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丰《跋西狭颂》谓:“所画龙、鹿、承露人、嘉禾、连理之木,汉画始见于今。”邵公济谓:“汉李翕、王稚子、高贯方墓碑,刻山林人物,乃知顾恺之、陆探微、宗处士辈,尚有其遗法。至吴道玄绝艺入神,然始用巧思,而古意少减矣。今于盘洲所集《隶图》见之。”(1)
(1)【何云】《隶续·刘宽碑》颇载图画。【全云】《隶续》中有图五卷,即当日《隶图》也,不知何以误入《隶续》中,予为别出之。
曹操夫人《与杨彪夫人书》:“送房子官绵百斤。”《古文苑》误为“官锦”,而注者妄解。按《魏都赋》:“绵纩房子。”《晋阳秋》:“有司奏调房子、睢阳绵,(1)武帝不许。”《水经注》:“房子城西出白土,可用濯绵。”
(1)【何云】注:“房子出御(锦)〔绵〕。”
善恶以熟言,若《孟子》“仁在乎熟”、《汉·五行志》“季氏之恶已熟”是也。佛者曰【原注】《成实论》。:“行恶见乐,为恶未熟,至其恶熟,自见受苦。行善见苦,为善未熟。至其善熟,自见受乐。”其言善恶之熟,亦名言也。
仁宗摹太宗御书大相国寺额于石,即寺为殿而藏之,御飞白名曰“宝奎殿”。绍兴庚辰,宏辞以《宝奎殿太宗皇帝御书赞》命题,唐说斋中选。但云庆历二载,而不纪月日,以《实录》考之,乃二年正月辛未也。苏子美作《宝奎殿颂》,周益公题其后云:“‘上宰宗工,更为辞章’者,谓吕夷简作记,章得象题额之类。”《实录》云:“命夷简撰记。”而说斋谓“焕乎尧章,亲加记述”,亦误。
旧制,麻三道以上,双宣学士分撰。元丰末,邓润甫为学士,一夕锁麻二十二通。靖康元年,麻六道,权直院莫俦独宿。
翰苑未尝草追赠制。绍定六年十月,史弥远赠中书令,追封卫王,令学士院降制。学士言非典故,诏特与降制。
太一宫四立月祝文,旧用定本,绍定二年十二月,始命学士院撰述。
亲王初除,有布政牓,首云“应某军管内”,尾云“牓某军”,仍散下。管内,谓所领节镇也。前辈制集皆可考。淳熙十六年,皇子封嘉王,布政牓乃云“嘉州管内”,盖草制者失之。开禧元年,皇子封荣王,牓威武军,合旧典矣。盖节钺初除,以敕书示谕本镇,亦唐朝隃领之制也。若封王,或以国如周、鲁,或以州如兖、雍之类,未尝有所领之国。咸淳二年,余草福王制,院吏欲以布政牓下福州,余引故事牓所领两镇。
陈自明绍熙初宏辞已入等,(1)同试者摘《周五射记》用“襄尺”字,以为犯濮王讳。【原注】襄音让。庆元四年,从臣荐之,谓“襄”字虽同音,嫌名不当避,乃赐同进士出身。徐子仪嘉定中试,宏辞《甘石巫咸三家星图序》,引《周礼·人》“巫咸”,本注“巫”当为“筮”,非殷巫咸。主司黜之,而荐于朝。不数年,入馆掌制。
(1)【阎云】王氏父撝,字谦父。嘉定进士第。同年俞天锡参知政事,属教其子弟,岁终致束脩以谢,坚却不受,曰:“吾二儿习词学,乡里无完书,愿从公求尺牍,丐借周益公、傅内翰、番阳三洪公暨其余习词学者凡二十余家所藏书。”俞欣然应之。后二子皆中词科由此。
《易·观》初六注:“处于观时而最远朝美。”汤邦彦字朝美本此。《列子》曰:“务外游,不如务内观。”陆游字务观本此。【原注】魏傅嘏字兰石,本《淮南子》“兰生而芳,石生而坚”。唐皇甫湜字持正,本《诗》“湜湜其沚”笺。黄鲁直之字本柳子《先友记》“王纾有学术鲁直”。(1)
(1)【方朴山云】按“朝廷之美,济济翔翔”,《礼记·少仪》文。邦彦字或取此文,与命名相配。若谓取诸《易》,则“初六,童观”,小人道也,岂当迂取王注以为断章之求乎?【又云】郑注读《少仪》“美”字为“仪”,然字则仍“美”字也。
朱文公门人渊。,音缓。晋有清。(1)
(1)【阎云】渊即《大全集》之亚夫。【全云】氏之学传于阳氏,阳氏之学传于吾乡史氏,即静清也。
西王母,《山海经》云:“状如人,狗尾,蓬头戴胜,善啸,居洵水之涯。”《穆天子传》注云:“虎齿蓬发。”
《汉·天文志》:“天暒而见景星。”注:“暒,精明也。”《集韵》云:“晴字。”
《易纬是类谋》曰:“民衣雾,主吸霜,间可倚杵于何藏?”《河图挺佐一辅》曰:“百世之后,地高天下;千岁之后,天可倚杵。”【原注】杨文公诗有“倚杵碧天”之句。
《士冠礼》“眉寿万年”,古文“眉”作“麋”。《博古图·雝公缄鼎铭》:“用乞麋寿,万年无疆。”
《集韵》:“吴人谓赤子曰孲。”音鸦牙。《杂记》注:“婴,犹鷖弥也。”《孟子音义》:“倪,谓繄。倪,小儿也。”
《周礼·辀人》注:(1)“,鱼字。”以鱼名为字,亦奇语也。
(1)【阎云】杨升庵广之曰:“《大戴礼记》‘兰氏之根、蘹氏之苞’,王褒《洞箫赋》‘幸得谥为洞箫兮’。夫鱼名而称字,草名而称氏,箫名而称谥,皆奇之又奇。”
《石鼓文》:“帛鱼。”又云:“有有。”即白鱼也。
《春秋》正义:手五指之名曰:“巨指、【原注】《仪礼·大射》。《孟子》云“巨擘”。(1)食指、【原注】《左传》。将指、【原注】《仪礼·乡射大射》注。(2)无名指、【原注】《孟子》。小指。”【原注】《仪礼·特牲馈食》、《少牢馈食》云季指。
(1)【阎云】《国语》云“拇”。
(2)【阎云】《既夕记》亦名中指。【何云】疏:“足以大指为将指,手以中指为将指。”
《馆阁书目》:“《蚕书》一卷,南唐秦处度撰。以九州蚕事,独兖州为最。”按《蚕书》见秦少游《淮海后集》。少游子湛,字处度。以为南唐人,误矣。
“水母目虾”,见郭景纯《江赋》。栾城诗云:“去住由人真水母,箪瓢粗足似山雌。”(1)
(1)【何云】用《法言》。
殷芸《小说》:“蔡司徒说在洛见陆机兄弟,住参佐廨中,三间瓦屋,士龙住东头,士衡住西头。”东坡诗:“自甘茅屋老三间。”简斋(1)诗:“士龙同此屋三间。”又云:“士衡去国三间屋。”
(1)【阎云】简斋,陈与义号。
《唐·西域传》:末禄有军达,泥婆罗献波稜。皆菜名也。【原注】张文潜谓波稜自坡陵国来。
吕成公曰:“秦多良医。医缓、医和,皆秦人。”《尸子》亦云:“医竘者,秦之良医。”(1)
(1)【阎云】《韩非》亦有“秦医善除”之谚。【又云】刺杀扁鹊者,亦秦太医令李也。
巫彭作医。【原注】《吕氏春秋》。岐伯祖世之师曰僦贷季。【原注】《素问》。上古医曰苗父。【原注】《说苑》。(1)
(1)【阎云】《汉·艺文志》:“太古医有岐伯、俞拊。”应劭曰:“黄帝时医。”
黄石圯老教授福州,闻李葵、李柟、林之奇为众推服,即走其家,备礼延致。吕太史《祭林宗丞少颖文》所谓“二李伯仲”,盖葵之子柟、樗也。【原注】葵字袭明。子柟,字和伯;樗,字迂仲。“里居之良,若方若陆;旁郡之士,若胡若刘。”【原注】方德顺、陆亦颜、胡原仲、刘致中。见吕居仁《寄和伯少颖迂仲》诗。
齐斋倪公《三戒》:不妄出入,不妄言语[1],不妄忧虑。
吕成公谓:“争校是非,不如敛藏持养。”(1)
(1)【全云】此名言也。深宁其有感于晦翁、同甫、黄中、子静之事乎?
李猷护陈东之丧,黄子游賙欧阳澈之葬,皆义烈士也。李,明人,黄亦寓居焉。志吾乡人物者,宜特书之,以厉浇俗。(1)
(1)【全云】黄子游,莆田人,后移居吾乡奉化。
淳祐丙午,衢士柴望上《丙丁龟鉴》,其表云:“今来古往,治日少而乱日多;主圣臣贤,前车覆而后车诫。”(1)
(1)【全云】丙丁颠末见《容斋随笔》。
张鷟自号浮休子,李白有《赠参寥子》诗,张芸叟、僧道潜复以自号。
近世记录多误,《无垢心传录》以王叔文之党“陆质”为“陆贽”。【原注】质即陆淳,非贽也。
《磨衲集》,王公庭秀作于绍兴壬子。考其论议,以郑介夫为妄言,陈少阳为鼓变,是熙、丰之法度,非元祐之纷更,谓党人子孙为谬赏,谓苏、黄文章为末艺。甚者拟程子之学于墨、释氏,而以《易传》为谢、杨删润成书,其反理诡道甚矣,诋赵、张二相尤力。盖自绍圣以来,奸憸茂恶,家以荆、舒为师,人以章、蔡为贤,邪说詖行,沉酣入骨髓。更中天之祸,萧艾不薅,士习熟见闻。至绍兴间,邪詖犹肆行,笔之简牍,不耻也。是故人心不正,其害烈于洪水猛兽。吁,风俗移人,可畏哉!(1)
(1)【阎云】王庭秀,慈溪人,为王氏乡先辈,故称公。【全云】宋有两王庭秀,皆吾乡人,又同时。其一问学杨文静公,又学诗于山谷,《宋史》有传,乃慈溪人。其一著《磨衲集》者为鄞人,袁清容《延祐四明志》竟合为一人,非也。
发汉陵者,樊崇、董卓也。发唐陵者,温韬也。恶复诛臻,天道昭昭矣。(1)
(1)【阎云】此其有感杨琏真伽之事乎?王氏有灵,应首肯我。
成汤、周公,皆坐以待旦。康王晚朝,宣王晏起,则《关雎》作讽,姜后请愆,况朝而受业,为士之职。《书》曰:“夙夜浚明有家。”《孝经》言卿大夫之孝,引《诗》云“夙夜匪懈”;言士之孝,引《诗》云“夙兴夜寐”。《谗鼎之铭》曰:“昧旦丕显,后世犹怠。”叔向所以戒也。“三晨晏起,一朝科头”,管幼安所以惧也。“在家常早起”,杜子美所谓质朴古人风者也。“鸡鸣咸盥栉,问讯谨暄凉”,朱子之诏童蒙也。“观起之蚤晏,知家之兴废”,吕子之训门人也。“起不待鸣鸡”,陆务观《示儿》之诗也。“鸡鸣率家人同起,不可早晏无常”,叶少蕴与子之书也。“鸡鸣而起,决择于善利之间”,为舜而已矣。
晋殷仲堪父师病积年,衣不解带,躬学医术,究其精妙。北齐李元忠母多病,专心医药,研习积年,遂善方技。李密母患积年,精习经方,洞闲针药,母疾得除。隋许智藏祖道幼,以母疾,究极医方,诫诸子曰:“为人子者,尝膳视药,不知方术,岂谓孝乎?”文中子母铜川夫人好药,子始述方。唐王勃谓:“人子不可不知医。”时长安曹元有秘术,勃从之游,尽得其要。甄权以母病,与弟立言究习方书。王焘母有疾,视絮汤剂,数从高医游,遂穷其术。李逢吉父颜有锢疾,自料医剂,遂通方书。杜鹏举母疾,与崔沔同授医萧亮,遂穷其术。程子曰:“事亲者不可不知医。”
康节邵子之先,世家于燕,父伊川丈人间道奔本朝。(1)舍世禄为窭士,乃绝口不言。【原注】伯温子溥,自礼部郎使燕,道涿州良乡拜墓。洪业寺石刻,盖统和十年伯温高大父所建。统和十年,岁在壬辰,本朝淳化三年也,至宣和六年壬辰适百二十年,伯温记其异。今案宣和六年乃甲辰,非壬辰也。(2)
(1)【何云】尧夫墓志乃明道所作,但云:“系出召公,故世为燕人。大王父讳令进,以军职逮事艺祖,始家衡漳。祖讳德新,父讳古,皆隐德不仕。”安得有其父间道来奔之事?大抵出自其后人诬妄耳。
(2)【何云】令进既逮事艺祖,安得淳化三年尚建寺于辽之境内耶?
苏魏公《书帙铭》曰:“非学何立?非书何习?终以不倦,圣贤可及。”蒲传正《戒子弟》曰:“寒可无衣,饥可无食,至于书,不可一日失。”(1)
(1)【何云】程子《书铭》云:“含其英,茹其实。精于思,贯于一。”语简而尽。
《太史公素王妙论》曰:(1)“诸称富者,非贵其身得志也,乃贵恩覆子孙、泽及乡里也。黄帝设五法,布之天下,用之无穷,盖世有能知者,莫不尊亲,如范子可谓晓之矣。管子设轻重九府,行伊尹之术,则桓公以霸。范蠡行十术之计,二十一年之间,三致千万,再散与贫。”【原注】《史记正义》:“《七略》云:司马迁撰。”利者,夫子所罕言。又曰:“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太史公著论,以素王名而言求富之术,岂以家贫无财赂,有激而云,如《货殖传》之意欤?然何足以为“妙论”?(2)
(1)【阎云】《隋·经籍志》“子部”五行有《太史公素王妙义》二卷,亡。王氏所引则见《太平御览》者。《素王妙论》又有“范蠡本南阳人”一语,见《越世家》注。
(2)【何云】妙论,意者犹云戏论也。
先圣冕服。祥符二年,赐曲阜文宣王庙冕九旒,服九章。熙宁八年,国子监言唐开元中尊孔子为文宣王,内出王者衮冕之服以衣之,宜用天子之制。礼院议依官品衣服,令用九旒。崇宁二(1)年,改用冕十二旒,服九章。
(1)【阎云】“二”当作“四”。
《礼记》于礼之变,皆曰“始”:(1)“孔氏之不丧出母,自子思始也”;“士之有诔,自此(2)始也”;“邾娄复之以矢,盖自战于升陉始也”;“鲁妇人之髽而吊也,自败于台鲐始也”;(3)“帷殡,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庙有二主,自桓公始也”;“丧慈母,自鲁昭公始也”;“下殇用棺衣,(4)自史佚始也”;“庭燎之百,由齐桓公始也”;“大夫之奏《肆夏》,由赵文子始也”;“大夫彊而君杀之,义也,(5)由三桓始也”;(6)“公庙之设于私家,非礼也,由三桓始也”[2];“玄冠紫绥,自鲁桓公始也”;“朝服之缟也,自季康子始也”;“夫人之不命于天子,自鲁昭公始也”;“宦于大夫者之为之服也,自管仲始也”。《左氏传》“始用六佾”,“晋于是始墨”,(7)“始厚葬”,“始用殉”,“鲁于是乎始髽”,“魏绛于是乎始有金石之乐”,“始用人于亳社”,“鲁于是始尚羔”,亦记礼之始变也。孔子恶始作俑者,始之不谨,末流不胜其弊[3]。刘懋撰器物造作之始为《物祖》。刘孝孙、房德懋集经史为《事始》。【原注】冯鉴续《事始》,朱绘撰《事原》,高承增益为《事物纪原》。然所载乃事物之始,不足以垂训戒。司马文正公言:“唐始令妃主葬日皆给鼓吹。(8)非令典,不足法。”苏文忠公言:“《春秋》书作丘甲,用田赋,皆重其始为民患也。《国史》记之曰“青苗钱自陛下始”,岂不惜哉?”皆得谨始之义。
(1)【阎云】顾仲恭以《通鉴》不详及垓下战,谓古人读书亦未必精审胜吾辈。初怪其言之太过,今王氏于《左传》、《礼记》尚尔,余不胜慨叹,仲恭言端有味哉!【方朴山云】“大夫强而君杀之,义也,由三桓始也。”此《郊特牲》正文,其上文云“大夫而飨君,非礼也”,不指三桓。潜丘驳之何故?【方心醰云】“士之有诔自此始也”,潜丘谓“此”字当作“县贲父卜国”,按《礼记》本作“自此始也”,似可不必改。
(2)【阎云】“此”字当作“县贲父卜国”。
(3)【何云】当作“狐骀”,非“台”也。【又云】《檀弓》作“台”,音狐。
(4)【阎云】“衣”下脱“棺”字。
(5)【何云】阎校:“强而君杀之义也”七字当作“而飨君”。
(6)【何云】阎校:脱“公庙之设于私家,非礼也,由三桓始也”。【又云】初刊本自有此三句。
(7)【何云】阎校:脱“始用葛茀”。
(8)【何云】给鼓吹仅可一用之,平阳昭公主耳。
《周易集林·杂占》曰:“占天雨否,外卦得阴为雨,得阳不雨。其爻发变,得坎为雨,得离不雨。巽化为坎,先风后雨;坎化为巽,先雨后风。”
江总诗:“聊以著书情,暂遣他乡日。”(1)元城刘公岁晚闲居,或问先生何以遣日,公正色曰:“君子进德修业,惟日不足,而可遣乎?”(2)
(1)【程易田云】《晋书》:“祖纳好弈棋,王隐谓之曰:‘禹惜寸阴,不闻数棋。’纳对曰:‘亦忘忧耳。’隐曰:‘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俱取散愁,此可兼济,何必围棋?’”前半教以惜阴,即元城不可遣之意;后半教以读史散愁,即江总著书遣日之意。
(2)【何云】总诗是诗人常语,元城则圣门事也。程子曰:“人不学则老而衰。”
陈正献公疏曰:“惩羹者必吹于齑,伤桃者或戒于李。”《楚辞·惜诵》云:“惩热羹而吹。”《北梦琐言》:“唐明宗不豫,冯道入问曰:“寝膳之间,宜思调卫。”指果实曰:“如食桃不康,他日见李思戒。”
尹和静谓“动静一理”。伊川曰:“试喻之。”适闻寺钟声,曰:“譬如此寺钟,方其未撞时,声固在也。”伊川喜曰:“且更涵养。”朱文公在同安,夜闻钟鼓声,听其一声未绝,而此心已自走作,因此警惧,乃知为学须专心致志。先儒于钟声之入耳,体察如此。
东坡《策别》“均户口”曰:“当成、康刑措之后,其民极盛之时,九州之籍,不过千三(1)万四千有余。夫地以十倍,而民居其一。”按《晋书·地理志》:“民口千三百七十一万四千九百三(2)十三,盖周之盛也。”【原注】见《帝王世纪》。
(1)【何云】“千三”下脱一“百”字。
(2)【阎云】按《郡国志》引“三”作“二”。
吴仁杰《盐石新论》取《潜夫论》:“洗金以盐,攻玉以石。”(1)
(1)【阎云】《潜夫论》“洗”本作“治”。【又云】何屺瞻曰:“治”仍作“洗”,妙尽物情。
土牛之法,以岁之干色为首,支色为身,纳音色为腹。以立春日干色为角耳尾,支色为胫,纳音色为蹄。景祐元年,以《土牛经》四篇颁示天下,丁度为序。
《黄石公记》云:“黄石,镇星之精也。黄者,镇星色也。石者,星质也。”东坡以圯上老人为隐君子。(1)
(1)【何云】秦水德,子房自谓师黄石,殆托意于土能克水耳。厚斋其亦寓报韩之志乎?
成都石经,孟蜀所刻。于唐高祖、太宗之讳皆缺画。范鲁公相本朝,其《诫子侄诗》曰:“尧舜理日,深泉薄冰。”犹不忘唐也。(1)
(1)【何云】乃相承以熟,未可为不忘唐之证也。厚斋特望人不遽忘宋耳。
刘梦得曰:“于窃鈇而知心目之可乱,于掇蜂而知父子之可间,于拾煤而知圣贤之可疑。”东坡《辩策问奏札》引之,而改“掇蜂”一句云:“于投杼而知母子之可疑,于拾煤而知圣贤之可惑。”
晁文元(1)公平生不喜术数之说,术者尝以三命语之,公曰:“自然之分,天命也;乐天不忧,知命也;推理安常,委命也。何必逆计未然乎?”慈湖先生谓真文忠公曰:“希元(2)有志于学,顾未能忘富贵利达,何也?”公莫知所谓,先生曰:“子尝以命讯日者,故知之。夫必去是心,而后可以语道。”
(1)【全云】名迥。
(2)【继序按】《宋史·真德秀传》则字景希。
张文潜《寓陈杂诗》言颜平原事,误以卢为元相国。
李长吉有《春归昌谷》诗,张文潜《春游昌谷访长吉故居》云:“惆怅锦囊生,遗居无复处。”【原注】在河南福昌县三乡东。
《唐六典》注:“崔寔《正论》云:‘熊经鸟伸,延年之术,故华佗有六禽之戏,魏文有五搥之锻。’”《后汉·华佗传》云“五禽”。(1)
(1)【全云】熊经,《魏志》作“熊颈”。《魏志·华佗传》:“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是为五禽之戏。”
《诗释文》:“《草木疏》云:“葑,芜菁也。”郭璞云:“今菘菜也。”案,江南有葑,江北有蔓菁,相似而异。”张文潜诗:“芜菁至南皆变菘,菘美在上根不食。瑶簪玉笋不可见,使我每食思故国。”
司空表圣《题东汉传后》有取于陈太丘之容众,郭有道之诱人。此表圣所以自处也。(1)
(1)【阎云】元求江南人才至矣,而王氏以博学雄文名,弓旌独不及焉,当时必有所以自处者。
《化书》曰:“奢者富不足,俭者贫有余。奢者心常贫,俭者心常富。”季元衡《俭说》曰:“贪饕以招辱,不若俭而守廉。干请以犯义,不若俭而全节。侵牟以聚仇,不若俭而养福。放肆以逐欲,不若俭而安性。”皆要言也。(1)
(1)【阎云】《晏子》:“啬于己不啬于人谓之俭,啬于人不啬于已谓之吝,啬于人并啬于己谓之爱。俭者,君子之德也;吝与爱,小人之事也。”
荀悦《申鉴》曰:“睹孺子之驱鸡,而见御民之术。孺子之驱鸡,急则惊,缓则滞,驯则安。”许浑诗:“遁迹驱鸡吏。”
司马公时至独乐园,危坐读书堂,尝云:“草妨步则薙之,木碍冠则芟之,其他任其自然,相与同生天地间,亦各欲遂其生耳。”张文潜《庭草》诗云:“人生群动中,一气本不殊。奈何欲自私,害彼安其躯。”亦此意也。观此则见周子窗前草不除之意。
王涣之曰:“乘车常以颠坠处之,乘舟常以覆溺处之,仕宦常以不遇处之,无事矣。”此言近于达者。
“民不可与虑始”,商鞅之变法也;“百姓何足与议”,董卓之迁都也。咈百姓以从己欲,其效可睹矣。
后魏温子升《阊阖门上梁祝文》云:“惟王建国,配彼太微。大君有命,高门启扉。良辰是简,枚卜无违。雕梁乃架,绮翼斯飞。八龙杳杳,九重巍巍。居宸纳祜,就日垂衣。一人有庆,四海爰归。”此上梁文之始也。【原注】儿郎伟,犹言儿郎懑,攻媿尝辩之。
真文忠公曰:“仁义足以包宽严,而宽严不足以尽仁义。”
傅玄《席铭》,左端曰:“闲居勿极其欢。”右端曰:“寝处毋忘其患。”左后曰:“居其安,无忘其危。”右后曰:“惑生于邪色,祸成于多言。”《冠铭》曰:“居高无忘危,在上无忘敬。惧则安,敬则正。”《被铭》曰:“被虽温,无忘人之寒。无厚于己,无薄于人。”
梁元帝《孝德传·天性赞》曰:“欲报之德,不可方思;涓尘之孝,河海之慈。”即孟东野“寸草报春”之意。
苏子由记杉谓:“求之于人,盖所谓不待文王而兴者。”陈同甫之言梅也亦然。
汉桓永寿二年,户一千六百(1)七万七千九百六十,至晋武太康元年平吴,户止二百四十五万九千八百四十。隋文开皇中,户八百七十万,至唐高祖武德初,户止二百余万,高宗永徽初,户仅及三百八十万。玄宗天宝末,户八百九十一万四千七百九,至肃宗干元三年,户止一百九十三万三千一百三十四。兵祸之惨如此。(2)
(1)【阎云】按,本作“十”。
(2)【阎云】孝平元始二年,户千三百二十三万三千六百一十二,至光武中元二年,户止四百二十七万千六百三十四。
刘梦得《何卜赋》云:“同涉于川,其时在风,沿者之吉,泝者之凶。同艺于野,其时在泽,伊穜之利,乃稑之厄。”东坡诗:“耕田欲雨刈欲晴,去得顺风来者怨。”本此意。
隋炀帝谓萧后曰:“侬不失为长城公,卿不失为沈后。”长城公,谓陈后主;沈后者,后主之沈后也。《通鉴释文》以“沈”音“沉”,谓沉湎之后,误矣。(1)
(1)【全云】胡身之已辨之。
曾旼,字彦和,为《书解》,朱文公、吕成公皆取之。《馆阁书目》:“《书讲义》,博士曾肢等解。”盖误以“旼”为“肢”。
“伐吴之役,利获二俊”,张华之称陆机、云也;“平齐之利,唯在于尔”,周高祖之谕李德林也。机、云于河桥之役,与王师为敌,其不忠大矣;德林愿以死奉杨坚,复以所以事齐者事周矣,二国何利焉?是以持国必崇名节,持身必守行谊。(1)
(1)【全云】感慨系之。
《录异传》曰:“周时尹氏贵盛,五叶不别,会食数千人。遭饥荒,罗鼎作粥。”《春秋》书尹氏,讥世卿,然能与周同盛衰者,亦有家法维持之也。近世纪舆地者,谓尹吉甫蜀人,为作清风堂,其谬妄甚矣。“物则秉彝”之诗,吉甫庶几知道者,而不能察掇蜂之谗,能知而不能行也。
《王羲之传论》:“师宜悬帐之奇。”以卫恒《四体书序》考之,悬帐乃梁鹄书,非师宜官书也。
《说文》:“朋”及“鹏”皆古文“凤”字。宋玉曰:“鸟有凤而鱼有鲲。”《庄子音义》崔譔云:“鹏,音凤。”(1)
(1)【全云】详见《尔雅翼》。
王巾,字简栖,作《头陀寺碑》,(1)《说文通释》以为“王”。(2)
(1)【程易田云】《焦氏笔乘·续集》:“王简栖,杨用修辨其名为,音彻,不为巾,亦非也。《说文》竹从两‘个’,个亦作箇。据字,简栖知其为个耳。”余谓简栖于巾字、字并难通,于个字亦费解,姑从其说,然此等处断宜阙疑。
(2)【何云】,古“左”字。
封禅七十二家,管夷吾所记者十有二;孟献子友五人,孟子所忘者三。记诵之学,勿强其所不知。
《集古录·李阳冰记》云:“城隍神,《祀典》无之,吴越有尔。”按,北齐慕容俨镇郢城,城中先有神祠,俗号城隍神,则唐以前已有之。(1)
(1)【阎云】《隋·五行志》:“梁武陵王纪祭城隍神,将烹牛,有赤蛇绕牛口。”纪与俨同时。《经籍志》:鲍至撰《南雍州记》。记云:“南阳城有萧相国庙,相传谓为城隍神。”记文则见《通典》引者。【何云】宋以后城隍之祀遍天下,且各立名字,赵与旹《宾退录》有二条,言之颇详。
唐子西《采藤曲》:“鲁人酒薄邯郸围,西河渡桥南越悲。”【原注】下一句未见所出。(1)
(1)【何云】若此锦缟为对尚未工。【又云】予作一句云:“鲁壶为王室之镇,而酒薄终以被围。”思下句对未得。【继序按】义门忘却“邯郸”二字。
《集古录·汉袁良碑》云:(1)“当秦之乱,隐居河洛。高祖破项,实从其册。天下既定,还宅扶乐。”欧阳公云:“盖不知为何人也。”愚按《高祖纪》:三年,汉王自成皋入关,收兵欲复东。辕生说汉王曰:“汉与楚相距荥阳数岁,汉常困。愿君王出武关,项王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荥阳、成皋间且得休息。使韩信等得辑河北赵地,连燕、齐,君王乃复走荥阳。如此则楚所备者多,力分。汉得休息,复与之战,破之必矣。”汉王从其计,出军宛、叶间。即此辕生也。【原注】“辕”与“袁”同。(2)
(1)【阎云】杨升庵载此碑,系以王应麟曰:“辕生说行而身隐,鸿飞鱼潜,脱屣圭组,远希鲁连,近慕董公,亦古之逸民,不可与辩士说客并论也。”今刊本、钞本俱无知属杨氏假托,所谓英雄欺人,亦时有之者。或讶曰:王子充引辩《水经》语,子信其为王氏,而升庵明引王氏语,子反削正之,何居?余笑曰:观人于其素。
(2)【阎云】引《高祖纪》证即辕生,已见洪氏《隶释》。
《汉华山庙碑》:(1)“武帝立,宫曰集灵,殿曰存仙,门曰望仙。”欧阳公云:“集灵宫,他书皆不见,惟见此碑。”按《汉·地理志》:“京兆华阴县太华山,在南有祠集灵宫,武帝起。”公偶未之考耳。
(1)【阎云】余尝谓盖世文人无过欧公,而学殖之陋亦无过公。傅山先生闻之曰:“子得毋以刘原父有‘好个欧九’之云从而和之乎?”余曰:“非敢。然实亲验之《集古录跋尾》。”
《容斋五笔》“石尤风”引陈子昂、戴叔伦、司空文明诗,意其为“打头逆风”也。李义山诗作“石邮”,【原注】“来风贮石邮。”杨文公诗亦作“邮”。【原注】“石邮风恶客心愁。”
古者,有常心曰士,无常心曰民,为己曰君子儒,为人曰小人儒。善利之间而舜、跖分焉,服言行而尧、桀异焉,仁义之心存与不存而人禽别焉,懔乎其可惧也。夫尚志谓之士,行己有耻谓之士,否则何以异乎工商?特立独行谓之儒,通天地人谓之儒,否则何以异乎老、释?困而不学则下民尔,待文王而兴则凡民尔。无其实而窃其名,可以欺其心,不可以欺其乡。
古者重长幼之序。齿幼位卑而名韦、杨二君,李翱所以戒朱载言也。后生不称前辈字,刘元城所以称马永卿也。
李希烈之党有韩霜露,朱泚之党有李日月,逆俦之无天甚矣。(1)
(1)【何云】小人不学故耳,不得以此为罪也。
柳芳论氏族曰:“氏于事,则巫、乙、匠、陶。”按《风俗通》,“乙”当作“卜”。(1)
(1)【阎云】按,今《风俗通义》无,则王氏所见犹全本。
明州,开元二十六年置,讫于唐末,凡五乱。宝应元年,袁晁陷明州,一也;贞元十四年,明州将栗鍠杀其刺史卢云以反,二也;干符四年,王郢陷明州,三也;中和元年,鄮贼锺季文陷明州,四也;景福元年,明州将黄晟自称刺史,五也。(1)
(1)【全云】明州八乱,天宝中吴令老是首祸,栗鍠之后有裘甫,王郢之后有刘文。深宁之言犹未备。
《通鉴》:浙西节度使裴璩败王郢,在干符四年闰二月。《纪》乃谓三年七月,当从《通鉴》。璩,字挺秀,见《世系表》。
《孟子》曰:“舜、跖之分,利与善之间也。”萧望之曰:“尧、桀之分,在于义利而已。”
范文正公谓:“刘禹锡、柳宗元、吕温数人(1)坐王叔文党,贬废不用。”“《传》称叔文引禹锡等决事禁中。(2)及议罢中人兵权,牾俱文珍辈,又绝韦皋私请,欲斩刘辟,其意非忠乎?皋衔之,揣太子意,请监国而诛叔文,《唐书》芜驳,因其成败而书之,无所裁正。韩退之欲作唐一经,“诛奸谀于既死,发潜德之幽光”,岂有意于诸君子乎?”(3)
(1)【方朴山云】至论。余并谓郑注、李训亦有心人。【又云】柳、刘辈坐不知人耳,其意则何可厚非?司马公亦受欺蔡元长。【全云】王叔文亦志在收宦官兵柄,其辅顺宗,实能革除夙弊,特进身不以正,故一贬而下流归之。
(2)【全云】禹锡等安能在禁中?
(3)【何云】伾文、训、注,其为小人一也,南蒯以费叛,虽得“黄裳元吉”之占,终归于败,岂有枉己而能正人者乎?【又云】柳子厚亦佳士,失在未能立而遽用权,以为可以借叔文以伸其意志,不知比之匪人,所伤已多,安能有为也?【又云】范公岂未读《永贞行》耶?前之伾、文,后之训、注,皆憸邪小人托正义以行其私者也。【阎云】比之匪人,何潜德之有?不读《永贞行》耶!
《淮南子》:“老子学商容,见舌而知守柔。”《文子》云学常枞。【原注】《淮南》误。《说苑》亦云“常枞”。
《唐·百官志》:“守宫令。席寿三年,毡寿五年,褥寿七年。”【原注】语本《考工记》。
北齐择卢思道之诗得八首,(1)人称八米卢郎。或谓“米”当为“采”。徐锴云:“八米,以稻喻之,若言十稻之中得八粒米也。”(2)
(1)【阎云】各作《挽歌》十首。
(2)【何云】“米”当为“采”,见《猗觉寮记》。
《燕丹子》:“荆轲曰:高欲令四三王,下欲令六五霸。”【原注】四三王、六五帝、四三坟、六五典、三二曜、六五纬,皆本于此。
《陆机传》云:“弟云尝与书曰:‘君苗见兄文,辄欲焚其笔砚。’”君苗,未知氏姓。考之云集,有《与平原书》,云:“前登城门,意有怀,作《登台赋》,极未能成而崔君苗作之,聊复成前意。”始知其为崔君苗也。
《文心雕龙》云:“士衡才优而缀辞尤烦,士龙思劣而雅好清省。”今观士龙《与兄书》曰:“往日论文,先辞而后情,尚絜而不取悦。(1)兄文章高远绝异,然犹皆欲微多,但清新相接,不以此为病耳。若复令小省,恐其妙欲不见。云今意视文,乃好清省,欲无以尚,意之至此,乃出自然。”
(1)【何云】悦,阎校作“色”。
车永茂安外甥石季甫见使为鄮令,便道之职。茂安《与陆士龙书》曰:“老人及姊自闻此问,不能复食。姊昼夜号泣,举家惨蹙。昨全伯始有一将来,是句章人,具说此县既有短狐之疾,又有沙【原注】《玉篇》:“虫穴也,房中切。”害人。闻此消息,倍益忧虑。足下可具示土地之宜,企望来报。”士龙《答书》曰:“县去郡治,不出三日,直东而出,水陆并通。西有大湖,广纵千顷;北有名山,南有林泽;东临巨海,往往无涯,泛船长驱,一举千里。北接青、齐,东洞交、广,海物惟错,不可称名。遏长川以为陂,燔茂草以为田,火耕水种,不烦人力。决泄任意,高下在心,举锸(1)成云,下锸成雨,既浸既润,随时代序。官无逋滞之谷,民无饥乏之虑,衣食常充,仓库恒实。荣辱既明,礼节甚备,为君甚简,为民亦易。季冬之月,牧(2)既毕,严霜陨而蒹葭萎,林鸟祭而罻罗设,因民所欲,顺时游猎。结罝绕冈[4],密罔弥山,放鹰走犬,弓弩乱发,鸟不得飞,兽(3)不得逸。真光赫之观,盘戏之至乐也。若乃断遏海浦,隔绝[5]曲隈,随潮进退,采蚌捕鱼,鱣鲔赤尾,齿比目,不可纪名。鱠鰡鳆,炙鯸,烝石首,(4)臛,真东海之俊味,肴膳之至妙也。及其蚌蛤之属,目所希见,耳所不闻,品类数百,难可尽言也。昔秦始皇至尊至贵,前临终南,退燕阿房,离宫别馆,随意所居,沉沦(5)泾渭,饮马昆明,四方奇丽,天下珍玩,无所不有,犹以不如吴会也。乡东观沧海,遂御六军南巡狩,登稽岳,刻文石,身在鄮县三十余日。夫以帝王之尊,不惮尔行,季甫年少,受命牧民,武城之歌,足以兴化,桑弧蓬矢,丈夫之志,经营四方,古人所叹,何足忧乎?且彼吏民,恭谨笃慎,敬爱官长,鞭朴不施,声教风靡,汉、吴以来,临此县者,无不迁变。尊大人贤姊,上下当为喜庆,歌舞相送,勿为虑也。”茂安又答曰:“于母前伏读三周,举家大小豁然忘愁。足下此书,足为典诰,虽《山海经》、《异物志》、《二京》、《南都》殆不复过也。恐有其言能(6)无其事耳。”愚谓士龙之书,笔势纵放,真奇作也,可以补四明郡乘之阙遗,故详著之。
(1)【何云】锸,一作“鈒”。
(2)【何云】疑是“田收”。
(3)【何云】兽,一作“狩”。
(4)【何云】古人石首本用烝食。
(5)【何云】沦,疑作“纶”。
(6)【全云】“能”字疑衍。
《荀子》曰:“正其衣冠,齐其颜色,嗛然而终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贱儒也。”荀卿之讥毁过矣,然因其言可以见子夏门人之气象。(1)
(1)【全云】六朝之文放荡,开于荀子,不特斯、非之为害也。
秦之破楚也,王翦至蕲南,杀其将军项燕。楚之灭秦也,陈涉起于蕲大泽中。同此地也,出尔反尔,天道昭昭矣。(1)
(1)【何云】此愤宋之灭而有为言之。
东坡《观棋诗》“谁与棋者”,《墨君堂记》“虽微与可,天下其孰不贤之”,皆用《檀弓》文法。
《论语》“迅雷风烈必变”,错综成文。“春与猿吟兮,秋鹤与飞”本于此,非始于“吉日辰良”。(1)
(1)【何云】东坡先生《书罗池》诗作“秋与鹤飞”。【全云】此追过沈存中一层。
徐仲车谓:“尊官重禄,人之所好也,安肯曰‘吾不才,吾辱其位’?甚者亡人之国、危人之天下不顾也。郑綮可谓知其量矣。”后村诗谓:“未必朱三能跋扈,只因郑五欠经纶。”朱温之篡,崔、柳诸人之罪也,于郑綮何议焉?(1)
(1)【方朴山云】只取朱三、郑五好对耳。
宁宗阁名曰“宝章”。至和二年,五台山真容院太宗御书阁已曰“宝章”矣。
《水经注》:“方城(1)西有黄城山,是长沮、桀溺耦耕之所。有东流水,则子路问津处。《尸子》曰:‘楚狂接舆耕于方城。’”【原注】方城在叶县,《郡国志》曰:“叶县有长城曰方城,楚邑也。”楚狂接舆、并耕沮溺、荷蓧丈人,一时在野之贤萃于楚国,圣人晚年眷眷于楚,有以也。胡明仲曰:“沮溺耦耕之地,史谓蔡也。”(2)
(1)【何云】叶公之将讨白公胜也,方城之外皆曰可以入矣。
(2)【阎云】按,史谓孔子去叶,反乎蔡,途次经有长沮桀溺事,非谓其地即蔡。【又云】《史》云:“孔子迁于蔡三岁。”
善读书者,或曰“此法当失”,或曰“一卷足矣,奚以多为”,或不求甚解,或务知大义。不善读者,萧绎以万卷自累,崔儦以五千卷自矜,房法乘之不治事,卢殷之资为诗。
“庙堂”二字,见《汉·徐乐传》,云:“修之庙堂之上,而销未形之患。”《梅福传》云:“庙堂之议,非草茅所当言也。”刘向《九叹》云:“始结言于庙堂。”王逸注:“言人君为政举事,必告宗庙,议于明堂。”【原注】皆谓人君,今以为宰相,误矣。(1)
(1)【全云】此注是正文。【阎云】《淮南·主术训》“在卿相人君,揄策于庙堂之上”,亦兼君相言之。
欧阳公记醉翁亭,用“也”字;荆公志葛源,亦终篇用“也”字,盖本于《易》之《杂卦》。韩文公铭张彻亦然。
东坡《锺子翼哀词》,以四言间七言,学《荀子·成相》。
《诗·伐檀》毛氏传云:“风行水成文曰涟。”老泉谓“‘风行水上,涣’,此天下之至文也”,本于此。
南丰诗称昌黎之文云:“并驱六经中,独立千载后。”
周恭叔(1)《跋秦玺文》曰:“呜呼斯乎!是尝去《诗》、《书》以愚百姓者乎?是尝听赵高以立胡亥者乎?是尝杀公子扶苏与蒙恬者乎?是尝教其君严督责而安恣睢者乎?使其玺不得传者斯人也,而其刻画,吾忍观之哉!”李微之曰:“秦玺者,李斯之鱼虫篆也,其围四寸。至汉谓之传国玺,迄于献帝所宝用者,秦玺也。历代皆用其名。永嘉之乱没于刘石,永和之世复归江左者,晋玺也。太元之末得自西燕,更涉六朝至于隋代者,慕容燕玺也。【原注】隋谓之神玺。刘裕北伐,得之关中,历晋暨陈,复为隋有者,姚秦玺也。开运之乱,没于耶律,女真获之以为大宝者,石晋玺也。盖在当时,皆误以为秦玺,而秦玺之亡则已久矣。”
(1)【全云】周博士行己,程子弟子。【继序按】周恭叔为永嘉派之宗。
受宝之礼,始于元符,再行于嘉定。皇帝恭膺天命之宝,至道三年,真宗即位制之。其后凡嗣位,则更制。乾兴元年仁宗即位,嘉祐八年英宗即位,至神、哲、徽,皆制是宝。嘉定十四年,京东河北节度使贾涉,缴进皇帝恭膺天命之宝,及元符三年御命之宝,及元符三年御府宝图一册。镇江都统翟朝宗以玉检来上,其文若合符契。又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玉玺。于是礼官奏受宝之礼,献之宗庙。明年正月朔旦,御大庆殿,受宝奉安天章阁。【原注】元符三年玉玺盖徽宗即位所制。
玺也而更为宝,匦也而更为检。古者太史“奉讳恶”,岂有是哉?
祖宗之制,不以武人为大帅专制一道,必以文臣为经略以总制之。咸淳末、德祐初,(1)卖降恐后者,多武人也,其后文臣亦卖降矣。(2)
(1)【阎云】瀛国公初即位,乙亥改元。
(2)【全云】明季重武臣,然唐通、姜瓖之流终降流贼。若宁武、靖南,则宋末张顺、姜才一辈人。
后汉应劭有《汉官·卤簿图》,【原注】《汉官仪·卤簿篇》。晋有《卤簿图》、《卤簿仪》,齐有《卤簿仪》,陈有《卤簿图》,唐有《大驾卤簿》一卷,王象画《卤簿图》。景德二年,王钦若上《卤簿记》三卷。天圣六年,宋绶上《卤簿记》十卷。景祐五年,绶取旧编,益新制,上《卤簿图记》十卷。政和七年,诏改修,宣和元年书成,三十三卷,饰以丹采,益详备矣。(1)
(1)【何云】礼乐刑政即天子之卤簿也,是之不图,而屑屑焉三十三卷为哉!
赵安仁作《戴斗怀柔录》,王晦叔作《戴斗奉使录》。戴斗,谓北方。【原注】《尔雅》:“北戴斗极为空桐。”
击壤,周处《风土记》云:“以木为之,前广后锐,长尺三寸,其形如履。【原注】古儿童所戏之器,非土壤也。先侧一壤于地,遥于三十四步,以手中壤击之,中者为上。”
象山先生曰:“古者无流品之分,而贤不肖之辨严。后世有流品之分,而贤不肖之辨略。”
司马相如《谕巴蜀檄》曰:“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谨,寡廉鲜耻,而俗不长厚也。”汉时有此议论,三代之流风遗俗犹存也。(1)
(1)【何云】以得已之役病民,而又责以寡廉鲜耻,此相如所以为佞夫也。【又云】断章取之。
群居终日,言不及义,而险薄之习成焉;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而非僻之心生焉。故曰:“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寤寐无为,《泽陂》之诗所以刺也。(1)
(1)【方朴山云】顾宁人先生云:“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北方之强也;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南方之强也。”本此。
刘之道煇《上李肃之纳拜书》曰:“古之君子,一语默而礼义明,一施设而风俗厚。如释之进王生之韈,而汉世重名;如裴度当李愬之谒,而蔡人知礼。”
晁景迂曰:“博之以《五经》而约之以《孝经》、《论语》;博之以太史公、欧阳公史记而约之以《资治通鉴》。”康节先生曰:“二十岁之后,三十岁之前,朝经暮史,昼子夜集。”学者当以此为法。
夫子雅言《诗》、《书》、执《礼》,而性与天道,高弟不得闻。程子教人《大学》、《中庸》,而“无极”、“太极”一语未尝及。
“巧言”为“辩”,“文子”为“学”,宋景文云:“此后魏、北齐里俗讹字也。”(1)
(1)【何云】见《颜氏家训》。
庾信《哀江南赋》:“章蔓支以毂走,宫之奇以族行。”《吕氏春秋》:“中山之国有夙(1)繇者,智伯欲攻之,铸大钟,方车二轨以遗之。夙繇之君将迎钟。赤章蔓枝谏,不用,断毂而行,至卫七日,而夙繇亡。”【原注】《文苑英华》作“慢支”,《艺文类聚》作“曼友”,皆误。
(1)【何云】“夙”当作“”。
宋次道《春明退朝录》,晁子止昭德《读书志》考之《东京记》:朱雀门外天街东第六春明坊,宋宣献公宅,(1)本王延德宅。宣德门前天街东第四昭德坊,晁文元公宅。致政后辟小园,号养素园,多阅佛书,起密严堂。
(1)【阎云】当时春明宅子僦直比他处常高一倍,以便借次道家书也。
《吕氏春秋》:伊尹奔夏,三年,反报于亳曰:“桀迷惑于末嬉,好彼琬琰。”注云:“琬,当作婉,婉顺阿意之人。或云美玉。”按《纪年》云:“桀伐岷山,得二女,曰琬,曰琰。斲其名于苕华之玉,苕是琬,华是琰。”【原注】注非。(1)
(1)【何云】注诚误,然《纪年》要是伪书,或因《吕览》之语而误撰也。
《新序》介子推曰:“谒而得位,道士不居也。”盖谓有道之士。《汉·京房传》“道人”,亦谓有道之人。《元和郡县志》:“楼观,本周康王大夫尹喜宅也。穆王为召幽逸之人,置为道士。”《太霄经》以尹喜为尹轨。又谓:“平王东迁洛邑,置道士七人。”按《汉·郊祀志》注:汉宫阁疏云:“神明台,高五十丈,上有九室,尝置九天道士百人。”盖自武帝始也。穆王、平王事不可考。(1)
(1)【何云】《后汉书》有史道人。【全云】又何足考。
道书有“赤明上皇无极永寿”之号。后周甄鸾著《笑道论》曰:“古先帝王,立年无号,至汉武帝始建元,后王因之。上皇之号,可笑之深。”【原注】《隋志》又有“延康”、“龙汉”、“开皇”。(1)
(1)【阎云】按,《后魏书·释老志》以延康、龙汉、赤明、开皇为劫数。
林灵素作《神霄籙》,自公卿以下,群造其庐拜受,独李纲、傅崧卿、曾几移疾不行。【原注】宣政间,道教兴行,至有号为“女真”者,当时以为金戎猾夏先兆。
傅奕排释氏,(1)谓:中国幻夫,模象庄、老,以文饰之。宋景文作《李蔚传赞》亦云:“华人之谲诞者,又攘庄周、列御寇之说佐其高。”然则释氏用老、庄之说也,非老、庄与释氏合也。朱文公谓:“佛家窃老子好处,道家窃佛家不好处。”愚尝观姚崇《诫子孙》曰:“道士本以玄牝为宗,而无识者慕僧家之有利,约佛教而无业。”斯言当矣。致堂谓:“经论科仪依仿佛氏而不及者,自杜光庭为之。”考诸姚崇之言,则非始于光庭也。(2)
(1)【阎云】《旧唐书·方伎传》,道士叶法善、僧玄奘、神秀并列,而《新书》则削去玄奘等,意殆见于《李蔚传赞》中耶?
(2)【何云】此论《魏书》中已有之,范蔚宗《西域传论》亦设为疑辞以示其意。
《北斗经》引“居其所而众星拱[6]之”,误以北辰为北斗,盖近世依托为之。(1)
(1)【何云】异端之书,孰非依托,何独此经耶?
鹤山云:“旁行敷落之教。”旁行,见《汉·西域传》。敷落,见《度人经》。
《汉·罽宾传》“塞种分散”,颜师古注:“即所谓释种。”按《增一阿含经》:“四河入海,无复河名。四姓为沙门,皆称释种。”石林叶氏云:“晋、宋间,佛学初行,其徒犹未有僧称,通曰道人。其姓皆从所授学,如支遁本姓关,学于支谦为支;帛道猷本姓冯,学于帛户梨密为帛是也。至道安始言佛氏释迦,今为佛子宜从佛氏,乃请皆姓释。”
《唐·回鹘传》:“元和初,始以摩尼至。其法日晏食,饮水茹荤,屏湩酪,可汗常与共国。”(1)
(1)【何云】盖至于今不绝也。
说斋谓:“老、庄之学,盛于魏、晋,以召五胡之乱。而道、释之徒,皆自胡人崇尚,遂盛于中国。”【原注】释氏至姚兴而盛,道家至寇谦之而盛。诚斋谓:“伊川之民,被发以祭,君子已忧其戎。汉之君志荒而妖梦是践。吾民始夷乎言,祝乎首(1)以为好。此五胡、耶律之先驱也。”朱黼(2)曰:“三代以上,不过曰天而止。春秋以来,一变而为诸侯之盟诅,再变而为燕、秦之仙怪,三变而为文、景之黄、老,四变而为巫蛊,五变而为灾祥,六变而为符谶。人心泛然,无所底止,而后西方异说乘其虚而诱惑之。”(3)
(1)【何云】祝谓祝发。
(2)【全云】止斋弟子。
(3)【何云】诅盟始于三苗,舜窜之于三危,正在西域。三代之盛,圣王继作,故不行于中国而独存西域,至后汉而复至。【又云】前乎吾有为此言者,荀济也。刑余之民,恨入骨髓。
《晋语》:“西方之书有之曰:‘怀与安,实疚大事。’”注:“《诗》云‘西方之人’,谓周也。”愚谓“西方之书”,盖《周志》之类。《列子·仲尼篇》“西方之人有圣者”,李知幾谓:意其说佛也。《皇王大纪论》曰:“当周昭王时,西方有桀戎,穷幻驾空说。”《通历》云:“孝王元年,佛入涅槃。”《唐六典》注谓释迦生当周庄王九年,鲁庄公七年。二说不同。(1)
(1)【何云】即此见其多妄。
王简栖《头陀寺碑》:“周、鲁二庄,亲昭夜景之鉴。”注云:“鲁庄七年,夜明,佛生之日也。《瑞应经》:四月八日夜,明星出时,佛从右胁坠地,即行七步。”按《春秋》庄公七年:“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正义曰:“于是时周之四月,则夏之仲春。杜氏以《长历》较之,知辛卯是四月五日也。”以是考之,夜明星不见,乃二月五日,非四月八日也。盖陋儒之佞佛者傅会为此说。
潏水云:“梵书有修多罗谶,言释氏之教兴废。”则谶书其来远矣。(1)
(1)【何云】东汉尚谶纬,此妖书所由乘之以兴。【方朴山云】《史记·赵世家》载扁鹊语,云“秦谶于是出矣”。当秦穆公时,公孙支受而藏之,则谶所从来久矣。【全云】此“谶”字不可即指汉人谶纬之书,何氏亦因潏水而附会之。
梁观国有《议苏文》五卷,驳其羽翼异端者。或问地狱之事于真文忠公,公曰:“天道至仁,必无惨酷之刑;神理至公,必无贿赂之狱。”(1)
(1)【全云】“或问”以下当另为一条。
李寿翁曰:“性命之理,死生之故,鬼神之情状,《易》尽之矣,曷为求之他?”(1)
(1)【何云】李寿翁语似当接上为一条。
《通典》:唐有符祆正,谓之视流内。【原注】祆,呼烟切。胡神也。
永嘉张淳忠甫曰:“今之仕,皆非古之道,是以虽贫而不愿禄。”问其说,曰:“始至则朝拜,遇国忌则引缁黄而荐在天之灵,皆古所无也。”
道家云:“真人之心,若珠在渊;众人之心,若瓢在水。”真文忠云:“此心当如明镜止水,不可如槁木死灰。”
东魏檄梁曰:“毒螫满怀,妄敦戒业;躁竞盈胸,谬治清浄。”可谓切中其膏肓矣。诚斋诗云:“梵王岂是无甘露,不为君王致蜜来。”曾景建云:“此身已属侯丞相,谁办金钱赎帝归?”(1)
(1)【继序按】曾景建名极,临川人。朱晦翁得其书及诗,大异之。
唐有代宗,即世宗也,本朝有真宗,即玄宗也,皆因避讳而为此号。祥符中,以圣祖名改玄武为真武,玄枵为真枵。《崇文总目》谓《太玄经》曰《太真经》。若迎真、奉真、崇真之类,在祠宫者非一。其末也,目女冠为女真,遂为乱华之兆。
张文潜云:“尝读《宣律师传》,有一天人,说周穆王时,佛至中国。与《列子》所载西极化人之事略同。不知寓言耶?抑实事也?”愚谓,此释氏剽袭《列子》之言,非实事也。
“垂老抱佛脚”,孟东野《读经》诗也。(1)
(1)【何云】今里语“抱佛脚”本此。
东坡《宸奎阁碑铭》:“神耀得道,非有师传。”出《八师子经》:“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时有梵志来诣佛所,质疑曰:‘佛所事者何师?’佛曰:‘吾前世师,其名难数。吾今自然神耀得道,非有师也。’”【原注】“惟佛与佛”,出《法华经》。
放翁载长芦宗赜师颂云:“天生三武祸吾宗,释子还家塔寺空。应是昔年崇奉日,不能清俭守真风。”三武,谓魏太武、周武帝、唐武宗也。愚尝观山谷《开先院修造记》曰:“夫沙门法者,不住资生,行乞取足,日中受供,林下托宿。故赵州以断薪续禅床,宴坐三十年;药山以三篾绕腹,一日不作则不食。今也,毁中民十家之产而成一屋,夺农夫十口之饭而饭一僧,不已泰乎!夫不耕者燕居而玉食,所在常千数百,是以有会昌之籍没。穷土木之妖,龙蛇虎豹之区化为金碧,是以有广明之除荡。”山谷之言至矣。宗赜以浮屠氏而能为此言,其墨名而儒行者欤?
儒之教以万法为实,释之教以万法为空。
北齐文宣敕道士剃发为沙门,徽宗令沙门冠簪为德士。其相反如此。
《世说》:王丞相导拜扬州,因过胡人前,弹指云:“兰闍,兰闍。”【原注】此即兰若也。
后周武帝废佛、道教,其子天元复之。唐高祖废浮屠、老子法,其子太宗复之。天元不足论也,太宗亦为之,何哉?(1)
(1)【何云】冯定远云:“唐以老子为祖,那得废其法?当时只是沙汰僧尼、道士耳。”
西山先生《题杨文公所书遗教经》曰:(1)“学佛者,不繇持戒而欲至定慧,亦犹吾儒舍离经辨志而急于大成,去洒扫应对而语性与天道之妙。”《跋普门品》曰:“此佛氏之寓言也。昔唐李文公问药山禅师曰:‘如何是黑风吹船,飘落鬼国?’师曰:‘李翱小子,问此何为!’(2)文公怫然,怒形于色。师笑曰:‘发此瞋恚心,便是黑风吹船,飘落鬼国也。’药山可谓善启发人矣。(3)以此推之,则知利欲炽然,即是火坑;贪爱沉溺,便为苦海;一念清浄,烈焰成池;一念警觉,船到彼岸;灾患缠缚,随处而安,我无怖畏,如械自脱;恶人侵凌,待以横逆,我无忿嫉,如兽自奔。读是经者,作如是观,则知补陀大士真实为人,非浪语者。”(4)
(1)【程易田云】《子史精华》载《统要》云:“唐州紫玉山道通祖师,因于頔丞相问:‘如何是黑风吹其船舫漂堕罗刹鬼国?’师云:‘这汉问汝么事作么?’頔当时失色。师云:‘只这个便是漂堕罗刹鬼国。’頔闻已信受。”《传灯》、《指月》诸录并载于頔事,文小异。
(2)【全云】习之不应有此。
(3)【何云】操竿影草,早为所夺,山中无所得也。
(4)【全云】以大颠诬韩,以药山诬李,皆释氏之徒借二公以重其师也。
钱文季《维摩庵记》云:“维摩诘非有位者也,而能视人之病为己之病。今吾徒奉君命,食君禄,乃不能以民病为己责,是诘之罪人也。”
邓志宏曰:“丹霞御寒,则烧木佛;德山说法,则撤塑像。禅教之判,其来已久。”余谓浮屠氏之有识者,犹不以是为事,而学校乃以土木为先,吾儒之道其然乎?
《通鉴考异》云:“《会要》:元和二年,薛平奏请赐中条山兰若额为太和寺。盖官赐额者为寺,私造者为招提、兰若,杜牧所谓山台野邑是也。”【原注】《杭州南亭记》:“武帝去山台野邑四万所。”
【何云】丙戌春日,重阅一过,其中征引之书仍有未能尽悉者,甚滋学荒记疏之惧。七月二十六日以病在告,漫记卷尾。
【方粹然心醰云】何先生于前辈一话一言,奉为格人元龟之训。故丹黄点勘至于再四,与阎先生校本合之为两美。承学之士不可以一日不读也。
潜丘、义门、谢山三先生皆笃嗜此书,考订释笺不遗余力,而潜丘又三属人入鄞访求深宁之行状、神道碑、墓志,欲附之卷尾,求其画像,欲摹之卷首,而皆不可得。即以其自题三十八字勒诸目次之前,其风味更不可及已。前辈读书,真实如此,后学胡可忽诸?
又按,谢山《同谷书院记》云:“深宁生平大节自拟于司空图、韩偓之间,良无所愧,而其学术独得吕学之大成。或曰:深宁之学得之王氏埜、徐氏几,王、徐本之西山真氏,实自詹公元善之门,为朱子再传派系,而深宁又颇疑吕学,未免和光同尘之失,则子之推为吕氏世嫡也,何与?曰:深宁论学盖亦兼取建安、江右、永嘉诸家,然其综罗文献,实师法东莱。况深宁少师迂斋,则固明招之传也。”因雠校三笺而节录此记,溯其学统所由来云。嘉庆七年二月古堇后学屠继序识于粤东海阳县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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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言语,元刊本作“语言”。
[2] “公庙……始也”十五字,原本脱,据元刊本补。参见前“阎云”。
[3] 弊,元刊本作“敝”。
[4] 冈,原本字右有小字改作“堽”。
[5] 绝,元刊本作“截”。
[6] 拱,元刊本作“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