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

 諸籍所載天地相間距離 晷儀千里差一寸 西北爲天門東南爲地户 二十八宿周迴直徑之數 人一息中天行八十餘里

三五曆紀:案:唐書藝文志「雜史類」:「徐整三五曆紀二卷。」「天去地九萬里。」見藝文類聚一。淮南子天文訓以爲五億萬里。春秋元命包:「陽極於九,周天「周天」上今本有「故」字。八十一萬里。」洛書甄曜度:本文有「凡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句,不宜漏引。「一度千九百三十二里。天地相去十七萬八千五百里。」後漢書王符傳注引洛書甄曜度,無「天地相去十七萬八千五百里」十二字。孝經援神契:「周天七衡六閒,相去萬九千里太平御覽無「里」字。八百三十三里三分里之一,合十一萬九千里。從内衡以至中衡,中衡以至外衡,各五萬九千五據周髀,疑脱一「百」字。里。」見太平御覽一。〇周髀算經:「七衡周而六閒,以當六月節。六月爲百八十二日八分日之五。」君卿注:「節六月者,從冬至至夏至,日百八十二日八分日之五爲半歲。六月節者,謂中氣也,不盡其日也。」又曰:「是故一衡之閒,萬九千八百三十三里三分里之一,即爲百步。」君卿注:「此數夏至、冬至相去十一萬九千里,以六閒除之得矣。法與餘分皆半之。」又曰:「春分秋分,日在中衡。春分以往,日益北五萬九千五百里而夏至;秋分以往,日益南五萬九千五百里而冬至。」周髀音義:「七衡者,七規也。謂規爲衡者,取其衡運則生規。規者,正圓之謂也。六閒,兩衡相去之閒也。」關令内傳:「天地南午北子,相去九千萬里;東卯西酉,亦九千萬里。四隅空相去九千萬里。天去地四十千萬里。天有五億五萬五千五百五十里,地亦如之,各以四海爲脈。」見太平御覽二。論衡説日篇:「天行三百六十五度,積凡七十三萬里。天去地六萬餘里。」靈憲:後漢張衡撰。「自地至天,一億萬六千二百五十里。垂天之晷,薄地之儀,皆千里而差一寸。」後漢天文志注引張衡靈憲曰:「八極之維,徑二億三萬二千三百里,南北則短減千里,東西則廣增千里。自地至天,半於八極,則地之深亦如之。通而度之,則是渾已。將覆其數,用重鉤股。懸天之景,薄地之儀,皆移千里而差一寸得之。」與此文不同。王氏所引,蓋據太平御覽。周髀:「天離地八萬里。冬至之日,雖在外衡,常出極下地上二萬里。」周禮疏:「按考靈曜:『從上臨下八萬里,天以圓覆,地以方載。』河圖括地象:『西北爲天門,東南爲地户。天門無上,地户無下。周髀注:「天不足西北,是天門。地不滿東南,是地户。」極廣長,南北二億三萬一千今本周禮疏作「三千」。周髀注引括地象亦云「三千」。五百里,東西二億三萬三千里。』周髀注引作「二億二萬三千五百里」。廣雅釋天:『天圜南北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東西短,減四步。周六億十萬七百里二十五步。從地至天,億一萬六千七百八十七里半。下度地之厚,與天高等。』天度云:『東方七宿七十五度,南方七宿百一十二度,西方七宿八十度,北方七宿九十八度四分度之一。四方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度二千九百三十二里。二十八宿閒相距,積百七萬九百一十三里,徑三十五萬六千九百七十里。』」以上皆周禮大司徒職正義所引之文。〇廣雅「天圜」作「天圍闢」。又案「天圍闢」至「天高等」一段,言天度也。「東方七宿」以下,言宿度也。「天度云」當作「宿度云」,王氏引正義而未正其誤。月令正義:「考靈曜云:『一度二千九百三十二里千四百六十一分里之三百四十八。何云:「句讀未詳。」〇程易田云:「某分里之某,句讀甚明白,而義門云『句讀未詳』,蓋不知古人紀數命分之句。」周天百七萬一千里,是天圓周之里數也。以圍三徑一言之,直徑三十五萬七千里,此二十八宿周迴直徑之數也。然二十八宿之外,上下東西各有萬五千里,是爲四遊之極,謂之四表。周髀曰:「欲知北極樞璿周四極,以夏至夜半時,北極南遊所極;冬至夜半時,北遊所極;冬至日加酉之時,西遊所極。」據四表之内,并星宿内總三十八萬七千里。天之中央上下正半之處,一十九萬三千五百里。地在於中,是地去天之數也。』」安定胡先生周易口義云:「南極入地下三十六度〔一〕,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二〕,狀如倚杵〔三〕,此天形也。晉書天文志上:「吴時,中常侍王蕃傳劉洪乾象曆,依其法而制渾儀,立論考度曰:『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五百八十九分度之百四十五,半覆地上,半覆地下。其二端謂之南極、北極。北極出地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三十六度,兩極相去一百八十二度半彊。』」一晝一夜之閒,凡行九十餘萬里。人一呼一吸,謂之一息。一息之閒,天行八十餘里。人之一晝一夜有一萬三千六百餘息,是故一晝一夜而天行九十餘萬里。」安定之説,周易義海撮要、朱子語録釋「天行健」取之。〇元史伯璿論天地云:「胡氏云『一息天行八十里』,則萬三千六百息,當有一百八萬八千里。今但云『天行九十餘萬里』,豈一時計算之未審耶?抑後人傳寫之有誤耶?」致堂胡氏讀史管見謂:「天雖對地而名,未易以智識窺。非地爲何云:「閻校『地』下無『爲』字。」有方所可議之比也〔四〕。」

 二十八宿度唯斗有餘分 賈逵論日月行度 沈括論黄道 蔡淵言以赤道爲度之因

月令正義引前漢律曆志二十八宿之度,不載四分度之一。愚謂天度列爲二十八宿,唯斗有餘分。續漢志全云:「司馬彪作。」斗二十六,【原注】四分退二。〇案:後漢書作「四分退一」。晉志斗二十六,【原注】分四百五十五。皆有餘分。唐一行大衍曆議謂太初曆,「今赤道星度,其遺法也」。續漢志黄道度與前志不同。賈逵論云:「五紀論『日月循黄道,南至牽牛,北至東井,率日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七』。今史官一以赤道爲度,不與日月行同。」見後漢書律曆志。而沈存中全云:「長興沈括。」〇夢溪筆談八謂:「二十八宿度數,皆以赤道爲法,唯黄道度有不全度者。蓋黄道有斜有直,故度數與赤道不同〔一〕。」「同」,閻本作「等」,誤。蔡伯静名淵,西山先生長子,朱子門人。亦謂:「曆家欲求日月交會,故以赤道爲起算之法。」月令正義引赤道度,其以是歟?【原注】淮南子天文訓:「箕十一四分一。」與漢、晉志不同。

【元圻案】前漢律曆志:「二十八宿之度:角十二,亢九,氐十五,房五,心五,尾十八,箕十一,東七十五度。斗二十六,牛八,女十二,虚十,危十七,營室十六,壁九,北九十八度。奎十六,婁十二,胃十四,昴十一,畢十六,觜二,參九,西八十度。井三十三,鬼四,柳十五,星七,張十八,翼十八,軫十七,南百一十二度。」本不載四分度之一,故正義亦不載。〇後漢律曆志:「斗二十四,牛七,女十一,虚十,危十六,室十八,壁十,北方九十六度四分一。奎十七,婁十二,胃十五,昴十二,畢十六,觜三,參八,西方八十三度。井三十,鬼四,柳十四,星七,張十七,翼十九,軫十八,南方百九度。角十三,亢十,氐十六,房五,心五,尾十八,箕十,東方七十七度。右黄道度三百六十五四分一。」與前志不同。晉書律曆志從後志。〇沈括夢溪筆談七:「曆法步歲之法,以冬至斗建所指,至明年冬至所得辰刻衰秒,謂之斗分。故『歲』文從步從戌。戌者,斗魁所抵也。」〇宋章俊卿山堂考索曰:「古人所以注意於斗分之疏密者,日月初躔、星辰之紀也。日月合朔於斗,以紀一歲之星辰。一陽生於此,萬物萌於此,律曆起於此也。」〇唐書曆志:「僧一行日度議曰:『四分法雖疎,而先賢謹於天事,其遷革之意,俱有效於當時。故太史公等觀二十八宿疎密,立晷儀,下刻漏,以稽晦朔、分至、躔離、弦望,其赤道遺法,後世無以非之。故雜候清臺,太初最密。』」〇劉向總六曆,别是非,作五紀論。〇後漢律曆志:「賈逵論云:『其斗、牽牛、輿鬼,赤道得十五,而黄道得十三度半;行東壁、奎、婁、軫、角、亢,赤道十度,黄道八度;或月行多而日月相去反少,謂之日卻。案黄道值牽牛,出赤道南二十四度〔二〕,其直東井、輿鬼,出赤道北二十四度〔三〕。赤道者爲中天,去極俱九十度,非日月同道,而以遥準度日月〔四〕,失其實行故也。』」〇周髀算經:「月度疾,日度遲,日月相逐於二十九日、三十日間。日行天七十二周,月行天千一十六周,及合乎建星。」〇山堂考索曰:「赤道,天度也。黄道,日度也。東漢以前,黄道、赤道之度混而爲一,班志之所紀者是也。東漢以後,始分爲二,故赤道之度差多,黄道之度差少。范志、一行之所紀者是也。」〇書録解題正史類:「後漢志三十卷,晉祕書監河内司馬彪紹統撰,梁剡令平原劉昭宣卿補注。蔚宗本書,未嘗有志,劉昭所注,乃司馬彪續漢書之八志爾。序文固云『范志今闕,乃借舊志注以補之』,其與范氏紀傳,自别爲一書。其後紀傳孤行,而志不顯。乾興初,孫奭始建議校勘,但云補亡補闕,而不著其爲彪書也。」

〔一〕「同」,元刊本作「等」。

〔二〕「二十四」,原作「二十五」,據中華本後漢書志第二律曆中改。

〔三〕「二十四」,原作「五」,據中華本後漢書志第二律曆中改。

〔四〕「遥」,原作「摇」,據中華本後漢書志第二律曆中改。

 李肇言漢至唐日星差度 各家日星歲差不同 各家言冬至日在星度數

「日右轉,星左轉,約八十年差一度。漢文帝三年甲子冬至,日在斗二十二度;唐興元德宗五年改元興元。元年甲子冬至,日在斗九度。九百六十一年差十三度。」見李肇國史補案:今本國史補三卷中無此條。裴胄問董生云。「正觀貞觀作正觀,避宋諱。三年己丑冬至,日在斗十二度。每六十年餘差一度。」此李淳風之説也。「漢太初武帝三十七年改元太初。元年丁丑冬至,日在斗二十度。至慶曆甲申,崇天曆冬至,日在斗五度八十四分。每八十五年退一度。」【原注】每年不及者一分差。見武經總要。歲差之説不同。賈逵云:「古曆冬至日在建星,即今斗星。見後漢律曆志。太初曆冬至日在牽牛初。」何承天上新曆法表云:「堯冬至日在須女十度。太初曆冬至日在牽牛初四分,景初曆在斗二十一。」祖沖之請改元嘉曆疏云:「漢初用秦曆,冬至日在牛六度。太初曆日在牛初,四分法日在斗二十二。」「晉姜岌以月蝕案:宋書志、南齊書祖沖之傳「月蝕」下,俱有「檢日」二字,當補入。知冬至在斗十七。今參以中星,課以蝕望,冬至日在斗十一。通而計之,未盈百載,所差二度。」以上見宋書曆志下。沈存中云:「顓帝曆冬至日宿斗初,今宿斗六度。堯典日短星昴,今日短星東壁。」

【元圻案】前漢律曆志注:晉灼曰:「賈逵論太初曆冬至日在牽牛初者,牽牛中星也。古曆皆在建星。建星即斗星也。太初曆四分法在斗二十六度。史官舊法,冬夏至常不及太初曆五度。四分法在斗二十一度,與行事候法天度相應。」〇夢溪筆談七:「正月寅,二月卯,謂之建,其説謂斗杓所建,不必用此説。但春爲寅、卯、辰,夏爲巳、午、未,理自當然,不須因斗建也。緣斗建有歲差,蓋古人未有歲差之法。顓帝曆:『冬至日宿斗初。』今宿斗六度。古者正月斗建寅,今則正月建丑矣。又歲與歲合,今亦差一辰。堯典曰:『日短星昴。』今乃日短星東壁。此皆隨歲差移也。」〇山堂考索曰:「歲差之説,有以四十五年差一度者,宋之大明曆是也。有以百八十六年差一度者,梁虞曆是也。有以百八十二年差一度者,梁祖沖之大同曆是也。有以八十四年差一度者,唐開元之大衍曆是也。虞喜謂五十年差一度,何承天謂百年差一度,皆未得其實。宋朝紀元曆以七十八年差一度,最爲密率。」〇朱子語類曰:「天行至健,一日一夜一週天,必差過一度。日稍遲一度,月又遲十三度有奇。天只管差過,故曆法亦只管差。堯時昏旦星中于午,月令差于未,漢、晉以來又差,今比堯時似差及四分之一。古時冬至日在牽牛,今卻在斗。」〇明王可大象緯新篇曰:「漢自鄧平改曆之後,洛下閎謂八十年後當差一度,當時史官考諸上古中星,知太初曆已差五度,而閎未究。至晉虞喜始覺其差,乃以天爲天,歲爲歲,立差法以追其變而算之,約以五十年日退一度,然失之太過。宋何承天倍增其數,以百年退一度而又不及。至劉焯取二家中數,以七十五年爲近之,然亦不甚密。至唐僧一行,乃以大衍曆推之,得八十三年而差一度。自唐以來,曆家皆宗其法,然猶未也。至元朝郭守敬算之,約六十六年而差,算已往減一算,算將來加一算,而歲差始爲精密。」〇四庫全書總目小説類:「唐國史補三卷,唐李肇撰。其官尚書左司郎中時所作也。歐陽修作歸田録,自稱以是書爲式。」〇晁氏讀書後志兵類:「武經總要四十卷,曾公亮、丁度撰。康定中,朝廷恐群帥昧古今之學,命公亮采古兵法及本朝計謀方略,凡五年奏御。制度五卷,邊防五卷,故事十五卷,占候五卷。」〇宋書何承天傳:「承天官廷尉,攷定元嘉曆。」〇南齊書祖沖之傳:「字文遠,范陽薊人也。宋元嘉中用何承天所制曆,比古十一家爲密,沖之以爲尚疎,乃更造新法。永明中遷長水校尉。」

【何云】五條以抄本補。

【元圻案】史記趙世家無公子牙,攷世家武靈王立,五國相王,趙獨否,令國人謂己曰君。二十七年,立王子何以爲王,封長子章爲代安陽君。章素侈心,不服其弟所立。公子章即以其徒與田不禮作亂。今稱趙君,其即武靈歟?然則公子牙或即公子章之誤也。〇後漢書天文志注:「古今注:『永建元年二月甲午,客星入太微。五月甲子,月入斗。』李氏家書曰:『時天有變氣,李郃上書諫』云云。」案袁宏後漢紀順帝永建元年正月,司徒李郃以疾疫策罷,不得有上書事,蓋家書傅會之説。〇後漢書方術傳:「李郃,字孟節,漢中南鄭人也。通五經,善河、洛、風、星。元初四年,代袁敞爲司空。北鄉侯立,復爲司徒。郃子固已見前傳。」〇郃果有上書事,本傳亦不容不載。

 星家有甘石巫咸三家

星家有甘、石、巫咸三家。案:天官書集解:「徐廣曰:『甘公名德也,本是魯人。』」正義曰:「七録云戰國時作天文星占八卷。」「石申,魏人,戰國時作天文八卷也。」太史公天官書謂「殷商巫咸」。攷之書「伊陟贊于巫咸,作咸乂四篇」,書序文。又曰:「在太戊,巫咸乂王家。」孔安國云:「巫,氏也。」君奭注。馬融謂「殷之巫也」,集證:「陸氏釋文馬融云:『巫,男巫名。咸,殷之巫也。』」鄭康成謂「巫官」,孔穎達云:「咸、賢父子並爲大臣,必不世作巫官,言巫氏是也。」俱咸乂序正義文。後漢天文志乃云「湯則巫咸」,當以書爲正。【原注】史記正義:「巫咸,吴人,今蘇州常熟縣西海隅山上有巫咸、巫賢冢〔一〕。」併識之,以廣異聞。郭璞巫咸山賦序:「巫咸以鴻術爲帝堯之醫。」此又一巫咸也。

【全云】周以前,巫官非細職,蓋重、黎之流,周以後始賤之。

【集證】郭璞賦載藝文類聚地部。〇隋志:「梁有石氏、甘氏天文占各八卷,巫咸五星占一卷。」〇日知録:「據尚書及孔傳,則巫咸之爲商賢相明矣,而後之言天官者宗焉,言卜筮者宗焉,言巫鬼者宗焉。言天官,則史記所謂『殷商巫咸』是也;言卜筮,則吕氏春秋所謂『巫咸作筮』是也;言巫鬼,則莊子所云『巫咸祒曰來』,楚詞離騷所云『巫咸將夕降兮,懷椒糈而要之』,史記所云『巫咸之興自此始』。索隱曰:『太史公以巫咸是殷臣,以巫接神,事太戊,使禳桑穀之災〔二〕,故云然。』許氏説文所云『巫咸初作巫』,又『其死而爲神』,則秦詛楚文所云『不顯大神巫咸』是也。」

〔一〕「山」,原脱,據元刊本、清嘉慶本補。

〔二〕「災」,原作「祥」,據四庫本日知録卷二五巫咸改。

 傅説爲良相爲列星諸説

莊子大宗師言:「傅説乘東維,騎箕尾,而比於列星。」古賦有云:「傅説奉中闈之祠。」案:李播大象賦:「天江爲太陰之主,傅説奉中闈之祠。」注云:「傅説一星在尾北後河中,蓋後宫女巫也。」今本云苗爲注。説爲商良相,豈爲後宫女巫祈子而禱祠哉?此天官之難明者也。

【何云】祠傅説,可對奉姜嫄。

【全云】此猶近世以張仲爲司命而主科名之説也。

【元圻案】〔一〕通志天文略一:「『傅説』一星,在尾後河中。謹按『傅説』一星,惟主後宫女巫禱祠求子之事。謂之『傅説』者,古有傅母,有保母,傅而説者,謂傅母喜之也。今之婦人求子,皆祀婆神,此『傅説』之義也。偶商之傅説,與此同音,諸子百家更不詳審其義,則曰『傅説騎箕尾而出』,殊不知箕尾專主後宫之事,故有『傅説』之佐焉。」

〔一〕「元圻案」,漏標,依文例補。

 天剛君堅之説

春秋繁露天地之行篇云:「天不剛則列星亂其行,君不堅則邪臣亂其官。故爲天者務剛其氣,爲君者務堅其政。」丁鴻日食封事:「天不可以不剛,不剛則三光不明;王不可以不彊,不彊則宰牧縱横。」其言出於此。

【元圻案】後漢書丁鴻傳:「鴻,字孝公,潁川定陵人也。肅宗詔鴻與諸儒論定五經同異於北宫白虎觀。時人歎曰:『殿中無雙丁孝公。』和帝四年,代袁安爲司徒。是時竇太后臨政,憲兄弟各擅威權,鴻因日食上封事。」其辭具載本傳。「書奏,帝以鴻爲太尉兼衞尉,屯南、北宫。於是收竇憲大將軍印綬,憲及諸弟皆自殺。」

 元祐元符末日食異象

元祐末,日食不盡如鈎。案:哲宗紀,在元祐九年三月,是年改元紹聖。元符末,日食正陽之朔。在元符三年四月朔,哲宗之十五年也。此皆有陰慝見於祲象,志壹之動氣也。

 月食不當既而既

元祐七年,三月望,月食既。王巖叟言:「漢曆志:『月食之既者,率二十三食而復既。』按元豐神宗十一年戊午改元元豐。八年八月望,食之既,今未及二十三食神宗十一年戊午至哲宗元祐七年壬申,凡十五年。而復既,則是不當既而既也。」愚謂月食之既,猶儆戒如此,況日食乎!

【元圻案】宋史王巖叟傳:「巖叟,字彦霖,大名清平人〔一〕。仁宗初置明經科,巖叟十八,鄉舉、省試、廷對皆第一。元祐六年,拜樞密直學士、簽書院事。司馬光稱之曰:『吾寒心栗齒,憂在不測,公處之自如,至於再三,或累十數章,必行其言而後已。』」月食之疏,本傳不載,此條可補宋史之闕。

〔一〕「名」,原作「明」,據中華本宋史卷三四二王巖叟傳改。

 上古世質人淳九星垂明 中古道德稍衰標星藏曜 北斗七星所指

素問太始天元册文有「九星」之言〔一〕,王冰閻按:「『冰』當作『砅』。砅,古『厲』字。」注云:「上古世質人淳,九星垂明。中古道德稍衰,標星藏曜,故星之見者七焉。九星謂天蓬、天芮、天衝、天輔、天禽、天心、天任、天柱、天英,此蓋從標而爲始,遁甲式法,今猶用焉〔二〕。」楚辭劉向七歎云:「訊九鬿【原注】音祈。與六神。」注:「九鬿,謂北斗九星也。」王逸注。補注謂:「北斗七星,輔一星,在第六星旁。又招摇一星,在北斗杓端。北斗經疏云:『不止於七,而全於九,加輔、弼二星故也。』」洪興祖補注。〇案:宋史天文志:「輔星在第六星左,弼星在第七星右。」與素問注不同。曲禮「招摇在上」注:「招摇星在北斗杓端,主指者。」正義引春秋運斗樞云:「北斗七星,第一天樞,廣雅:「一曰樞。」第二旋,星經作「璇」。晉書天文志:「二曰天璇。」第三機,星經、晉志俱作「璣」。第四權,第五衡,晉志:「五曰玉衡。」第六開陽,星經作「闓陽」。第七摇光。星經作「瑶光」。摇光則招摇也。」淮南子時則訓注:「招摇,斗建也。」楚辭補注以招摇在七星之外,恐誤。【原注】徐整長曆曰:「北斗七星間相去九千里,皆在日、月下。其二陰星不見者,相去八千里。」

【閻按】王砅見杜詩,即「我之曾祖姑,爾之高祖母」一首也。砅,肅宗寶應時人,自號啓元子。首注素問八十一篇者,精於醫。唐人物志云:「王砅仕至太僕令,年八十餘以壽終。」近杜注都遺此。〇「素問太始天元册文有九星之言」,元板作「醫書素問之中亦嘗有九星之言」。又「從標而爲始」下,元板缺「遁甲式法,今猶用焉」八字,多「所謂九星者此也」七字。

【元圻案】素問天元紀大論六十六:「鬼臾區曰:『臣積考太始天元册文曰:「太虚寥廓,肇基化元。萬物資始,五運終天。布氣真靈,總統坤元。九星懸朗,七曜周旋。」』」「九星,上古之時也。上古世質人淳,歸真反樸,九星懸朗,五運齊宣。中古道德稍衰云云,今猶用焉。〔三〕」〇此條改「懸朗」作「垂明」,避宋諱也。〇四庫全書總目醫家類:「黄帝素問二十四卷,唐王砅注。漢志載黄帝内經十八篇,無素問之名。後漢張機傷寒論引之,始稱素問。晉皇甫謐甲乙經序稱鍼經九卷,素問九卷,皆爲内經,與漢志十八篇之數合。冰名,見新唐書宰相世系表,稱爲京兆府參軍。晁公武讀書志作王砅。杜甫集有贈重表姪王砅詩,亦復相合。然唐、宋志皆作『冰』,而世傳宋槧本亦作『冰』字,或公武因杜甫詩而誤。」〇漢書天文志:「北斗七星,用昏建者杓。杓端有兩星,一内爲矛,招摇;一外爲盾,天蠭。」注,孟康曰:「近北斗者招摇,招摇爲天矛。」石氏星經:「招摇星在梗河北,入氐二度,去北辰四十一度。」據此則洪氏以招摇在七星之外,實有所本。〇錢氏養新録十七:「按説文無『鬿』字,當爲『魁』之訛。古書『斗』爲『』,與『斤』相似,因誤爲『鬿』,并讀如祈音,失其義矣。北斗九星,魁居其首,故有九魁之稱。」

〔一〕「素問太始天元册文」八字,元刊本作「醫書素問之中亦嘗」八字。

〔二〕「遁甲式法今猶用焉」八字,元刊本作「所謂九星者此是也」八字。

〔三〕按「九星」以下一段爲上文「九星懸朗」句的注文。

 雲陰中之陽風陽中之陰 天有陰陽地亦有陰陽

王介甫云:「雲,陰中之陽;風,陽中之陰。」朱文公語類云:「緯星,陰中之陽;經星,陽中之陰。」按素問天元紀大論:「天有陰陽,地亦有陰陽。故陽中有陰,陰中有陽。」

【元圻案】素問曰:「清陽爲天,濁陰爲地。地氣上爲雲,天氣下爲雨。」〇漢天文志:「風,陽中之陰,大臣之象也。」〇埤雅:「雲陽而出於陰,風陰而出於陽。」蓋祖荆公之説。〇周禮大宗伯疏:「二十八宿隨天左轉爲經,五星右旋爲緯。」〇素問天元紀大論:「鬼臾區曰:『寒暑燥濕風火,天之陰陽也。三陰三陽,上奉之。木火土金水,地之陰陽也。生長化收藏,下應之。天以陽生陰長,地以陽殺陰藏。天有陰陽,地亦有陰陽』云云。」

 歸心篇星説倣天問 天問不若莊子天運簡妙 傅玄有擬天問

顔之推歸心篇、顔氏家訓之第十六篇。孔毅父全云:「武仲。」星説,亦倣屈子天問之意。然天問不若莊子天運之簡妙。巫咸祒之言,不對之對,過柳子天對矣。【原注】傅玄擬天問,見太平御覽。

【元圻案】莊子天運曰:「天其運乎?地其處乎?日月其争於所乎?孰主張是?孰綱維是?孰居無事推而行是?意者其有機緘而不得已邪?意者其運轉而不能自止邪?巫咸祒曰:『來,吾語女。天有六極五常,帝王順之則治,逆之則凶。九洛之事,治成德備,監照下土,天下戴之〔一〕,此謂上皇。』」〇書録解題:「清江三孔集四十卷,中書舍人新淦孔文仲經父、禮部侍郎武仲常父、户部郎中平仲毅父撰。先聖四十八世孫。黄太史頌當時人才,有曰『二蘇聯璧,三孔分鼎』。」〇四庫書著録。〇柳宗元天對,見本集。〇毅父,平仲之字,全注誤。

〔一〕「戴」,原作「載」,據中華本莊子集釋卷五下天運改。

 古詩黄姑即河鼓之音訛

古詩「黄姑織女時相見」之句,此所云「黄姑」,即「河鼓」也,吴音訛而然。此條乃宋張邦基墨莊漫録語。

【方樸山云】李義山自注其詩,引古詩云:「王姑阿母時相見。」

【全云】黄姑星,牽牛星之别名。爾雅以河鼓星爲牽牛,非是。

【集證】藝文類聚載古歌云:「東飛伯勞西飛燕,黄姑織女時相見。」

【元圻案】周密癸辛雜識:「七夕牛女渡河之事,古今之説多不同。非惟不同,而二星之名莫能定。荆楚歲時記云『黄姑織女時相見』,太白詩云『黄姑與織女,相去不盈尺』,是皆以牽牛爲黄姑。然李後主詩云『迢迢牽牛星,杳在河之陽。粲粲黄姑女,耿耿遥相望』,則又以織女爲黄姑,何耶?又歲時記又以黄姑即河鼓,爾雅則以河鼓爲牽牛。晉天文志云:『河鼓三星,即天鼓也。牽牛六星,天之關梁〔一〕,又謂之星紀。』又云:『織女三星,在天紀東端,天女也。』漢天文志又謂:『織女天之貞女。』其説皆不一。」〇案:爾雅釋天:「星紀,斗、牽牛也。」又曰:「河鼓謂之牽牛。」邵氏正義曰:「此所以别於星紀之牽牛也。」然則爾雅蓋謂河鼓亦名牽牛,非以河鼓爲即星紀之牽牛。謝山於此似未詳攷。石氏星經織女三星、河鼓三星圖皆作鼎足形。或以河鼓爲織女,蓋因星象之似而誤。以河鼓爲牽牛,蓋因不詳審爾雅而誤。河鼓、黄姑語之轉耳。

〔一〕「梁」,原脱,據中華本癸辛雜識前集牛女補。

 善風怒風寧風之義 漢代田法能風與旱 韓愈訟風伯

黄帝風經曰:「調長祥和,天之善集證:「御覽『善』作『喜』。」風也。折揚奔厲,天之怒風也。」【原注】見御覽。〇案:埤雅引之,「長」作「暢」,兩「風」字俱作「氣」。周官小祝:「寧風旱。」春官之屬。漢代田之法能風與旱。此昌黎所以訟風伯也。

【元圻案】春官小祝:「掌小祭祀,逆時雨,寧風旱。」〇漢書食貨志:「以趙過爲搜粟都尉。過能爲代田,一畮三甽。歲代處,故曰代田,古法也。」又曰:「比盛暑,隴盡而根深,能風與旱,故薿薿而盛也。」〇韓文公訟風伯曰:「維兹之旱兮,其誰之由?我知其端兮,風伯是尤。」

 五色雲爲咎徵

太平御覽以五色雲列於咎徵。宋景平元年,有雲五色如錦,而徐羨之廢帝。集證:「宋書符瑞志:『少帝即位,景平元年四月,有五色雲見西方。』」御覽八百七十七咎徵部「五色雲」,引宋書曰:「前廢帝景平元年,有雲五色如錦。其年五月,司空徐羨之廢帝爲滎陽王。」韓魏公五色雲見之事,不見於國史,疑家傳之增飾也。〔一〕

【何云】此條從閻氏所得鈔本增。

【元圻案】晁氏讀書志:「韓魏公家傳十卷,韓忠彦撰。録其父琦平生行事。」〇家傳曰:「天聖五年,仁宗初臨軒試進士,琦名在第二。時唱名第一甲方終,太史奏日下有五色雲見。」〇是年第一人王堯臣。

〔一〕按此條,元刊本空闕。

 龍城録月落參横語誤

龍城録「月落參横」之語,容齋隨筆辨其誤。然古樂府善哉行云:「月没參横,北斗闌干。親交在門,忘寢與餐。」何本作「湌」。〇見太平御覽四百十。龍城録語本此,而未嘗考參星見之時也。

【何云】元本「龍城」一條不連刻,前空三行。

【全云】龍城録託名柳子厚作。

【集證】書録解題:「龍城録一卷,柳宗元撰。龍城,謂柳州也。羅浮梅花夢事出其中。唐志無此書,蓋依託也。」〇容齋隨筆十:「今人梅花詩詞,多用『參横』字,蓋出柳子厚龍城録所載趙師雄事。然此實妄書,或以爲劉無言所作也。其語云:『東方已白,月落參横。』且以冬半視之,黄昏時參已見於丁,至夜則西没矣,安得將旦而横乎?秦少游詩:『月落參横畫角哀,暗香消盡令人老〔一〕。』承此誤也。唯東坡云:『紛紛初疑月挂樹,耿耿獨與參横昏。』乃爲精當。老杜有『城擁朝來客,天横醉後參』之句,以全篇考之,蓋初秋所作也。」

〔一〕「消」,原作「浮」,據上古本容齋隨筆卷一〇梅花横參改。

 王及甫天經

天經,紹興三十年閻按:「高宗在位三十四年庚辰。」王及甫上。閻按:「及甫,同州進士。」朱文公謂:「類集古今言天者,極爲該備。」

【元圻案】書録解題曆象類:「天經十九卷,同州進士王及甫撰進。不知何人。」〇玉海三云:「詔祕省勘詳,其人洞曉星曆,令與特奏召試。」〇朱子答蔡伯静書云:「天經論撰甚詳悉,亦甚不易,但回互蓋天,頗費力。」

 星始見於辰終則伏於戌 堯典中星舉四時 月令中星舉十二時 鄭樵中星辨

星始則見於辰,終則伏於戌。自辰至戌,正於午,中於未。堯典舉四時之正,以午爲中。月令舉十二時之中,以未爲中。【原注】以火星論之,以午爲正,故堯典言「日永星火,以正仲夏」。以未爲中,故月令言「季夏昏火中」。至申爲流,故詩曰「七月流火」。以辰爲見,以戌爲伏,故傳曰「火見於辰,火伏而蟄者畢」。諸星亦然。詩定之方中亦以十月中於未也。朱子曰:「堯時昏旦星中於午。月令差於未,漢、晉以來又差。今比堯時似差及四分之一。」

【元圻案】此條正文及注,皆取鄭樵六經奥論中星辨之文,朱子説則王氏所續。〇鄭氏中星辨云:「言天文者,以斗建,以昏中,皆定戌時。如此則六經之書,凡言見者,見於辰也;凡言正者,正於午也;凡言中者,中於未也;凡言流者,流於申也;凡言伏者,伏於戌也。中星之説,雖經傳無明文,要之其説有二。有正於午者謂之中,有中於未者謂之中。堯典四仲迭建之星,則以午爲中。月令昏旦之星,則以未爲中。以午爲中者,謂人君南面而聽天下,考中星以正四時,故以午爲中。若以論星辰之出没,則又不然。天傾西北,地不滿東南,天勢東南高而西北下。凡星辰之運,始則見於辰,終則伏於戌,自辰至戌正於午、中於未焉,故以未爲中。且以火星論之,維其以午爲正,故堯典言『日永星火,以正仲夏』;維其以未爲中,故月令言『季夏昏火中』;維其至申爲流,故詩曰『七月流火』;維其以辰爲見、以戌爲伏,故傳曰『火見於辰,火伏而後蟄者畢』。不特火星爲然,諸星亦然。如詩曰『定之方中』,亦以十月取中於未也。大抵巳、午、未皆南方,則以午爲中,辰、巳、午、未、申、酉、戌爲火伏見之始終,則以未爲中,兩言盡之矣。堯典則舉四時之正而言之,月令則舉十二時之中而言之,此其所以不同也。」

 班固分七曜列入二志

後魏天象志序曰:「班史以日暈五星之屬列天文志,薄蝕彗孛之比入五行説。七曜一也,而分爲二志,故陸機云『學者所疑』。」

【元圻案】班孟堅敘傳曰:「炫炫上天,縣象著明。日月周輝,星辰垂精。降應王政,景以燭形。舉其占應,覽故考新。述天文志。春秋之占,咎徵是舉。告往知來,王事之表。作五行志。」其後後漢、晉、宋、隋、唐諸書皆因之。〇北史魏收傳:「收,字伯起,小字佛助,鉅鹿下曲陽人也。天保元年,除中書令。二年,詔撰魏史。收於是與房延祐、辛元植、刁柔、裴昂之、高孝幹專總斟酌,以成魏書。衆口諠然,號爲『穢史』。」

 凡星皆出辰没戌 辰字説

凡星皆出辰没戌,故五星爲五辰,十二舍亦爲十二辰。

【元圻案】夢溪筆談七:「事以『辰』名者爲多,皆本於『辰巳』之『辰』,今略舉數事。十二支謂之十二辰,一時謂之一辰,一日謂之一辰,日、月、星謂之三辰,北極謂之北辰,大火謂之大辰,五星中有辰星,皆謂之『辰』。今考子丑至戌亥謂之十二辰者,左傳云:『日月之會是爲辰。』一歲日月十二會,始于東方蒼龍角亢之舍〔一〕,起於辰,故以所首者名之。子丑戌亥之月既謂之辰〔二〕,則十二支、十二時皆子丑戌亥,則謂之辰無疑也。一日謂之一辰者,以十二支言也。以十干言之,謂之今日;以十二支言之,謂之今辰,故支干謂之日辰。日、月、星謂之三辰者,日、月、星至于辰而畢見,以其所首者名之,故皆謂之辰。」「四時所見有早晚,至辰則四時畢見,故日加辰爲晨,謂日始出之時也〔三〕。」

〔一〕「始」,原脱;「之月」,原脱,皆據四庫本夢溪筆談補筆談卷上補。

〔二〕「始」,原脱;「之月」,原脱,皆據四庫本夢溪筆談補筆談卷上補。

〔三〕「四時所見有早晚」四句,見於夢溪筆談補筆談卷上。

 弧星近井建星近斗 箕斗井壁連四方爲名

弧與建星非二十八宿,而昏明舉之者,由弧星近井,建星近斗。【原注】月令正義。二十八宿連四方爲名者,唯箕、斗、井、壁四星。【原注】詩正義。

【何云】四方唯不言西。

【元圻案】月令:「仲春之月,日在奎,昏弧中,旦建星中。」正義曰:「昏旦中星皆舉二十八宿,此云弧星中,建星中者,以弧星近井,建星近斗,度多星體廣不可的指,故舉弧、建以定其中也。」〇史記天官書:「南斗爲廟,其北建星。」〇高誘曰:「弧九星近井,建六星在斗上。」皇侃曰:「弧當井之十六度,建當斗之十度。」〇小雅大東正義:「二十八宿連四方爲名者,惟箕、斗、井、壁四星而已。壁者室之外院,箕在南則壁在室東,故稱東壁。鄭稱參旁有玉井,則井星在參東,故稱東井。推此則箕、斗並在南方之時,箕在南而斗在北,故言南箕、北斗也。」

 王景崇被衮冕厭星變

唐天文志:「咸通懿宗年號。中,熒惑、鎮、唐志作鎮星。太白、辰星聚於畢、昴,在趙、魏之分。詔鎮州王景崇被衮冕,軍府稱臣以厭之。」衰世之政,其怪如此,是謂人妖,何以弭變!

 二儺攘日星之氣 儺存愛民之意

月令凡二儺,月令作「難」,釋文乃多反。一以季春,一以仲秋。鄭康成謂:「陰氣右行,季春之中,日行歷昴;陽氣左行,仲秋之月,宿直昴、畢。昴有大陵積尸之氣,氣佚則厲鬼隨而出行,於是索室敺疫以逐之。王居明堂禮曰:『季春出疫于郊,以攘春氣。仲秋九門磔攘,以發陳氣,禦止疾疫。』」以上皆鄭注。然則民之疾,係乎日星之行度。古者聖君範圍於上,賢相燮理於下,是爲天地之良醫。皇建有極,五福錫民,莫不壽考且寧。儺所以存愛民之意而已。

【元圻案】「季春之月」,正義:「天氣左轉,故斗建左行,謂之陽氣。日月右行,日月比天爲陰,故云陰氣右行。元命包云:『大陵主尸。』熊氏引石氏星經:『大陵八星在胃北,主死喪。』」「仲秋之月」,正義曰:「天左旋,星辰與斗建循天而行,此月斗建在酉,酉是昴、畢本位,大陵既是積尸,秋時又得陽氣,增益疾病。」〇吕氏春秋季春紀高誘注曰:「命國人儺,索宫中區隅幽闇之處,擊鼓大呼,驅逐不祥,如今之正歲逐除是也。」

 測景在浚儀岳臺 岳臺由來

唐天文志一:「測景在浚儀岳臺。」按宋次道全云:「敏求。」東京記:「宣德門前天街西第一岳臺坊,今祥符縣西九里有岳臺。」圖經云:「昔魏主遥事霍山神,築此臺,禱於其上,因以爲名。」

【元圻案】唐書天文志一:「一行作大衍曆,詔太史測天下之晷,求其土中〔一〕,以爲定數。其議曰:周禮大司徒:『以土圭之法測土深。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謂之地中。』鄭氏以爲〔二〕:『日景于地,千里而差一寸。尺有五寸者,南戴日下萬五千里,地與星辰四游升降于三萬里内,是以半之,得地中,今潁川陽城是也〔三〕。』太史監南宫説擇河南平地〔四〕,設水準繩墨植表而以引度之,自滑臺始白馬,夏至之晷,尺五寸七分。又南得浚儀岳臺,晷尺五寸三分。」〇五代時王朴奏進欽天曆表云:「古之植圭於陽城者,以其近洛故也,蓋尚慊其中,乃在洛之東偏。開元十二年,遣使天下候影,南距林邑國,北距横野軍,中得浚儀之岳臺,應南北弦,居地之中。皇家建國,定都于梁。今樹圭置箭,測岳臺晷漏,以爲中數。晷漏正,則日之所至,氣之所應得之矣。」〇玉海百六十二:「浚儀,祥符二年改祥符。」〇爾雅釋山:「霍山爲南嶽。」郭注:「即天柱山。」〇漢書地理志:「廬江郡灊縣,天柱山在南。」〇書録解題地理類:「東京記三卷,龍圖閣直學士宋敏求次道撰。」

〔一〕「土」,原作「地」;「爲」,原作「謂」;「川」,原作「州」;「平」,原作「中」,皆據中華本新唐書卷三一天文志一改。

〔二〕「土」,原作「地」;「爲」,原作「謂」;「川」,原作「州」;「平」,原作「中」,皆據中華本新唐書卷三一天文志一改。

〔三〕「土」,原作「地」;「爲」,原作「謂」;「川」,原作「州」;「平」,原作「中」,皆據中華本新唐書卷三一天文志一改。

〔四〕「土」,原作「地」;「爲」,原作「謂」;「川」,原作「州」;「平」,原作「中」,皆據中華本新唐書卷三一天文志一改。

曆數

 顓頊曆太初曆元起考

太初曆「以前曆上元泰初四千六百一十七歲,至於元封七年,復得閼逢攝提格之歲」。見漢書律曆志。〇案:爾雅釋天:「太歲在甲曰閼逢,太歲在寅曰攝提格。」孟康注:「此爲甲寅之歲。」易緯是類謀云:「攝提招紀。」鄭注云:「攝提招紀,天元甲寅之歲。」〇甲寅自古以爲起曆之元,故爾雅紀歲名,不始於子而始於寅。大事記解題:「按通鑑目録、皇極經世『太初元年,歲次丁丑』,當考。」愚按大衍曆議云:「洪範傳曰:『曆記始於顓頊上元太始閼蒙攝提格之歲,畢陬之月,爾雅釋天:「月在甲曰畢,正月爲陬。」朔日己巳立春,七曜俱在營室五度。』秦顓頊曆元起乙卯,漢太初曆元起丁丑,推而上之,皆不值甲寅,猶以日月五緯復得上元本星度,故名曰閼蒙攝提格之歲〔一〕,而實非甲寅。」【原注】其説可以補解題之遺。

【全云】原注九字是正文。

【集證】大衍曆議載唐曆志、漢藝文志考。後漢志:「顓頊造曆,元用乙卯。」蔡邕論曰:「顓帝曆術曰:『天元正月己巳朔旦立春,俱以日月起於天廟營室五度。』」

【元圻案】章俊卿山堂考索曰:「史記曆書載武帝改太初曆之詔曰:『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其更以元封七年爲太初元年,年名閼逢攝提格,月名畢聚。日得甲子,夜半朔旦冬至。』是以太初元年爲甲寅年也。故史記曆術甲子篇以太初元年爲甲寅。又五年,天漢元年也,爲戊午。又五年,太始元年也,爲壬戌。自此順數周六十餘年,皆以漢家年號紀之,是太初元年爲甲寅曉然矣。又按東漢志漢安二年,宗訢等建議以爲漢興元年,歲在乙未。又四十五年,文帝後元三年也,歲在庚辰。又五十八年武帝太初元年也,歲在丁丑。今考之通鑑編年,與宗訢之議脗合,而劉孝孫勘日度之議,亦曰武帝太初元年丁丑。然則范志所謂太初曆元用丁丑,即以太初元年爲元也,非推上古之元也。太史公所紀武帝之詔,是推上古之元得甲寅之歲,其歲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月如合璧,五星如連珠,故武帝特以太古甲寅歲爲起曆之元也。故曰『其更以元封七年爲太初元年』,猶言以七年爲上古甲寅之歲也。上古太初應合璧連珠之瑞,今以太初紀年,元起丁丑,亦與甲寅同耳,非元封七年即甲寅也。然則太史公曆術甲子篇以古初甲寅爲元,順紀六十餘年大餘小餘之數,此其起曆之數,此其起曆之術也。後人不悟太初元年年號傚古初之意〔二〕,即以太初、天漢、太始年號分配年名之下者,非也。太史公出於武帝時,安能預知六十年後年號,而先書於歷述年名之下哉〔三〕!此必後人增益之無疑也。唐一行日度議引洪範傳曰『曆始於顓帝上元太始閼逢攝提格之歲,畢聚之月,朔日己巳立春,七曜俱在營室五度』是也。觀此則知上元太始,猶言上元太初也。顓帝曆以甲寅爲元,故漢曆亦以顓帝之元爲元也。又曰:漢太初曆元起丁丑,秦顓帝曆起乙卯,推而上之,皆不值甲寅。猶以日月五緯復得上元本星度,故命閼逢攝提格之歲,而實非甲寅也。觀此言則又知曆書曰『年名閼逢攝提格』者,以甲子朔旦冬至而爲起曆之元,故命之曰以甲寅云爾,未必日月合璧、五星連珠正當顓帝甲寅年也。劉歆三統曆進太初前一世,得五星會庚戌之歲,以爲上元。顓帝曆元用乙卯,洪範傳云用甲寅,又何也?太史公曆術甲子篇有天漢、征和等年號,在劉歆三統曆譜則有之,此必後人以此曆譜附入太史公曆術也。」〇大事記,注見卷六第四十一頁〔四〕。

〔一〕「名」,元刊本、清嘉慶本作「命」。

〔二〕「傚」,原作「依」;「述」,原作「術」,皆據四庫本群書考索續集卷二二曆門改。

〔三〕「傚」,原作「依」;「述」,原作「術」,皆據四庫本群書考索續集卷二二曆門改。

〔四〕按見本書卷六第七八「王貳于虢」條注。

 考靈曜命曆序有甲寅元 甲寅曆於孔子時效 孔子脩春秋用殷曆 考春秋交會不與殷曆應 春秋諸公曆亂而不正

大衍曆議曰:「考靈曜、命曆序皆有甲寅元,其所起在四分曆案:後漢章帝紀:「元和二年,春二月甲寅,始用四分曆。」庚申元後百十四歲。緯所載壬子冬至,則其遺術也。」大衍曆中氣議見唐曆志。按漢志魯釐公五年,正月辛亥朔旦冬至,殷曆以爲壬子。見漢書律曆志。〇大衍曆議:「僖公五年,周曆、漢曆、唐曆皆以辛亥南至。」隋志:「春秋緯命曆序云:『僖公五年正月壬子朔旦冬至。』」見隋書律曆志。然則緯與殷曆同。故劉洪曰:「甲寅曆於孔子時效。」劉洪説見後漢律曆志。即命曆序所謂「孔子脩春秋用殷曆」也。晉志姜岌曰:「考其交會,不與殷曆相應。」案:晉律曆志曰:「後秦姚興時,當孝武太元九年甲申,天水姜岌造三紀甲子元曆,其略曰:『命曆序曰:孔子爲治春秋之故,退脩殷之故曆,使其數可傳於後。如是春秋宜用殷曆正之。今考其交會,不與殷曆相應,以殷曆考春秋月朔,多不及其日。又以檢經率多一日,傳率少一日。』」〇唐一行日度議曰:「命曆序以爲孔子脩春秋用殷曆,使其數可傳於後,考其蝕朔,不與殷曆合。蓋哀、平間治甲寅元曆者託之,非古也。」春秋分記宋眉山程公説伯剛撰。曰:「周正皆建子也,今推之曆法,積之氣候,驗之日食,則春秋隱、桓之正皆建丑。莊、閔、僖、文、宣之正,建子及丑者相半。至成、襄、昭、定、哀之正而後建子,間亦有建亥者。非一代正朔自異尚也,曆亂而不之正也。」

【元圻案】後漢書律曆志注:「袁山松書曰:『劉洪,字元卓,泰山蒙陰人,魯王之宗室也。延熹中以校尉應太史徵,拜郎中。洪善算,與蔡邕共述律曆記,考驗天官。及造乾象術,十餘年,考驗日月,與象相應。』」〇春秋分記,注見卷六第四十頁〔一〕。〇孔穎達曰:「古時真曆,遭戰國及秦而亡。漢存黄帝、顓頊、夏、殷、周、魯六曆,雖詳於五紀之論,皆秦、漢之際假託爲之。」

〔一〕按見本書卷六第七七「通鑑外紀目録」條注。

 曆有小曆大曆 符天曆調元曆欽天曆

曆有小曆,有大曆。唐曹士蔿七曜符天曆,一云合元萬分曆,本天竺曆法,以顯慶五年庚申爲曆元,雨水爲歲首,世謂之小曆,行於民間。石晉調元曆用之。後周王朴校定大曆,削去符天之學,爲欽天曆。

【集證】五代史司天考:「唐建中時,術者曹士蔿始變古法,以顯慶五年爲上元,雨水爲歲首,號符天曆,然祇行於民間,而馬重績乃用以爲法,遂施於朝廷,賜號調元曆。」又王朴傳:「周顯德二年,詔王朴校定大曆,乃削去近世流俗之學,以周變率策之數,步日月五星,爲欽天曆。」

【元圻案】書録解題曆象類:「羅計二隱曜立成曆一卷。稱大中大夫曹士蔿,亦莫知何人,但云起元和元年入曆。」

 曆動而右移律動而左轉

劉貺曰:「曆動而右移,律動而左轉。」

【元圻案】劉貺大樂令壁記上:「杜夔,漢世之樂郎,不識旋宫之義;荀勖〔一〕,晉朝之博識,莫知古律之則。曆動而右移,律動而左轉。律以曆合,氣以錯行。金奏隨律而變宫,以宣地靈;登歌與曆而改調,以應天氣。歌奏相命,所以合天地之情也。」〇唐書劉知幾傳:「子貺,字惠卿。好學,多所通解。擢起居郎,歷右拾遺、内供奉,獻續説苑十篇。」

〔一〕「勖」,原作「勉」,據四庫本玉海卷七律曆律吕下改。

 曆不差不改不驗不用

劉洪曰:「曆不差不改,不驗不用。未差無以知其失,未驗無以知其是。失然後改之,是然後用之。」下云:「此謂允執其中。今誠術未有差錯之謬,恂術未有獨中之異,以無驗改未失,是以檢將來爲是者也〔一〕。」〇見後漢律曆志。李文簡何云:「燾。」以爲至論。

【閻按】李燾傳:「乾道四年,新曆成,燾引劉洪此論於疏,乞申飭曆官討論。」〇無名氏宋史全文:「孝宗乾道四年八月,行乾道曆。禮部郎李燾言:『曆久必差,自當改法。曆家精微,莫如大衍。大衍行於世,亦不過三四十年,後學膚淺,其能行遠乎?抑嘗聞「曆不差不改」云云。此劉洪要言至論也。』」

〔一〕「是」,原作「驗」,據中華本後漢書志第二律曆中改。

 蓂莢爲曆草 蓂莢生於庭爲帝堯成曆 朱草合朔梧桐知閏

蓂莢謂之曆草。案:述異記:「堯爲仁君,曆草生階。」田俅子曰:「堯爲天子,蓂莢生於庭,爲帝成曆。」見文選張平子東京賦注。而大戴明堂篇謂:「朱草日生一葉,至十五日生十五葉,十六日一葉落,終而復始。」【原注】唐律賦有朱草合朔。〇宋書符瑞志:「月小則一莢焦而不落,名曰『蓂莢』,一曰『曆莢』。」〇尚書中候:「堯即位七十載,朱草生郊。」古有云:「梧桐不生則九州異。」注謂:「一葉爲一月,有閏十三葉。」【原注】平園閏月表用梧桐之葉十三〔一〕。

【閻按】平園,周必大號。

【集證】漢志「墨家」:「田俅子三篇。」宋吴淑事類賦注:「遁甲云:『梧桐不生,則九州異君。』注:梧以知日月正閏,生十二葉,一邊有六葉,從下數一葉爲一月,有閏則十三葉。視葉小者,則知閏何月也。」

〔一〕「閏月」,原脱,據元刊本、清嘉慶本補。

 魏伯陽京房虞翻言納甲 朱子發論納甲 沈括論易納甲之法

納甲之法,朱文公謂:「今所傳京房占法,見於火珠林者,是其遺説。參同契全云:「魏伯陽作。」借以寓行持進退之候。」案:朱子答袁機仲書曰:「參同之書,本不爲明易,乃姑借此納甲之法,以寓其行持進退之候。然其所言納甲之法,則今所傳京房占法,見於火珠林者,是其遺説。沈存中筆談解説甚詳,亦自有理。」〇京房易傳:「分天地乾坤之象,益之以甲乙壬癸,震巽之象配庚辛,坎離之象配戊己,艮兑之象配丙丁。八卦分陰陽,六位配五行,光明四通,變易立節〔一〕。」虞翻云:「日月垂天,成八卦象。三日暮震象月出庚,八日兑象月見丁,十五日乾象月盈甲壬,十六日旦巽象月退辛,二十三日艮象月消丙,三十日坤象月滅乙。丹鉛録引此作「月滅乙癸」。案參同契曰「壬癸配甲乙,乾坤括終始」,則「乙」下當有「癸」字。晦夕朔旦坎象水流戊,日中離象火就己。」見唐李鼎祚周易集解、宋朱震漢上易、納甲圖説。虞與魏伯陽皆會稽人,其傳蓋有所自。全云:「魏伯陽居上虞,虞仲翔居餘姚,然考仲翔所説易學,本於孟喜。其初立易注,奏曰:『臣高祖零陵太守光治孟氏易,曾祖平輿令成述其業,祖鳳爲之最密。臣父日南太守歆,受有舊書。』則仲翔之淵源遠矣。京房之師焦延壽,亦傳孟喜之學者也。今以時代考之,伯陽蓋與仲翔祖相輩行。」漢上朱氏云:「乾納甲、壬,坤納乙、癸,震納庚,巽納辛,坎納戊,離納己,艮納丙,兑納丁。庚、戊、丙三者得於乾,辛、己、丁三者得於坤。始於甲、乙,終於壬、癸,而天地五十五數具焉。」又有:「九天九地之數,乾納甲、壬,坤納乙、癸。自甲至壬,其數九,故曰九天。自乙至癸,其數九,故曰九地。」九天九地之説者,九天之上,六甲子也;九地之下,六癸酉也。

【全云】河圖玉版已有納甲之説。又云:納甲之法不盡同,如揚雄、葛洪所言,又異於京房。

【集證】魏伯陽參同契聖人上觀章:「三日出爲爽,震庚受西方。八日兑受丁,上弦平如繩。十五乾體就,盛滿甲東方。十六轉受統,巽辛見平明。艮直于丙南,下弦二十三。坤乙三十日,東北喪其朋。節盡相禪與,繼體復生龍。壬癸配甲乙,乾坤括始終。」

【元圻案】夢溪筆談七:「易有納甲之法,未知起於何時。予嘗攷之,可以推見天地胎育之理。乾納甲、壬,坤納乙、癸者,上下包之也。震、巽、坎、離、艮、兑納庚、辛、戊己、丙、丁者,六子生於乾坤之包中,如物之處胎甲者。乾之初爻交于坤,生震,故震之初爻納子、午;乾之初爻,子、午故也。中爻交于坤,生坎,初爻納寅、申;震納子、午,順傳寅、申,陽道順。上爻交于坤,生艮,初爻納辰、戌。亦順傳也。坤之初爻交于乾,生巽,初爻納丑、未;坤之初爻,丑、未故也。中爻交於乾,生離,初爻納卯、酉;巽納丑、未,逆傳卯、酉,陰道逆。上爻交乾,生兑,初爻納己、亥。亦逆傳也。乾坤始于甲乙,則長男長女乃其次,宜納丙、丁;少男少女居其末,宜納庚、辛。今乃反此者,卦必自下生,先初爻,次中爻,末乃至上爻,此易之序,然亦胎育之理也。」

〔一〕「變」,原作「佼」,據四庫本京氏易傳卷下改。按「變」又作「效」。

 五運六氣之説

五運六氣,一歲五行主運各七十二日。少陰君火,太陰濕土,少陽相火,陽明燥金,太陽寒水,厥陰風木,而火獨有二。天以六爲節,故氣以六朞爲一備。地以五爲制,故運以五歲爲一周。左氏昭元年載醫和之言曰:「天有六氣,杜注:「謂陰、陽、風、雨、晦、明也。」降生五味。」即素問五六之數。易、洪範、月令,其致一也。全云:「天五地六,見於大易。天六地五,見於國語。故漢志云:『五六天地之中合。』然左氏之説又與素問微不同。」楊退脩謂:「五運六氣,通之者唯王砅。然遷變行度,莫知其始終次序。」程子曰:「氣運之説,堯、舜時十日一雨,五日一風始用得。」

【集證】沈括筆談:「黄帝素問有五運六氣。五運者,甲己爲土運,乙庚爲金運,丙辛爲水運,丁壬爲木運,戊癸爲火運也。」

【元圻案】筆談七:「六氣,方家以配六神。所謂青龍者,東方厥陰之氣也。其性仁,其神化,其色青,其形長,其蟲鱗。兼是數者,唯龍而青者可以體之,然未必有是物也。其他取象皆如是。唯北方有二,曰玄武,太陽水之氣也;曰螣虵,少陽相火之氣也。其在於人爲腎,腎亦二,左爲太陽水,右爲少陽相火。火降而息水,水騰而爲雨露,以滋五臟。上下相交,此坎離之交,以爲否泰者也。中央太陰土,爲勾陳,勾陳之配則脾也。」〇程氏遺書十九:楊遵道録伊川語曰:「觀素問文字氣象,只是戰國時人作,謂之三墳書則非也。道理卻總是,其閒只是氣運使不得。錯不錯未説,就使其法不錯,亦用不得,除是堯、舜『十日一風,五日一雨』,始用得。且如説今年氣運當潦,然有河北潦,江南旱時,此且做各有方氣不同。又卻有一州一縣之中潦旱不同者,怎生定得?」〇遺書作「十日一風,五日一雨」,恐是坊本之誤。

 十二相屬

朱文公嘗問蔡季通:「十二相屬起於何時?首見何書?」又謂:「以二十八宿之象言之,唯龍與牛爲合,而他皆不類。至於虎當在西而反居寅,雞爲鳥屬而反居西,又舛之甚者。」韓文考異:「毛穎傳封卯地謂十二物,未見所從來。」愚按:「吉日庚午,既差我馬」,午爲馬之證也;「季冬出土牛」,丑爲牛之證也。蔡邕月令論云:「十二辰之會,案:蔡邕月令問答,「會」作「禽」,當從之。五時所食者,必家人所畜,丑牛、未羊、戌犬、酉雞、亥豕而已。其餘虎以下,非食也。」月令正義云:「雞爲木,羊爲火,牛爲土,犬爲金,豕爲水。但陰陽取象多塗,故午爲馬,酉爲雞,不可一定也。」見孟春之月「食麥與羊」正義。十二物,見論衡物勢篇。閻按:「獨不及辰之禽龍。」〇集證:論衡言毒篇:「辰爲龍,巳爲蛇。」説文巳部亦謂巳爲蛇象形。

【集證】論衡物勢篇:「寅,木也,其禽虎。戌,土也,其禽犬。丑、未,亦土也,丑禽牛,未禽羊。亥,水也,其禽豕。巳,火也,其禽蛇。子亦水也,其禽鼠。午亦火也,其禽馬。酉,雞也。卯,兔也。申,猴也。」又按乾鑿度「孔子曰:復表日角」,鄭注云:「表者,人體之章識也。名復者,初震爻也。震之體在卯,日出於陽,又初應在六四,於辰在丑爲牛,牛有角,復人表象。」是丑爲牛之證。史記陳世家:「周太史筮敬仲完,卦得觀之否,云若在異國,必姜姓。」正義曰:「六四變,此爻是辛未,觀上體巽,未爲羊,巽爲女,女乘羊,故爲姜。」是未爲羊之證。九家易注説卦曰:「犬近奎星」,蓋戌宿值奎也。是戌爲犬之證。易林坤之震亦云「三年生狗,以成戌母」。

【元圻案】唐彦遠法書要録曰:「梁庾元威論書:『齊末王融圖古今雜體,有六十四書。湘東王遣韋仲定爲九十一種〔一〕,謝善勛增其九法,合成百體。内有鼠書、牛書、虎書、兔書、龍書、蛇書、馬書、羊書、猴書、雞書、犬書、豕書,此十二時書也。』」

〔一〕「韋仲」下原衍「將」字,據四庫本法書要録卷二梁庾元威論書删。

 鴻荒年數 劉恕疑年譜 開辟後見皇極經世

自帝堯元年甲辰,至宋德祐丙子,閻按:「瀛國公在位二年。」凡三千六百三十三年。帝堯而上,六閼逢無紀。致堂讀史管見云:「有書契以來,凡幾鴻荒,幾至德矣。廣雅:『自開闢至獲麟,二百七十六萬歲,案:此説本緯書元命包、乾鑿度。見後漢書律曆志。分爲十紀。』蓋茫誕之説。」劉道原恕疑年譜謂:「大庭至無懷氏,無年而有總數。」堯、舜之年,衆説不同。三統曆次夏、商、西周,與汲冢紀年及商曆差異,況開闢之初乎?王質景文作張孝祥于湖集序云:「渾淪以前,其略見於釋氏之長含經。何云:「此姚秦時妖僧妄造,其可據乎?宏詞人之陋如此。」開闢以後,其詳見於邵氏之皇極經世。」

【集證】廣雅釋天:「天地闢,設人皇以來,至魯哀公十有四年,積二百七十六萬歲,分爲十紀,曰九頭、五龍、攝提、合雒、建通、序命、循蜚、因提、禪通、疏仡。」

【元圻案】書録解題史部編年類:「疑年譜一卷,年略譜一卷,雜年號附,劉恕撰。謂春秋起周平、魯隱,史記本紀自軒轅,列傳首伯夷,年表起共和。共和至魯隱,其間七十一年,即與春秋相接矣。先儒敘庖犧、女媧,下逮三代,享國之歲,衆説不同。懼後人以疑事爲信,故周厲王以前三千五百一十九年爲疑年譜。而共和以下至元祐壬申一千九百一十八年爲年略譜。」〇隋書經籍志「佛經總説」:「姚萇時,天竺沙門佛陀耶舍譯長阿含經及四分律〔一〕。」〇四庫全書總目術數類:「皇極經世書十二卷,宋邵子撰。其書以元經會,以會經運,以運經世。起於帝堯甲辰,至後周顯德六年己未。凡興亡治亂之迹,皆以卦象推之。」〇國朝王氏鳴盛曰:「王氏知諸家説開闢之年爲茫誕,豈知堯元年甲辰以下亦茫誕乎?近儒史學,唯萬斯同季野善於稽覈,識見獨精。所譔紀元彙考,斷自共和庚申始。今本亦從此逆溯至唐堯元年甲辰者,乃後人所附益也。」〇案:司馬子長作史記,黄帝以來訖共和爲世表,共和以後始爲年表,爲千古特識。

〔一〕「長阿含經」,原脱「阿」字,據中華本隋書卷三五經籍志四補。又「四分律」,原作「四分歷」,隋書經籍志誤作「四方律」,今據佛教典籍逕改。

 李彌乾以十一星推人命 三命是律五星是曆

以十一星行曆推人命貴賤,始於唐貞元初順宗年號,在位止一年。都利術士李彌乾。【原注】聿斯經本梵書。〇案:宋劉熙古作續聿斯經一卷。程子謂:「三命是律,五星是曆。」晁氏謂:「泠州鳩曰:『武王伐殷,歲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黿。』五星之術,其來尚矣。」

【何云】此推步,非占驗也。

【集證】唐藝文志「曆算類」:「都利聿斯經二卷,貞元中都利術士李彌乾傳自西天竺,有壉公者譯其文。」〇丹鉛録:「律居陰而治陰,因地主氣也,故曰三命爲律,觀情以律。曆居陽而治陽,因天主事也,故曰五星爲曆,觀性以曆。」

 定之方中等詩爲擇地法 我辰安在爲論命之説 不利子商見姓之有五音 吉日之詩見支幹有吉凶

定之方中、公劉之詩,擇地之法也。案:周書曰:「别其陰陽之利,相土地之宜,水地之便。」晁錯曰:「相其陰陽之和,嘗其水泉之味,審其土地之宜,觀其草木之饒。」古人之擇地,如此而已。「我辰安在」,小弁。論命之説也。以上引真西山送吴正叟序文語。傳云「不利子商」,哀九年左傳。則見姓之有五音,詩吉日「維戊」、「庚午」,則見支幹之有吉凶。

【全云】楚宫、公劉二詩,蓋古人建都卜宅,以求陰陽之和,而非葬經之可藉口。「我辰安在」,豈是論命?姓有五音,古人有此説,亦不足據。「維戊」、「庚午」,特以内外事分剛柔,亦非擇日也。

 漏刻經云漏刻之法

五代史馬重績傳:「漏刻之法,以中星考晝夜爲一百刻,六十分刻之二十爲一時,時以四刻十分爲正,此自古所用也。」今攷五代會要,晉天福三年,晉高祖己亥。司天臺奏漏刻經云:「晝夜一百刻,分爲十二時,每時有八刻三分之一。六十分爲一刻,一時有八刻二十分。何云:「十二時占九十六刻,餘四刻破爲二百二十四分,故各得八刻二十分也。一時凡五百分。」四刻十分爲正前,十分四刻爲正後,二十分中心爲時正。上古以來,皆依此法。」歐陽公作史,於「六十分」之上闕「八刻」二字,不若會要之明白。

【閻按】五代史馬重績傳正有「八刻」二字,則王氏所見本不如今本矣。

【元圻案】明史天文志:「西洋之説,命日爲九十六刻,使每時得八刻無奇零,以之布算製器,甚便也。」〇書録解題正史類:「新五代史,七十四卷,歐陽修撰。其爲説曰:『昔孔子作春秋,因亂世而立法。余爲本紀,以治法而正亂君。諸臣止事一朝曰「某臣傳」,其更事歷代者曰「雜傳」。』尤足以爲世訓。」又典故類:「五代會要三十卷,王溥撰。」〇四庫書著録。

 周公作捐悶 孔子造三不能比兩 東萊子造四維 數術記遺

數術記遺云:「世人言『三不能比兩』,乃云捐悶與四維。」甄鸞注藝經曰:「捐悶者,周公作。先布本位,以十二時相從。徐援稱捐悶是奇兩之術。」以上皆甄鸞注文。御覽引藝經作「悁悶」。三不能比兩者,孔子所造,布十干於其方,戊己在西南。四維,東萊子所造,布十二時四維。

【集證】太平御覽七百五十五引藝經曰:「悁悶者,先悶本位,以十二時相從。文曰:『同有文章,虎不如龍。豕者何爲,來入兔宫。王孫晝下,乃造黄鍾。犬往就馬,非類相從。羊奔蛇穴,牛入雞籠。』」「四維者,布十二時四維之一。其文曰:『天行星紀,石隨龍淵。風吹羊圈,天門地連。兔居蛇穴,馬到猴邊。雞飛猪鄉,鼠入虎躔。』」

【元圻案】數術記遺曰:「於太山見劉會稽,問曰:『數有窮乎?』會稽曰:『吾曾游天目山中,見有隱者,莫知其名,號曰天目先生。余亦以此意問之。先生曰:「世人言『三不能比兩』,乃云捐悶與四維。數不識三,妄談知十。」』」〇四庫全書總目天文算法類:「數術記遺一卷,舊題漢徐岳撰,北周甄鸞注。岳,東萊人。晉書律曆志所稱吴闞澤受劉洪乾象曆於東萊徐岳者是也。隋志具列岳及鸞九章算經、七曜術算等目,而獨無此書之名,至唐志始著於録。」〇甄鸞别注云:「劉洪付乾象於東萊徐岳。」

 老子謂玄揚子謂太玄 太玄經皆老子緒餘

桓譚新論曰:「老子謂之玄,揚子謂之太玄。」案:後漢書張衡傳注:「桓譚新論曰:『揚雄作玄書,以爲玄者,天也,道也。言聖賢制法作事,皆引天道以爲本統,而因附續萬類、王政、人事、法度,故伏羲氏謂之「易」,老子謂之「道」,孔子謂之「元」,而揚雄謂之「太玄」。』」與此所引不同。石林謂:「太玄皆老子緒餘。老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此老子第四十二章之文。河上公以此爲「道化章」。三之爲九,故九而九之爲八十一章。老子上篇三十七章,下篇四十四章,共八十一章。太玄以一玄爲三方,自是爲九,而積之爲八十一首。」【原注】金樓子云:「揚雄有太玄經,楊泉有太元經。」

【元圻案】張衡傳注:「桓譚新論曰:『玄經三篇,以紀天地人之道,立三體有上中下,如禹貢之陳三品。三三而九,因以九九八十一,故爲八十一卦。以四爲數,數從一至四,重累變易,竟八十一而徧,不可損益。以三十五蓍揲之。玄經五千餘言,而傳十二篇也〔一〕。』」〇金樓子雜記篇下:「桓譚有新論,華譚又有新論。揚雄有太玄經,楊泉又有太元經。」〇隋書經籍志「儒家」:「梁有楊子太元經十四卷,晉徵士楊泉撰。」

〔一〕「十二」,原作「十三」,據中華本後漢書卷五九張衡傳注改。

 潛虚爲心學法揚雄 連山歸藏諸籍見謹始義 太玄潛虚見天地之心 潛虚之元爲一妙心法

潛虚,心學也;以元爲首,心法也。人心其神乎,潛天而天,潛地而地。温公之學,子雲之學也。案:程子讀太玄中首曰:「中,陽氣潛萌於黄鍾之宫,信無不在乎中。」養首一曰:「藏心于淵,美厥靈根。測曰:藏心于淵,神不外也。」太息之曰:「揚子雲之學已嘗至此地位!」先天圖皆自中起,萬化萬事生乎心,豈惟先天哉!連山始艮,終而始也;歸藏先坤,闔而闢也。易之乾,太極之動也;玄之中,一陽之初也。皆心之體,一心正而萬事正,謹始之義在其中矣。邵子曰:「玄,其見天地之心乎?」見觀物外篇。愚於虚亦云。虚之元,即乾、坤之元,即春秋之元,何云:「附會。」一心法之妙也。張文饒衍義以養氣釋元,似未盡本旨。

【元圻案】晁公武讀書志曰:「潛虚是五行爲本,五五相乘爲二十五,兩之爲五十。首有氣、體、性、名、行、變、解七圖。然其辭有闕者,蓋未成也。」〇玉海三十六:「張行成爲潛虚衍義十六卷。」案:四庫全書總目術數類載張行成皇極經世索隱二卷,觀物外篇衍義九卷。行成,字文饒,一字子饒,臨邛人。始末不甚可考。玉海稱乾道二年六月,以行成進易可採,除直徽猷閣。

 四季之氣十二日一代

管子幼官篇:「冬十二始寒盡刑,十二小榆賜予,十二中寒收聚,十二中榆大收,十二寒至静,今本「静」或作「盡」。十二大寒之陰。」閻按:「有『十二大寒終』句,不宜漏。」注云:「陰陽之數,日辰之名。」盤洲閻按:「盤洲,洪适號。」於閏十一月用中榆立閏,蓋出於此。

【元圻案】四庫全書總目法家類:「管子二十四卷,舊本題管仲撰。劉恕通鑑外紀引傅子曰:『管仲之書過半便是後之好事者所加,乃説管仲死後事。輕重篇尤復鄙俗。』」其注舊題房玄齡撰。據晁氏讀書志,蓋尹知章作也。〇幼官篇曰:「春、夏、秋、冬氣十二日一代,春、秋各八,冬、夏各七,通一歲三百六十日。春、秋候平氣中,冬、夏候極氣終而始,中氣常贏,極氣常短。」〇周益公平園續集洪文惠神道碑曰:「公諱适,字景伯,初名造,字伯温,一字景温,鄱陽人。相孝宗,謚文惠。罷相後,知紹興府、浙東安撫使。自越歸,得負郭地百畝。因列岫雙溪之勝,復置臺榭,引水流觴,種花藝竹,名曰盤洲。有盤洲集一百卷。」

 治曆有積算差驗

國史志云:「曆爲算本。治曆之善,積算遠,其驗難而差遲。治曆之不善,積算近,其驗易而差亦速。」

 曆元起冬至卦氣起中孚

曆元起於冬至〔一〕,卦氣起於中孚。豳詩於十月「曰爲改歲」。周以十一月爲正,蓋本此。【原注】「曰爲改歲」,用周正;「何以卒歲」,乃夏正。

〔一〕「起」,元刊本、清嘉慶本作「始」。

困學紀聞注卷十

地理

地志不必及人物 地理言四至八到

【何本載閻云】萬斯同季野曩謂余云:「撰一統志奚必及人物,人物自有史傳諸書。」予甚駭其説,及近覽元和郡縣圖志、太平寰宇記,意果不足重在此,一州内或人物無,或僅姓名貫址,即間舉生平,亦寥寥數語,不似明一統志誇多泛濫,令人厭觀。乃悟著書自有體要,苟其人其事無關地理,不容闌入。善乎,杜君卿有云:「言地理者,在辨區域,徵因革,知要害,察風土。」李弘憲云:「飾州邦而敘人物,因丘墓而徵鬼神,乃言地理者通弊。至於丘壤山川,攻守利害,反略而不書。」元和宰相之言,施於譔述如此。若南軒論「修誌不可不載人物,典刑繫焉,世教補焉」,此則儒生之見。以此點綴郡邑志則可,非所論大一統之書、卷帙浩繁者也。

【又云】地理東至某地若干里,南至某地若干里,西至某地若干里,北至某地若干里,謂之「四至」。東南到某地若干里,西南到某地若干里,西北到某地若干里,東北到某地若干里,謂之「八到」。惟杜氏通典係刻本,宛然具存。若元和郡縣志、太平寰宇記繕寫本多譌,或原有不備者矣。

【又云】古書中言地理者,舉東可以該南,舉西可以該北,非若東之與西、南之與北截然不相通也。知此乃觸處無疑。

【何云】通典舉「四至」,郡縣志詳「八到」,寰宇記仍李弘憲之例。

 禹受地記疑即禹本紀

三禮義宗引禹受地記,王逸注離騷引禹大傳,豈即太史公所謂禹本紀者歟?

【集證】玉海五十七:「三禮義宗明天地歲祭義引禹受地記云:『崑崙東南五千里之地,謂之神州。』」王逸注離騷引禹大傳曰:「洧盤之水〔一〕,出崦嵫之山。」史記大宛傳:「禹本紀言:『河出崑崙,其高二千五百餘里,日月所相避隱爲光明也。其上有醴泉、瑶池。』自張騫使大夏之後,窮河源,惡覩所謂崑崙者乎?禹本紀、山海經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按張騫傳:「天子案古圖書,名河所出山曰崑崙。」通典疑所謂「古圖書」即禹本紀。

〔一〕「洧盤」,原作「侑槃」,據四庫本楚辭章句卷一離騷經章句改。

 鄒衍説赤縣神州

鹽鐵論論鄒篇:「大夫曰:『鄒子推終始之運,謂中國天下八十分之一,名赤縣神州。而分爲九州,絶陵陸不通,案:論鄒篇以「九」字斷句,下云「川谷阻絶,陵陸不通」。此所引有脱文。乃爲一州。有大瀛海圜其外,所謂八極而天下際焉。故秦欲達九州,方瀛海,朝萬國。』文學曰:『鄒衍怪説,熒惑諸侯。秦欲達瀛海,而失其州縣。』」愚謂秦皇窮兵胡、粤,流毒天下,鄒衍迂誕之説實啓之。異端之害如此。

【元圻案】史記孟子荀卿列傳曰:「鄒衍深觀陰陽消息而作怪迂之變,終始、大聖之篇十餘萬言。其語閎大不經,以爲儒者所謂中國者,於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國名曰赤縣神州。赤縣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爲州數。中國外如赤縣神州者九,乃所謂九州也。於是有裨海環之,人民禽獸莫能相通者,如一區中者,乃爲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環其外,天地之際焉。」〇史記秦始皇本紀:「三十三年,發諸嘗逋亡人、贅壻、賈人略取陸梁地,爲桂林、象郡、南海。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並河以東,屬之陰山。又使蒙恬渡河取高闕、陶山、北假中,築亭障以逐戎人。」

 管子論水性與民性關係 繫水土之風氣 裴秀論制圖之體

管子水地篇曰:「齊之水道躁而復,故其民貪麤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輕果而賊。越之水濁重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秦之水泔最而稽,滯而雜,故其民貪戾罔而好事。齊、案:閻本無「齊」字。晉之水枯旱而運,滯而雜,故其民諂諛而葆詐,巧佞而好利。燕之水萃下而弱,沈滯而雜,故其民愚戇而好貞,輕疾而易死。宋之水輕勁而清,故其民閒易而好正。是以聖人之化世也,其解在水。故水一則人心正,水清則民心易。」此即漢志所謂「繫水土之風氣」也。案:漢書地理志下:「凡民函五常之性,而其剛柔緩急,音聲不同。繫水土之風氣,故謂之風;好惡取舍,動静亡常,隨君上之情欲,故謂之俗。」杜牧罪言亦云:「山東之地,程其水土,與河南等,常重十三,唐書作「十一二」〔一〕。故其人沈鷙多材力,重許可,能辛苦。」

 六驥致金鐵

金鐵蒙以大緤,載六驥之上,則致千里。

【集證】引見御覽八百一十三珍寶部。

 孔子識人事

孔子舍於沙丘,見主人曰:「辯士也〔一〕。」子路曰:「夫子何以識之?」曰:「其口窮踦,其鼻空大,其服博,其睫流,集證:御覽作「其服博戲,其睫流僞」。其舉足也高,其踐地也深,鹿與而牛舍。」

【集證】引見御覽四百六十四人事部。

〔一〕「辯」,原作「辨」,據元刊本、清嘉慶本改。

 青鵽愛子忘親

青鵽愛子忘親。【原注】司馬彪曰:「鵽鳥專愛其子,而忘其母也。」

【全云】原注是正文。

【集證】引見御覽九百二十三羽族部。

【元圻案】爾雅釋鳥:「鵽鳩寇雉。」郭注:「鵽大如鴿,似雌雉,鼠脚無後指,歧尾。爲鳥憨急群飛,出北方沙漠地。」

 聲氏牛問夔一足而超踊

聲氏之牛,夜亡而遇夔,止而問焉:「我有四足,動而不善,子一足而超踊,何以然?」夔曰:「以吾一足王於子矣。」

【集證】引見御覽八百九十九獸部。

 戴尊累十而行不顛

市上之人有善戴尊者,累十尊而行。人有與之更者,行道未半,而以其尊顛。【原注】酒尊也。

【集證】引見御覽七百六十一器物部。

 亡羊得牛斷指得頭

亡羊而得牛,斷指而得頭。

【集證】引見御覽三百六十四人事部。

 羌人死燔而揚灰

羌人死,燔而揚其灰。

【元圻案】引見太平御覽七百九十四四夷部。今本作「將子曰」,蓋「莊」字之誤。

 葉公好龍之喻好士

子張見魯哀公不禮士也,託僕夫而去,曰:「臣聞君好士,故不遠千里而見。君之禮士也,有似葉公子高之好龍:室彫文盡寫以龍,於是天龍下之,窺頭於牖,施尾選注作「拖尾」。於堂;葉公見之,棄閻本作「弃」。而還走,選注作「退走」。失其魂魄,五色無主。是葉公非不好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也。今君非不好士也,好夫似士而非士者也。」

【集證】引見文選任彦昇天監三年策秀才文注。

 驚怖癲病之因由

流脈並作,則爲驚怖。陽氣獨上,則爲癲病。

【集證】引見御覽七百三十九疾病部。

 射之鈞愈多所見愈高

以十鈞射者,見天而不見雲。以七鈞射者,見鵠而不見鶬。以五鈞射者,見鶬而不見雀。

【集證】引見藝文類聚巧藝部。

 函牛鼎沸蟻不得措足

函牛之鼎沸,蟻不得措一足焉。【原注】喻聖主之法明,奸至不敢蹈也。

【集證】引見後漢書劉陶、邊讓兩傳注。

 趙簡子田獵得士事

趙簡子出田,鄭龍爲右。有一野人,簡子曰:「龍下射彼,使無驚吾馬。」三命鄭龍,鄭龍不對。簡子怒。鄭龍曰:「昔吾先君伐衞克曹,退爲踐土之盟,不戮一人。吾案:「吾」當作「君」。今一朝田〔一〕,而曰『必爲我殺人』,是虎狼殺人,故將救之。」簡子愀然曰:「不愛其身以活人者,可無從乎?」還車輟田,曰:「人之田也得獸,今吾田也得士。」

【集證】引見御覽四百五十七人事部。

【元圻案】今本御覽作:「鄭龍曰:『昔踐土之盟,不戮一人。虎狼殺人,固將殺之。』簡子還車輟田,曰:『今吾田也得士。』」文多缺誤。

〔一〕「吾」,清嘉慶本作「君」。

 梁君出獵得善言而歸事

梁君出獵,見白雁群集。梁君下車,彀弩【原注】一作「弓」。欲射之。道有行者不止,白雁群駭。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孫龍新序作「公孫襲」。下車撫其心。梁君忿然作色而怒曰:「龍不與其君而顧與他人,何也?」公孫龍對曰:「昔者齊景公之時,【原注】「齊」一作「宋」。天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頓首曰:『吾所以求雨者爲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且雨,寡人將自當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者何爲?有德於天而惠施於民也。今主君以白雁之故而欲射殺人,無異於虎狼。」梁君援其手與上車,歸入郭門,呼萬歲曰:「樂哉今日獵也!人獵皆得禽獸,吾獵獨得善言而歸。」

【元圻案】亦見御覽四百五十七。藝文類聚六十六載此條,文有增減。

 人而不學不行視爲皮囊

人而不學,命之曰視皮。【原注】一作「肉」。學而不行,命之曰輒囊。【原注】輒,繫者也。一作「撮」。

【集證】引見御覽六百七學部。

【元圻案】史記李斯傳注,索隱:「莊子及蘇子曰:『人而不學,譬之視肉而食。』」或蘇子亦有是言也。

 秋禽之肥彭祖以爲傷壽

秋禽之肥,易牙和之,非不美也,彭祖以爲傷壽,故不食之。

【集證】引見御覽八百四十九飲食部。

 天下有道我韍子佩

祝牧謂其妻曰:「天下有道,我韍子佩;天下無道,我負子戴。」

【集證】引見御覽四百三人事部。

【元圻案】今本御覽誤入子思子之下。

 封於泰山禪於梁父之數

易姓而王,封於泰山、禪於梁父者,七十有二代。其有形兆垠堮勒石,凡千八百餘處。

【集證】引見後漢祭祀志劉昭補注。

 槐之生變

槐之生也,入季春五日而兔目,十日而鼠耳,更旬而始規,二旬而葉成。【原注】鷂爲鸇,鸇爲布穀,布穀爲鷂,此物變也。

【集證】引見御覽九百五十四木部。

【元圻案】今本御覽誤作淮南子。藝文類聚八十八載莊子「槐之生也」云云,無「更旬」二句。

 盧敖見若士

盧敖見若士深目鳶肩。

【集證】引見御覽三百六十九人事部。

 禮若鋸柄

禮若亢鋸之柄。【原注】亢,舉也。禮有所斷割,猶舉鋸之柄以斷物也。

【集證】引見御覽七百六十三器物部。

【元圻案】注亦見御覽。

 叔文之母訓 好學爲福猶飛鳥有羽翼 莊子逸篇十有九 莊子逸篇見於諸書 閻氏所謂莊子逸文

叔文相莒三年歸,其母自績。謂母曰:「文相莒三年,有馬千駟,今母猶績,文之所得事,皆將棄之已。」母曰:「吾聞君子不學詩書射御,必有博塞之心;小人不好田作,必有竊盜之心;婦人不好紡績織絍,必有淫泆之行。好學爲福也,猶飛鳥之有羽翼也。」

【集證】引見御覽六百七學部。

【閻按】余孫名學翼,取此。

漢七略所録,若齊論之問王、知道,孟子之外書四篇,今皆亡傳。莊子逸篇十有九,案:漢志,莊子五十二篇,今郭象止定爲三十三篇,是逸十有九篇也。淮南鴻烈多襲其語。唐世司馬彪注猶存。後漢書、文選、世説注,藝文類聚,太平御覽間見之,斷圭碎璧,亦足爲篋櫝之珍。博識君子,或有取焉。

【閻按】漢嚴遵老子指歸引莊子甚多,皆不見今莊子書,其爲逸篇可知。備載之,以補王氏之漏焉。〇任車未虧,童子行之;及其傾覆也,顛高墮谷,千人不能安。卵之未剖也,一指麾之;及其爲飛鴻也,奮翼淩霄,罾繳不能達也。胎之能乳也,一繩制之;及其爲牡也,羅網不能禁也。虎也執群獸,食牛馬,劍戟不能難也。故漣滴之流,久久而成江海。小蛇不死,化爲神龍。積微之善,以至吉祥;小惡不止,乃至滅亡。〇我之所以爲我者,豈我也哉!我猶爲身者非身,身之所以爲身者,以我存也。而我之所以爲我者,以有神也。神之所以留我者,道使然也。〇道之所生,天之所興,始始於不始,生生於不生,存存於不存,亡亡於不亡。〇夫起福生利,成功遂事,備物致用,使人大富。天下奢僭,財貨不足,民人愈醜。福滿山澤,金玉成積,國愈不安,民益少利。飾智相愚,以詐相要。防隄邪淫奸宄之路密,分别同異是非之變衆,則國家昏而政事衰。作方遂伎,彫琢文彩,奇變異怪,以褒有德,以别尊卑,巧故滋起,俊出愈奇。令速賞深,罰峻刑嚴,斵肌膚,斷四支,疏遠不隱,親近不和,罪至夷滅,賞至封侯,天地振慄,盜賊愈多。〇夫飢而倍食,渴而大飲,熱而投水,寒而入火,所苦雖除,其身必死。胸中有瘕不可鑿,喉中有疾不可剥也。蟁蝱著面,不可射也。蟣蝨著身,不可斫也。〇夫日月之出入也同明,人之死生也同形;春秋之分也同利,玄聖之與野人也同容;通者之與閉塞也同事,道士之與赤子也同功。凡此數者,其中異而外同,非有聖人莫之能明。〇夫陰而不陽,萬物不生;陽而不陰,萬物不成。天地之道,始必有終,終必有始。〇夫嬰兒未知,而忠信於仇讐,及其壯大有識,欺紿兄嫂。三軍得意,則下亡虜;窮谿之獸,不避兕虎。其事非易〔一〕,事理然也。

【全云】張南漪語予曰:「道德指歸前有谷神子序,其曰嚴君平姓莊氏,故稱莊子,班氏避明帝諱,更之爲嚴。然則篇中所稱莊子者,皆君平自稱也。故卷首即稱『莊子曰:老子之作,上經象天,下經象地。』其發明宗旨,幾二百言。此後每設爲問答,必曰『何以言之』,『何以明之』,『何以效之』,『或曰』、『敢問』,而後以『莊子』答之,蓋皆君平自稱之言無疑也。閻潛丘乃以爲莊周逸篇之文,以補王厚齋之漏,何其觕也!其所引亦不完。」南漪之言覈而篤,然余并疑是書乃贋本。

【元圻案】近仁和御史孫志祖讀書脞録續編:「困學紀聞載莊子逸篇數十,然未盡也。穀梁傳哀二年疏引莊子:『楚人賣矛及楯者,見人來買矛,即謂之曰此矛無何不徹;見人來買楯,則又謂之曰此楯無何能徹者。買人曰:「還將爾矛刺爾楯若何?」』顔氏家訓勉學篇引莊子『螝二首』。文選吴都賦注:『有繫謂之縣,無謂之解。』西征賦注引『襄公之應目夷,知大體者也』。難蜀父老注引『兩袒女浣於白水之上者,禹過之而趨曰:「治天下若何?」女曰:「股無胈,脛不生毛,顔色烈凍,手足胼胝,何以至是也?」』藝文類聚二引『陰陽伏於黄泉,陽氣上通於天,陰陽不争故爲霓。玉女投壺,天爲之笑,則電』。又『陽炙陰爲虹』。八引『水静則明,濁則混。水静猶明,而況精神!聖人之心静乎!』又引『海水三歲一周,流波相薄,故地動』。八十七引『朽瓜化爲魚,物之變』。九十一引『鷂爲鸇,鸇爲布穀,布穀復爲鷂,此物變也』。初學記二十五引『梁麗可以衝城』。司馬彪注:「麗,小船也。」皆今莊子所無。又南史何子朗嘗爲敗家賦,擬莊周馬捶,蓋馬捶亦逸篇也。」〇愚案列子天瑞篇「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張湛注曰:「莊子亦有此文。」併引向秀注。今莊子無此文。陸德明莊子釋文逍遥遊「聾者無以與乎鐘鼓之聲」,此下更有「盲者無以與乎眉目之好。夫刖者不自爲假文履」,今逍遥遊亦無此二句。〇天道篇:「水静則明燭鬚眉,平中準,大匠取法焉。水静猶明,而況精神!聖人之心静乎!」與藝文類聚八所引稍有不同耳,不得竟謂之逸文。若初學記所引「梁麗可以衝城」,見在秋水篇,孫氏或未詳考。

〔一〕「事」,原作「身」,據清嘉慶本改。

 蘭以芳自燒膏以明自焫 蘇秦知其理而不能保身

太平御覽九百八十三香部引蘇子曰:「蘭以芳自燒,膏以明自焫,翠以羽殃身,蚌以珠致破。」蘇秦能爲此言,而不能保其身。漢書楚老父之言本於此。【原注】文子引老子曰:「鳴鐸以聲自毁,膏燭以明自煎。」

【全云】楚老父之言,見於龔勝傳。

【元圻案】史記蘇秦列傳:「秦詳爲得罪於燕,而亡走齊。齊宣王以爲客卿。其後齊大夫多與蘇秦争寵者,而使人刺殺秦。」〇漢書兩龔傳:「兩龔皆楚人也,勝字君賓,舍字君倩,並著名節,故世謂之楚兩龔。莽既篡國,遣使迎勝,勝不飲食死。有老父來弔,哭甚哀,既而曰:『嗟乎!薰以香自燒,膏以明自銷。龔生竟夭天年,非吾徒也。』遂趨而出,莫知其誰〔一〕。」〇漢書藝文志「縱横家」:「蘇子三十一篇,名秦。」

〔一〕「誰」,原作「謂」,據中華本漢書卷七二兩龔傳改。

 孝己事親一夜五起 蒲衣生八年舜讓以天下

尸子曰:「孝己事親,一夜而五起,視衣厚薄、枕之高下也。」見文選馬季長長笛賦注。〇案:北堂書抄一百二十九引尸子,作「孝己一夕五起,視衣之厚薄,枕之高卑,愛其親也」。又曰:「蒲衣生八年,舜讓以天下。周王太子晉生八年〔一〕,而服師曠。」見太平御覽三百八十五。漢書稱孝己,漢書陳平傳「今有尾生、孝己之行」,注:「如淳曰:『孝己,高宗之子,有孝行。』」又武五子傳:「孝己被謗,伯奇放流。」〇文選馬融長笛賦注引世紀曰:「孝己母早死,高宗惑後妻之言,放之。」〇莊子外物篇:「人親莫不欲其子之孝,而孝未必愛,故孝己憂而曾參悲。」莊子稱蒲衣子,應帝王第七:「齧缺問於王倪,四問而四不知。齧缺因躍而大喜,行以告蒲衣子。蒲衣子曰:『而乃今知之乎?有虞氏不及泰氏』云云。」其事見此。【原注】太子晉事,見周書。

【元圻案】周書太子晉解:「晉平公使叔譽于周,見太子晉而與之言,五稱而五窮〔二〕。歸告公曰:『太子晉行年十五,而臣弗能與言。』師曠曰:『請使瞑臣往。』師曠見太子云云。師曠曰:『王子,汝將爲天下宗乎?』」〇史記荀卿傳「楚有尸子」,集解引劉向别録曰:「楚有尸子,疑謂在蜀。今案尸子書,晉人也,名佼,爲二十篇書,凡六萬餘言。」漢藝文志班固自注,又以佼爲魯人。後漢書吕强傳注:「尸子書二十篇,十九篇陳道德仁義之紀,一篇言九州險阻、水泉所起。」

〔一〕「八」,原作「九」,據元刊本、清嘉慶本改。

〔二〕「五窮」,原作「三窮」,據上古本逸周書彙校集注卷九太子晉解改。

 勝母盜泉朝歌名義

鄒陽曰:「里名勝母,曾子不入。」尸子謂:「孔子至於勝母,暮矣而不宿;過於盜泉,渴矣而不飲。惡其名也。」見文選陸士衡猛虎行注。

【集證】水經注「沂水」條:「盜泉出汴城東北卞山之陰。尸子曰:『孔子至於勝母,暮矣而不宿;於盜泉,渴矣而不飲。惡其名也。』故論語比考讖曰:『水名盜泉,仲尼不潄。』即斯泉矣。」淮南子:「曾子至孝,不過勝母;墨子非樂,不入朝歌。」

【元圻案】漢書鄒陽傳:「陽,齊人也。景帝少弟梁孝王待士〔一〕,鄒陽之梁。陽爲人有智略,不苟合,羊勝、公孫詭惡之,孝王下陽吏。陽上書曰:『臣聞盛飾入朝者不以私汙義,底厲名號者不以利傷行。故里名勝母,曾子不入;邑號朝歌,墨子回車。』」

〔一〕「梁孝王」,原脱「孝」字,據中華本漢書卷五一鄒陽傳補。

 尸子載舜務利天下之事 尸子贊舜光若月 文心雕龍載舜之祠田辭

尸子曰:「舜兼愛百姓,務利天下。其田太平御覽有「歷山」二字。也,荷彼耒耜,耕彼南畝,與四海俱有其利。太平御覽有「其漁」二字。雷澤也,旱則爲耕者鑿瀆,狩「狩」,太平御覽作「儉」。「儉」與「險」通。則爲獵者表虎〔一〕,故有光若日月,天下歸之若父母。」見太平御覽八十一。文心雕龍祝盟篇:「舜之祠田云:『荷此耒耜,耕彼南畝,四海俱有。』」謂之「祠田」,豈他有所據乎?

【元圻案】梁書文學傳:「劉勰,字彦和,東莞莒人。官通事舍人、步兵校尉。撰文心雕龍五十篇,論古今文體,引而次之。沈約大重之,謂爲深得文理,常陳諸几案。」

〔一〕「狩」,元刊本作「儉」。

 子華子程本爲鬼谷子師 子華子詞艱理淺 朱子論子華子非古書

程子,見家語致思篇。子華子,見莊子讓王篇。近有子華子之書,謂程本字子華,即孔子傾蓋而語者。後序謂鬼谷子之師。水心葉適,字正則,水心其號也。銘鞏仲至,全云:「名豐,東萊弟子。」所謂程子,即此書也。朱文公讀子華子漫記謂:「詞艱而理淺,近世巧於模擬者所爲,決非先秦古書。」

【集證】玉海五十三:「書目儒家子華子十卷。載劉向校録序曰:『向所校讐中外書,子華子凡二十四篇,以相校除複重十四篇〔一〕,定著十篇。』又曰:『子華子,程氏,名本,字子華,晉人也。善持論,聚徒著書,自號程子。』」

【元圻案】莊子讓王篇:「韓、魏相與争侵地。子華子見昭僖侯,昭僖侯有憂色。」〇朱子曰:「此子華子者,計必一能文之士所作。如論河圖之二與四抱九而上躋,六與八蹈一而下沈,五居其中,據三持七,巧亦甚矣。惟甚巧,所以知其非古書也。又以洛書爲河圖,亦仍劉牧之謬。或云王銍性之、姚寬令威多作僞書,二人皆居越中,恐出其手,然又恐非其所能及。觀其書與前後三序,皆一手文字。前一篇託爲劉向,而殊不類向他書。後二篇乃無名氏、歲月,而皆託爲之號,類若世之匿名書者。至其首篇風輪水樞之云,正是並緣釋氏之説。其卒章宗君二祥蒲璧等事〔二〕,皆剽剥他書,傅會爲説。其自序出處,又與孔叢子載子順事略相似。又言有大造於趙宗者,即指程嬰而言。以左傳考之,趙朔既死,其家内亂,朔之諸弟,或放或死,而朔之妻乃晉君之女,故武從其母,畜於公宫,安得所謂大夫屠岸賈者,興兵以滅趙氏,而嬰與杵臼以死衞之哉!且其曰有大造者,又吕相絶秦語,其不足信甚明!」〇晁公武曰:「藝文志不録子華子書,觀其文辭,近世依託爲之。」〇葉正則鞏仲至墓銘曰:「聞於程子,天地之生材,甚愛甚惜,必有恡固之心。蔽賢者違天地所恡固,使之氣沮志奪,怫然而怒,聚爲陰陽之罰,則其人『雖大必折,雖炎必撲,荒落而類,圮敗而族〔三〕』。激哉是言也!」〇日知録:「莊子所云子華子,乃韓昭釐侯時人。按史記年表,韓昭侯元年上距孔子之卒凡二百二十一年,其非孔子所見之程子明甚。」

〔一〕「四」,原作「三」,據四庫本玉海卷五三藝文諸子改。

〔二〕「璧」,原作「壁」,據四庫本晦庵集卷七一雜著偶讀謾記改。

〔三〕「族」,原作「辱」,據四庫本水心集卷二二鞏仲至墓誌銘改。

 叔向讒萇弘

韓子内儲説謂叔向讒萇弘,按左傳哀三年「周人殺萇弘」,叔向之没久矣。

【元圻案】内儲説下:「叔向之讒萇弘也,爲萇弘書謂叔向曰:『子爲我謂晉君,所與君期者時可矣,何不亟以兵來?』因佯遺其書周君之庭。周以萇弘爲賣周也,誅萇弘。」説苑記誅萇弘事,與韓非子略同。

 法家侮聖之言

韓子曰:「殷之法,刑棄灰於街者。子貢以爲重,問之仲尼。仲尼曰:『知治之道也。』」案:見内儲説上。又曰:「且夫重法者,人之所惡也。而無棄灰,人之所易也。使人行其所易,而無離所惡,此治之道。」以商鞅之法爲殷法,又託於仲尼,法家侮聖言至此。

【集證】劉歆新序論:「衞鞅内刻刀鋸之刑,外深鈇鉞之誅,步過六尺者有罰,棄灰於道者被刑。一日臨渭而論囚七百餘人,渭水盡赤。」

 周滅於從衞亡於横

五蠹韓非子篇名。曰:「周去秦爲從,朞年而舉;衞離魏爲衡,半歲而亡。是周滅於從,衞亡於衡也。」按史記,赧王倍秦,與諸侯約從。衞爲衡之事,未詳。

【方樸山云】衡成而秦帝,從成而楚王。周滅於從,衞亡於衡,正相對望。

【全云】六國盡亡,而衞尚存,韓子之言謬矣。

【元圻案】史記周本紀:「赧王五十九年,秦取韓陽城負黍,西周恐,倍秦,與諸侯約從,將天下鋭師出伊闕攻秦。昭王怒,使將軍摎攻西周。西周君奔秦,盡獻其邑三十六〔一〕。周君、王赧卒。」

〔一〕「邑」,原作「地」,據中華本史記卷四周本紀改。

 六亡國之臣 四王染於八佞臣

説疑韓非子篇名。曰:「有扈氏有失度,讙兜氏有孤男,三苗有成駒,桀有侯侈,紂有崇侯虎,晉有優施。此六人者,亡國之臣也。」崇侯、優施事甚著。古今人表桀時有雅侈,案:在下中,今本作「推」。餘皆闕。吕氏春秋仲春紀當染篇云:「夏桀染於羊辛、岐踵戎,畢氏沅曰:「墨子及古今人表、抱朴子良規篇與此書慎大篇皆作『干辛』,説苑尊賢篇作『干莘』。歧踵戎,墨子諸書多作『推哆』,亦作『推侈』。」殷紂染於崇侯、惡來,高誘注:「惡來,嬴姓,飛廉之子。」周厲王染於虢公長父、榮夷終,幽王染於虢公鼓、祭公敦,高誘注:「傳曰:『榮夷公好專利,而不知大難。』『虢石父,讒諂巧佞之人也。以此教王,其能久乎?』」畢氏按:墨子作「染於傅公夷、祭公穀〔一〕」。此四王者,所染不當。」古今人表桀時有干辛。在下中。榮夷終即榮夷公,虢公鼓即虢石父。【原注】墨子云:「夏桀染於干辛、推哆。」

【元圻案】此墨子所染篇文。〇傅子矯達篇:「桀信其佞臣推哆,以殺其正臣關龍逢,而夏以亡。紂信其佞臣惡來,以剖其正臣比干之心,而殷以亡。」〇史記周本紀:「崇侯虎譖西伯於殷紂,帝紂乃囚西伯於羑里。」〇詩「以伐崇墉」,正義:「崇侯虎導紂爲無道之事,故伐之。」〇晉語:「公之優曰施,通於驪姬。姬問焉,曰:『吾欲爲難,安始而可?』優施曰:『必於申生。』是故先施讒於申生。」

〔一〕「祭」,原作「蔡」,據中華本墨子閒詁卷一所染改。

 燔詩書而明法令

韓子和氏篇曰:「商君教秦孝公燔詩、書而明法令。」愚按史記商君傳不言燔詩、書,蓋詩、書之道廢,與李斯之焚之無異也。

【何云】意者商鞅所燔止於國中,至李斯乃流毒天下。

 吴起教楚損枝官 何言漢樸學正似楚枝官

又和氏篇云:「吴起教楚悼王損不急之枝官。」注:「謂非要急,若樹之枝也。養樹者必披落其枝,爲政者亦損其閑冗。」宋景文屬疾第五首詩:「何言漢樸學,正似楚枝官。」【原注】「枝官」二字,前未有用者。

【元圻案】四庫全書韓非子提要曰:「韓子注,不知何人作。考元至元三年,何犿本稱舊有李瓚注,然瓚爲何代人,犿亦未之言。王應麟玉海已稱不知誰作,諸書亦别無李瓚注韓子之文,不知犿何所據也。」

 儒服帶劍衆耕戰之士寡 公孫龍爲堅白同異辨 鄧析子有無厚篇

又問辨篇云:「儒服帶劍者衆,而耕戰之士寡;堅白無厚之詞章,而憲令之法息。」愚謂「堅白」,公孫龍之言也;「無厚」,鄧析之言也。

【元圻案】漢書藝文志「名家」:「公孫子十四篇。」列子釋文:「龍字子秉,趙人。」〇史記荀卿傳:「趙亦有公孫龍,爲堅白同異之辨。」平原君世家:「公孫龍善爲堅白之辯,及鄒衍過趙,言至道,乃絀公孫龍。」〇鄧析子無厚篇:「天不能屏勃厲之氣,全夭折之人,使爲善之民必壽,此於民無厚也。凡民有穿窬爲盜者,有詐僞相迷者,此皆生於不足,起於貧窮,而君必執法誅之,此於民無厚也。堯、舜位爲天子,而丹朱、商均爲布衣,此於子無厚也。周公誅管、蔡,此於弟無厚也。」

 筆法相仿例

「漁者持鱣,婦人拾蠶,利之所在,皆爲賁、諸。」説林下。吕太史西漢手筆曰:「利之所激,深宫之女皆儀、秦也。」文法本此。

【集證】説苑説叢:「蠋欲類蠶,鱓欲類蛇,人見蛇蠋,莫不身灑,然女工修蠶,漁者持鱓,不惡何也?欲得錢也。」

 人物品評之比擬法 筆墨畦逕皆有自來

「叔瞻、宫之奇二人俱見左傳。亦虞、鄭之扁鵲也。」案:此韓非喻老篇文。後魏崔浩謂:「王猛之經國,苻堅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輔少主,慕容暐之霍光也;此二語,朱子語類解「可以託六尺之孤」取之。劉裕之平逆亂,司馬德宗之曹操也。」筆墨畦逕,皆有自來。

【元圻案】史記扁鵲傳:「扁鵲者,勃海郡鄭人也。桑公奇之〔一〕,悉取其禁方書盡與扁鵲。忽然不見,殆非人也。扁鵲以其言飲藥三十日,視見垣一方人。以此視病,盡見五藏癥結。」〇魏書崔浩傳:「浩,字伯淵,清河人也。常授太宗經書,與軍國大謀。浩曰:『臣嘗論近世人物,不敢不上聞。若王猛之治國云云。』」〇通鑑晉穆帝紀升平元年:「秦東平王苻堅,素有時譽。吕婆樓曰:『僕里舍有王猛,其人謀略不世出,殿下宜請而致之。』堅因招猛,一見如舊友。語及時事,堅大悦,自謂如劉玄德之遇諸葛孔明也。」「堅廢生自立,免左丞程卓官,以王猛代之。舉異才,修廢職,課農桑,恤困窮,禮百神,立學校,旌節義,繼絶世。秦民大悦。」〇又升平三年:「燕主慕容雋寢疾,謂大司馬太原王恪曰:『吾病必不濟,今二方未平,景茂沖幼,國家多難,吾欲效宋宣公,以社稷屬汝,何如?』恪曰:『太子雖幼,勝殘致治之主也。臣實何人,敢干正統!』雋怒曰:『兄弟之間,豈虚飾邪!』恪曰:『陛下若以臣能荷天下之任者,豈不能輔少主乎!』雋喜曰:『汝能爲周公,吾復何憂!』」〇晉書德宗紀:「元興元年,桓玄稱帝,遷帝爲平固王,居之潯陽。三年,下邳守劉裕起京口討玄。玄誅,帝復位。六年,裕滅燕。十三年,滅秦。十四年,裕爲相國、宋公,受九錫命。冬,裕弑帝於東堂。」

〔一〕「桑公」,按史記扁鵲倉公列傳原文作「長桑君」。

 輪矢不自爲圜直

「必恃自直之箭,百世無矢;恃自圜之木,千世無輪。」顯學篇。劉夢得用此語。【原注】「恃」作「俟」。

【元圻案】劉夢得答連州薛郎中論書儀書曰:「語曰:俟自直之箭,則百世無一矢;俟自圓之木,則千歲無一輪。執矯揉之器者,視之灌叢,無非良材耳。」〇劉夢得,名禹錫,自云系出中山。唐書有傳。

 二子費金與西門豹納璽 官邪賂章毁譽決於人口 郭開后勝受秦間金

鉅、孱之費金璧,西門豹之納璽,戰國之時,官邪賂章,毁譽決於左右之口,於此可見。若阿、即墨之斷者,幾何人哉?【原注】趙之郭開,齊之后勝,皆受秦間金。魏信陵君之以毁廢,亦以萬金爲間。三國遂墟矣。

【元圻案】外儲説左下:「鉅者,齊之居士。孱者,魏之居士。齊、魏之君聽左右之言,故二子費金璧而求入仕也。」〇又云:「西門豹爲鄴令,左右相與比周而惡之。居期年,上計,君收其璽。豹自請復以治鄴,因急事左右,期年上計,文侯拜之,豹納璽而去。」〇史記田敬仲世家:「威王召即墨大夫而語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視即墨,田野闢,民人給,官無留事,東方以寧。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譽也。』封之萬家。召阿大夫語曰:『自子之守阿,譽言日聞,然使使視阿,田野不闢,民貧苦,是子以幣厚吾左右以求譽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嘗譽者併烹之。」〇戰國策:「秦使王翦攻趙,趙使李牧、司馬尚禦之。王翦多與趙王寵臣郭開金,使爲反間。趙王使趙葱、顔聚代將,斬李牧,廢司馬尚。王翦大破趙軍,虜趙王遷。」又:「齊君王后死後,后勝相齊,多受秦間金。王使賓客入秦,皆爲變辭,勸王朝秦,不修攻戰之備。」〇史記信陵君列傳:「公子破秦軍於河外,乘勝逐秦軍至函谷關。秦王患之,乃行金萬斤於魏,求晉鄙客,令毁公子於魏王。魏果使人代公子將。公子自知再以毁廢,乃謝病不朝,與賓客爲長夜飲,四年,竟病酒而卒。」

 二目視一國萬目視人主 鄭長者之書

「人主以二目視一國,一國以萬目視人主。」外儲説右上。此名言也。鄭長者之書,見漢藝文志。

【閻按】「人主」二句,見韓非子,爲齊宣王之語。宣王聞之,鄭長者有言:「夫虚静無爲而無見也。」方爲鄭長者語。王氏漢藝文志攷證却合。

【集證】漢志「道家」:「鄭長者一篇,六國時。先韓子,韓子稱之。」師古曰:「劉向别録云:鄭人,不知其名。」王氏志攷曰:「袁淑真隱傳:鄭長者,隱德無名,著書一篇,言道家事,韓非稱之。世傳是長者之辭,因以爲名。」

 聖人治吏不治民

「吏者,民之本綱也。聖人治吏不治民。」外儲説右下〔一〕。〇何云:「人主治三公九卿,三公治臺諫監司,九卿治其屬,監司治其屬。」斯言不可以韓非廢。

【閻按】韓謂「摇木者拊其本,張網者引其綱」。

〔一〕「外」,原作「内」,據四庫本韓非子卷一四外儲説右下改。

 諸籍記人物事件乖謬處

韓子難一篇謂:「趙襄子賞有功者五人,高赫爲賞首。閻按:「史記作『共』,吕氏春秋作『赦』,淮南人間訓與韓子同。」仲尼聞之曰:『善賞哉襄子!賞一人而天下爲人臣者莫敢失禮。』」案:史記趙世家:「三國共滅知氏,共分其地。於是襄子行賞,高共爲上。張孟同曰:『晉陽之難,唯共無功。』襄子曰:『方晉陽急,群臣皆懈,唯共不敢失人臣禮,是以先之。』」事在孔子後,孔鮒已辨其妄。孔叢子答問篇:「昔我先君以哀公十六年四月己丑卒,至二十七年,荀瑶與趙、魏伐鄭。是時,夫子卒已十一年矣,而晉四卿皆在也。後悼公十四年,知氏亡。此先後甚遠,而韓非公稱之,曾無怍意,是則世多好事者,皆非之罪也。」〇馬氏繹史曰:「知伯之滅,去孔子卒二十七年。」然傳記若此者衆。説苑尊賢篇:「周威公問於甯子曰:『取士有道乎?』甯子曰:『楚平王有士,曰楚傒胥、丘負客,出亡之晉,晉人用之,是爲城濮之戰。』」城濮在楚成王時,以爲平王,繆矣。【原注】甯子,甯越。〇史記十二諸侯年表:「城濮之戰,在楚成王四十年,歷穆、莊、共、康、郟敖、靈,而後平王立。」又正諫篇曰:「晉平公好樂,多賦斂,治城郭。有咎犯者,見門大夫以樂見,平公納之。對曰:『臣不能爲樂,臣善隱。』」咎犯,晉文公舅。平公,文公之六世孫。又權謀篇曰:「石乞侍坐於屈建,屈建曰:『白公其爲亂乎?』」屈建,楚共王時人。白公勝,平王之孫。又尊賢篇曰:「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荆,仲尼聞之,使人往視。」介子推,從晉文公出亡,文公得國,隱而死,不聞有相荆事。其時夫子猶未生也。又曰:「晉靈公造九層臺,荀息聞之,上書求見曰:『臣能累十二博棊,加九雞子其上。』」集證:「説苑佚文也。引見後漢皇后紀上注,文選魏都賦、西征賦注同。」〇案:靈公,獻公曾孫。荀息於獻公卒後,死里克之難。按犯、建、子推、息四人事蹟,皆在前。劉子政博極群書,何述紀之誤也?新序雜事篇楚共王逐申侯,申侯,成王時人。共王,成王之曾孫。晉文遇欒武子也,武子,欒書也。晉景公十三年,書將中軍。景公,文公之孫。葉公諸梁問樂王鮒,樂王鮒,見左傳襄二十一年。葉公諸梁,見哀十六年。皆不同時。

 延陵生誤作延陵王 改延陵王爲君亦誤

韓子十過篇云:「趙襄子召延陵生,令將軍車騎先至晉陽。」戰國策云「延陵王」,誤也。鮑氏改「王」爲「君」,亦未之攷。

【集證】元吴師道本趙策直作「延陵君」,不復知鮑氏之改「王」爲「君」矣。

 徙石赤菽賜田宅 僨表者仕長大夫 商鞅徙木予金祖吴起

韓子内儲説上云:「吴起欲攻秦小亭,置一石赤菽何本作「黍」。東門外〔一〕,令人能徙此於西門外者,賜之上田宅。人争徙之。乃下令曰:『明日攻秦,能先登者仕之大夫,賜之上田宅。』於是攻之,一朝而拔。」吕氏春秋似順論慎小篇云:「吴起治西河,欲諭其信於民,夜日置表於南門之外,令於邑中曰:『明日有人能僨南門之外表者,仕長大夫。』明日日晏矣,莫有僨表者。民相謂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試往僨表,不得賞則已,何傷?』往僨表,來謁吴起。起自見而出,仕之長大夫。自是之後,民信吴起之賞罰。」愚按:商鞅入秦,在吴起死後二十一年,徙木予金,事見史記商君列傳。其祖吴起之遺智歟?

【元圻案】容齋四筆六:「商鞅變法,恐民不信,乃募民徙三丈之木而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輒予金。乃下令。吴起治西河云云。予謂鞅本魏人,其徙木示信,蓋以效起。」〇史記吴起傳,起之死,在周安王二十一年。二十六年而烈王立,七年而顯王立。顯王八年,爲秦孝公元年,衞鞅入秦。

〔一〕「菽」,元刊本、清嘉慶本作「黍」。

 宿沙瞿子所善與所得

説文鹽字部:「古者宿沙今説文作「夙」,古宿、夙通。初作煮海鹽。」魯連子曰:「古善漁者宿沙瞿子,使漁于山,則雖十宿沙子不得一魚焉。」見太平御覽九百三十五。又曰:「宿沙瞿子善煮鹽,使煮漬沙,雖十宿沙,不能得焉。」見御覽八百六十五。

【元圻案】漢書藝文志「儒家」:「魯仲連子十四篇。」王氏攷曰:「隋志五卷,録一卷。春秋正義、史記正義、文選注、太平御覽引之。」〇史記魯仲連列傳:「魯仲連者,齊人也。好奇偉俶儻之畫策,而不肯仕官任職,好持高節。」

 鶡冠子用國策國語等言 古服道致士之法 柳宗元辯鶡冠子

鶡冠子博選篇用戰國策郭隗之言,王鈇篇用齊語管子之言,不但用賈生服賦而已。柳子之辯,其知言哉!

【元圻案】博選篇曰:「博選者,以五至爲本者也,故北面而事之,則伯己者至;先趨而後息,先問而後默,則什己者至;人趨己趨,則若己者至;憑几據杖,指麾而使,則厮役者至;樂嗟苦咄,則徒隸之人至矣。故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亡主與其徒處。」〇戰國策:「郭隗對燕昭王曰:『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霸者與臣處,亡國與役處。詘指而事之,北面而受學,則百己者至;先趨而後息,先問而後嘿,則什己者至;人趨己趨,則若己者至;憑几據杖,眄視指使,則厮役之人至;若恣睢奮擊,呴藉叱咄,則徒隸之人至矣。此古服道致士之法也。王誠博選國中之賢者而朝其門下,天下之士必趨於燕矣。』」〇王鈇篇:「鶡冠子曰:其制邑里都使矔習者,五家爲伍,伍爲之長;十伍爲里,里置有司;四里爲扁,陸佃注:「扁當爲甸,後皆放此。」扁爲之長;十扁爲鄉,鄉置師;五鄉爲縣,縣有嗇夫治焉;十縣爲郡,有大夫守焉。」〇齊語:「管子於是制國,五家爲軌,軌爲之長;十軌爲里,里有司;四里爲連,連爲之長;十連爲鄉,鄉有良人焉。以爲軍令。」〇世兵篇:「禍乎福之所倚,福乎禍之所伏。禍與福如糾纏,渾沌錯紛,其狀若一,交解形狀,孰知其則?」又曰:「衆人唯唯,安定禍福?憂喜聚門,吉凶同域。失反爲得,成反爲敗。吴大兵强,夫差以困。越棲會稽,勾踐霸世。達人大觀,乃見其可。」又曰:「至德無師,泛泛乎若不繫之舟,能者以濟,不能者以覆。天不可與謀,地不可與慮。聖人捐物,從理與舍。衆人域域,迫於嗜欲。小知立趨,好惡自懼。夸者死權,自貴矜容。列士徇名,貪夫循財。至博不給,知時何羞。」〇賈子鵩賦:「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憂喜聚門兮,吉凶同域。彼吴强大兮,夫差以敗;越棲會稽兮,勾踐霸世。」又曰:「夫禍之與福兮,何異糾纏。命不可説兮,孰知其極?」又曰:「天不可預慮兮,道不可預謀。遲速有命兮,焉識其時?」又曰:「小智自私兮,賤彼貴我。達人大觀兮,物無不可。貪夫徇財兮,烈士徇名。夸者死權兮,衆庶每生。」又曰:「至人遺物兮,獨與道俱。衆人惑惑兮,好惡積億。」又曰:「其生兮若浮,其死兮若休。澹乎若深淵之静,泛乎若不繫之舟。」〇柳子厚辯鶡冠子曰:「余讀賈誼鵩賦,嘉其辭,而學者以爲盡出鶡冠子。吾意好事者僞爲其書,反用鵩賦以文飾之,非誼有所取之決也。太史公伯夷列傳稱賈子曰:『貪夫殉財,烈士殉名,夸者死權。』不稱鶡冠子。遷號爲博極群書,假令當時有其書,遷豈不見耶?」〇書録解題道家:「鶡冠子三卷,陸佃解。案漢志,鶡冠子,楚人,居深山,以鶡爲冠。今書十九篇,韓吏部稱十有六篇,故陸謂非其全也。韓公頗道其書,至柳柳州則曰『淺鄙言也。好事者僞爲其書,反用鵩賦以文飾之』。自今考之,柳説爲長。」〇李善注文選鵩賦,多用鶡冠子。顔師古注賈誼傳,略不一及,豈所見與柳子厚同歟?

 鄭璞之説亦見尹文子

戰國秦策鄭璞之説,亦見尹文子。

【元圻案】尹文子大道下:「鄭人謂玉未理者爲璞,周人謂鼠未腊者爲璞。周人懷璞,謂鄭賈曰:『欲買璞乎?』鄭賈曰:『欲之。』出其璞,視之,乃鼠也。」〇漢志「名家」:「尹文子一篇。説齊宣王。先公孫龍。」師古曰:「劉向云:與宋鈃俱游稷下。」

 聰明爲王瞽聾爲公

諺云:「不聰不明,不能爲王;不瞽不聾,不能爲公。」見慎子。

【集證】「不聰不明」四句在亡篇中,引見御覽四百九十六。

【元圻案】書録解題法家:「慎子一卷,趙人慎到撰。漢志四十二篇,先申、韓,申、韓稱之。唐志十卷,滕輔注。今纔五篇。案:莊周、荀卿書皆稱田駢、慎到。到,趙人。駢,齊人。見於史記列傳。」

 承桑氏之君修德廢武 桑弘和而却武

吴子初見魏文侯曰:「承桑氏之君,修德廢武,以滅其國。」柳子佩韋賦:「桑弘和而却武兮,涣宗覆而國舉。」桑,謂承桑氏也。【原注】一本改「桑」字爲「乘」,誤。

【元圻案】漢志「兵權謀」:「吴起四十八篇〔一〕。」今存六篇,説國、料敵、治兵、論將、應變、勵士。宋高似孫子略謂其「尚禮義,明教訓,或有得於司馬法者」。

〔一〕「四十八」,原作「四十六」,據中華本漢書卷三〇藝文志改。

 多多益辦是分數明

程子伊川遺書曰:「韓信多多益辦,是分數明。」按孫子勢篇:「治衆如治寡,分數是也。」杜牧注謂:「韓信多多益辦。」

【集證】曹公注:「部曲爲分,什伍爲數。」

【元圻案】四庫全書總目兵家類:「孫子一卷,周孫武撰。漢志載孫子兵法八十二篇,圖九卷。杜牧亦謂武書本數十萬言,皆曹操削其繁剩,筆其精粹,以成此書。然史記孫子列傳稱十三篇,在漢志之前,牧之言固未可以爲據也。」〇「多多益辦」,史記淮陰侯傳作「益善」,此從漢書。

 雕文刻鏤傷農事 錦繡纂組害女紅 李克七篇

漢景帝後二年詔曰:「雕文刻鏤,傷農事者也;錦繡纂組,害女紅者也。農事傷,則飢之本也;女紅害,則寒之原也。夫飢寒並至,而能無爲非者寡矣。」本李克對魏文侯之言。【原注】見説苑。〇反質篇。藝文志「儒家」:「李克七篇。」

【元圻案】班固自注曰:「子夏弟子,爲魏文侯相。」

 蔡邕碑銘唯郭有道無愧 白居易立碑詩

韓子外儲説左上謂:「鍾鼎之銘,皆番吾之跡,華山之博也。」蔡邕謂「唯郭有道無愧」。昌黎猶不免諛。白樂天立碑詩曰:「豈獨賢者嗤,仍傳後代疑。」

【閻按】番,音婆。番吾,趙地名,漢爲蒲吾縣,今之平山縣也。李吉甫言:「周武帝時,除天下碑,唯林宗碑詔特留。」

【何云】此條當入前「韓子」中。

【元圻案】後漢書郭太傳:「字林宗,太原介休人也。或問范滂曰:『郭林宗何如人?』滂曰:『隱不違親,貞不絶俗,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吾不知其他。』蔡邕謂盧植曰:『吾爲碑銘多矣,皆有慚德,唯郭有道無愧色耳。』」〇唐書劉义傳:「劉义者,亦一節士〔一〕。聞韓愈接天下士,步歸之。後以争語不能下賓客,因持愈金數斤去,曰:『此諛墓中人得耳,不若與劉君爲壽。』」

〔一〕「亦一節士」,原作「一節之士」,據中華本新唐書卷一七六劉义傳改。

 鬼谷子言伊尹五就而合 吕尚三就而合於文王

鬼谷子午合篇:「伊尹五就桀,五就湯,然後合於湯。吕尚三入殷朝,三就文王,然後合於文王。」【原注】孫子用間篇當參攷。伊、吕聖人之耦,豈詭遇求獲者?此戰國辯士之誣聖賢也。伊尹三聘而起,太公避紂海濱,當取信於孟子。

【閻按】王氏竟忘伊尹事出孟子。

【元圻案】今本鬼谷子作:「伊尹五就湯,五就桀,然後合於湯。吕尚三就文王,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後合於文王。」厚齋此條所引據太平御覽。〇孫子用間篇:「昔殷之興也,伊摯在夏;周之興也,吕牙在殷。故惟明君賢將,能以上智爲間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軍之所恃而動也。」〇隋書經籍志「縱横家」:「鬼谷子三卷,皇甫謐注。鬼谷子,周世隱於鬼谷。」新、舊唐書作「三卷,蘇秦撰」。柳子厚曰:「漢時劉向、班固録書,無鬼谷子。鬼谷子後出,而險盭峭薄,恐其妄言亂世,難信。」〇晁氏讀書志曰:「史記謂鬼谷子,戰國時隱居潁川陽城之鬼谷,因以自號。蘇秦、張儀師之,受縱横之事。尹知章敘謂此書即授儀、秦者。」

 尹知章鬼谷子序言秦儀 轉丸騁巧辭飛鉗伏精術 程子言鬼谷之術

尹知章序鬼谷子曰:「蘇秦、張儀往事之,受捭闔之術十有二章,復受轉丸、胠篋轉丸、胠篋,今亡。三章。然秦、儀用之,裁得温言、酒食、貨財之賜。秦也、儀也知道未足行,復往見,具言:『所受於師,行之,少有口吻之驗耳,未有傾河填海移山之力,豈可更聞至要,使弟子深見其閫奥乎?』先生曰:『爲子陳言至道。』齋戒擇日而往見,先生乃正席而坐,嚴顔而言,告二子以全身之道。」文心雕龍論説篇云:「轉丸騁其巧辭,飛鉗伏其精術。」【原注】程子曰:「秦、儀學於鬼谷,其術先揣摩,然後捭闔,捭闔既動,然後用鉤鉗。」

【元圻案】鬼谷子捭闔篇:「捭之者,料其情也;闔之者,結其誠也。」又飛箝篇曰:「引鉤箝之辭,飛而箝之。鉤箝之語,其説辭也,乍同乍異。或量能立勢以鉤之,或伺候見而箝之。」〇周禮春官典同正義:「鬼谷子有飛鉗、揣摩之篇,察是非語,飛而鉗持之。」

 蒯通善爲長短説 主父偃學長短從横術 邊通學短長 劉向言戰國策諸名

蒯通善爲長短説,主父偃學長短從横術,邊通學短長。史記田儋傳索隱云:「戰國策亦名長短書。」

【全云】唐人趙蕤著長短經十卷,侈談王霸機權正變之説,蓋本於此。

【集證】漢志「從横家」:「蒯子五篇。主父偃二十八篇。」

【元圻案】漢書蒯通傳:「蒯通,范陽人也。通論戰國説士權變,亦自序其説,凡八十一首,號曰雋永。」〇史記田儋傳:「太史公曰:蒯通者,善爲長短説,論戰國之權變八十一首。」索隱:「言欲令此事長,則長説之;欲令此事短,則短説之,故戰國策亦名短長書是也。」又主父偃傳:「主父偃者,臨淄人也,學長短縱横之術。」又張湯傳:「邊通學短長,剛暴彊人也。」〇劉向校戰國策序曰:「書本號或曰國策,或曰國事,或曰短長,或曰事語,或曰長書,或曰脩書。臣向以爲戰國時游士輔所用之國,爲之策謀,宜爲戰國策。」〇漢書張湯傳注:「短長術興於六國時,長短其説,隱繆用相激怒也。」又:「蘇秦、張儀之謀,趣彼爲短,歸此爲長,戰國策名長短術也。」

 鬻熊爲文王師諸子最先 鬻子書逸文

鬻熊爲周文王師,著書二十二篇,漢書藝文志。諸子之最先者,今存十四篇。列子天瑞篇引「運轉無已,天地密移」,力命篇引語文王曰:「自長非所增,自短非所損。」賈誼書脩政語下引文王、武王、成王問,皆今書所無。

【元圻案】史記楚世家:「周文王之時,季連之苗裔曰鬻熊子,事文王,早卒。」漢書魏相奏記〔一〕:霍光稱「文王見鬻子年九十餘」,與早卒之説不合。攷漢志「道家」:「鬻子説二十二篇。」又「小説家」:「鬻子説十九篇。」〇文心雕龍諸子篇:「鬻熊知道,而文王咨謀。諸子肇始,莫先於斯。」〇唐逢行珪鬻子序曰:「鬻子,名熊,楚人,周文王之師也。著書二十二篇,名曰鬻子。編秩殘缺,依漢書藝文志惟有六篇〔二〕,今此本乃有十四篇,未知孰是。」

〔一〕按今本漢書均無「魏相奏記」事,其説見宋高似孫子略。「漢書」當爲「子略」之誤。

〔二〕「惟」,原作「雖」,據四庫本鬻子原序改。

 吕氏春秋論十子所貴 荀子論四子所見所無見 墨子兼愛陽朱爲我

吕氏春秋審分覽不二篇曰:「老耼貴柔,孔子貴仁,墨翟貴廉,關尹貴清,子列子貴虚,陳駢貴齊,案:高誘注:「陳駢,齊人也。作道書二十五篇。貴齊,齊生死、等古今也。」陽朱貴己,孫臏貴勢,孫子有勢篇。王廖貴先,兒良貴後。」注:「王廖謀兵事,貴先建策也。兒良作兵謀,貴後。」荀子天論曰:「慎子有見於後,無見於先。楊倞注:「莊子論慎到曰『塊不失道』,以其無争先之意,故曰見後而不見先也。」老子有見於詘,無見於信。注:「其意多以屈爲伸,以柔勝剛,故曰見詘而不見信也。」墨子有見於齊,無見於畸。注:「畸,謂不齊也。墨子著書有上同、兼愛,是見齊而不見畸也。」宋子有見於少,無見於多。」注:「宋子名鈃,宋人也。下篇云:『宋子以人之情爲欲寡,而皆以己之情爲欲多,爲過也。』據此説則是見少而不見多也。」墨子有見於齊,兼愛也。陽朱貴己,爲我也。吕氏以孔子列於老氏之後,秦無儒故也。

 梓人傳規模從吕覽來 柳子梓人傳立意

迂齋云:「梓人傳柳子厚作。規模從吕氏春秋來。」愚按吕氏分職篇云:「使衆能,與衆賢,功名大立於世,不予佐之者,而予其主,其主使之也。譬之若爲宫室,必任巧匠,奚故?曰:『匠不巧則宫室不善。』夫國,重物也,其不善也,豈特宫室哉!巧匠爲宫室,爲圓必以規,爲方必以矩,爲平直必以準繩,功已就,不知規矩繩墨而賞匠巧也。巧匠之宫室已成,不知巧匠,而皆曰:『善。此某君某王之宫室也。』」柳子立意本於此。

【元圻案】楊升庵謂:「郭象莊子注曰:『工人無爲於刻木,而有爲於運矩;主上無爲於親事,而有爲於用臣。』柳子厚演之爲梓人傳。」今案傳中實兼取其意。

 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

劉向論起昌陵疏:「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也。」見本傳。本於吕氏春秋。孟冬紀安死篇。

 説苑記周威公事有誤 吕覽記屠黍見晉公之驕

説苑權謀篇:「晉太史屠餘見晉平公之驕,以其國法歸周。周威公見而問焉,曰:『天下之國孰先亡?』對曰:『晉先亡。』居三年,晉果亡。」愚謂平公後三年,晉未亡也。是時兩周未分,亦無周威公。案:宋葉大慶攷古質疑四:「按晉平公以魯昭十年卒,自是年以至春秋之終,又歷七十四年,晉雖衰而未嘗亡也。又周威公乃當考王、威烈王之世,恐所謂晉平公者誤矣。」吕氏春秋先識覽「晉太史屠黍見晉公之驕」,高誘注以爲晉出公,當從吕覽。然晉政在大夫久矣,非以驕亡也。屠黍不可爲知幾〔一〕。

【元圻案】史記六國表:「周元王三年,晉出公錯立。定王十三年,晉哀公元年。」晉世家:「出公十七年,四卿攻出公,出公奔齊。道死。」當在定王之十二年。周本紀:「定王子哀王,哀王弟思王,思王弟考王,相繼立。考王封其弟於河南,是爲桓公。桓公卒,子威公代立。」然則晉出公亦卒於兩周未分以前。

〔一〕「爲」,元刊本、清嘉慶本作「謂」。

 臧三耳吕覽作藏三牙

孔叢子「公孫龍臧三耳」,吕氏春秋作「藏三牙」。

【何云】牙字乃耳字,篆文作,傳寫之誤。

【集證】繫辭傳「藏諸用」,鄭本作「臧」。惠棟云:「説文無藏字,新附有之。漢書皆以『臧』爲『藏』。」

【元圻案】孔叢子公孫龍篇:「公孫龍言臧三耳甚辯析,子高弗應。明日,平原君曰:『疇昔公孫龍之言信辯也。』答曰:『僕願得又問於君:今爲臧三耳甚難而實非也,謂臧兩耳甚易而實是也,不知君將從易而是者乎?亦從難而非者乎?』平原君弗能應。」吕氏春秋審應覽淫辭篇作「三牙」。案:吕覽本味篇「堯、舜得伯陽續耳」,畢氏校云:「尸子、韓非子作『續牙』,皆隸轉失之。」此誤「耳」爲「牙」之證。畢氏於淫辭篇校云:「餘姚盧氏作『三耳』,是也。但此下又言『馬齒』,則此書似是作『三牙』。」

 五業附新書作五美附是

賈誼疏「壹動而五業附」,見漢書本傳。新書云:「五美附。」【原注】見五美篇。「業」字當作「美」。

 冠履各當其用 賈誼冠履之言本六韜 韓非有冠雖弊必戴頭語 六韜書諸説

六韜曰:「冠雖弊,禮加之於首;履雖新,法踐之於地。」賈誼之言本此。案:誼本傳疏曰:「臣聞之,履雖鮮,不加於枕;冠雖弊,不以苴履。」新書階級篇作「弗以加枕」、「弗以苴履」。韓非子外儲説左下亦云:「冠雖穿弊,必戴於頭;履雖五采,必踐之於地。」「黄帝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見本傳政事疏。顔注:「此語見六韜。」守土篇。「主上之操也」,亦見政事疏。語出尉繚子。

【元圻案】四庫全書總目兵家類:「六韜六卷,舊本題周吕望撰。考莊子有『金版六弢』,經典釋文曰:『司馬彪、崔譔云:金版、六弢,皆周書篇名。本又作六韜,謂太公文、武、虎、豹、龍、犬也。』則戰國之初原有此名,然即以爲太公六韜,未知所據。漢志『兵家』不著録,惟『儒家』有周史六弢六篇,班固自注曰:『惠、襄之間,或曰顯王時,或曰孔子問焉。』則六弢别爲一書。顔注以今之六韜當之,毋亦因陸德明之説而牽合附會歟?」又:「尉繚子五卷,周尉繚撰。其人當六國時,不知其本末。漢志『雜家』有尉繚子二十五篇,『兵形勢家』有尉繚子三十一篇。今雜家亡,而兵家傳二十四篇。」

 淮南子言古史三因果 天下可得而不可取 霸王可受而不可求 張氏諫苻堅因成因敗

淮南詮言訓曰:「禹決江河,因水也;后稷播種樹穀,因地也;湯、武平暴亂,因時也。故天下可得而不可取也,霸王可受而不可求也。」張夫人諫苻堅之言本於此。

【集證】晉書列女傳:「苻堅將入寇江左,群臣切諫,不從。張氏進曰:『黄帝服牛乘馬,因其性也;禹鑿龍門,決洪河,因水之勢也;后稷之播殖百穀,因地之氣也;湯、武之滅夏、商,因人之欲也。是以有因成,無因敗。』」

 后土富媪之媪當作煴

賈誼書禮篇云:「德渥澤洽,調和大暢,則天清澈,地富煴,物時熟。」吴斗南謂:「漢郊祀歌『后土富媪,昭明三光』,『媪』當作『煴』。」

【元圻案】吴仁傑兩漢刊誤補遺四:「『后土富媪』,張晏曰:『坤爲母,故稱媪。』刊誤曰:『言后土富媪者,由漢以土德也。』仁傑曰:『媪』當作『煴』,字之誤也,見賈誼新書。按字書『煴』有二義,一曰烟煴,天地合氣也;一曰鬱烟也。『富煴』以烟煴爲義。『后土富媪,昭明三光』,即新書『天清澈,地富煴,物時熟』之意。」

 臧文仲與子貢不同時

鹽鐵論周秦篇文學曰:「臧文仲治魯,勝盜而自矜。子貢曰:『民將欺,而況民盜乎?』」文仲、子貢不同時,斯言誤矣。

 仲長統昌言論寒暑壽夭 道家尚冷醫家尚温

仲長子昌言曰:「北方寒,其人壽;南方暑,其人夭。閻按:「暑氣多夭,寒氣多壽,出淮南墬形訓。」此寒暑之方驗於人也。均之蠶也,寒而餓之則引日多,温而飽之則引日少,此寒温飢飽之爲修短驗於物者也。」見太平御覽八百二十五。論養生者,盍於此觀之?【原注】韓子蒼醫説用此意。物理論曰:「道家則尚冷,以草木用冷生。醫家則尚温,以血脈以煗通。」

【元圻案】後漢書仲長統傳:「統,字公理,山陽高平人也。每論説古今及時俗行事,恒發憤歎息,因著論名曰昌言,凡三十四篇,十餘萬言。」〇物理論云云,見藝文類聚醫類。

 得失同而喜怒爲别 縱之其所 種樹郭橐駝傳之意

淮南子説山訓曰:「春貸秋賦,民皆欣;春賦秋貸,衆皆怨。得失同,喜怒爲别,其時異也。方樸山云:「此狙公賦芧之説。」爲魚德者,非挈而入淵;爲蝯賜者,非負而緣木,縱之其所而已。」案:荀子天論謂「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以成」,「聖人順其天政」,亦此意。亦見文子上德篇。此柳子種樹郭橐駝傳之意。

 聾蟲雖愚不害其所愛 龍聽以角不以耳

文子道德篇:「聾蟲雖愚,不害其所愛。」注云:「鼈聾無耳。」淮南子説林訓曰:「狂馬不觸木,猘狗不自投於河,雖聾蟲而不自陷,又況人乎!」又曰:「馬,聾蟲也。」注云:「喻無知。」孝皇問王季海曰:「聾字何以從龍從耳?」對曰:「山海經龍聽以角不以耳。」【原注】山海經檢此語,未見。

【閻按】季海,名淮,金華人。孝宗朝丞相。

【集證】山海經龍聽以角之説,宋黄東發曾駁之,不知所據何本。張世南游宦紀聞引焦氏易林云:「牛龍耳聵。」本草注引生育論云:「龍耳虧聰,故謂之龍。」亦龍聽不以耳之證。

【元圻案】王淮事見羅大經鶴林玉露十三。

 學者猶渴而飲河海 如群飲於河各充其量

傅子曰:「人之學者,猶渴而飲河海也,大飲則大盈,小飲則小盈。」見太平御覽六百七。伊川作明道行實謂:「如群飲於河,各充其量。」

 董仲舒撰李少君家録 儒者豈肯爲方士家録

抱朴子

論仙篇:「按董仲舒所撰李少君家録。」仲舒儒者,豈肯爲方士家録?蓋依託也。

【元圻案】抱朴子内篇論仙第二:「按董仲舒所撰李少君家録云:少君有不死之方,而家貧無以市其藥物,故出於漢,以假塗求其財,道成而去。」〇晉葛洪,字稚川,句容人。元帝爲丞相時辟爲掾。以平賊功賜爵關内侯,遷散騎常侍。自乞爲句漏令,終於羅浮山。事迹具晉書本傳。隋書經籍志「道家」:「抱朴子内篇二十一卷。」「雜家」:「抱朴外篇五十卷。」今本作内外篇八卷。〇史記封禪書:「李少君者,故深澤侯舍人,主方。匿其年〔一〕,常自謂七十,能使物,却老。居久之,少君病死,天子以爲化去不死。」

〔一〕「年」,原作「名」,據中華本史記卷二八封禪書改。

 漢武帝禁中起居注 漢武故事 馬后撰明帝起居注 起居注動静之節必書

又按漢禁中起居注即西京雜記所謂:「葛洪家有漢武帝禁中起居注一卷,漢武故事二卷。」通典職官三云:「漢武帝有禁中起居注,馬后撰明帝起居注,則漢起居似在宫中爲女史之任。」荀悦申鑒曰:「先帝故事有起居注,動静之節必書焉。」

【閻按】隋書經籍志謂:「穆天子傳體制與今起居注正同,蓋周時内史所記王命之副也。」

【何云】明亦有内起居注,毛傳所謂「女史彤管」之法也。

【集證】史通史官篇:「古者,人君外朝則有國史,内朝則有女史,内之與外,其任皆同。至漢武帝時,有禁中起居注,明德馬皇后撰明帝起居注。凡斯著述,似出宫中,求其職司,未聞位號。」

【元圻案】抱朴子論仙:「按漢禁中起居注云:少君之將去也,武帝夢與之共登嵩山,半道,有使者乘龍持節從雲中下云:『上帝請少君。』帝覺,以語左右曰:『如我之夢,少君將舍我去矣。』數日,而少君稱病死。」〇西京雜記,今本六卷,舊唐書經籍志曰:「晉葛洪撰。」宋黄長睿東觀餘論謂:「事皆劉歆所記〔一〕,葛稚川采之。其稱『余』者,皆歆本文。」此條所引,今本無此文。〇漢武故事,今本一卷,舊稱班固著。晁公武讀書志引張柬之洞冥記跋,謂出於王儉。〇荀悦,淑之孫。後漢書本傳:「悦,字仲豫。獻帝頗好文學,悦侍講禁中,累遷秘書監、侍中。時政移曹氏,悦志在獻替,而謀無所用,乃作申鑒五篇。其所論辯,通見政體。」

〔一〕「記」,原作「説」,據四庫本東觀餘論卷下跋西京雜記後改。

 孔子好易韋編三絶 韋編三絶鐵擿三折出處

祛惑篇抱朴子篇名。有古强者云:「孔子常勸我讀易,云:『此良書也,丘竊好之〔一〕,韋編三絶,鐵擿三折。』今乃大悟。」内篇二十。史記世家「韋編三絶」、「鐵擿」,見於此。【原注】「擿」,一作「撾」。此方士寓言也。

【集證】太平御覽六百十六引論語比考讖曰:「孔子讀易,韋編三絶,鐵摘三折,漆書三滅。」葛氏蓋本緯書。

〔一〕「丘」,原作「某」,據元刊本、清嘉慶本改。

 張良受黄石符誦三略 含神霧謂風后授張良書 素書一卷天與之

魏李蕭遠運命論:「張良受黄石之符,誦三略之説。」言三略者,始見於此。【原注】漢光武詔引黄石公記,未有三略之名。含神霧云:「風后爲黄帝師,又爲禹師。化爲老子,授張良書。」見史記留侯世家索隱。今有素書六篇,謂黄石公圯上授子房,世人多以三略爲是。荆公咏張良詩云:「素書一卷天與之。」

【元圻案】李運命論載文選。李善注:「集林曰:李康,字蕭遠,中山人也。性介立,不能和俗。著遊山九吟。魏明帝異其文,遂起家爲尋陽長,政有美績。」又賦注引黄石公記序曰:「黄石者,神人也。有上略、中略、下略。」〇四庫全書總目兵家類:「黄石公三略,三卷。案:黄石公事,見史記,三略之名,則始見於隋書經籍志,云:『下邳神人撰,成氏注。』唐、宋藝文志並同。光武詔引黄石公『柔能制剛,弱能制强』之語,出此書軍讖之文。」又:「素書一卷,舊本題黄石公撰,宋張商英注。疑即商英所僞撰。」

 朱買臣流粟高鳳漂麥

太平御覽十引鄒子曰:「朱買臣字翁子,漢書有傳。孜孜脩學,不知雨之流粟。」此鄒子之書,非戰國之鄒子也。

【何云】買臣流粟,高鳳漂麥。

【元圻案】後漢書逸民傳:「高鳳,字文通,南陽葉人也。少爲書生,家以農畝爲業,而專精誦讀,晝夜不息。妻嘗之田,曝麥於庭,令鳳護雞。時天暴雨,而鳳持竿誦經,不覺潦水流麥。其後遂爲名儒。」

 慎子言禮從俗使從君 曲禮言禮從宜使從俗 事不可常禮從俗則非

慎子曰:「禮從俗,政從上,使從君。國有貴賤之禮,無賢不肖之禮。」【原注】見初學記禮事類。〇集證:「藝文類聚引此,下有『有長幼之禮,無勇敢之禮,有親疏之禮,無愛憎之禮』四句。」曲禮曰:「禮從宜,使從俗。」言事不可常也,謂禮從俗則非。

【元圻案】史記孟荀列傳:「慎到,趙人,著十二篇。」

 寡人之任與子之任 子産治鄭鄭公抱鐘而朝 言治當知本

尸子曰:「鄭簡公謂子産曰:『飲酒之不樂,鐘鼓之不鳴,寡人之任也。國家之不乂,朝廷之不治,與諸侯交之不得志,子之任也。子無入寡人之樂,寡人無入子之朝。』自是以來,子産治鄭,城門不閉,國無盜賊,道無餓人。孔子曰:『若鄭簡公之好樂,雖抱鐘而朝可也。』」見太平御覽五百七十五。愚謂爲邦必「放鄭聲」,此孔子之言也,豈有抱鐘而朝之言哉!程子謂「未有心蠹而能用管仲」者,於鄭簡公亦云。

【全云】此倣孟子「行辟人」之意而失之。

【元圻案】賈山至言、徐樂世務書篇末議論皆主尸子之意,皆言治而忘其本者。晏子春秋:「景公田于署梁,十有八日而不返。晏子往見公,曰:『國人皆以君安野而不安國,好獸而惡民。』公曰:『何哉?吾爲夫婦獄之不正乎?則泰士子牛存矣;爲社稷宗廟之不享乎?則泰祝子游存矣;爲諸侯賓客莫之應乎?則行人子羽存矣;爲田野之不闢、倉庫之不實?則申田存焉;爲國家之有餘不足聘乎?則吾子存矣。寡人之有五子,猶心之有四支。心有四支,故心得佚焉。』晏子曰:『心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可;得令四支無心,十有八日,不亦久乎!』」晏子之言,庶幾知本。

 蔡中郎秘玩論衡 譏王充自述父祖不肖 斥王充刺孟子詆孔子 王充飾小辯以驚俗

論衡,蓋蔡中郎所秘玩,而劉氏史通序傳篇譏之曰:「充自紀述其父祖不肖,爲州閭所鄙,而答以瞽頑舜神、鯀惡禹聖,盛矜於己而厚辱其先,何異證父攘羊,學子名母,名教之罪人也。」葛文康公閻按:「文康,名勝仲,字魯卿,丹陽人。見文苑傳。」亦曰:「充刺孟子,猶之可也,至詆訾孔子,以繫而不食之言爲鄙,以從佛肸、公山之召爲濁,又非其説驂舊館而惜車於鯉,又謂道不行於中國,豈能行於九夷。案:俱見論衡問孔篇。若充者,豈足以語聖人之趣哉!」即二説觀之,此書非小疵也。吕南公謂:「充飾小辯以驚俗,蔡邕欲獨傳之,何其謬哉!」

【元圻案】後漢書王充傳:「充,字仲任,會稽上虞人也。師事扶風班彪。好博覽而不守章句,著論衡八十五篇,二十餘萬言。」注:「袁山松漢書曰:『充所作論衡,中土未有傳者,蔡邕入吴始得之,恒秘玩以爲談助。其後王朗爲會稽太守,又得其書,及還許下,時人稱其才進。或曰:「不見異人,當得異書。」問之,果以論衡之益,由是遂見傳焉。』」〇戰國策:「宋人有學者,三年反而名其母。其母曰:『子學三年,反而名我,何也?』其子曰:『吾所賢者無過堯、舜,堯、舜名;吾所大者無大天地,天地名。今母賢不過堯、舜,母大不過天地,是以名母也。』」〇充本傳注:抱朴子曰:「蔡邕得異書,或搜求其帳中隱處,果得論衡,抱數卷持去。邕丁寧之曰:『唯我與爾共之,勿廣也。』」〇宋高似孫子略曰:「袁山松後漢書載:『充作論衡,中土未有傳者,蔡邕入吴始見之,以爲談助。』『談助』之言,可以了此書矣。」〇吕南公,字次儒,南城人。見宋史文苑傳。陳振孫載其熙寧初試禮部不利,會以新經取士,遂罷舉,欲脩三國志,題其齋曰衮斧,書將成而卒。著灌園集三十卷,今存二十卷。

 問舜冠家語書大傳不同

家語「問舜冠」,謂魯哀公問閻本有「於」字。孔子,集證云:「見好生篇。荀子哀公篇同。」尚書大傳以爲成王問周公。

【集證云】今本大傳無。北堂書鈔引書大傳曰:「成王問周公曰:『舜之冠何如焉?』周公曰:『古之人有冒皮而勾然,鳳凰巢其樹,麒麟聚其域也。』」荀子哀公篇注引尚書大傳曰:「古之人衣上有冒而句領者。」鄭康成注云:「言在德不在服也。古之人,三皇時也。冒,覆項也。句領,繞頸也。禮正服方領也。」

 餘糧棲畝始於子思子

子思子曰:「東户季子之時,道上鴈行而不拾遺,餘糧宿諸畝首。」見初學記九帝王部。「餘糧棲畝」本於此〔一〕。

【元圻案】末句,閻本作小注。〇文選左思魏都賦:「餘糧棲畝而弗收,頌聲載路而洋溢。」李善注:「淮南子曰:『昔容成氏之時,置餘糧於畝首。』胡廣碑曰:『餘糧棲於畎畝。』」〇淮南繆稱訓云:「東户季子之世,道路不拾遺,耒耜餘糧宿諸畮首。」文與子思子略同。高誘注:「東户季子,古之人君。」〇漢志「儒家」:「子思二十三篇。」晁氏讀書志:「子思子七卷。」今本一卷,乃宋汪晫編。王氏漢志攷謂取諸孔叢子,蓋即此本。〇此條蓋正王楙野客叢書以「餘糧棲畝,始於左思」之誤。

〔一〕此句,元刊本、清嘉慶本作小注。

 易以咸爲德以謙爲道 老子以無爲德以虚爲道

劉邵人物志曰:「易以『咸』案:「咸」,今本人物志作「感」,誤。爲德,以『謙』爲道。老子以『無』爲德,以『虚』爲道。」此八觀篇文。愚謂「咸」言虚而不言無,與老氏異。

【元圻案】四庫全書總目子部雜家類:「人物志三卷,魏劉邵撰。邵字孔才,邯鄲人。事迹具三國志本傳。其注爲劉昞所作。昞,字廷明,燉煌人。」〇阮逸序曰:「其述性品之上下,材質之兼偏,考其行事,而約人於中庸之域,誠一家之善志也。」

 天地不常泰亦不常否 聖人不常出亦不常絶

宋咸注法言云:「天地不常泰,亦不常否;聖人不常出,亦不常絶。」

【元圻案】法言五百篇「聖人有以擬天地而參諸身乎」,宋咸注:「夫天地之道,或泰而通,或否而塞。泰則萬物阜,否則萬化閼,弗一而常也。夫聖人之道,或生而出〔一〕,或亡而絶。出則萬化遂,絶則萬化滅,亦弗一而常也。是故天地不常泰云云。」

〔一〕「生」,原爲墨釘,據中華本法言義疏一一五百卷補。

 法言謂賢人 王介甫謂聖人衆人

或問「賢」,曰:「顔淵、黔婁、四皓、韋玄成。」法言重黎篇。王介甫曰:「出乎顔淵,則聖人矣;出乎韋玄成,則衆人矣。」

【元圻案】漢志「道家」:「黔婁子四篇。」高士傳:「黔婁先生者,齊人也。魯恭公欲以爲相,辭。齊王聘爲卿,又不就。著書四篇,言道家之務。」〇漢書韋賢傳:「賢少子玄成,字少翁。元帝永光中,代于定國爲丞相,守正持重,不及父賢,而文采過之。」

 奔車無仲尼覆舟無伯夷 余靖謹箴

「奔車之上無仲尼,覆舟之下無伯夷」,此韓非安危篇語也。余襄公全云:「名靖。」謹箴用之。

【集證】太平御覽引殷康明慎云:「犇車之上無仲尼,覆舟之下無伯夷。言慎也。」山谷漫尉詩云:「覆轍索孤竹,奔車求仲尼。」皆用韓非語。

【元圻案】余靖,字安道,韶州曲江人。起家進士,歷官工部尚書,謚曰襄。事迹具宋史本傳。著武溪集二十卷,四庫書著録。

 孫武著書魏武削繁 考本傳非筆削爲十三篇

杜牧注孫子序云:「孫武著書數十萬言,魏武削其繁剩,筆其精切,凡十三篇。因注解之。」攷之史記本傳,闔廬曰:「子之十三篇,吾盡觀之矣。」【原注】非筆削爲十三篇也。

【何云】「非筆削」句,亦正文。

【元圻案】太平御覽載魏武帝策曰:「孫子者,齊人也,名武,爲吴王闔廬作兵法一十三篇。試之婦人,卒以爲將。西破强楚入郢,北威齊、晉。後百歲餘有孫臏,是武之後也。審計重舉,明畫深圖,不可相誣,而但世人未之深亮訓説,況文繁富,行於世者失其旨要,故撰爲略解焉。」〇漢藝文志「兵權謀」:「吴孫子兵法八十二篇,圖九卷。」〇杜牧注孫子序:「武所著書,凡十數萬言。曹魏武帝削其繁剩,筆其精切,凡十三篇,成爲一編。曹自爲序,因注解之。然其所爲注解,十不釋一,非曹不能盡注解也。予尋魏志,見曹自作兵書十餘萬言,諸將征伐,皆以新書從事,意曹自於新書,馳驟其説,自成一家事業,不欲隨孫武後盡解其書。今新書已亡,不可復知,予因取孫武書備其注,其曹之所注,亦盡存之,分爲上中下三卷。」

 胡寅解莊子楚狂歌迷陽

莊子楚狂之歌,所謂「迷陽」,人皆不曉。胡明仲全云:「胡致堂寅。」云:「荆、楚有草,叢生脩條,四時發穎。春夏之交,花亦繁麗。條之腴者,大如巨擘,剥而食之,其味甘美,野人呼爲迷陽。其膚多刺,故曰『無傷吾行,無傷吾足』。」

【閻按】問楚中人,亦云不識迷陽草,但有一種花名刺子,其抽條可食,兒童呼爲陽馬菶,恐即迷陽草。

【元圻案】莊子人間世:「孔子適楚,楚狂接輿遊其門曰:『鳳兮鳳兮,何如德之衰也。來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聖人成焉。天下無道,聖人生焉。方今之時,僅免刑焉。福輕乎羽,莫之知載;禍重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臨人以德!殆乎殆乎,畫地而趨!迷陽迷陽,無傷吾行;卻曲卻曲,無傷吾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