中有作圖制法之狀。孔子仰推天命,俯察時變,卻觀未來,預解無窮,知漢當繼大亂之後,故作撥亂之法以授之。」疏云:「演孔圖文也。」又第一卷「隱公第一」下,疏云:「問曰:『公羊以魯隱公爲受命王,黜周爲二王後。案長義云:「隱公人臣而虚稱以王,周天子見在上而黜公侯,是非正名而言順也。」』答曰:『孝經説云:「孔子曰:春秋屬商,孝經屬參。」然則其微似之語獨傳子夏,子夏傳與公羊氏,五世乃至漢胡母生、董仲舒,推演其文,然後世人乃聞此言矣。春秋藉位于魯以託王義,隱公之爵不進稱王,周王之號不退稱爲公,何以爲不正名、不順言乎?』」〇書録解題三謂「公羊訓詁傳〔一〕,其書多引讖緯,其所謂黜周王魯,變周文,從殷質之類,公羊皆無明文,蓋爲其學者相承有此説也。」疏又曰:「何氏作文謚例云『三科九旨者,新周故宋,以春秋當新王』,此一科三旨也;又云『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二科六旨也;又『内其國而外諸夏,内諸夏而外夷狄』,是三科九旨也。」「五始者,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是也。七等者,州、國、氏、人、名、字、子是也。六輔者,公輔天子,卿輔公,大夫輔卿,士輔大夫,京師輔君,諸夏輔京師是也。二類者,人事與災異是也。七缺者,惠公妃匹不正,隱、桓之禍生,是爲夫之道缺也;文姜淫而害夫,爲婦之道缺也;大夫無罪而致戮,爲君之道缺也;臣而害上,爲臣之道缺也;晉侯殺其世子申生,宋公殺其世子痤,是爲父之道缺也;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髠,蔡世子般弑其君固,是爲子之道缺也;桓八年『正月,己卯,烝』,桓十四年八月『乙亥,嘗』,僖三十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郊祀不修,周公之禮缺,是爲七缺也矣。」〇莊十年公羊傳曰:「州不若國,國不若氏,氏不若人,人不若名,名不若字,字不若子。」〇後漢書鄭玄傳:「時任城何休好公羊學,遂著公羊墨守、左氏膏肓、穀梁廢疾。康成乃發墨守,鍼膏肓,起廢疾。休見而嘆曰:『康成入我室,操我戈,以伐我乎?』」〇蘇東坡曰:「三傳迂誕奇怪之説,公羊爲多,而何休又從而附成之。」〇晁説之曰:「何休特負於公羊之學。三科、九旨、七等、六輔、二類、七缺之説,何紛紛也!既曰『據百二十國寶書』〔二〕,而又謂『三世異辭』,何邪?」〇吕大圭曰:「范甯,穀梁之忠臣。何休,公羊之罪人。」〇晉書王接傳:「接嘗謂:何休志通公羊,而往往還爲公羊疾病。」〇四庫全書總目:「春秋公羊傳注疏二十八卷,公羊壽傳,何休解詁,唐徐彦疏。按漢書藝文志:公羊傳十一卷,班固自注曰:『公羊子齊人。』顔師古注曰:『名高。』徐彦疏引戴宏序曰:『子夏傳與公羊高,高傳其子平,平傳其子地,地傳其子敢,敢傳其子壽。至漢景帝時,壽乃與齊人胡母子都著於竹帛。』何休之注亦同。今觀傳中有『子沈子曰』、『子司馬子曰』、『子女子曰』、『子北宫子曰』,又有『高子曰』、『魯子曰』,蓋皆傳授之經師,不盡出於公羊子。定公九年傳『正棺於兩楹之間』二句,穀梁傳引之,直稱沈子,不稱公羊,是併其不著姓氏者亦不盡出公羊子,且併有『公羊子曰』,尤不出於高之明證。知傳確爲壽撰,而胡母子都助成之。舊本首著高名,蓋未審也。」〇後漢書儒林傳下:「何休,字邵公,任城樊人也。休爲人質朴訥口,而雅有心思。精研六經,世儒無及者。太傅陳蕃辟之,與參政事。蕃敗,休坐廢錮,迺作公羊解詁。」

〔一〕「公羊訓詁傳」,據四庫本直齋書録解題卷三春秋類當作「春秋公羊傳解詁」。

〔二〕「二十」,原作「十二」,據四庫本景迂生集卷一二三傳説乙正。

 春秋始於隱公之義

筆談全云:「沈括作。」曰:「史記年表:『平王東遷三年,魯惠公即位。』纂例『隱公』下注云:『惠公三年,平王東遷。』不知啖、趙得於何書?」鹽石新論以爲「啖、趙所云出何休公羊音訓,當作『平王東遷三年,惠公立』,此休一時記録之誤。」安定謂:「平王東遷,孝公之三十七年也。明年,惠公立。綱目、前編從之。春秋不始於孝公、惠公者,不忍遽絶之,猶有所待焉。歷孝踰惠,莫能中興,於是絶之,所以始於隱公也。」

【元圻案】夢溪筆談十四:「按史記年表,周平王東遷三年,魯惠公方即位,則春秋當始惠公,而始隱,故諸儒之論紛然,乃春秋開卷第一義也〔一〕。惟啖、趙都不解始隱之義,學者常疑之。唯於纂例隱公下注八字云:『惠公三年,平王東遷。』若爾則春秋自合始隱,更無可論,此啖、趙所以不論也。然與史記不同,不知啖、趙得於何書?」〇唐書啖助傳:「助字叔佐,爲春秋集傳,復攝其綱條爲例統。」〇經義考一百七十六載趙氏匡春秋闡微纂類義統十卷。章拱之曰:「趙氏集啖氏統例、集注二書及己説可以例舉者,爲闡微、義統十二卷,第三、第四亡逸。」

〔一〕「乃」,原作「入」,據四庫本夢溪筆談卷一四藝文一改。

 漢以春秋決事 嚴助以春秋對所引謬甚

漢以春秋決事,如雋不疑引「蒯聵違命出奔,輒拒而不納,春秋是之」;蕭望之引「士匄侵齊,聞齊侯卒,引師而還。君子大其不伐喪」;丞相御史議封馮奉世,引「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國家,顓之可也」,皆本公羊。雖於經旨有得有失,然不失制事之宜。至於嚴助以春秋對,乃引「天王出居于鄭,不能事母,故絶之」,其謬甚矣。

【元圻案】漢書雋不疑傳:「始元五年,有一男子詣北闕,自謂衞太子。詔使公卿將軍中二千石雜識視,莫敢發言。不疑後到,叱從吏收縛。或曰:『是非未可知,且安之。』不疑曰:『諸君何患於衞太子!昔衞蒯聵違命出奔,輒拒而不納,春秋是之。衞太子得罪先帝,亡不即死,今來自詣,此罪人也。』遂送詔獄。」〇公羊傳哀公三年〔一〕:「齊國夏曷爲與衞石曼姑帥師圍戚?伯討也。此其爲伯討奈何?曼姑受命乎靈公而立輒。以曼姑之義,爲固可以拒之也。」〇漢書蕭望之傳:「五鳳中,匈奴大亂,議者多曰匈奴爲害日久,可因其壞亂舉兵滅之。詔問望之計策,對曰:『春秋晉士匄帥師侵齊,聞齊侯卒,引師而還,君子大其不伐喪。前單于慕化鄉善,遣使請求和親,海内欣然。未終奉約,不幸爲賊臣所殺,今而伐之,是乘亂而幸災也。』」師古曰:「春秋公羊傳襄十九年,齊侯環卒,『晉士匄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還者何?善辭也,大其不伐喪也』。」〇又馮奉世傳:「莎車遣使揚言北道諸國已屬匈奴矣,於是攻劫南道,與歃血畔漢。奉世以爲不亟擊之,則莎車日强,必危西域,遂以節諭告諸國,因發其兵進擊。莎車王自殺,傳首長安。下議封奉世,丞相、將軍皆曰:『春秋之義,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國,顓之可也。奉世功效尤著,宜加爵土之賞。』」〇公羊傳莊十九年:「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聘禮,大夫受命不受辭。出竟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則專之可也。」〇漢書嚴助傳:「助拜爲會稽太守,數年不聞問。賜書曰:『君厭承明之廬,勞侍從之事,懷故土,出爲郡吏。間者闊焉久不聞問〔二〕,具以春秋對,毋以蘇秦從横。』助恐,上書謝稱:『春秋天王出居于鄭,不能事母,故絶之。臣事君,猶子事父母也,臣助當伏誅。陛下不忍加誅,願奉三年計最。』」〇公羊傳僖二十四年:「天王出居于鄭。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乎母也。」注:「不能事母,罪莫大於不孝〔三〕,故絶之言出也。」

〔一〕「哀公三年」,原作「定公二年」,據四庫本春秋公羊傳注疏卷二七哀公三年改。

〔二〕「闊」,原作「缺」,據中華本漢書卷六四上嚴助傳改。

〔三〕「莫」,原脱,據四庫本春秋公羊傳注疏卷一二僖公二十四年補。

 曹劌問戰藹然儒者言 曹沫手劍劫盟爲刺客首

左氏載曹劌問戰,莊十年。諫觀社,莊二十三年。藹然儒者之言。公羊乃有盟柯之事,太史公遂以曹沫列刺客之首。此戰國之風,春秋初未有此習也。【原注】穀梁「柯盟曹劌」,公羊作「曹子」,然則沫即劌也。〇閻按:盧六以曰:「索隱云:『沫』宜音『劌』,『沫』、『劌』聲相近而字異耳。」此游士之虚語。而燕丹之用荆軻,欲以齊桓待秦政,不亦愚乎!

【元圻案】公羊傳莊十三年:「公會齊侯盟于柯。莊公升壇,曹子手劍而從之。管子曰:『君何求乎?』曹子曰:『城壞壓竟,君不圖與?』管子曰:『然則君將何求?』曹子曰:『願請汶陽之田。』管子顧曰:『君許諾。』桓公曰:『諾。』曹子請盟,桓公下與之盟。」〇戰國策:「燕太子丹質於秦,亡歸。見秦且滅六國,兵已臨易水,恐其禍至。太子丹患之,謂荆軻曰:『誠得劫秦王,使悉反諸侯之侵地,若曹沫之與齊桓,則善矣;則不可,因而刺殺之。』荆軻至秦,奉樊於期之頭函,而秦武陽奉地圖匣,以次進至陛。秦王發圖,圖窮而匕首見。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驚,自引而起,袖絶。拔劍以擊荆軻,斷其左股。荆軻廢。」

 公羊説可復百世之讎

「九世猶可以復讎乎?雖百世可也。」莊四年。漢武用此義伐匈奴,儒者多以公羊之説爲非。然朱子序戊午閻按:高宗紹興八年。讜議魏光履敘次。曰:「有天下者,承萬世無疆之統,則亦有萬世必報之讎。」吁,何止百世哉!

【元圻案】莊公四年,「紀侯大去其國」。公羊傳曰:「爲齊襄諱也。春秋爲賢者諱。何賢乎襄公?復讐也。何讐爾?遠祖也。齊哀公烹於周,紀侯譖之。遠祖者幾世乎?九世矣。九世猶可以復讐乎?雖百世可也。」〇漢書匈奴傳:「漢既誅大宛,威震外國,天子意欲遂困胡,迺下詔曰:『高皇帝遺朕平城之憂,高后時單于書絶悖逆。昔齊襄公復九世之讐,春秋大之。』是歲,太初四年也。」〇周禮調人疏、禮記曲禮正義引許慎異義曰:「公羊説復百世之讐,古周禮説復讐可盡五世之内,五世之外,施之於己則無義,施之於彼則無罪。所復者,謂殺者之身,乃在被殺者子孫,可盡五世得復之。謹案:魯桓公爲齊襄公所殺,定公是魯桓公九世孫,孔子相定公,與齊會於夾谷,是不復百世之讐也。」

 公羊子有功於聖經

「臣不討賊,非臣也」,「子不復讎,非子也」,「讎者無時焉可與通」,此三言者,君臣父子、天典民彝係焉,公羊子大有功於聖經。

【元圻案】隱公十一年,「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傳:「何以不書葬?隱之也。何隱爾?弑也。弑則何以不書葬?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爲無臣子也。子沈子曰:『君弑,臣不討賊』云云。」莊四年,「冬,公及齊人狩于郜」。傳:「公曷爲與微者狩?齊侯也。齊侯則其稱人何?諱與讐狩也。讐者無時焉可與通,通則爲大譏。」〇此二條,皆有感於高宗之忘讐也。

 公羊以祭仲廢君爲行權

以祭仲廢君爲行權,范甯已譏其失矣。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則可。」若祭仲者,董卓、司馬師、孫綝、桓温之徒也,其可褒乎!

 躬自厚而薄責於人

吕成公讀論語「躬自厚而薄責於人」,遂終身無暴怒。見朱子語録。絜齋見象山讀康誥有感悟,反己切責,若無所容。前輩切己省察如此。

【元圻案】魏鶴山作吕成公讀詩記後序,稱其能得詩人「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之旨。成公於夫子一言,蓋奉以終身矣。〇宋袁燮,字和叔,慶元府鄞縣人,絜齋其自號也。受業於陸象山之門,登進士第,歷官寶文閣直學士。謚正獻。宋史有傳。

 孔庭之教曰詩禮本義

孔庭之教曰詩、禮。子思曰:「夫子之教,必始於詩、書而終於禮、樂,雜説不與焉。」案:孔叢子雜訓:「子上雜所習,請於子思。子思曰:『先人有訓焉,學必由聖,所以致其材也。厲必由砥,所以致其刃也。故夫子之教云云。』」荀子勸學亦曰:「其數則始乎誦經,終乎讀禮;其義則始乎爲士,終乎爲聖人。」【原注】經,謂詩、書。

【元圻案】原注四字,即楊倞注文。

 四勿九思皆以視爲先 動神者心亂心者目 心生於物死於物機在目 般若經論六根六塵六識

四勿九思,皆以視爲先。見弓以爲蛇,見寢石以爲伏虎,視汩其心也。閔周者黍稷不分,念親者莪蒿莫辨,心惑其視也。吴筠心目論以「動神者心,亂心者目」。陰符經「心生於物,死於物,機在目」,蔡季通釋其義曰:「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西方論六根六識,必先曰眼曰色,均是意也。」

【集證】宋志:「吴筠心目論一卷。」〇般若經:「六根者,謂眼、耳、鼻、舌、身、意根。六塵者,謂色、聲、香、味、觸、法也。眼見爲色塵,耳聞爲聲塵,鼻齅爲香塵,舌嘗爲味塵,身染爲觸塵,意著爲法塵。合爲十二處也。復次六識者,本自一心。遍由六根門頭而成六識,謂從見爲眼識,從聞爲耳識,從齅爲鼻識,從嘗爲舌識,從染爲身識,從分别爲意識。如是根、塵、識三事,合爲十八界。若如實知自性皆空,是爲能學六根、六塵、六識。」

【元圻案】伊川曰:「人之視最先,非禮而視,則所謂開目便錯了。」〇風俗通:「予之祖父郴爲汲令〔一〕,見主簿杜宣,賜酒。時壁上有懸弩照於杯,形如蛇,宣畏惡之,然不敢不飲。其日胸腹痛切,攻治不愈。後於故處設酒,杯中故復有蛇,因謂宣『此壁上弩影耳』,宣遂解。」〇史記李將軍列傳:「廣出獵,見草中石,以爲虎而射之,中石没鏃。視之,石也。因復更射之,終不能復入石。」〇詩王風:「彼黍離離,彼稷之苗。」小序:「閔宗周也。」小雅:「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小序:「孝子不得終養也。」〇吴筠心目論云:「動神者心〔二〕,亂心者目,失真離本,莫甚於兹。故假心目而發論,庶幾遣滯清神而已。」〇陰符經一卷,傳爲黄帝所作。唐李筌稱於嵩山石室得之。晁氏讀書志定爲筌所僞託。朱子以其時有精語,非有道者不能作,嘗考定其文。

〔一〕「郴」,原作「彬」,據四庫本風俗通義卷九世間多有見怪驚怪以自傷者改。

〔二〕「神」,原作「人」,據四庫本宗玄集卷中心目論改。

 三代之盛士亦有言責 庶人不議而不及士之旨 宋亡九載猶夢前朝事

古者士傳言諫,其言責亦與公卿大夫等。及世之衰,公卿大夫不言而士言之,於是有欲毁鄉校者,有謂「處士横議」者,不知三代之盛,士亦有言責也。何云:「三代之士,在後世則一命之小臣也。方爲秀民,而以言責自任,是侵官矣。此漢、宋太學諸生析理不精,過乎中而不自知。」夫子曰:「天下有道,庶人不議。」而不及士,其指微矣。【原注】乙酉二月,夢前宰輔以太學所上書求余跋語,夢中作此,寤而識之。

【閻按】乙酉爲元世祖二十二年,宋亡已九載,猶感夢如是,與韋孟夢争王室何異?

【何云】前宰輔,似謂陳宜中。

【全云】陳宜中在太學,嘗上書攻史嵩之。

 帷裳謂朝祭之服 非帷裳者謂深衣

「非帷裳,必殺之。」鄭康成云:「帷裳,謂朝祭之服,其制正幅如帷。『非帷裳』者,謂深衣,何云:「集註用『其餘若』三字,尤該括。」削其幅,縫齊倍要。」見春秋正義。【原注】集解不取集註,用鄭説。

【集證】爾雅釋器:「裳削幅謂之纀。」注:「削殺其幅,深衣之裳。」又按鄭説「齊倍要」,取玉藻「縫齊倍要」之文。集註復取深衣「要縫半下」之文,意更完備。

【元圻案】集解引王肅曰:「衣必有殺縫,唯帷裳無殺也。」與鄭義不背。故皇侃即引鄭注以釋之云:「帷裳,謂朝祭之服,其制正幅如帷也。非者謂餘衣也,殺之者削其幅,使縫齊倍腰者也。」〇鄭注亦見左傳昭元年正義。

 孔門弟子唯言偃爲吴人 澹臺子羽居楚

孔門弟子,唯言偃吴人,而澹臺滅明南游至江。史記仲尼弟子列傳。史記正義:「蘇州南五里有澹臺湖。」又云:「湖北有澹臺。」儒林傳:「澹臺子羽居楚。」

【元圻案】水經注二十二引土地名云:「今泰山南武城縣有澹臺子羽冢,縣人也。」

 韓非子載孔子去魯之事

韓非曰:「季孫相魯,子路爲郈令。魯以五月起衆爲長溝,子路以其私秩粟爲漿飯,要作溝者於五父之衢而飡「飡」,閻本作「餐」,下同。之。孔子聞之,使子貢往覆其飯,擊毁其器,曰:『魯君有民,子奚爲乃飡之?』言未卒,而季孫使者至,讓曰:『肥也起民而使之,先生使弟子令徒役而飡之,將奪肥之民耶?』孔子駕而去魯。」此外儲説右上篇文。此雖與論語、史記不同,然亦夫子去魯之一事也。【原注】攷左氏傳,郈,叔孫之邑也。

【全云】此不足據,然王氏小注,已知其非矣。蓋既爲叔孫氏邑,則季孫何預焉?

【集證】按水經濟水注:「濮水又東逕蒲城北,故衞之蒲邑。孔子將至衞,子路出於蒲者也。」引韓子曰:「魯以仲夏起長溝,子路爲蒲宰,以私粟饋衆。孔子使子貢毁其器焉。」據此則子路爲蒲宰,非郈也。然攷北堂書鈔縣令類引韓子,亦作「子路爲郈令」,則訛蒲爲郈,唐時已然。

 其身正不令而行證史

申屠嘉不受私謁,則可以折幸臣;董仲舒正身率下,則可以事驕王;魏相以廉正,霍氏不能誣;袁安、任隗以素行,竇氏無以害。故曰:「其身正,不令而行。」「苟正其身矣,於從政乎何有?」

【全云】申屠嘉事見袁盎傳。魏相事見霍光傳。

【元圻案】漢書申屠嘉傳:「嘉,梁人也,爲丞相廉直,門不受私謁。是時大中大夫鄧通方愛幸,嘉入朝,而通居上旁,有怠慢之禮。嘉因言曰:『陛下幸愛群臣則富貴之,至於朝廷之禮,不可以不肅!』上曰:『君勿言,吾私之。』罷朝坐府中,嘉爲檄召通,通至,免冠徒跣,頓首謝嘉。嘉坐自如,弗爲禮。」又董仲舒傳:「天子以仲舒爲江都相,事易王。易王,帝兄,素驕,好勇。仲舒以禮義匡正,王敬重焉。膠西王,亦上兄也,尤縱恣。弘迺言於上曰:『獨董仲舒可使相膠西王。』膠西王聞仲舒大儒,善待之。凡相兩國,輒事驕王,正身以率下,數上疏諫争,教令國中,所居而治。」又霍光傳:「光薨。會魏大夫爲丞相,數燕見言事。時霍山自若領尚書,上令吏民得奏封事,不關尚書,於是霍氏甚惡之。顯及禹、山、雲自見日侵削,數相對啼泣,自怨。山曰:『今丞相用事,縣官信之,盡變易大將軍時法令。』顯曰:『丞相數言我家,獨無罪乎?』山曰:『丞相廉正,安得罪?』」〇後漢書袁安傳:「憲、景等日益横,盡樹其親黨賓客於名都大郡,皆賦斂吏人,更相賂遺。安與任隗舉奏,竇氏大恨。然安、隗素行高,亦未有以害之。」〇漢書袁盎傳:「盎告歸,道逢丞相申屠嘉,下車拜謁,丞相從車上謝。盎還,媿其吏,乃之丞相舍上謁,求見丞相。丞相良久乃見。」謝山謂申屠嘉事見袁盎傳,蓋指此也。案傳又云:「盎説以文帝止輦受言,嘉乃再拜,引盎入坐爲上客。」盎未嘗爲嘉折也,故注仍引嘉本傳。

 不知命無以爲君子證史

君子不因小人而求福,孔子之於彌子也;不因小人而避禍,叔向之於樂王鮒也。事見左傳。朱博之黨丁、傅,福可求乎?賈捐之之諂石顯,禍可避乎?故曰:「不知命,無以爲君子。」

【元圻案】吕氏春秋慎大覽貴因篇:「孔子道彌子瑕見釐夫人,因也。」淮南子泰族訓:「孔子欲行王道,東西南北,七十説而無所偶,故因衞夫人、彌子瑕而欲通其道。」此皆戰國策士誣聖之言,故孟子辭而闢之。〇漢書朱博傳:「贊曰:博馳騁進取,不思道德〔一〕,已亡可言。又見孝成之世委任大臣,假借用權。世主已更,好惡異前,復附丁、傅,稱順孔鄉。事發見詰,遂陷誣罔,辭窮情得,仰藥飲鴆。」〇又賈捐之傳:「時石顯用事。捐之數短顯,以故不得官。而長安令楊興,新以材能得幸,與捐之相善,曰:『顯鼎貴,上信用之。今欲進,第從我計,且與合意,即得入矣。』捐之即與興共爲薦顯,又共爲薦興。石顯聞之,白之上,乃下興、捐之獄。捐之竟坐棄市。」

〔一〕「思」,原作「師」,據中華本漢書卷八三朱博傳改。

 朱子取審富貴安貧賤語

朱子以無垢閻按:「無垢,張九成號。」爲雜學。論語集註獨取「審富貴,安貧賤」之語。

【元圻案】朱子雜學辨辨無垢中庸解云:「『無垢』本佛語,而張公子韶之别號也。張公以佛語釋儒書,其跡尤著,故正其名如此。」〇論語「富與貴」章集註:「不以其道得之,謂不當得而得之。然於富貴則不處,於貧賤則不去,君子之審富貴而安貧賤也如此。」語類云:「張子韶説審富貴而安貧賤,極好。」〇書録解題三:「張九成論語解二十卷,孟子解十四卷。」〇四庫全書載其孟子傳二十九卷。論語解不著録。據朱子辨,則尚有中庸解也。提要曰:「九成,其先開封人,徙居錢塘。紹興二年進士第一人,授鎮東僉判,歷宗正少卿,兼侍講,權刑部侍郎。忤秦檜,謫居南安軍。檜死,起知温州。謚文忠。事蹟具宋史本傳。」

 陳仲猷葉仲圭釋論名言

陳仲猷曰:「『逝者如斯夫』,道體無窮,借水以明之。『鳶飛戾天,魚躍于淵』,道體無不在,借鳶魚以明之。」葉仲圭曰:「『出入無時,莫知其鄉』,常人之心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聖人之心也。聖人之心,豈常人之所無哉?昏與明異而已矣。」仲猷、仲圭皆余同年。

【全云】「仲猷、仲圭」八字係小注,宜雙行寫。

 風乎舞雩之風二解

王充云:「『浴乎沂』,涉沂水也。『風乎舞雩』,風,歌也。」仲長統云:「諷於舞雩之下。」愚謂閻本脱「謂」字。以「風」爲「諷」,則與「詠而歸」一意矣,當從舊説。

【集證】論衡明雩篇:「『浴乎沂』,涉沂也,象龍之從水出也。『風乎舞雩』,風,歌也。『詠而饋』,詠歌饋祭也。」〇後漢仲長統傳:「諷於舞雩之下,詠歸高堂之上。」注引論語。〇兩漢刊誤補遺十:「浴乎沂,風乎舞雩。説者以爲風乾身,時尚寒,安得風乾身乎?充説與統合,包氏諸家讀如本字,誤矣。」

【元圻案】集解:「包氏曰:『浴於沂水之上,風涼於舞雩之下,歌詠先王之道,歸夫子之門也。』」吴斗南因仲長統之語而證以論衡。王氏此條,蓋舉而正之。

 教之化民深於命所本

上蔡論語解引元澤云:【原注】王元澤。〇案:元澤名雱,安石之子。「教之化民也深於命,民之效上也捷於令。」本史記趙良之言。【原注】商君傳。

【全云】王元澤論語注,嘗以龔原之請頒學宫。

【元圻案】經義考二百十三:「王氏雱論語口義,通考十卷,佚。陸游曰:『元澤之殁,詔求遺書,荆公視篋中,得論語、孟子解,皆細書於策之四旁,遂以上之。然亦非成書也。』」又二百十四:「謝氏良佐論語解,宋志十卷。未見。」

 按左傳甯殖當爲甯喜

集註:「蘧伯玉於孫林父、甯殖放弑之謀,不對而出。」按左氏傳,甯殖當爲甯喜。

【何云】出獻公,孫林父、甯殖偕爲之。弑剽而獻公復入,則甯喜一人之爲,然亦殖之遺謀也。

 孫叔敖三相三去事所本

史記循吏傳「孫叔敖三得相而不喜,三去相而不悔」,與令尹子文之事相類,恐是一事。

【閻按】孫叔敖爲令尹於楚莊十六年癸亥,後七年莊王即卒。叔敖死莊王時,必無三相三去之事。

【元圻案】淮南道應訓亦云:「昔孫叔敖三得令尹無喜志,三去令尹無憂色。」皆本於莊子山木篇、吕氏春秋恃君覽知分篇。

 温故而不知新不足爲師

范伯崇曰:「温故而不知新,雖能讀墳、典、索、丘,足以爲史,而不足以爲師。」

【集證】朱子答范伯崇云:「此論甚佳。」

【全云】亦説得粗。

 顔回不以夜浴改容 曾子七十乃學名聞天下

劉子謹獨篇曰:「顔回不以夜浴改容。」顔氏家訓勉學篇曰:「曾子七十乃學,名聞天下。」皆未詳所出。集證:「劉晝新論:『蘧瑗不以昏行變節,顔回不以夜浴改容。』又按宋祁筆記:『曾子年七十文學始就,乃能著書。』非老而學也。然所出則未詳。」家語弟子解「曾參少孔子四十六歲」,非老而學者。

【元圻案】劉子十卷,注見卷三第三十一頁〔一〕。劉晝,字孔昭,渤海阜城人。見北史儒林傳。

〔一〕按見本書卷三第六七「袁孝政釋劉子」條注。

 非孔門弟子辨

蘧伯玉,史記謂「孔子所嚴事」,不當在弟子列。禮殿圖有之,而唐、宋皆錫封從享。公伯寮,非孔子弟子,乃季氏之黨,致堂胡氏之説當矣。家語不列其名氏,蓋自史記失之。家語有縣亶,字子象,史記索隱以爲縣豐,唐、宋封爵皆不及焉。禮記檀弓有縣子,豈其人與?

【閻按】檀弓明著縣子之名曰瑣。

【全云】晉有縣氏,檀弓有縣子,左氏有縣賁父。若仲尼弟子,乃郻亶,非縣氏也。郻即鄡字,故一作鄡亶,蓋以地爲氏者。

【繼序按】史記有鄡亶,而無縣亶。

【集證】史記弟子傳有公伯僚,字子周。正義曰:「家語有申繚子周〔一〕。古史考云:『公伯僚是讒愬之人,孔子不責而云命,非弟子之流也。』」家語弟子解有縣亶,字子象,索隱作「縣豐」。廣韻注作縣亶父,魯人。史記無之。或云即史記之鄡單也。

〔一〕「子」下原衍「譙」字,據中華本史記卷六七仲尼弟子列傳删。

 仲尼吾黨狂狷南郭獻譏 夫子門何其雜之問答

柳子厚與太學諸生書曰:「仲尼吾黨狂狷,南郭獻譏。」按荀子法行篇:「南郭惠子問於子貢曰:『夫子之門,何其雜也?』」【原注】非以狂狷爲譏。〇全云:「六字係正文。」

【集證】荀子:「南郭惠子問於子貢曰:『夫子之門,何其雜也?』子貢曰:『君子正身以俟,欲來者不距,欲去者不止。且夫良醫之門多病人,櫽栝之側多枉木,是以雜也。』」又按尚書大傳略説作東郭子思,説苑雜言篇作東郭子惠,其辭略同。

 無可無不可以五字成文

「無可無不可」,致堂讀史管見謂:「以五字成文。聖人從容中道,無所偏倚。世之通儻不泥者,纔足謂之『無不可』爾。馬援以此稱高帝,亦稔於常談。」

【閻按】元稹亦稱杜子美詩爲「無可無不可」。

【元圻案】後漢書馬援傳:「援,字文淵,扶風茂陵人。隗囂問以京師得失,援曰:『前到朝廷,上引見數十,才明勇略,非人敵也。』囂曰:『卿謂何如高帝?』援曰:『不如也。高帝無可無不可;今上好吏事,動如節度,又不喜飲酒。』囂不懌,曰:『如卿言,反復勝邪?』」

 論學曰正心論政曰正身

夫子之割之席,曾子之簀,一於正而已。論學則曰「正心」,論政則曰「正身」。

【元圻案】曾子易簀事見檀弓。

 善人謂吉士有恒謂常人

「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有恒者斯可矣。」善人,周公所謂吉士也。有恒,周公所謂常人也。

 微生高漢書作尾生高

微生高,漢古今人表作「尾生高」。【原注】蓋即莊子所謂尾生。東方朔曰:「信若尾生。」然尾生之信,非信也。

【集證】莊子盜跖篇「尾生」,釋文云:「一本作微生。」戰國策作尾生。高誘注以爲魯人。又按尚書「鳥獸孳尾」,史記五帝紀作「字微」,釋名云:「尾,微也。承春之末,稍微殺也。」是「微」、「尾」二字古通。

【元圻案】人表「尾生高」,列「中中」,師古曰:「即微生高。」

 鄭校論語讀正凡五十事 魯齊古文論語傳人

鄭校周之本,以齊、古讀正,凡五十事。【原注】釋文。

【集證】釋文載:魯讀云「傳不習乎」,鄭注云:「魯讀『傳』爲『專』,今從古。」「治其賦」,鄭云:「軍賦。梁武云:『魯論作傅。』」「崔子」,魯論讀「崔」爲「高」。「無誨」,魯讀爲「悔」。「學易」,魯讀「易」爲「亦」。「正唯」,魯讀「正」爲「誠」。「蕩蕩」,魯讀「坦蕩」爲「坦湯」。「冕衣裳者」,鄭本作「弁」,云:「魯讀『弁』爲『絻』,今從古。鄉黨篇同。」「下如授」,魯讀「下」爲「趨」。「瓜祭」,魯讀「瓜」爲「必」。「鄉人儺」,魯讀爲「獻」。「賜生」,魯讀「生」爲「牲」。「車中不内顧」,魯讀「車中内顧」。「仍舊」,魯讀「仍」爲「仁」。「詠而歸」,鄭本作「饋」,魯讀「饋」爲「歸」。「折獄」,魯讀「折」爲「制」。「小慧」,魯讀「慧」爲「惠」。「謂之躁」,魯讀「躁」爲「傲」。「歸孔子豚」,鄭本作「饋」,魯讀爲「歸」。「矜也廉」,魯讀「廉」爲「貶」。「天何言哉」,魯讀「天」爲「夫」。「而窒」,魯讀「窒」爲「室」。「殆而」,魯讀「期斯已矣,今之從政者殆」。「不知命無以爲君子也」,魯論無此章〔一〕。今皆從古。又按論衡云:「仕宦爲吏,亦得高官將相長吏,猶吾大夫高子也,安能别之。」揚雄將作大匠箴云:「或作長府,而閔子不仁。」皆從魯讀也。

【元圻案】何晏集解敘:「魯論二十篇,太子太傅夏侯勝、前將軍蕭望之、丞相韋賢及子玄成等傳之。齊論語二十二篇,瑯琊王卿及膠東庸生、昌邑中尉王吉皆以教授之。古文論語凡二十一篇,唯博士孔安國爲之訓説,而世不傳。安昌侯張禹本受魯論,兼講齊説,善者從之,號曰張侯論。苞氏、周氏章句出焉。漢末大司農鄭玄就魯論篇章考之齊、古,以爲之注。」

〔一〕「章」,原作「篇」,據四庫本經典釋文卷二四論語音義改。

 以子見南子爲南蒯説誤

陳自明集證:「名晦,紹熙元年辭科。」以「子見南子」爲「南蒯」。以傳攷之,昭公十二年南蒯叛,孔子年方二十有二,子路少孔子九歲,年方十三,其説鑿而不通矣。

【集證】按晉書夏統傳:「子路見夏南,憤恚而忼愾。」又誤以南子爲夏南。

 鄉黨言必者十五事 易經言必然之理

聖人「毋必」,而鄉黨言「必」者十有五,閻云:「五當作七,何本作七。」記必爲之事也。其傳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陰疑於陽必戰。」「小人勿用,必亂邦也。」著必然之理也。

【全云】不必如此牽合分析。

 孔門受道唯顔曾子貢

孔門受道,唯顔、曾、子貢。【原注】太史公稱「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吴,彊晉,伯越」,是以戰國説客視子貢也。又列於貨殖傳,以論語一言而斷其終身可乎?子貢聞「一以貫之」之傳,與曾子同,貨殖何足以疵之?

【集證】史通雜説上:「太史公述儒林,則不取游、夏之文學;著循吏,則不言冉有、季路之政事;至於貨殖爲傳,獨以子貢居先。成人之美,不其缺如。」

 論語言勿諸語 去惡不力則爲善不勇

「過則勿憚改」,「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勿欺也」,皆斷以「勿」。蓋去惡不力,則爲善不勇。

 孔門獨顔子爲好學

孔門獨顔子爲好學,所問曰「爲仁」,曰「爲邦」,成己成物,體用本末備矣。

 唐棣與常棣不同

「唐棣」與「常棣」不同,致堂謂「『偏其反而』,即詩常棣篇,孔子删而不取」,恐誤。

【元圻案】爾雅釋木「唐棣,栘」,郭注:「今白栘也。似白楊,江東呼夫栘。」「常棣,棣」,郭注:「今關西有棣樹,子如櫻桃,可食。」邵學士正義:「詩疏引舍人云:『唐棣一名栘,唐棣與常棣異。』」而詩攷引韓詩序云:「夫栘燕兄弟,閔管、蔡之失道也。」藝文類聚引三家詩云:「夫栘之華,萼不煒煒。」誤以唐棣爲常棣。兼明書引孔氏論語解:「唐棣,棣也。」又誤以常棣爲唐棣也。邢疏、郭注無「今白栘也」四字,邵氏據詩疏補之。

 闕黨之童與互鄉之童

闕黨之童,游聖門者也,夫子抑其躁,是以知心之易放。何云:「心易放句,尚非本病。」互鄉之童,難與言者也,夫子與其進,是以知習之可移。

孝經

孝經字數

【元圻案】鄭畊老曰:「孝經一千九百三字。」〇桓譚曰:「古孝經千八百七十二字,今異者四百餘字。」

 孝經序言六家異同

孝經序「六家異同」,今攷經典序録有孔、鄭、王、劉、韋全云:「孔安國、鄭康成、王肅、劉炫、韋昭。」五家,而無虞翻注。【原注】有虞槃佑,東晉處士也。

【全云】見隋志:「晉虞槃佑孝經注一卷。」

【元圻案】唐明皇御製孝經序曰:「韋昭、王肅,先儒之領袖。虞翻、劉邵,抑又次焉。劉炫明安國之本,陸澄譏康成之注,在理或當,何必求人?今特舉六家之異同,會五經之旨趣,約文敷暢,義則昭然,分注錯經,理亦條貫。」正義曰:「六家,即韋昭、王肅、虞翻、劉邵、劉炫、陸澄也。」

 孝經作者

致堂謂:「孝經非曾子所自爲也。曾子問孝於仲尼,退而與門弟子言之,門弟子類而成書。」晁子止讀書志謂:「何休稱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則孔子自著也。今首章云『仲尼居』,則非孔子所著矣,當是曾子弟子所爲書。」馮氏曰:「子思作中庸,追述其祖之語乃稱字,是書當成於子思之手。」

【全云】馮氏説混。

【元圻案】錢氏大昕曰:「馮椅有古孝經輯注一卷。」〇孝經序正義曰:「按劉炫述義,其略曰:『炫謂孔子自作孝經,本非曾參請業而對也〔一〕。』假使獨與參言,言畢參自集録,豈宜稱師字者?」

〔一〕「業」,原作「義」,據四庫本孝經注疏卷首孝經序改。

 古文孝經來源 孝經傳受

古文孝經,漢志、書序謂出孔壁,而許沖上其父説文曰:「孝昭帝時,魯國三老所獻。」其説不同。

【元圻案】漢書藝文志:「孝經,漢興,長孫氏、博士江翁、少府后蒼、諫大夫翼奉、安昌侯張禹傳之,各自名家。經文皆同,唯孔氏壁中古文爲異。」〇孔安國尚書序:「魯共王好治宫室,壞孔子舊宅以廣其居,於壁中得先人所藏虞、夏、商、周之書,及左傳、論語、孝經,皆科斗文字。」〇許沖上其父説文曰:「慎又學孝經孔氏古文説。古文孝經者,孝昭帝時,魯國三老所獻,建武時給事中議郎衞宏所校,皆口傳。」

 當不義則子争於父 孟子云父子之間不責善 王安石孝經解論不責善

「當不義,則子不可不争於父。」孟子云:「父子之間不責善。」荆公謂:「當不義則争之,非責善也。」晁子止讀書志乃謂:「介甫阿其所好。」蓋子止守景迂之學,以孟子爲疑,非篤論也。朱文公於孟子集註取荆公之説。

【元圻案】晁氏讀書志:「孝經解一卷,王安石介甫撰。經云:『當不義,則子不可不諍於父。』而孟子猥曰:『父子之間不責善。』夫豈然哉!今介甫因謂『當不義則諍之,非責善也』。噫,不爲不義即善矣。阿其所好,以巧慧侮聖人之言,君子疾夫!」〇四庫全書總目目録類:「郡齋讀書志四卷,後志二卷,宋晁公武撰。公武,字子止,鉅野人,沖之之子。官至敷文閣直學士、臨安少尹。」又儒家類:「儒言一卷,晁説之撰。説之,字以道,少慕司馬光之爲人,光晚號迂叟,因自號景迂。元豐五年進士。建炎初,擢徽猷閣待制。高宗惡其作書非孟子,勒令致仕。」

 迂叟注孝經語誤作經文

「是何言與」,司馬公解云:「言之不通也。」范太史説,誤以「言之不通也」五字爲經文,古、今文皆無,朱文公集所載刊誤亦無之。【原注】近世所傳刊誤以五字入經文,非也。

【元圻案】四庫全書總目孝經類:「古文孝經指解一卷,不著編輯者名氏。以宋司馬光、范祖禹之説合爲一編。案宋中興藝文志曰:『自唐明皇時,議者排毁古文,以「閨門」一章爲鄙俗,而古文遂廢。至司馬光始取古文爲指解。』又范祖禹進孝經説劄子曰〔一〕:『仁宗朝,司馬光在館閣,爲古文指解,表上之。臣妄以所見,又爲之説。』書録解題載光書、祖禹書各一卷。胡爌拾遺録嘗譏祖禹所説,以光注『言之不通也』句誤爲經文,今證以朱子刊誤,爌説信然。」又:「朱子孝經刊誤一卷,取古文孝經分爲經一章、傳十四章,删舊文二百二十三字。」

〔一〕「説」,原脱,據中華本四庫全書總目卷三二經部孝經類古文孝經指解補。

 鄭注孝經與康成注不同

孝經鄭氏注,陸德明云:「與康成注五經不同。」今按康成有「六天」之説,見禮記郊特牲正義。而孝經注云:「上帝,天之别名。」見史記封禪書集解。故陸澄謂「不與注書相類」。

【元圻案】經典序録:「世所行鄭注,相承以爲鄭玄。按鄭志及中經簿無,中朝穆帝集講孝經,云以鄭玄爲主。檢孝經注,與康成注五經不同,未詳是非。」案:書録解題載康成孝經注一卷。陳振孫曰:「世傳秦火之後,河間人顔芝得孝經藏之,以獻河間王,今十八章是也。相承云康成作注,而鄭志目録不載,故先儒並疑之。及唐開元中,詔議孔、鄭二家。劉知幾以爲宜行孔廢鄭,諸儒非之,卒行鄭學。周顯德中,新羅獻别序孝經,即鄭注者,而崇文總目以爲咸平中日本國僧奝然所獻,未詳孰是。乾道中,熊克子復從袁樞機仲得之,刻于京口學宫。」〇南齊書陸澄傳:「澄,字彦淵,吴郡吴人也。時國學置鄭玄孝經,澄與王儉書曰:『世有一孝經,題爲鄭玄注,觀其用辭,不與注書相類。案玄自序所注衆書,亦無孝經。』」〇孝經序正義曰:「晉穆帝永和十一年及孝武太元元年,再聚群臣,共論經義。有荀昶者撰集孝經諸説,始以鄭氏爲宗。晉永和以來,多有異論。陸澄以爲非玄所著,請不載於祕省。王儉不依其請,遂得見傳。」〇蕭山王穀畻曰:「孝經鄭注久佚,武進臧鏞堂輯録爲一卷,日本國岡田,字挺之,於其國所傳群書治要中得不完本,亦輯爲一卷。臨海洪頤煊復採釋文、邢疏爲補證一卷。凡三本,鮑氏廷博並刻於知不足齋叢書第二十一集。」又曰:「聖治章『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鄭注:『上帝,天之别名也。』臧鏞堂按正義曰:『禮無二尊,既以后稷配郊天,不可又以文王配之。五帝,天之别名也。因享明堂而以文王配之。』大致本鄭注。」

 争臣争子争友之義

荀子述孔子之言曰:「昔萬乘之國,有争臣四人,則封疆不削;千乘之國,有争臣三人,則社稷不危;百乘之國,有争臣二人,則宗廟不輟。父有争子,不行無禮;士有争友,不爲不義。」案:今本荀子子道篇「百乘之國」,「國」作「家」,「不輟」作「不毁」。〇家語三恕篇「四人」作「七人」,「三人」作「五人」,「二人」作「三人」。與孝經稍異。

 彭忠肅集格言爲五致録 司馬公家範以五致類事

彭忠肅閻按:「忠肅,名龜年,字子壽,清江人。嘗從朱子質疑。五致録,見宋史本傳。」公以致敬、致樂、致憂、致哀、致嚴裒集格言,爲五致録。司馬公家範亦以五致類事,忠肅之言本於此〔一〕。

【元圻案】樓攻媿彭忠肅神道碑曰:「公丁内艱,執喪盡禮。以致敬、致樂、致憂、致哀、致嚴裒集格言,類爲一書,名五致録。」〇四庫全書總目儒家類:「家範十卷,宋司馬光撰。首載周易家人卦辭及節録大學、孝經、堯典、詩思齊篇語,以爲全書之序。其後自『治家』至『乳母』凡十九篇,皆雜採史事可爲法則者,亦間有光所論説。」

〔一〕「言」,元刊本、清嘉慶本作「書」。

 孔傳孝經與鄭注分章異 開元中玄宗親注孝經

國史志云:「孝經孔安國傳,古二十二章,有閨門篇爲世所疑。鄭氏注今十八章,相承言康成作,鄭志目録不載,通儒皆驗其非。開元中,孝明纂諸説,自注以奪二家。然尚不知鄭氏之爲小同。」據玉海四十一,此條乃全録國史志之文。

【閻按】鄭氏乃小同,注孝經非康成也,説頗有徵。

【元圻案】唐會要:「開元七年詔曰:『孝經德教所先,頃來獨宗鄭氏,孔氏遺旨,今則無聞。其令儒官詳定所長,令明經者習讀。』劉知幾議曰:『今俗所傳孝經,題曰「鄭注」,皆云即康成,而魏、晉之朝無有此説。有荀茂祖者,撰集孝經諸説,始以鄭氏爲宗,自齊、梁以來,多有異議。陸澄以爲非玄所注,請不藏於秘省,而王儉不依其請,遂得見傳。然孝經非玄所注,其驗十有二條云云。行孔廢鄭,於義爲允。』司馬貞議曰:『今文孝經是河間王所得顔芝本,劉向定爲一十八章。其注相承云是鄭玄所注,而鄭志及目録等不載,往賢共疑焉。惟荀昶、范蔚宗以爲鄭注。其古文二十二章,元出孔壁,先是安國作傳,緣遭巫蠱,代未之行。近儒妄作此傳,假稱孔氏,又僞作閨門一章。其文云:「閨門之内,具禮矣乎。嚴兄妻子臣妾,繇百姓徒役也。」是比妻子於徒役,文句凡鄙,不合經典。又分庶人章,從「故自天子」已下别爲一章,仍加「子曰」二字,然「故」者連上之詞,即爲章首,不合言「故」。是古文既亡,後人妄間此等數章,以應二十二章之數。今議者欲取殘經缺傳而廢鄭注,理實未可,請鄭注與孔傳依舊俱行。』」〇唐志:「鄭氏孝經注一卷。」經義考云未見,又附載劉肅曰:「梁載言十道志解南城山,引後漢書云:『鄭玄遭黄巾之難,客於徐州。』今有孝經序,相承云鄭氏所作,蓋康成胤孫所爲也。」〇程大昌演繁露十八:「玄宗開元中,親注孝經并製序,八分書之,立於國學,以層樓覆之。」自注云:「秦再思洛中記異。」〇後漢書鄭玄傳:「玄子益恩有遺腹子,玄以其手文似己,名之曰小同。」

 學教二字皆從孝字

王去非云:「學者學乎孝,教者教乎孝,故皆從孝字。」【原注】慈湖、何云:「楊簡。」蒙齋何云:「袁甫。」謂古「孝」字只是「學」字。愚按古文韻「學」字,古老子作「」;「教」字〔一〕,郭昭卿字指作「」。

【全云】袁正肅公甫,字廣微,號蒙齋,正獻之子。

【集證】隋志:「雜字指一卷,後漢太子中庶子郭顯卿撰。」

【元圻案】説文:「,效也,从子爻聲。」郭忠恕汗簡云出字指。〇嘉定錢氏大昕養新録曰:「王伯厚引王去非云云,又引慈湖、蒙齋説,古『孝』字只是『學』字。案古文『學』作『』,『』从『爻』,『孝』从『老』,判然兩字,不可傅會爲一。」〇王去非,名遂,一字穎叔,金壇人。嘉泰二年進士。理宗時權工部尚書,謚正肅。

〔一〕「教字」,原脱,據元刊本、清嘉慶本補。

 孝經言不敢者九

「不敢毁傷」至「不敢失於臣妾」,言不敢者九。管子勢篇曰:「賢者行於不敢,而立於不能。」詩於文王、仲山甫皆曰「小心翼翼」。

 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

「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孝經緯之言也。【原注】見東漢韋彪傳注。

【元圻案】孝經廣揚名章孔傳:「能孝於親,則必能忠於君矣。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也。」鄭注:「欲求忠臣,出於孝子之門,故可移於君。」

 劉盛蘇綽重視讀孝經 讀孝經一卷足以治家國 學不知要猶不學

劉盛不好讀書,唯讀孝經、論語,曰:「誦此能行足矣,安用多誦而不行乎?」案:匡衡亦曰:「論語、孝經,聖人言行之要,宜究其意。」蘇綽戒子威云:「讀孝經一卷,足以立身治國,何用多爲?」愚謂梁元帝之萬卷,不如盛、綽之一言。學不知要,猶不學也。

【何云】蘇威屈膝於王世充,虧體辱親也至矣,安能讀此一卷書哉!

【元圻案】通鑑晉紀懷帝永嘉四年:「漢安昌王盛少不好讀書,惟讀孝經、論語云云。」胡氏讀史管見曰:「劉盛,匈奴耳。所嗜好乃爾,又知行之爲要,言之無益,與中國專門名家、講誦談説而不能行者,一何遼哉!」〇隋書儒林傳:「何妥,性勁急,有口才,好是非人物。時納言蘇威嘗言於上曰:『臣先人每誡臣云:唯讀孝經一卷,足可立身治國,何用多爲!』妥曰:『蘇威所學,非止孝經。厥父若信有此言,威不從訓,是其不孝。若無此言,面欺陛下,是其不誠。』」又蘇威傳:「大唐秦王平王充,威請謁見,稱老病不能拜起。王遣人數之曰:『公見李密、王充皆拜伏舞蹈,今既老病,無勞相見也。』」

 能事親則能事神 汝有在家佛何不供養 人能奉親即是奉佛

范太史全云:「范祖禹,字淳甫,謚正獻。」孝經説曰:「能事親則能事神。」真文忠公守泉州。勸孝文曰:「侍郎王公【原注】蓋梅溪也。見人禮塔,呼而告之曰:『汝有在家佛,何不供養?』」蓋謂人能奉親,即是奉佛。

【元圻案】王十朋,字龜齡,號梅溪,温州樂清人。紹興二十七年進士第一,官龍圖閣學士,謚忠文。事迹具宋史本傳。

 嚴父莫大於配天 明堂非以考配

嚴父莫大於配天。神宗聖訓云:「周公宗祀,乃在成王之世。成王以文王爲祖,則明堂非以考配明矣。」【原注】自唐代宗用杜鴻漸等議,明堂以考肅宗配上帝,一時誤禮非祀,無豐昵之義。

【元圻案】玉海四十九:「起居舍人林虙編集神宗大猷丕訓,爲一百門二十卷,上之,名元豐聖訓。」〇通鑑唐紀代宗廣德二年:「正月,禮儀使杜鴻漸奏:自今祀圓丘方丘,請以太祖配,祈穀以高祖配,大雩以太宗配,明堂以肅宗配。從之。」〇續資治通鑑長編二百四十神宗熙寧五年:「十一月,上問:『今明堂乃配先帝,如何?』王安石曰:『此乃誤引「嚴父」之説,故以考配天。夫孝經所謂「嚴父」者,以文王爲周公之父,周公能述父事,成父業,得四海懽心,各以職來助,明堂宗祀,得嚴父之道故也。若言宗祀,則自前代已有此禮。』上曰:『周公宗祀,乃在成王之世。成王以文王爲祖,則明堂非以考配明矣。』」

 孝子事親終言喪祭之終

「孝子之事親終矣」,此言喪祭之終,而孝子之心,昊天罔極,未爲孝之終也。曾子戰兢知免,而易簀得正,猶在其後,信乎終之之難也。

【元圻案】樓攻媿季公古文孝經指解後序曰:「孝子之事親終矣,止爲喪祭之終,猶未爲孝之終也。若所謂孝之終,與孝無終始之終,蓋謂立身行道,死而後已者也。故雖曾子既啓手足,以其能全而歸之,自以謂知免矣,而易簀一節,猶在其後。蓋大夫之簀,猶非其正也。嗚呼,聖人之言,可謂深切,而能有終者,亦豈易易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