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0年,苏莱曼登基成为奥斯曼帝国的苏丹,此时也恰逢欧洲文明的历史转折点。封建制度奄奄一息,中世纪晚期的黑暗正逐渐被文艺复兴的璀璨光芒所取代。在拥有杰出个人能力的年轻君主的带领下,更加成熟而文明的国家正在崛起。16世纪属于查理五世(Charles V)和哈布斯堡王朝[1]、弗朗索瓦一世(Francis I)和法国的瓦卢瓦王朝(Valois)、亨利八世和英格兰的都铎王朝。现在,这三位强大的君主又有了一位可以与他们匹敌的同侪——被誉为“所罗门第二”[2]的26岁的苏莱曼苏丹。
在西方世界,苏莱曼将成为基督教世界权力制衡中的重要一环;在东方的伊斯兰世界,他将获得巨大的荣耀。在穆斯林的眼中,“十”是个得到祝福的数字:人有十根手指、十根脚趾和十种感官,《古兰经》分为十个部分,《五书》(Pentateuch)[3]中有十诫,先知穆罕默德有十个门徒,伊斯兰教的天堂里有十重天,由十位天使守护其中。而苏莱曼正好是奥斯曼帝国的第十位苏丹,他的统治又开始于伊斯兰教历(Hegira)[4]中第十个世纪的开端。东方世界传统上认为,每个世纪之初时都会崛起一位伟人,而苏莱曼就是这样一位伟人,他是“完美数字的完美之人”,是天堂来的天使。
由于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和穆罕默德二世发动的后续征服战,西方国家不得不认真对待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攻势。它们意识到,奥斯曼帝国的威胁不是暂时的,它们必须同时动用军事和外交两种手段来加以应对。对意大利的各个国家来说,奥斯曼人的潜在威胁和有关与奥斯曼人的秘密联盟的谣言成了十分有用的外交武器。在这个宗教狂热的时代,有很多人相信土耳其人的入侵将是对欧洲人罪孽的神圣审判。有些地方会每天敲响“土耳其钟”,提醒虔诚的人们到了忏悔和祈祷的时间。十字军的种种传说预言道,土耳其人将会一直打到圣城科隆(Cologne),但他们会在那里被一位基督徒皇帝——而不是教皇——击败,并且一直被赶到比耶路撒冷更遥远的地方。当查理五世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时,很多人声称他就是这位传说中的基督教世界的英雄。
由于一系列精心安排的联姻和恰逢其时的死亡事件,查理五世的帝国疆域从波罗的海一直延伸到地中海,覆盖了尼德兰、德意志、奥地利和西班牙。它还包括了那不勒斯王国、西西里王国以及位于墨西哥和秘鲁的据点。查理五世继承的奥地利领土与土耳其人的威胁只隔了一道阿尔卑斯山;而在苏莱曼的统治下,土耳其人的威胁将与日俱增。
尽管查理五世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了土耳其人的威胁,他眼下却有一个更为直接的敌人:法国的弗朗索瓦一世。他正是在竞争中击败了弗朗索瓦一世,才当选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就在苏莱曼刚刚登基不久,查理五世就与弗朗索瓦一世公然开战。查理五世的野心是把西方的基督教世界都统一在哈布斯堡家族的神圣罗马帝国之下,而法国是这一梦想的一大障碍。它隔开了查理五世在德意志和西班牙的领地,威胁到了对他的军事安全和贸易繁荣而言都至关重要的海上交通。此外,法国还打乱了他在意大利北部的安排。在这里,查理五世和弗朗索瓦一世一直就边界问题争吵不休。由于这些矛盾的存在,基督教世界的两大强权相互对立。这样一来,穆斯林就并不总是基督教国家共同的敌人,反而经常成为潜在的受到欢迎的盟友。
此时的弗朗索瓦一世发现了这个道理。尽管他曾经鼓吹由教皇组织针对土耳其人的十字军东征,弗朗索瓦一世很快就开始寻求土耳其人的支持。这是因为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哈布斯堡王朝。基于双方的政治利益,他秘密地促成了这个“亵渎神明的百合花与新月的同盟”。他一开始十分奸诈地企图不让基督教世界发现这一同盟。可是,尽管有中断和波折,这个同盟最终竟然延续了300多年。苏莱曼多次资助弗朗索瓦一世,曾在1533年为他提供了10万枚达克特金币的援助,帮助他联合英格兰和德意志贵族一同反对查理五世。两年之后,弗朗索瓦一世又要了100万枚达克特金币的资助。他曾经向威尼斯的使者坦承,他认为奥斯曼帝国是唯一能够让欧洲诸国在哈布斯堡王朝皇帝的威胁下存活下来的力量。
每当查理五世指责弗朗索瓦一世的亲穆斯林态度时,弗朗索瓦一世都会公开许诺加入十字军圣战,接着又通过他在伊斯坦布尔的特使为这一表态开脱。精明的苏丹接受了他的解释,因为他很清楚,法国人十分需要奥斯曼人的帮助,而他自己的外交政策也是围绕着这一基石展开的。于是,在16世纪,苏莱曼扮演了平衡欧洲局势的角色,而这一角色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在外交上,都提高了奥斯曼帝国的实力和威信。
为了适应其蒸蒸日上的国际地位,奥斯曼人发展出一套情报体系,使其可以随时了解西欧发生的大事和趋势。他们的主要消息来源是威尼斯人。尽管威尼斯人的权势在这个世纪里不断衰落,但他们仍然活跃在欧洲的各种事务之中,而且在苏丹的宫廷里还有一名常驻的代表。反过来,他们也向西方人报告苏莱曼的个性和所作所为。
有关这位新苏丹的早期记录,来自一位威尼斯使者巴多罗米欧·孔塔里尼(Bartholomeo Contarini)。他在苏莱曼登基后几星期写道:
他今年25岁,个子很高,瘦而结实,表情柔和。他的脖子有点太长,脸有点太瘦,还长了个鹰钩鼻子。他的唇上留着一点胡子,下巴上也有一撮小胡子。不过,他的相貌还是让人感到愉快,尽管肤色略有些苍白。据说,他是一位睿智的君主,热爱学习,所有人都期望他的统治会带来好日子。
苏莱曼曾在伊斯坦布尔的宫廷学校接受教育,青年时期大部分时间都在接触文明的生活方式和宫廷的日常事务。他也得到了伊斯坦布尔和埃迪尔内(Edirne,即阿德里安堡)人民的尊敬和喜爱。
他先后担任过三个行省的总督,因此对行政事务也很在行。就这样,他成长为一个既有开阔眼界又有实务才能的治国之才。他不仅是一名实干家,并且还十分优雅而有文化气息,无愧于他所处的文艺复兴时代。另外,他还有着虔诚的宗教信仰,这塑造了他善良而包容的性格,在他身上一点也找不到其父的那种狂热。最重要的是,他十分看重自己作为“虔信者的统领”(Commander of the Faithful)[5]的身份。像他的祖先一样,他也信守加齐传统,因此从他即位伊始,他就想要让基督徒领教自己的军事能力。他的父亲塞利姆主要在东方建功立业,而他想要征服西方。
在西方,苏莱曼的扩张眼界比他的祖先征服者穆罕默德还要广阔。对亚历山大大帝的故事着迷的苏莱曼像伊斯坎德(Iskander)[6]一样,想要建立一个一统东西方土地和人民的大帝国。为了建造一个可以与亚历山大帝国[7]比肩的世界帝国,他就必须让奥斯曼帝国的版图突破东欧的边缘地区,延伸到中欧的神圣罗马帝国的中心地带。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咄咄逼人,想要成为“时代之主”,让奥斯曼君主在他面前黯然失色。而苏莱曼则决心在中欧地区对抗他,击败他,夺取他的土地。苏莱曼的战略是海陆并进。在陆地上,他的目标是充当哈布斯堡王朝中心领地屏障的匈牙利王国;在海上,他的目标是基督徒控制的岛屿以及西班牙和北非的海岸线。他最直接的目标正是征服者穆罕默德未能夺取的目标——贝尔格莱德城和罗得岛。
在进攻贝尔格莱德时,苏莱曼利用了一个有利条件——此时的匈牙利十分虚弱,成了哈布斯堡王朝防御链条上的一个薄弱环节。他速战速决地取得了胜利。他先是包围了贝尔格莱德,然后从多瑙河中的一座岛屿上用重炮轰击该城。“敌人放弃了城镇,并在城中纵火,”他在日记中写道,“他们撤到了要塞里面。”城中守军没有得到匈牙利政府的任何援助,而城墙下地雷的爆炸加速了他们的投降。苏莱曼留下一支近卫军驻守贝尔格莱德,他本人则回到伊斯坦布尔举行了凯旋仪式。苏莱曼相信,匈牙利平原和多瑙河上游盆地此时已经门户大开。不过,由于他有多项事务需要兼顾,一直到四年之后他才继续向匈牙利发动进攻。
现在,他的注意力被从中欧吸引到了地中海东侧。罗得岛位于伊斯坦布尔与奥斯曼帝国的新领土埃及和叙利亚之间的海上,成为基督教世界防御森严的前哨站,阻隔了土耳其人的海上交通。在土耳其人看来,罗得岛上隶属于耶路撒冷圣约翰骑士团(医院骑士团)的技艺高超、令人生畏的水手和战士们,就是一群臭名昭著的“职业杀手和海盗”。他们持续不断地威胁着奥斯曼帝国本土与亚历山大港之间的贸易线路,经常截获运送木材和其他物资的奥斯曼补给船,阻拦途径苏伊士(Suez)[8]前往麦加朝圣的朝觐者。他们还与效忠苏丹的海盗发生冲突,并且支持叙利亚的一场反对奥斯曼帝国统治的叛乱。
因此,苏莱曼决心夺取罗得岛。为此,他向南方派遣了一支由400多艘舰船组成的舰队,他本人则亲率10万大军穿过小亚细亚,来到正对该岛的海岸边。
此时的医院骑士团有了一位新的大团长——维利耶·德·利尔—阿达姆(Villiers de l’Isle-Adam)。他是一位有决心的实干家,勇敢而好斗,全身心地投入到基督教信仰之中。依照《古兰经》规定的惯例,苏丹在发动进攻之前先是向罗得岛发出最后通牒,开出典型的和谈条件。大团长没有回复,只是加紧了防御准备。在征服者穆罕默德上次的围攻之后,医院骑士团又加固了要塞的城墙。
医院骑士团的各个分遣队从欧洲各地赶来支援,守军里至少有了700名骑士——这是罗得岛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支守军了。此外,尽管威尼斯保持中立,大团长还是设法从克里特岛请来了500名弓箭手。他们下船时伪装成搬运工和水手,随船还带来了克里特岛的葡萄酒和其他大受欢迎的补给物资。
既然是围城战,最重要的武器自然是攻城武器。土耳其人在工程方面的实力已经举世闻名,他们的攻城武器也是全世界最好的。他们尤其擅长按照既定方案对防御工事进行持续不断的攻击。此外,在罗得岛上,苏丹还计划使用地雷增强攻城效果。装填了火药的地雷可以产生剧烈的爆炸。地雷已经取代了火炮,成了他最主要的战术性武器。
在他们的舰队集结完毕之后,土耳其人将工程师运到了岛上。他们花费了一个月时间为火炮寻找合适的炮位。1522年7月底,苏丹率领主力部队登岛。奥斯曼军队分成五部分,分别在城墙前就位,组成了一个新月形的包围圈,围住了五座棱堡。这五座棱堡分别由来自法兰西和德意志的骑士、来自奥弗涅(Auvergne)[9]、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10]的骑士、来自英格兰的骑士、来自普罗旺斯(Provence)的骑士、来自意大利的骑士驻守。奥斯曼军队在南侧包围了要塞,他们的左右两侧都是大海。[11]第二天,可怕的炮击开始了。事实证明,城墙十分坚固,苏丹速战速决夺取要塞的希望破灭了。炮击持续了一个月。
不过,炮击只不过是攻击的预演,主要的攻城手段其实是地雷。工兵先在多石的地下挖掘壕沟,再沿着有遮掩物的壕沟把火炮送到距离城墙更近的地方。接着,他们还会把地雷埋放在城墙下方或城墙里面。这种缓慢地通过地下工程的攻城方式,几乎是史无前例的。最危险而又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就是挖掘壕沟,这项任务落在了那些从波斯尼亚、保加利亚和瓦拉几亚征召来的充当炮灰的基督徒农民身上。
一直到9月初,壕沟才挖到足够接近城墙的地方,土耳其人开始安排大量的人手向城墙下方挖掘。大约50条伸向各个方向的地道削弱了大部分的城墙。不过,骑士们找来了一位为威尼斯人服务的意大利地雷专家,他的名字叫马尔蒂内戈(Martinengo)[12]。马尔蒂内戈也在地下挖洞。很快,他横向挖掘的地道就与土耳其人的地道相交会了。在很多地方,双方的地道之间仅仅相隔一块木板的厚度。他发明了一种装置,用来探测土耳其人的挖掘工作。他用羊皮做成鼓,敌人每次用镐头挖土的时候,鼓面都会产生回响。他训练了一些罗得岛人使用这种装置,然后让他们在己方的地道网络内监听。接着,他会引爆地雷,炸毁土耳其人的地道;为了防止有漏网的地道,他还钻出螺旋形的通风孔,以降低地雷爆炸的冲击力。
在发动了一系列代价不菲的进攻之后,土耳其人在9月24日清晨发动了一次总攻。此前一天,土耳其人引爆了不少新埋放好的地雷,预示了这次总攻。在火炮炮击产生的黑烟的掩护下,近卫军带头发动了对四座堡垒的攻击。他们在城墙的一些地方插上了己方的旗帜。双方展开了激战,战斗的狂热程度不输给基督徒与穆斯林战争史上的任何一场战役。然而,在经过六个小时的激战之后,进攻一方在蒙受了数以千计的人员损失后被打退了。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中,苏丹再也没有冒险发动任何一场总攻,转而专注于地道工程。地道越挖越深,有时候能成功地挖进城去,但随后的局部进攻往往不太成功。奥斯曼军队士气低迷;更糟糕的是,冬天已经临近。
不过,骑士们的士气也不高。尽管他们的伤亡人数只有土耳其人的十分之一,但考虑到他们的兵力总数,伤亡已经十分惨重。军需品和其他补给品已经所剩不多。不仅如此,有些人已经开始考虑投降。他们理性地指出,在君士坦丁堡陷落之后,罗得岛能坚持到今天已经实属幸运;眼下,欧洲的基督教国家也不太可能放下他们之间的分歧,团结一心地来救援罗得岛;而在征服了埃及之后,奥斯曼帝国已经成了东地中海地区唯一的伊斯兰强权,再也没有哪股势力能阻挡它;土耳其人的海军实力发展迅速,现代化的火炮又无坚不摧;如果能够与土耳其人达成有尊严的和约,骑士们还可以获得一条生路,去征服其他的地方,让更多的人皈依基督教,从而完成他们的使命。然而,德·利尔—阿达姆是一个极富浪漫主义色彩的圣路易(St. Louis)[13]式的老派十字军战士,打算抵抗至死、杀身成仁,用自己的牺牲来为基督教世界照亮道路,鼓励他们向奥斯曼异教徒发动最后一次十字军东征,一战功成。
苏丹又一次发动了总攻,但再次遭遇了失败。12月10日,苏丹在城外一座教堂的塔楼上升起了一面白旗,请守城一方商讨投降条件。大团长召开了一次内部会议。结果,骑士们也升起了一面白旗,并且宣布停战三天。苏莱曼传达给他们的提议是,允许骑士和当地居民自由携带他们能够拿得走的财物离开;愿意留下来的人仍然可以保留他们的房屋、财产和宗教信仰,并且五年内不需要缴纳贡赋。骑士们在经过激烈的辩论之后,大部分都认为,“为了保全穷人、女人和孩子而讲和,是可以为上帝所接受的行为”。大团长仍然想要抵抗下去,但守军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当地的居民也威胁要公然发动叛乱。
于是,在遭到长达145天的围攻之后,罗得岛在圣诞节这天有条件地投降了。苏丹信守了他的承诺,还提出可以为选择离开的居民提供船只。此外,他还保证留下来的人可以拥有信仰自由,五年内不需要纳税。双方交换了战俘,接着一小队纪律严明的近卫军进入了城内。苏丹十分仔细地确保履行自己的承诺。唯一打破了承诺的事情,苏丹也并不知情:一支预备队失去了控制,冲进了街道,在得以重整纪律之前犯下了一些暴行。
在土耳其人举行了入城式之后,大团长正式向苏丹投降,苏丹怀有敬意地接待了他。1523年1月1日,德·利尔—阿达姆带领手下幸存的骑士和追随者,高举着旗帜,列队走出了城市,永远地离开了罗得岛。他们在克里特岛的外海遭遇了风暴。海难让他们损失了许多财产,但他们还是得以继续航行,最终抵达了西西里和罗马。居无定所的状态持续了五年,最终他们获准在马耳他安家。在那里,骑士们还将与土耳其人一战。奥斯曼帝国对罗得岛的征服沉重地打击了基督教世界,因为在爱琴海和东地中海上,再也没有人能真正威胁到土耳其人的海上地位了。
[1] 此处指由哈布斯堡家族把持皇位的神圣罗马帝国。
[2] 所罗门王是大卫王的儿子,是古代以色列王国的君主,其事迹见于《希伯来语圣经》和基督教的《圣经旧约全书》;他在《古兰经》里被称作先知,其名字在阿拉伯语中即为“苏莱曼”。
[3] 即《摩西五经》,穆斯林也接受《摩西五经》的内容。
[4] 伊斯兰历也称为“希吉拉”,意为“出走”,以先知穆罕默德带领信众离开麦加的公元622年为元年。
[5] 即Amir al-Mu’minin,一些穆斯林统治者使用的阿拉伯语称号。
[6] 即“亚历山大”这一名字在中亚等东方地区的叫法。
[7] 亚历山大帝国是对亚历山大大帝时期的马其顿王国的称呼。
[8] 苏伊士位于埃及,处于苏伊士湾的北岸,是红海上的港口。
[9] 今法国中部的一个地区。
[10] 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是伊比利亚半岛上的两个国家,因斐迪南二世和伊莎贝拉女王的联姻而联合,逐步形成了西班牙王国。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就是这两位君主的外孙,此时也是西班牙的统治者。
[11] 罗得城位于一个向北凸起的半岛上,奥斯曼军队在罗得城的南侧形成封锁线,实际上就在陆地上截断了该城的交通。
[12] 此人的全名叫作马尔蒂内戈的加布里埃尔·塔蒂尼(Gabriel Tadini di Martinengo),在很多文献中被称作塔蒂尼。
[13] 指法兰西国王路易九世,他曾经组织第七次和第八次十字军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