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学时数〕1学时
〔面授时数〕1学时
〔目的要求〕
1.掌握小儿闭证、脱证和高热惊厥等急症救治的名方的组成、适应证及应用中的加减变化。
2.熟悉小儿脏腑证治的名方的组成及其适应证。
3.了解儿科名方的来源及其方义。
本章所述,为儿科脏腑证治用方,及急症救治用方中历代具有代表性的方剂,组方配伍和应用方法,所以称之“儿科名方的应用”。
儿科名方创制曾推钱乙,他结合小儿生理病理特点,创立以五脏为纲,配合五腑、五官、五志等五脏辨证,并以“小儿之脏腑柔弱,不可痛击”为出发点,创立补泻诸方。他主张儿科方剂配伍应轻灵柔润、讲究剂型、量少易服,使之独具儿科方剂特点。后世儿科专家代代有发挥,于儿科急症方面,更多有心得。本章选有儿科名方46首,阐明其临床应用之理。
学习本章内容,应着重理解所选各首名方的组成、适应证,掌握临床运用的基本指征和加减变化,以备不时之需。
第一节 脏腑证治法
(一)肝 钱仲阳云,肝病,“哭叫,目直,呵欠,顿闷,项急。” “肝热,手寻衣领及乱捻物,泻青丸主之”。“泻青丸治肝热搐搦,脉洪实”(急惊风)。(《小儿药证直诀》)
万密斋,“肝之窍在目,目赤痛者,肝热也,宜泻青丸加黄连,作丸服之:目中白膜遮睛者,肝虚也,宜泻青丸去大黄、栀子、加甘菊花、木贼、蝉蜕作丸服之。”(《幼科发挥》)
然而钱氏治肝,非单纯治肝也,如“皇子病瘈疭,乙进黄土汤而愈,上问黄土汤所以愈疾状,乙对曰:“以土胜水,木得其平,则风自止.”(《钱乙传》),然而仲阳的“治肝益脾”学术思想,深合仲景“肝病传脾”之旨,其“益黄”,“泻青”之机理,也可以说,“肝主筋,木得水土而养”,与《伤寒论》二十九条“脚挛急”而用芍药甘草汤,“其脚即伸”,有触类旁通之妙。
芍药甘草汤亦名“戊己汤”,陈复正用治腹中虚痛,服之立止(《幼幼集成》),此亦泻肝安脾之意。
万密斋论慢惊说:“脾虚生风,虚则补之,东垣用调元汤加白芍药主之,此以黄芪人参补脾之虚,白芍药甘草以泻肝之实,(从另一角度说:甘草益黄,芍药泻青),诚千古不传之秘法也”(《幼科发挥》),而钱氏有以启其端。
(二)胆 钱仲阳治“一乳妇因大恐而病,病虽愈,目张不得瞑,人不能晓,以问乙,乙曰:煮郁李酒饮之,使醉则愈,所以然者,目系内连肝胆,恐则气结,胆衡不下,惟郁李去结随酒入胆,结去胆下,目则能瞑矣。如言而效”。(《钱乙传》),此“滑以去著”之理,乙尤邃本草,多识物理,故度越纵舍,卒与法合。如小儿心虚胆怯,气郁生涎,涎与气搏,变生诸证,触事易惊,或梦寐惊叫,或自汗,并宜温胆汤主之。《集验方》,用本方“治胆虚痰热不眠,虚烦惊悸,口苦呕涎”,这是因胆热则口苦,胆虚气郁,致脾生痰涎而呕吐,语云:“脾为生痰之源”,痰、热、风、惊的演变,与此相关,本方不寒不热,非特温胆,亦以和胃。《婴童百问》所载温胆汤,即本方加酸枣仁。“治心悸烦躁不得眠,若腹痛加芍药”。
陈复正师其意制定癇丸,“治小儿癎症,从前攻伐太过,致中气虚衰,脾不运化,津液为痰,偶然有触,则昏晕卒倒,良久不醒,此不可见证治证,盖病源深固,但可徐图,惟以健脾补中为主,久服痰自不生,癇自不作矣,倘系年深日久,日与河车八味丸间服,无不愈者”。(《幼幼集成》)
(三)心 钱仲阳:“实则叫哭发热,饮水而搐;虚则卧而悸动不安”。万密斋主钱氏安神丸,“治邪热惊啼,心疳面黄,颊赤壮热”,此相互发明也。然而万氏又主东垣硃砂安神丸,此皆心热神躁之证,而于钱氏“虚则卧而动悸不安”者,则非此药方所能治也,故陈复正引景岳之说,“‘今幼科诸书,皆以大惊之证,例作急惊,误亦甚矣,不知急惊出于风热,慢惊出于脾肾之虚,皆不必由惊而得’。而此以大惊致困者,本乎心胆受伤,神气陡离之病,当以收复神气为主,宜秘旨安神丸、团参散之类,加金银物煎服之。”(《幼幼集成》),分别用药则实者治而虚者安。
(四)小肠 钱氏“治小儿心热,视其睡,口中气温,或合面睡及上窜咬牙,皆心热也,心气热则心胸亦热,欲言不能,而有就冷之意,故合面睡。导赤散主之”(《小儿药证直诀》)。
常并见尿赤淋痛,口糜舌疮,此心火亢盛,小肠郁结不能通利者,故主此方,以心与小肠相表里,亦釜底抽薪之法。
万密斋认为本方合黄连安神丸,“治心热,及小便赤,夜啼。”张山雷认为“本方泄导小水为主,虽曰清心,必小便黄赤短涩者可用。一本有黄芩名火府丹,则清水道之上源也。”(《钱氏儿科案疏》)。
(五)脾 万氏说:“乳食,儿之赖以养命者也。养子歌云‘乳多终损胃,食壅即伤脾’《难经》云:‘损其脾者,调其饮食,适其寒温’,诚调理脾胃之大法也,盖饱则伤胃、饥则伤脾,热则伤胃,寒则伤脾,富贵之儿,脾胃之病、多伤饮食也,伤之轻者,损谷则愈,伤之重者,则消导之”(《幼科发挥》)。得肠胃病,易吐泻致虚,钱仲阳用异功散“温中和气、治吐泻,不思乳食,凡小儿虚冷病,先与数服,以助其气”。(《小儿药证直诀》)。万密斋云:“小异功散即本方去甘草,治先泻后吐,脾胃虚冷”,此种虚冷指肠胃局部,非指全身,故不轻用姜附、实得钱氏心法。异功散源于参术苓草加姜枣煎的四君子汤,原治一切中虚气弱,脉来虚软,脾衰胃损,饮食少思,体瘦而黄,皮聚毛落,言语轻微,四肢无力,及脾胃不和,泻痢虚饱等证。钱氏加陈皮理气散逆,则补而不滞故名异功散。
至于“食积饮仃,腹痛泄泻,痞满吐酸,积滞恶食”,万氏采用保和丸,此伤于饮食气未病者,故但当消导也。方中有莱菔子,滞于面食尤宜。焦三仙(宫庭秘方),民间早已广泛采用,实为儿科消导良药。
(六)胃 “实则阳明,虚则太阴”虽脾胃同提,实一体两用,纳食主胃,运化主脾,“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此叶天士之说,实补东垣脾胃论所未备也。所谓“胃宜降则和者,非用辛开苦降,亦非苦寒下夺以损胃气,不过甘平或甘凉濡润以养胃阴,则津液来复,使之通降而巳,“能食不能消病在脾,能消不能食,病在胃”,故叶天士云:“知饥食少,胃阴伤也。”宜养胃汤。(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与健脾助化之剂恰成鲜明的对照,可补东垣之未逮。
万密斋:“胃者主受纳,脾者主运化,脾胃壮实,四肢安宁,脾胃虚弱,百病蠭起。故调理脾胃者,医中之王道也”。(《幼科发挥》)
(七)肺 钱仲阳治肺立两方,一治肺实,一治肺虚,实则泻白散,“治小儿肺盛,气急喘嗽。”虚则阿胶散(又名补肺散)。张山雷说:“泻白散为肺火郁结,窒塞不降,上气喘急者之良方,惟内热上扰,燥渴舌绛者为宜。若外感寒邪,抑遏肺气,鼻塞流涕,喘嗽不爽,法宜疏泄外风,开通痰气者,而亦误用此方清凉抑降,则愈增其壅,即为鸩毒”,万氏有加味泻白散——即本方加苏叶、桔梗,亦有见及此。
钱氏阿胶散以补肺为主。“所谓气粗喘促者,是燥热窒塞、肃降不行,故以滋润清燥为君,而微用泄壅降气之品,虽曰肺虚而气粗喘促,虚中有实,故用药如此”。(张山雷《钱氏儿科案疏》)
万氏治一女子素有喘病,发则多痰,密斋以补肾地黄丸服之,或怪而问曰,喘者肺腑也今补肾何也;密斋曰,肺主气,肾则纳而藏之,痰涎者,肾之津液所生也,哮喘吐涎,乃气不归之,津液无所受也,果服此丸而安(《幼科发挥》)。尤在泾云:“哮喘,发时治肺,平时治肾,治肺宜开,治肾宜纳”亦即此意。
(八)大肠 万密斋说:“马脾风者,肺胀也。上气喘急,两胁扇动,鼻张闷乱,喘喝声嗄,痰涎壅塞,其证危恶,宜急攻之,牛黄夺命散主之”(《幼科发挥》)。陈复正说:“凡哮喘初发,宜服苏陈九宝汤(治肺),盖哮喘为顽痰闭塞,非麻黄不足以开其肺窍。但胸膈积热,心火凌肺,热痰壅盛,忽然大喘者,名马脾风,盖心为午火属马,言心脾有风热也,小儿此证最多,不急治必死,用牛黄夺命散下之,以气平为度”(《幼幼集成》)。然如上气喘逆,面似重枣者,宜葶苈大枣泻肺汤,以泻肺气之壅;如兼二便俱秘者,宜牛黄夺命散,以荡涤痰热而通腑气,肺实而治大肠,以肺与大肠相表里也。如汗出如油,发润而喘者,肺绝也。汗出如油、张口大喘者,命绝也。直视谵语而喘者,肝绝也。凡大病正气欲绝,无根气脱上冲,必大喘而绝矣。参附淮萸固脱不暇,豈可滥用牛黄竣泻大肠以夺人生命。
与此相反,钱氏,治“脾胃久虚,呕吐泄泻,频作不止,津液苦竭,烦躁口渴,但欲饮水,乳食不进,羸瘦困劣,因而失治,变成惊痫,不论阴阳虚实,并宜服白术散,亦名七味白术散”(《小儿药证直诀》)。万氏从而补充说:“久泻不止,发热者,此津液不足,乃虚热也。勿投以凉药,反耗津液,大渴不止者,勿与汤水饮之,水入则愈加渴而病益甚,宜生脾胃之津,白术散主之。”(《幼科发挥》)陈复正说:“凡大泻作渴者,其病不论新久,皆用七味白术散,生其津液,凡痢疾作渴亦然”。(《幼幼集成》)此方妙用在葛根,于四君子建立中气的基础上,用此品升陷生津以止渴,即《本经疏证》作者邹润安所谓:“葛根止渴挹彼注此”是也,观此二方均为肠胃药,泻实以通肺气,补虚以生津液,一降一升,以复脾胃健运之常。
(九)肾 钱仲阳曰:“肾主虚,即胎禀不足之病也”。“地黄丸治肾怯失音,囟开不合,神不足,目中白睛多,面色㿠白等”(《小儿药证直诀》)。万密斋曰:“按《内经》云:肾主骨,骨会大抒,大抒以上喉骨也,脊者身之柱。脊弱则身曲矣。尻骨之下,则胯骨也,胯骨弱,则不能立矣。胯之下膝骨也,膝骨弱,则不能行矣。齿者骨之余,骨气不足,则齿生迟矣。发者血之余,肾之主血,血不足则发不生矣,皆胎禀不足之病也。谓之五软,此儿难养,并宜六味地黄丸加当归、杜仲、牛膝、续断主之”。“肝肾在下,母子也。肾主骨,肝主筋,骨属于筋,筋束乎骨,二者相为依附也,肝虚筋弱者,亦宜地黄丸主之”。
万氏又云:“肾主骨髓,脊者髓之路,脑者髓之海,肝之与肾脉内行于脊骨之中,上会于脑,故头破颅解脊疳之病……或生下头缝四破,头皮光急,日渐长大,眼楞紧小,此髓热也,宜服地黄丸”。“儿有大病,暴瘖失声者,此肾怯也,宜地黄丸加石菖蒲主之”(《幼科发挥》),可见钱氏用地黄丸益肾,是从小儿的生理病理特点着眼的。
亦有上病下取者。“如小儿素有哮喘,遇天雨则发者,苏沉九宝汤主之。如吐痰多者,六味地黄丸主之。肾者水脏也,受五脏六腑之津液而藏之……凡咳嗽之多痰,乃肾之津液不归元也,宜补肾,地黄丸主之”。(《幼科发挥》)
陈复正说:“钱仲阳其能用仲景地黄汤治禀赋不足,以七味白术散治泻利作渴,岂不卓然有见……”。(《幼幼集成》)
(十)膀胱 万密斋曰:“夏至后,得之泻者,有寒有热,渴欲饮水者,热泻也,先服玉露散以清暑止渴,后服七味白术散以补脾,脾胃既健,药自效也;如不渴者,寒泻也,先服理中丸(钱氏名调中丸),以温中,后服五苓散以利湿,(即开支河以泻膀胱之意),此袓传之妙也。”(《幼幼发挥》)
万氏又说:“五苓散能分阴阳,止吐泻,利小便,定惊悸。如见心证,发热神昏,梦中惊悸,宜东垣安神丸主之,渴饮水,辰砂五苓散”。(《幼科发挥》)
一儿三岁,忽得惊风,不省人事,观其面色青黯,目闭神昏,诊之六脉全无。按太冲脉沉而微有,乃用五苓散,苏合丸,浇水调和,灌下十数次,渐觉气回声出目开而苏。或问:五苓散何以愈斯疾?曰:此剂内用茯苓可以安此心之神;用泽泻导小便,小肠利而心气通;木得桂而枯,是能抑肝之气,而风自止”。(《历代儿科医案集成,惊风》)。
第二节 儿科急证
小儿病变迅速,易虚易实,故治疗必须及时,辨证必须准确。而选方用药必须果断,特别是一些危重疾病,更应争取时间,积极抢救,并须具有预见,防患未然。
(―)闭证 小儿卒发惊厥,证见口噤,目张,两手握拳,昏迷不醒,宜急用开闭法。
万氏治中恶似癎说:“中恶,小儿之危候也。其病有二,如中恶毒之气者,病自外至,其证眩仆,四肢厥冷,两手握拳,不能喘息,先用“霹雳散”得嚏即醒,以苏合香丸灌之,病自内生者,心腹刺痛、闷乱欲死,宜雄黄解毒丸”。(《幼科发挥》)但霹雳散中之麝香难得,可改用“通关散”搐入鼻孔,得喷嚏为验,或用姜汤调服少许亦效。
如痰在咽喉之中,壅塞粘滞,药食不能入者,则宜吐而去之,此在上者,越而治之法也。以雄黄解毒丸利其痰。
万密斋云:“一儿二岁发搐而死,请予至,举家痛哭,乃阻之。告其父曰,此儿面色未脱,手足未冷,乃气结痰壅而闷绝,非真死也。取艾作小炷,灸两手中冲穴,火方及肉而醒,大哭,父母皆喜,遂用家传雄黄解毒丸十五粒利其痰,凉惊丸二十五粒去其热。合之薄荷煎汤送下,须臾利下黄涎,搐止矣。”(见《幼科发挥》)雄黄解毒丸可用于缠喉急痹,甚至窒息者,急用此以开其闭。
小儿客忤惊厥。气闭神迷,宜苏合香丸适量磨服,但不可过量。
万密斋:“客忤者,口中吐青黄白沫,水谷鲜杂,面色变异,喘息腹痛,反侧瘈疭,状似惊痫,但眼不上窜耳。治法宜辟邪安正,散惊宁神,苏合香丸……主之”(《幼科发挥》)。徐灵胎说,“此辟邪驱秽之圣方,惟冰麝太多,宜减大半”。此方亦用于寒凝气滞,痛而致厥者,中病即止,以免损耗元气。
小儿食物中毒,痉厥昏迷,除即时以胆矾一分(0.3克)灌服探吐外,给以紫金锭(亦名玉枢丹,解毒万病丹)适量开水磨服,须臾泻下秽物,以清洁肠胃。此方内服外用,民间用于儿科广泛流传,徐灵胎认为,“此秘药中第一方也,或入硃砂,雄黄各五钱尤效”。
万氏“至圣保命丹”一名紫金锭子,“一儿病惊风,诸医作风治之不效,万曰此非风也,乃因惊得之,风从肝治,惊从心治,不识病源,如何有效,乃取至圣保命丹治之,搐止”。(《幼科发挥》)
(二)脱证 小儿病元气大虚,昏厥甚至出现口张,目合,汗出,气促,手撒之候,宜急用独参场。(分量随人随证)功能益气固脱(《幼科类萃》)此一时急救之法,待元气渐回,即当随证用药。(《兰台轨范》)
如出现汗冷、肢厥、脉微欲绝,此属阴阳气血暴脱,宜参附汤(人参3〜6克,附片2〜3克)加姜炭2克,红枣3枚水煎服,肢温汗止为度。
一女子年14岁,“因惊寒热发搐,服镇惊之药,更吐血,寻衣撮空,身如灸,烦躁不眠,饮食不入,脉洪大而无伦次,按之豁然而空,用加味八味丸料二剂,诸证悉退,脉息按之如丝,无气以动,用人参一两煎服,不应;仍用人参一两,附子五分,二剂元气顿复”。(《历代儿科医案集成》),本案用参系按成人计量,小儿应递减为宜。
一儿暑病热极、脉微肢冷,面赤气短,医者仍作热证治,徐灵胎曰:“此即刻亡阳矣,急进参附汤以回其阳,但此证乃热病所变。因热甚汗出而亡阳,苟非脉微足冷,汗出舌润,则仍是热证,误用即死”(《洄溪医案》)
如夏令热伤元气,气短怠倦,口渴多汗,宜参脉散以双补气阴,加黄芪,甘草名补气汤治自汗、怔忡,能使足力湧出。
一儿甫七岁,“诊得脉虚,身热自汗,是伤于暑也,气不足以息,言不足以听。是正气不胜也。医投发散清凉,恐汗出不止,即难救药。宜以参、芪为君,东垣谓参、芪、甘草、甘温能除大热,合千金生脉散,为长夏体虚受暑之主药……”。(《历代儿科医案集成》)
(三)高热惊厥 小儿感冒风寒郁而为热,体温虽高而恶寒无汗的表证仍在,用方忌凉遏而宜宣发。即《内经》“体若燔炭,汗出而散”之旨,以《肘后》葱豉汤,“葱白和豆豉结合,微辛微温,发汗不伤阴,无凉遏的顾虑”。此上海张氏名医经验(见《近代中医流派经验选集》),冬加苏叶、杏仁,春加荆芥、防风,夏加粉葛、薄荷,秋加桑叶、蝉衣,灵活运用,尤为无弊。
钱氏用栀豉饮子“治小儿蓄热在中,身热烦躁,昏迷不食”,(《小儿药证直诀》)。近人治时邪感袭,身热未解,心烦懊憹,脉形弦滑,舌苔黄腻,相当于热邪过卫入气的阶段,不可早用阴柔寒滞的方药,而豆豉的透达解肌仍不可少,山栀的轻清泄膈热,在所必需,若药太凉,则使邪不外达而内闭。展气化以轻清,连翘、牛蒡子、淡黄芩、薄荷、甘草可伍也。
如“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证见神识不清,热极则激动肝风,而为抽风痉厥,宜用羚羊钩芚汤、以平肝熄风,如无羚羊角,可用山羊角十倍其量,或锈铁烧红淬水代之(民间经验),若高热昏迷,抽风明显者,可选用牛黄丸、紫雪、至宝丹(三宝),清心开窍,镇痉熄风。
钱氏用紫雪“治惊痫百病,烦热涎厥,及伤寒胃热发斑,一切热毒,喉痹肿痛。又治疮疹,毒气上攻咽喉,水浆不下。”(《小儿药证直诀》)按章次公云:“病者服之,谵语神蒙立止,此药兼有解毒镇静能力,”故董汲称为“神仙紫雪”。
钱氏用至宝丹治“诸痫急惊,心热卒中客忤,不得眠睡,烦躁,风涎搐搦,及伤寒狂语,伏热呕吐,并宜服之”。(《小儿药证直诀》)。
万氏牛黄清心丸,治心热神昏,王晋三曰:“此方古有数方,其义各别,若治温邪内陷,包络神昏者,惟万氏此方为妙。”安宫牛黄丸是其衍化,牛黄丸清心热之功居多,至宝丹安神之效较著,紫雪丹除清心安神同于二方外,又有行结滞通二便之功。沈仲圭说:“三方皆开窍之剂,但紫雪以泻热开窍为长;至宝丹具透窍镇痉之能;安宫牛黄丸清心醒神,而各方均可随证和汤剂同用”。
此外,钱氏抱龙丸“治身热昏睡……热痰壅塞,惊风潮搐。”(《小儿药证直诀》)万氏用此方“治小儿风痰,热甚昏睡,急惊”。(《幼科发挥》)张山雷说:“是方胆星、竹黄不过为痰热而设,然麝香太重,宜大减之”。(《钱氏儿科案疏》)
程杏轩说:小儿感受暑风,发热不退,肢搐体僵,目斜口啮,此证小儿夏间患者甚多,治之不如法,往往不救,予治此证,每用黄土一石,捣细摊于凉地,上铺荷叶,再用蒲蓆与儿垫卧,俟热退惊定,方可抱起。(《历代儿科医案集成》)此法泥土吸热,荷叶清暑。益阳李星鹄于五十年代治“乙型脑炎”34例均用此法退烧,并佐以藿香正气散加减。或问:为什么药用宣发?星老说,治湿气郁遏之热应以“不关门”为原则。(见李星鹄《乙型脑炎治疗经验》)
小儿高热惊厥,挽回危局后,多出现气液两伤,阴阳平衡失调,仍宜辨证论治,如气阴亏损,烦躁口渴,防其余热复炽。万氏用竹叶石膏汤“治虚热”(《幼科发挥》),叶天士云:“粗工亦知热病,与泻白散加芩、连之属,不知愈苦助燥,必增他变,当以辛凉甘润之方,燥气自平而愈。慎勿用苦燥刼烁胃汁。”(叶天士《幼科要略》),实得万氏心传,而衍化出养胃汤。
高热之后,要提防心气虚弱,小儿热病后,特别是白喉之后易出现,证见气促,心忡,甚至宗气动衣,脉细数不调,此邪少虚多,宜炙甘草汤去姜、桂、酒,加丹参以育阴除热,活血养心。
高热之后,热邪深入,肝肾阴伤,易于肝风内动,证见痉厥神昏而手足心热,舌短烦躁,舌绛口干,先酌与牛黄紫雪辈,开窍搜邪,再与吴鞠通加减复脉汤存阴,三甲(生牡蛎、鳖甲、生龟版)潜阳。(小儿温热病多见此证)
万氏说:“大抵小儿易为虚实,调理但取其平,补泻无过其剂。尤忌巴、牛,勿多金、石。辛热走气以耗阴,苦寒败阳而损胃”。(《幼科发挥》)
但应用成方,不能“刻舟求剑”。《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治病必求于本”。“阳病治阴,阴病治阳”是求本;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是求本;通过现象,寻求本质,判别真假,是求本;从错综复杂的见症中,分清主次,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也是求本。且“脾胃为后天之本”,故有“四时百病,胃气为本”“万病不已,宜从中(脾胃)治”的传统经验。“肾为先天之本”。《难经•八难》云:“肾者五脏六腑之本,十二经之根……。亦名守邪之神”。可见先后天之本,实寓有防御机理与免疫功能的奥义。只宜保护,不宜挫伤,故钱仲阳的眼中“肾无实证”,方密斋的经验:“脾胃虚弱,则百病蠭起”,诚实践有得之言。
小结
1.儿科脏腑证治,从各个方面体现出儿科名家钱氏、万氏等的学术思想,既着眼局部,又重视整体,并反映出脏腑之间,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关系。虽突出儿科特点创立名方,在应用中又非常注重辨证论治,这是值得取法的。
2.儿科急证的救治,是内、儿科医师必须掌握的技术,如闭证、脱证、高热惊厥等,在传统经验上,是有其独到之处的,本章所述,只是一鳞半爪,宜勤求博采,以显示中医能治急证的特色,更应吸取西医急救之长,以收事半功倍之效。
复习思考题
1.脏腑证治方如何分类?各脏腑证治名方有哪些?述明其组成与适应证。
2.儿科急症的救治名方有哪些?如何应用?